天被染紅，很暗很黑很深，淡淡的甜腥味瀰漫在空氣中。

    數(shù)以千計(jì)的血色蝙蝠在空中舞動(dòng)，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很意外，是不是？清朝以后，武術(shù)式微，卻也不像如今只剩華山武當(dāng)兩派，哦不，到時(shí)候便都沒有了！」怠惰舔了舔嘴唇。

    「蝙蝠？」墨如玉退了一步，手中長劍脫手。

    「是??！你也知道。這是皇給我的血蝙蝠，吸人血，抽骨髓，嘴上、爪上皆附有劇毒，會(huì)讓你們?nèi)頋€，那可是蝕心般的疼痛呢！」怠惰打了個(gè)哈欠，補(bǔ)充道：「皇說我太懶惰了！才把牠們給了我，讓我輕松些，希望不要死太多隻?。∷麄兛啥际俏业膶氊惏?！」

    柳夜鐘心思敏捷，怒道：「各大派不見人影，是不是你搞的鬼！」

    「小娃兒很聰明嘛！不錯(cuò)，都是我這血蝙蝠的功勞，不過?。∩頌橹魅?，牠們會(huì)將最好的留給我享用，嘖嘖嘖，峨嵋派的女娃兒滋味很好哇！細(xì)皮嫩rou的。少林禿驢則差多了。諸位要不要試試？」怠惰輕笑道。

    白清裳被這話嚇得花容失色，下意識地躲到墨如玉身后，他倆是使兩儀劍法的伙伴，感情深厚。

    王尋劍手中仗劍，掐了個(gè)劍訣，說道：「清裳、如玉，你倆先跑。江霄、青洋你倆跟上。師兄和師父替你們攔著?！?/br>
    「華山有四名劍，冬青、風(fēng)吟、晚花、夜星，今日我便見識見識！」怠惰笑道。

    「不會(huì)讓你失望！」張繼衣長劍出鞘，長劍通體深藍(lán)，上面刻著如星辰般的暗紋，劍鋒如月般寒冷，劍長四尺，還比其師父之「冬青」長上二寸，劍上異彩涌動(dòng)，彷彿真正的星空夜穹，自是「夜星」無疑，他深曉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只要擊殺了這名為怠惰的怪人，那群血蝙蝠沒了主人，自然不成氣候。

    「有趣?！沟《枳盍钊瞬话驳牡胤奖闶沁@邊姿態(tài)，明明如此俊秀優(yōu)雅，但又好像是一柄無鞘長劍，處處可見其鋒芒。

    張繼衣雖然搶攻，但心神未亂，夜星劍割破空氣，透出陣陣?yán)滟龤⒁?，先是一招「風(fēng)虎」，長劍直劈，乍看之下雖不合劍理，但一旁葉楓橋手中長劍微顫，從下方往上撩起，正是一招「云龍」，兩人相輔相成，另有一番功夫！

    「這就是兩儀劍法？有意思，你們放心！只要不跑，我是不會(huì)放血蝙蝠的?！沟《柰肆艘徊?，還了一招峨嵋派的「撥云見日」，盪開了兩人攻勢。

    「峨嵋派的天云劍法？」柳夜鐘驚道。

    「師父您老人家不出手嗎？」江霄同時(shí)急道。

    「靜觀其變?！雇鯇δ褡⒁曋恕?/br>
    張繼衣縱身飛起，長劍劃個(gè)半圓，一記「雙龍戲珠」，垂直從上而下，往怠惰背后刺去。

    同時(shí)葉楓橋長劍直刺，速度飛快，此招便叫「一馬當(dāng)先」！

    「不錯(cuò)，你們接著這招『縷月裁云』！」怠惰微微一笑，此招是峨嵋天云劍法的極詣，極難使出，且出招無論是角度、力道，皆需精細(xì)無比的推算，如下棋一般，已把對手后來的舉動(dòng)都計(jì)算在內(nèi)。

    這劍看似不快，輕飄飄的，幾乎沒什么力道。

    「不好！」王尋劍輕喝一聲，如風(fēng)一般衝出，他猛一吐氣，幾綹灰色長鬚隨風(fēng)擺動(dòng)，刃身泛著淡青光華的「冬青劍」一晃，泝起流光，疾取站在后方的怠惰。

    劍鋒未至，一波波強(qiáng)橫劍氣已然傳來。

    「來得及嗎？」怠惰不屑地說道，王尋劍那聲喊叫，聽在他耳里，反使他心中閃出殺意。

    「鐺！」三聲金屬撞擊聲，幾乎同時(shí)，盪漾在空氣中。

    第一聲，怠惰長劍輕挑，刺中張繼衣右掌，夜星劍落地。

    第二聲，葉楓橋長劍刺來，怠惰一躍而起，同時(shí)長劍發(fā)力急下，從葉楓橋頭頂斬落，劍落、身死。

    第三聲，王尋劍身影飛來，兩劍相交。

    這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發(fā)生。

    「你連自己的弟子都救不了，還想做甚？」怠惰腳步連退，呼出一口殘氣，露出那一貫的微笑，言語卻透著一抹惡毒。

    「繼衣，你沒事吧？」王尋劍不理，轉(zhuǎn)頭朝張繼衣問道。

    「有事?！沟《璐鸬溃灰姀埨^衣雙眼忽地突出，眼中口中溢出黑血，口中還發(fā)出似人似獸的低吼聲，王尋劍只見他身子一軟，雙膝一彎，緩緩倒在地上，雙腿抽了抽，便再也不動(dòng)了。

    怠惰輕嘶一聲，接著笑道：「好凄慘！好惡毒！」

    王尋劍怒極，臉上漲紫，袖袍鼓起。

    怠惰則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可以出手了。當(dāng)然，也可以獻(xiàn)上你的脖子，相信皇很愿意讓你們成為血族的一員。」他頓了頓話聲，朝后方一眾驚恐的華山弟子柔柔地說道：「誰想成為血族??？我可以饒你們不死喔！」見沒有人回應(yīng)，怠惰有些無奈，接道：「你們在遲疑什么呢？就算你們師父可以將我擊殺于此那又如何？你們逃得過血蝙蝠嗎？」

    柳夜鐘見年齡比自己小的師弟們有些意動(dòng)，喝道：「難道你們不相信師父嗎？還是很想成為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

    隨著話聲一落，王尋劍猝然出手！

    「小娃娃，我可不是妖怪??！不過沒什么關(guān)係的?！沟《钃u了搖頭說道，他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shí)則步步為營，血色劍尖如針尖那般細(xì)小，和王尋劍的大片劍光形成強(qiáng)烈的對比，但說也奇怪，兩人卻遲遲分不出勝負(fù)。

    王尋劍借氣生勁，手中長劍如靈蛇一般扭動(dòng)，他向前踏了一步，右掌猛縮，劍身隨之一偏，改變成從中路刺出，挾著嗤嗤的破空聲，直取怠惰胸腹。

    怠惰不愿硬擋，一套「崆峒飛花劍」運(yùn)使開來，此套劍法只用劍尖進(jìn)擊，攻勢綿密迅疾，勁力不強(qiáng)，但要防御卻是極難，還夾雜著許多虛招佯攻，節(jié)奏錯(cuò)亂，飄忽不定。

    王尋劍眼前血光大盛，他只得連退數(shù)步，腳下踏起「飛燕回翔」，手中冬青劍化為一竿秀麗的青玉枝兒般，在劍風(fēng)中鼓盪彈動(dòng)，在空中激起大圈劍花。

    歲寒三劍中極高境界，二劍合一「竹擺梅」！

    「原來梅劍是這樣用的啊！那還是挺厲害的，喔，對了！你前面那招使得不錯(cuò)，叫什么名字?。靠粗鴼鈩?，是朝陽劍法里頭的『紫氣東來』吧……」怠惰神色自若地講著廢話，好像一個(gè)觀戰(zhàn)者似的，一旁華山弟子有意幫忙，卻礙于血蝙蝠的殺傷力而遲遲不敢出手。

    他們就如陷入了一池泥漿的漩渦里，全身感受到一股不斷加強(qiáng)的無形壓力。

    慢慢的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