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戰(zhàn)死的夫君一起重生后 第77節(jié)
陸簡忙道:“一點(diǎn)薄酒而已,郡王不嫌棄就好?!?/br> 梁忠不是溫和的性子,更不健談。同不相熟之人,他是多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故既打了招呼寒暄了,他便不再多言,只攜妻子錯身而過。 陸簡目光追隨,傅文雅始終低著頭,就當(dāng)是什么都沒看到。 徐靜依和顧容庭姍姍來遲了些,他們二人到時,廳上各位已經(jīng)都落座了。 見顧容庭夫婦來,除了梁忠夫婦外,旁人都起身相迎。 梁忠端坐一旁,目光炯炯望著從門邊走到自己對面落座的人,閑閑笑著調(diào)侃:“方才議事結(jié)束還見三郎精神煥發(fā),怎的回去休息一趟,反倒是沒精打采起來了?” 顧容庭如今同梁忠熟的已經(jīng)無需再客氣,立刻便言語攻擊了回去。 梁忠也無所謂,只仰頭哈哈大笑。 一路上都聽說二位郡王的王妃有隨軍,但因二位王妃始終未換上過女裝,并未得過過分的特殊待遇,所以,哪怕是鎮(zhèn)國公,也不曾得見過二位郡王妃的真容。 直到此時此刻,二位換上了女裝,他才真正意識到,原來北伐大軍中真正混跡過兩個女子。 二位王妃都是將門之后,甚至鎮(zhèn)國公同她們的祖父還一同上過戰(zhàn)場打過仗,故此番看到人后,不免會夸贊。 言詞間,不乏對她們的肯定,對蕭、徐二位老侯爺?shù)目隙?。傅文雅夾坐其中,心中一陣陣苦水往外冒,臉上也險(xiǎn)些要掛不住了。 不由也會想,她們算哪門子的巾幗英雄?不過是仗著郡王妃的身份得來的虛名罷了。 她一個真正持刀上過戰(zhàn)場的女子,卻偏偏一句嘉獎都未得到。 這不可笑么? 傅文雅一旁冷耳聽著,心中一陣陣泛涼。 此時此刻,她覺得仿佛全天下人都瞎了眼一樣,仿佛所有人都在跟她作對。 對鎮(zhèn)國公的恨,自也牢牢記在了心中。 這頓飯宴是為顧容庭等人舉辦的接風(fēng)酒,因條件有限,也就略略走了個形勢,場面并未多奢華。甚至,宴上眾人都未飲酒,只以涼茶代替。 飯后,陸夫人請著徐靜依和蕭清音去內(nèi)院閑敘家常,陸元陸將軍則請著顧容庭等人又去議事。 內(nèi)院里,陸夫人問了京里的一些情況,簡短含蓄了一番后,則被府上嬤嬤請著去處理別的事兒了。這里,她則全權(quán)交給了兒媳傅文雅。 總算是有時間單獨(dú)相處了,婆母離開后,傅文雅則也隨便尋了個借口將屋里無關(guān)緊要的幾個婢女遣走。 然后才望向徐靜依和蕭清音:“真是沒想到,你們會跟著到這里來?!彼?dāng)然不會想到,她怎么會想到呢,高高在上的二位郡王妃,竟放著京里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過,偏跟著到這里來吃沙土。 而且如今這里還是戰(zhàn)地,要說絕對的安全,那是沒有的。 她們圖什么呢?圖個好聽的名聲嗎? 不,怕圖的是取笑、奚落她。 這里沒有外人在,想也不必再裝樣子給誰看了,所以,蕭清音倒是把話直說了。 “此次北伐兇險(xiǎn),我們只是怕自己的丈夫會有危險(xiǎn)。跟著過來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想見的時候總能見到,不至于呆在京中日日思念,卻連得到點(diǎn)什么消息都得月余時間之后?!?/br> 蕭清音態(tài)度誠懇,但傅文雅卻是只字未聽得進(jìn)去。 她不會相信蕭清音說的是真話,一個字也不信。 但她也不會反駁什么,畢竟她身份擺在那兒,她又有什么資格去質(zhì)問呢? 所以,傅文雅聞聲也只是笑笑:“我只是有些沒想到,二位王妃竟對二位郡王如此情深,哪怕不遠(yuǎn)千里,前方再艱難險(xiǎn)阻,也要跟著來?!庇终f,“這里雖說不至于有危險(xiǎn),但卻環(huán)境惡劣,日子遠(yuǎn)不如京中的好。哪怕二位meimei如此的貌美,這皮膚不消幾日,也會變得粗糙起來。就如我……”想到自己,她忽然輕輕哼笑了一聲。 想當(dāng)年她雖算不上多姿色卓絕,但也還算是個秀美佳人。如今北境呆了幾年,陪他出生入死,竟糙得同男子無二區(qū)別了。 京城里的水土多養(yǎng)人啊,若可以,她又何必自虐的跟著到這兒來呢? 可她這般辛苦換來的又是什么? 她以為幾年時間是可以捂熱一個人的心的,卻沒想到,她多年的陪伴,為他生兒育女,卻始終比不上她隨意的露一個面。 今日傍晚時,他突然遇上她時的失態(tài),她清清楚楚瞧在了眼中。 這些年,他在她面前只字不提蕭氏,但蕭氏卻從未在他心中離開過片刻。 這些話,她也懶得再說給面前的這兩個人聽了,她們這樣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孫妃,又怎會明白她心中的苦呢? 或許……她們就是想看她的苦的。 蕭清音聽出了傅文雅口中的陰陽怪氣,她略頓了下。但想著既她已徹底放下了,她也不會再為從前的事怪傅氏,日后結(jié)緣總比結(jié)仇的好,于是就又妥協(xié)了一步。 “傅jiejie,想你我從前也曾十分要好過,后來雖各自嫁了人,不再親近,但昔日的感情總是在的。我想著,又有什么是能破壞得了我們昔日情分的呢?既然如今我們都能各自安好,不如還是如從前一樣吧。日后就算不能常常見面,也望能在心中多多牽掛著彼此。” 此刻妒火中燒,傅文雅是一個字都聽不進(jìn)去的。 各自安好嗎? 她沒覺得自己有多好,好的只是她們罷了。 但傅文雅也沒把心中真實(shí)所想說出來,只是笑容淡薄地道:“文雅如今身份遠(yuǎn)比不上二位王妃,便是心中也想,但卻不敢。如今見著,總是要行禮的?!?/br> 見傅文雅油鹽不進(jìn),似是恨透了她。便她一再遷就,她也絲毫不領(lǐng)情……于是蕭清音也就沒再討沒趣。 不說這些了后,也不知道能再說些什么。于是,三人只略坐了會兒后,就各自散了。 徐靜依始終沒說話,因?yàn)樗X得這畢竟是她們二位的事,也輪不上她說什么。 散了后,一道回住處的路上,徐靜依又再次勸:“尋得合適機(jī)會,jiejie還是實(shí)話同郡王講了吧。我瞧這事兒遲早得捅破,與其之后叫旁人去捅,不如咱自己去捅,還能落得個信任在。”想了想,還是說,“我看那陸小將軍也不是個拎得清的,方才晚宴上,我都瞧見他朝jiejie這里瞥來好幾眼。但凡有心些的,能不疑心?” 蕭清音原是不想說的,但想到陸簡拎不清,她怕再不說,日后真會到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地步。 所以,便應(yīng)了徐靜依話道:“等他晚上議完事回來,我就同他說?!?/br> 梁忠等人差不多又議事到深夜,這才回來。 徐靜依和蕭清音也都還沒睡。 屋里亮著燈,走到院子里后見兩間屋燈都亮著,彼此望了眼后,便各自往各自屋里去。 一見丈夫回來,徐靜依就立刻迎了過來。然后吹滅了燈,拉著他一并坐在窗邊處,見他要動,還伸手指做了個“噓”的姿勢,也不說話。 顧容庭覺得這樣不好,忍了會兒后,終于忍不住,悄悄附在妻子耳邊問:“偷聽別人的房事,不如我們自己也來的好?!?/br> 徐靜依卻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 她竭力壓低了聲音:“瞎想什么呢?!?/br> 顧容庭蹙眉:“不然你在看什么?” 見對面屋子始終沒有什么動靜,徐靜依索性先側(cè)過身來面對著丈夫問:“今日陸家辦的接風(fēng)宴上,你難道一點(diǎn)異樣都沒發(fā)覺嗎?” “夫人指的是什么?”見她神秘兮兮的,顧容庭不免也好奇。 徐靜依覺得既蕭jiejie決定了要告訴永昌郡王,那么必將鬧上一場。永昌郡王如今還算聽顧容庭的話,一旦鬧起來的話,顧容庭也好幫著勸上一勸。 再說,憑顧容庭的警覺和聰敏勁兒,他遲早是要知道的。 此刻又何必再瞞他呢? 這般想著,徐靜依就把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都說了。 顧容庭聽后,卻無甚反應(yīng)。 黑暗中,夫妻只能憑借點(diǎn)窗外的月色打量彼此??床惶?,但卻也不是完全看不清,至少能看到些輪廓。 徐靜依等不到丈夫回答,便問:“怎么了?” 顧容庭語氣淡然:“沒什么?!?/br> 徐靜依:“你不吃驚么?” “吃驚。”口中說著吃驚,但語氣仍是平淡。 徐靜依在黑暗中認(rèn)真看了他好久,也看不出他臉上神色的變化,只能再次開口:“那怎么聽不出你語氣的變化?!?/br> 顧容庭也在黑暗中朝妻子望過來,唇突然微彎了彎,然后說:“若是得知我自己的娘子從前有過這樣一個青梅竹馬,我怕才會變了語氣?!闭f到底就是,這是人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他怎樣。 徐靜依認(rèn)真想了想,覺得也對。 “永昌郡王這個人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真怕他會一根筋,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又說,“是我勸蕭jiejie現(xiàn)在就告訴他的,傅文雅心中不忿,我怕她不主動說,反倒是會把場面弄得更糟糕。所以……永昌郡王那里,你得適時幫著說說好話?!?/br> 就算妻子不說,顧容庭也會這樣做的,所以他應(yīng)聲說:“放心。” 很快,對面的房間傳出了些動靜來。漸漸的,動靜聲越來越大。 對面屋子燈開著,屋內(nèi)人的影子投落在窗布上。幾聲吵鬧后,二人似乎離得遠(yuǎn)了些。明顯能看出來,蕭氏站在一旁,永昌郡王則特意坐離她很遠(yuǎn)。 徐靜依就怕永昌郡王那執(zhí)拗的性子會轉(zhuǎn)不過彎來,于是就要出門去勸。 顧容庭拉住了她。 “你現(xiàn)在去,打算怎么說?”他盡力壓低著聲音,“永昌郡王的這個反應(yīng)是很正常的,如果他聽后反應(yīng)淡淡,反倒是不正常?!庇终f,“畢竟是他們夫妻間的事,又還沒到他們自己調(diào)節(jié)不好的地步,此刻你我過去,只能火上澆油。且叫他們自己先磨合?!?/br> 徐靜依知道自己關(guān)心則亂了,丈夫的話才在理。 于是又朝對面看了看,只見那邊也已經(jīng)熄了燈。 細(xì)細(xì)貼著窗戶去聽,再聽不到什么動靜,徐靜依這才安心下來。 次日,身邊的男人一早就不在了,徐靜依一覺睡到天亮后,立刻收拾一番,然后去對面尋蕭清音說話。 蕭清音這會兒人還好,見徐靜依過來,她還抬頭沖她笑了下。 徐靜依對其很是關(guān)心,忙問:“怎么樣?jiejie可還好?” 蕭清音說:“他自是鬧了頓脾氣的,一夜都?xì)夂艉舻?,好像都沒睡得著。但憑我對他的了解,他氣一氣也就好了?!?/br> 徐靜依挨過來坐說:“生氣是正常的,一點(diǎn)不氣反倒不正常。而且我也告訴了我家王爺,我想我家王爺勸的話,他多少也會聽一些?!?/br> 其實(shí)憑蕭清音對他的了解,基本上是沒事的。她昨兒如此的坦誠,態(tài)度又很堅(jiān)決,他問什么她答什么,明顯就是完全放下了。 但蕭清音也知道,她不能因?yàn)樽约阂呀?jīng)完全放下,就完全否認(rèn)過去的一切。過去的確心中還惦念過,憤懣不平過,這是她的錯。 她會好好哄他,好好待他,就像他從前那般一顆熾熱真誠之心待自己一般。 京里,梁護(hù)也沒閑著。 憑著些蛛絲馬跡,他竟然也查到了當(dāng)年蕭清音同傅文雅間的一些事。 去歲秋獵上,當(dāng)她們二人比馬爭奪時,梁護(hù)就默默記在了心中。 這些年來,他暗中也培植了不少人。私下里辦這點(diǎn)差事,還是辦得到的。 查清一切后,梁護(hù)親自寫了封信,交給了自己的死衛(wèi),并命他帶著這封信即刻去往北境之地,找到駐守北境的陸少將軍夫人傅氏,同她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