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看向宴朝一，上下打量了會兒，好奇地問：“宴哥，你會算命么？”

    宴朝一掀起眼皮，見江辭無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比王龐龐還要好奇這個問題，立馬說：“不會?！?/br>
    江辭無可惜地收回目光。

    王龐龐哦了一聲，思索片刻，樂呵呵地對宴朝一說：“不會算命居然都預(yù)料到了林德庸會做什么?！?/br>
    “宴哥，厲害啊！”

    “看來你也被江老板耳濡目染了?！?/br>
    宴朝一：“……最后一句沒有必要。”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翻閱，速度很快，一目十行，沒過多久就檢查完了整份合同。

    宴朝一：“這就是普通的合同，沒有問題?！?/br>
    不是合同的話……

    江辭無低頭看了看剩下的東西。

    他打開文件袋檢查，里面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文件袋。

    江辭無瞇起眸子，看向另一樣最容易被忽略的東西。

    便利貼。

    他伸手去拿便利貼，指尖落到紙上的剎那，宴朝一的手也落了下來。

    江辭無正好碰到了宴朝一的手指，指尖相抵，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有些溫?zé)岬闹讣狻?/br>
    他還沒什么反應(yīng)，宴朝一嗖得一下收回了手，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

    江辭無也收回了手，狐疑地看他：“便利貼有問題？”

    宴朝一半闔著眸子，屈起手指，竭力忽略指腹那抹微涼。

    見江辭無誤會了，他順?biāo)浦鄣剜帕艘宦暎骸坝袉栴}?！?/br>
    江辭無：“什么問題？”

    宴朝一看向柜臺上的黃色便利貼，開口道：“這是符紙?！?/br>
    江辭無一愣，低頭仔細(xì)地看了看。

    這個便利貼不是商店買的紙張，表面似乎還覆蓋了一層?xùn)|西，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來是符紙。

    王龐龐低頭看了看便利貼，念道：“錢博士親啟？”

    “這話是咒語嗎？”

    “不是，”江辭無搖頭，對他說，“把紙翻過去看看?！?/br>
    王龐龐照著他的話做。

    便利貼反面畫有一個小人，四肢俱全，五官皆有。

    小人身體輪廓周圍有一道模糊隱晦的虛線，可以讓小人脫離這張便利貼，看起來有點像是小孩的玩具。

    宴朝一直接抬手點了下小人的腦袋，“嘶”的一聲，小人完完整整地從便利貼上掉到柜臺上。

    江辭無挑了挑眉，笑道：“宣弘壯為了老江還挺費心啊。”

    “紙人有鼻子有眼的。”

    王龐龐盯著紙人看了會兒，指指紙人肚子上的紋路，驚道：“嚯！江老板，連腸子都剪出來了?！?/br>
    江辭無：“……這是符文?！?/br>
    王龐龐恍然大悟，嘀咕道：“我還想著要腸子干嘛呢?！?/br>
    宴朝一緩緩開口：“是紙人術(shù)?！?/br>
    江辭無眼睛一亮，追問道：“是茅山紙人術(shù)么？”

    “能勾魂的那種？”

    宴朝一垂眸仔仔細(xì)細(xì)地檢查了一遍紙人，應(yīng)道：“看起來是勾魂的紙人術(shù)?！?/br>
    “各教派別發(fā)展很快，失傳、簡化、精進(jìn)等等，我不確定這是茅山還是其他地方的紙人術(shù)?！?/br>
    江辭無盯著紙人，毫不在意地說：“是什么地方的沒關(guān)系，是紙人術(shù)就好?！?/br>
    他白天剛在網(wǎng)站上看見，晚上就給他送來了紙人。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上枕頭。

    江辭無眨了下眼，繼續(xù)問：“這個紙人是怎么勾魂的？”

    “用手？用腳？還是用嘴？”

    宴朝一：“不一定，都有可能。”

    江辭無哦了一聲，低聲說：“看來得試試?！?/br>
    他掀了掀眼皮，掃視一圈香火店。

    王龐龐感受到他的目光后，眼皮狂跳。

    店里除了江老板就剩下兩個人了。

    做試驗的人，不是自己就是宴朝一。

    想到這里，他立馬舉手，指向宴朝一：“宴哥厲害，我投宴哥一票?！?/br>
    宴朝一：“……”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王龐龐。

    王龐龐緊張地喝了口水，絞盡腦汁想兩全其美的辦法。

    半晌，他可算是想出來了，一拍大腿，激動地說：“對了，這個紙人不是能勾魂么，小夜也要勾魂，可以讓他拿將死之人試試?！?/br>
    宴朝一冷淡地說：“紙人術(shù)與勾魂鏈不同，至多勾一魂一魄?！?/br>
    江辭無偏頭看他，追問道：“那可以先用紙人勾魂，再用勾魂鏈勾么？”

    “當(dāng)然可以，”宴朝一抬眼看他，繼續(xù)說，“只是魂魄不完整，夜游巡使交不了差，丟飯碗罷了?！?/br>
    “那還是算了，”江辭無單手支著下巴，對他們說，“還是拿別人試驗吧?！?/br>
    他問宴朝一：“你知道紙人術(shù)是怎么做的么？”

    宴朝一不想一天到晚剪紙人，立馬說：“不知道?！?/br>
    江辭無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紙人術(shù)是巫蠱之術(shù)，不被所有道教派別接受，”宴朝一抿了抿唇，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我只聽說過讓生者魂魄不健全，施術(shù)者還能通過cao縱紙人，進(jìn)而影響生者身體?！?/br>
    江辭無的確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他思索片刻，問道：“所以紙人成功勾魂了話，他們還得把紙人拿回去對吧？”

    宴朝一點了點頭：“有術(shù)法可以cao縱紙人?！?/br>
    江辭無嗯了聲，垂眸思考，就算可以cao縱紙人，宣弘壯也不可能距離紙人很遠(yuǎn)，路上出太容易出現(xiàn)意外了。

    他繼續(xù)問：“如果紙人勾到了魂魄，它是不是也算半個鬼了？”

    宴朝一微微一怔，沒有人問過這種問題。

    他遲疑地說：“勉強可以算是半個，是依附物品生存的鬼?！?/br>
    江辭無垂眸看著柜臺上一動不動的紙人，繼續(xù)問：“什么時候會勾魂？”

    宴朝一：“需要等施術(shù)者動手?！?/br>
    江辭無嗯了聲，低頭看著紙人，陷入了沉思。

    見他一直沒有說話，王龐龐在旁邊有些坐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開口：“江老板?！?/br>
    江辭無抬眼看他。

    王龐龐：“我還是投宴哥一票，宴哥身強體壯，還懂紙人的奧秘，用他實驗比較好?！?/br>
    宴朝一：“……”

    他還沒來及的開口，便聽見王龐龐說：“宴哥，趁現(xiàn)在還有時間，你快準(zhǔn)備一下?！?/br>
    宴朝一：“……”

    江辭無瞥了眼他的臭臉，笑著對王龐龐說：“用不著拿你們倆實驗，對面樓里不還有好多么?！?/br>
    王龐龐恍然大悟，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江老板，想得就是周到?！?/br>
    宴朝一：“……”

    十分鐘后，三人戴著面具走進(jìn)鬼樓。

    江辭無走在最前面，從一樓逛到三樓，愣是沒有看到一只鬼。

    走上四樓的時候，他聽到空中隱隱傳來了厲鬼的對話聲：“完了，大晚上的狐貍來了！”

    “到哪兒了？”

    “四樓了！快躲好！”

    “要不繼續(xù)上樓？”

    “那可不行啊……”

    …………

    江辭無腳步頓了頓，抬手摸了下臉上的面具。

    都過去多久了，這幫厲鬼居然還記得他。

    王龐龐緊緊跟在他身后，感受到了他的停頓，連忙問：“江老板，怎么了？見到厲鬼了嗎？”

    江辭無：“沒有。”

    “他們不敢出來?！?/br>
    王龐龐愣了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原因，壓低聲音問：“那怎么辦？咱們繼續(xù)往前找么？”

    已經(jīng)找了三層樓，江辭無懶得再一間間搜過去，想了想：“讓他們主動點吧?！?/br>
    他走到走廊中央，沉思片刻，緩緩開口：“你們應(yīng)該也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