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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書] 第2節(jié)

    她拍著思雨的肩膀,說:“好好好,留城。不就是臭老九家庭嘛,好歹也是獨(dú)立戶,先把戶口挪過去,你低調(diào)點(diǎn),本分點(diǎn),以后月月,我讓你爸給你生活費(fèi)?!?/br>
    馮慧倒抽一口冷氣!

    念琴進(jìn)了文工團(tuán),花銷會很大的 。

    思雨要留在城里,月月再給一份錢,就他們倆口子的工資,哪養(yǎng)得起。

    但她想勸的話還沒說出口,養(yǎng)女又過來纏她了,伸出細(xì)白的手腕,她說:“我要呆在城里,得讓媽多出一份生活費(fèi),那對媽來說,壓力太大了,算了,我還是下鄉(xiāng)去吧,給媽省點(diǎn)錢?!?/br>
    就思雨這樣的,皮膚細(xì)的跟那國營飯店里的乳酪似的,稍稍劃一下就是紅痕,風(fēng)一吹臉就紅,又瘦,風(fēng)都能把她吹走,真送到下鄉(xiāng),止不定幾天就病沒了。

    馮慧心頭一軟,嘆氣說:“行了不下鄉(xiāng),找你那個弟弟去,媽來幫你辦落戶?!?/br>
    陳思雨還是跪著的,膝行后退兩步,正式給奶奶磕了三個響頭。

    這倒不是作戲,她曾經(jīng)也有個善良的奶奶,就跟這個奶奶一模一樣。

    轉(zhuǎn)而她又來給馮慧磕頭,馮慧卻扶起了她:“行了別磕了,等你爸從醫(yī)院回來,知道我親手送你去牛棚,怕不得一槍嘣了我?!?/br>
    送親女兒下鄉(xiāng)一事是丈夫決定的,因?yàn)樘眯值木让?,他?jiān)決不肯讓思雨下鄉(xiāng)。

    這要聽說自己把思雨親手送去牛棚,肯定也會生氣的。

    馮慧如今送養(yǎng)女出門,也是硬著頭皮干的。

    “媽,我爸那邊,以后見著面了我會開導(dǎo)他的。奶,你也別想著月月給我錢了,咱家也困難,念琴進(jìn)了文工團(tuán),以后頭油雪花膏扉子粉都得用上,家里也不寬裕?!狈凑家吡耍愃加瓴辉賾賾?zhàn),把話題轉(zhuǎn)到了錢上。

    原身的生父把女兒放在陳剛家養(yǎng),是交了生活費(fèi)的。

    陳思雨不會要養(yǎng)母的錢,但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要離開家,要一點(diǎn)生活費(fèi),合情合理。

    老太太重重吭一聲:“思雨媽?”

    馮慧秒懂:“好好,我馬上去拿錢……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呀,唉!”

    看兒媳婦一出屋,老太太顫顫危危的伸手,就從脖子上摸鑰匙。

    陳思雨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忙說:“奶,您不能這樣……”

    一只大手攥上了她的手,陳奶奶說:“成份比天大,為避嫌,你媽以后不會幫襯你了,你要不拿,憑成份可活不下去?!闭f著,一大把糧票和布票和錢已經(jīng)塞來了。

    這就是老人家的睿智,心明眼亮!

    按理,陳思雨是不該要老太太錢的,但現(xiàn)在她身無分文,自己家又不知道是個啥情況,想了想,她還是接過了老太太塞來的錢和糧票,并誠心說:“奶,等我安頓下來,就把您的錢還您?!?/br>
    這老奶奶太善良了,以后,等陳思雨經(jīng)濟(jì)緩過來了,一定要加倍的,把她的好償還回來。

    馮慧正好進(jìn)來,提著打成豆腐塊的被子:“新疆棉呢,五斤,省著點(diǎn)蓋。”

    ……

    下了樓,馮慧先把陳思雨最心愛的綠軍帽給她戴上,掏出三元糧票并2元糖票和8角布票,說:“這些你先拿著,以后發(fā)了工資媽再給你?!?/br>
    本以為她會嫌少,會鬧,結(jié)果這本因?yàn)樯陌渭猓恍∽觽兣鯌T了,驕縱的養(yǎng)女今天格外懂事,乖乖拿過了錢,還說:“謝謝媽。”

    “媽這兒也沒余錢,從今往后,你可就得自己顧自己了?!瘪T慧再說。

    攬上馮慧在她胸前抽泣,陳思雨說:“媽,為了養(yǎng)我們,您總是省吃儉用的,女兒心里過意不去,越想,越覺得自己像只白眼狼?!?/br>
    原來的思雨,馮慧都要讓幾分,偏她天性招搖,整天哄著小子們買這買那,念琴也是個傻的,乖乖做她的小跟班,她丈夫陳剛因?yàn)樘眯值木让鳎蔡貏e縱容她,就慣出思雨一個無法無天,刁蠻任性的性格來。

    本來馮慧就不愿意親生女兒下鄉(xiāng)去。

    現(xiàn)在思雨要離開家,念琴也不用下鄉(xiāng)了,她當(dāng)然開心。

    也知道婆婆肯定沒少給思雨錢,但聽思雨這樣說,她的心就又軟了。

    她說:“錢一定要省著用,有啥困難就來找媽,拼了一身刮,媽都會幫你的?!?/br>
    陳思雨要的就是她這句,因?yàn)樗仨毩?,住在城里,然后進(jìn)文工團(tuán),才能重返她闊別十多年的舞臺,而這,離不了馮慧的幫忙。

    “您是全世界最好的mama!”感恩必須擺在明面上,馬屁必須拍出來。

    想想從小看她任性,看她逗趣,看她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做小尾巴,馮慧也是人,此時難過的都要哭了,親手奶大的孩子啊,要進(jìn)火坑了。

    但不能心軟,馮慧說:“你不該推念琴下樓的,媽也沒辦法啊?!?/br>
    “媽,念琴說的證人是方小海吧,他前幾天因?yàn)楦宜A髅ィ疟晃夷闷С檫^,要不是他爸說情,我早該舉報他是臭流氓的。”陳思雨正色說。

    馮慧愣住,顫聲問:“真的?”旋即又說:“念琴從不撒謊的?!?/br>
    人心總是偏向親生的,所以馮慧更愿意去相信念琴。

    但方小海跟陳思雨是鬧過矛盾的,他說的話可信嗎?

    念琴跟meimei的仇家統(tǒng)一戰(zhàn)線,她的話又有幾分可信。

    而陳思雨要真把事情掰開,放到奶奶和養(yǎng)父面前說,他們會選擇相信誰?

    馮慧是個女干部,本身也是個正直的人。

    就算偏向親閨女,以后該幫的忙她也惦量著點(diǎn),盡心幫吧。

    現(xiàn)在,陳思雨得去見識一下,啥叫個牛棚了。

    第2章 臭弟弟

    今兒是知青下鄉(xiāng)的日子,綠衣裳,紅腰帶,鑼鼓催三遍,陳思雨剛出單元門,就聽到大街上震耳欲聾的鑼鼓聲。

    憑借上輩子在這個城市里生活的經(jīng)驗(yàn),她抬頭望西北方向,那是空院的方向,文工總團(tuán)就在空院隔壁,那也將是陳思雨以后要去工作,展現(xiàn)自我的地方。

    深吸一口氣,六十年代的空氣,清新又香甜。

    家屬都在院里,要看看這一次院里都有誰要下鄉(xiāng),看到個細(xì)瘦的身影出現(xiàn),同時嘆氣:“這么瘦伶點(diǎn)兒,誰呀,也要下鄉(xiāng)了?”但看清臉,頓時齊聲說:“思雨啊,你是最該下鄉(xiāng)的一個,鑼催三遍了,快點(diǎn),不然就不趕趟了?!?/br>
    挑的滿北城的小伙子們天天為了她爭風(fēng)吃醋打群架,陳思雨,北城頭號尖果兒,全軍院的人都巴不得她趕緊滾蛋。

    按理,給大家如此嘲諷,陳思雨該害臊的,但她并不,大大方方,走向其中眼睛瞪的最兇的一個大媽,乖乖喊:“王阿姨?!?/br>
    “呸!”王阿姨應(yīng)聲而啐,一口膿痰濺到陳思雨的腳邊。

    她叫王芬芳,她兒子,正是陳念琴的證人方小海,也就是陳思雨所說的臭流氓。

    方小海確實(shí)跟陳思雨耍過流氓,但并不是男女意義上的耍。

    而是,方小海偷了他哥新制服上的綠軍帽送給了原身,想讓她坐他的自行車去耍子。

    結(jié)果原身戴上后,轉(zhuǎn)身跳上了剛剛遴選進(jìn)空院的,身份好家世好,還是大學(xué)生的小伙子,高大光的自行車。

    方小海不但沒有贏得美女坐后座,還因?yàn)橥蹈绺缑弊影ち怂缫活D削,當(dāng)然不服,于是堵著原身要自己的帽子。

    但原身是個只管吃拿不管給的主,不但不給,方小海才拉了她一把,她立刻大吼大叫,說方小海耍流氓,還叫囂,說要扭送方小海去公安局。

    最后還是方父親自追屁股后面求情,原身才沒報案的。

    當(dāng)然,新帽子也被她戴著耍了。

    此刻,仿如新春綠芽兒的小姑娘摘下頭上嶄新的綠軍帽,雙手款款捧著,奉到了王芬芳面前,彎腰,九十度鞠躬:“阿姨,對不起,我原來錯的太離譜,這頂帽子,還給您了。”

    咦,王芬芳堵著要了三回她都不舍得給的帽子,今兒卻要還了。

    畢竟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做人,任性點(diǎn)也正常。

    王芬芳接過帽子,一秒心軟,勸說:“思雨,嬸知道你生得漂亮,小伙子們都愛巴你屁股后面,你也心高氣傲想嫁高門,但聽嬸一句勸,真想嫁給高大光那種大學(xué)生,光憑一頂帽子可不行。”

    陳思雨點(diǎn)頭:“阿姨您說的對,我原來錯了,大錯特錯了。”

    孩子要下鄉(xiāng)吃苦了,還主動檢討自己,你還能責(zé)備她啥?

    王芬芳掏了二毛糖票出來:“拿著吧,路上買糖吃。”

    陳思雨特別感慨,因?yàn)檫@個年代的人實(shí)在太淳樸。

    一啐了她三回的小尖果兒,兩滴眼淚王芬芳就原諒了,還給糖票?

    陳思雨不是原身,沒有隨意拿別人東西的習(xí)慣,當(dāng)然就不會要王芬芳的糖票。而因?yàn)榉叫『K衷谒枷胛瘑T會,在改變成份后要還想留在城里,就必須思想委員會同意,那陳思雨就必須狂刷王芬芳的好感,扭轉(zhuǎn)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擺手,她乖乖的說:“王嬸,再見。”

    “這孩子,是因?yàn)橐锣l(xiāng)的緣故吧,突然就懂事兒了?!蓖醴曳寄钸墩f。

    背著行囊,陳思雨勾唇一笑:雖然開局即地獄,但是這個年代的人太淳樸了,她想洗白自己,應(yīng)該并會太難。

    ……

    原身的本家離此不遠(yuǎn),在墨水廠,有四站路。

    大街上一輛輛的,全是東風(fēng)大卡,人潮如織,歌聲震天,公交全部癱瘓。

    第一次擁有雙腿的陳思雨倒也不必公交,也謝絕了一路自行車骨碌碌,想拍婆子的小混子們,天寬地廣大道通天,要體驗(yàn)雙足而行的快樂!

    她的生父名叫陳家祥。

    在戰(zhàn)爭中,妻子因轟炸而死,他從戰(zhàn)火的廢墟中翻找到哇哇而啼的女兒,塞給馮慧后,重又返回了戰(zhàn)場,一直戰(zhàn)斗到全面勝利,因?yàn)槁湎铝藲埣?,提早轉(zhuǎn)業(yè),并到了墨水廠工作。

    然后他再婚了,娶的是舊社會,一個大資本家的女兒。

    而在再婚后,他把陳思雨接來一起住過,但原身習(xí)慣了大院生活,習(xí)慣了家里就有廁所,嫌棄墨水廠的大院蹲坑,還討厭繼母,偶爾來住,來一回哭一回,最后索性就長呆養(yǎng)父家了。

    雖然繼母對她很不錯,還時不時帶著弟弟上門看她,但陳思雨只收繼母帶來的糖果衣服雪花膏和點(diǎn)心,連聲阿姨都沒喊過,見面頂多翻個白眼。

    陳家祥活著的時候還好,雖然因?yàn)槠拮油侠?,家庭成份差了點(diǎn),但有工作有工資,生活也很寬裕,不過后來他病死了,繼母的日子就悲慘了。

    其實(shí)思想委員會還沒有找過她,但那位繼母,軟弱不堪的富家小姐,才聽了點(diǎn)風(fēng)聲就吞了大煙了,現(xiàn)在家里就一個弟弟,據(jù)傳說是住在牛棚里。

    具體情況還得等陳思雨到了才知道。

    不過剛進(jìn)胡同,陳思雨就吃癟了。

    看到有一眼熟的大媽,她上前問:“大媽,軒昂是住在這兒嗎?”

    大媽一臉警惕,說:“小同志,我知道你們這些年青人有覺悟,但陳家一門全死絕了,就剩軒昂個孩子,咱們向你保證他思想沒問題,你就放過他吧?!?/br>
    陳思雨本來困惑不解,但是,看到大媽目光尋梭著她腰間的紅飄帶,頓時明白,大媽這是誤解她,拿她當(dāng)成來批人的革命小將了。

    以為她是來批軒昂,斗地主的。

    忙解了紅纓帶,她手拍胸脯:“大媽,你們應(yīng)該認(rèn)識我,我是軒昂他姐啊?!?/br>
    大媽一看,果然,這不陳家那個只認(rèn)養(yǎng)不認(rèn)親,來一回哭一回的閨女?

    “記得記得,丫頭,你不是在首軍院享福的嘛,爹死你都只來點(diǎn)個腳兒,后媽死你都沒來的,今兒咋就光臨咱這粗棚陋院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