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舉的日子比想像中還要快，報名到投票半個月多，明明有十幾天之隔，日子還是感覺咻一下就到了。

    感覺還沒準備好，選舉之夜已然來臨。

    選舉之夜是在全校高一高二生投票的晚上，所有候選人留下來，而學生會協(xié)助開票的晚上，當天就會知道下一屆學生會長會是誰。

    白板在教室最前方記著票數(shù)，目前我和夏沫苒的票數(shù)贏過其他兩組，學生會的成員協(xié)助開票，而副會長控管全場的秩序，只是我東看西找，就是沒有看見鄭宇勝。

    他不像是會缺席的人。

    「我好緊張噢?！瓜哪壅驹谖遗赃?，因為是候選人的關係不能開票，她把手背在后方，左手緊抓著右手。

    「我也是。」我用氣音答覆她，聽著開票人一次次唱票，重復著同樣的動作，但每次打開投票單的時候都還是很緊張。

    「欸你們有聽說嗎?會長在健康中心?！咕驮谕镀毕淇煲姷字H，我聽見教室外的人聲，「好像是被美工刀割到的?！?/br>
    心一擰，我轉頭，是同屆的人在聊天。

    所以我一直沒看到鄭宇勝，是因為他受傷了。

    「沫苒，我離開一下?！箾]等她下一句話，我逕自衝出教室。

    開票的地方離健康中心很近，我就去看一眼，一眼就好了，只要確認他沒事，我就回來。

    因為是夜晚的緣故，健康中心的燈暗著，從門邊探進去，只有桌緣小檯燈的亮光一明一滅，而鄭宇勝坐在木椅上，白色襯衫的袖口拉在肩上，露出壯碩的臂膀。

    我走近一點，他看著另一個方向，沒有動作，而桌子上是藥品和繃帶。

    校園很安靜，cao場上幾乎沒有人了，這里也聽不到開票處的聲音。

    「你還好嗎?」站到他旁邊，發(fā)現(xiàn)傷口在左邊手臂上，割痕不大，但血還透著邊緣滲出，場面不到怵目驚心，但傷口還是需要好好處理，看到旁邊的藥品，才發(fā)現(xiàn)他一個都沒打開。

    他沒回話，我也沒動作，時間在我們身上停止了好一下，整個健康中心安靜地只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

    逕自把藥瓶打開，拿棉花棒輕輕涂在傷口上，「痛嗎?」側頭問他，但他還是靜默不語，我只好拿繃帶先把傷口處纏起來。

    把藥瓶都放回原來的柜子上，垃圾也都處理好之后，鄭宇勝仍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沒有辦法，我跟他說一聲就準備走出去，「你如果休息好了就出來吧，我先回去了?！?/br>
    其實要再跟他說上話并沒有那么難，沒有想像中的尷尬或陌生，一切就這樣發(fā)生的自然而然。

    轉身之際，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反應不及，我跌坐在他旁邊的木椅上，而他一把環(huán)住我的腰，頭輕放在我的肩膀上，氣息噴覆在耳旁。

    全身僵硬，我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呼吸急促。

    「我過不去那道坎，樓雨忻?！顾f，語氣聽上去很疲憊，「可是我好想你。」

    「我......」他的話猝不及防地扎進心里，窗外月色漸暗，一層無以穿透的黑壟罩了整個夜，眼淚就這樣落了下來。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了?」他抱我的手漸緊，「讓我有理由放過我自己，也放過我們?！?/br>
    可是儘管再怎么難受，我也不會將齊仁那天和我談話的內(nèi)容告訴他，因此我不作聲，換來他更深一層的絕望。

    「那我知道了?！顾職猓墒?，滑開亮著的手機螢幕，「你快回去吧，票開完了?！?/br>
    我站起身，看著他，卻無奈他已經(jīng)別過臉。

    還來不及問他受傷的理由，我匆匆跑回教室。

    「樓雨忻!」一進到教室，夏沫苒在前面用力朝我招手，「快上來呀!」

    我迷惘上臺，卻發(fā)現(xiàn)副會長站到我面前，在板子上寫好我和夏沫苒的名字，「恭喜當選啊!」

    「謝謝學長!」她高興點頭，而我接過學長手上的板子，恍然看向記票的白板，才發(fā)現(xiàn)我和夏沫苒是最高票，而給我板子上寫的正是「下一屆學生會副會長樓雨忻」，我驚喜看向學長，其他人收拾著教室，學長一笑，「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啊?是不想當我學妹還是不想當副會長?」

    「都、都沒有!」我連忙否認，「我只是太驚訝了，還沒反應過來?！?/br>
    「那你可要快點反應過來?！顾f，「至少期末交接的時候請在狀況內(nèi)?！?/br>
    「我會的?！辜热贿x上學生會副會長，意味著更多事情要處理好，犯錯的機會也不比從前，何況不是每個人都跟鄭宇勝一樣，愿意替我收爛攤子了，責任落下來，就盡力做好它，不辜負誰的期望，「謝謝學長。」

    「好?！顾牢奎c頭，「我一直想跟你們說，你們的報名表寫的很好，很正式?！顾帐白约旱臇|西，背上書包，「先走啦!時間不早了，沒事的話你們也趕緊回家。」他揮手，我跟夏沫苒和他說了聲再見，最后他在門口停下來，「樓雨忻，有事可以找我，畢竟我也是你學長，不要不敢問也不要怕犯錯，至于夏沫苒，鄭宇勝放學都會在社辦?！谷缓笏D頭離開。

    跟夏沫苒也把自己的東西收好，學生會的人多半也走了，地板重新打掃過，白板放回墻壁旁邊，我把上面的票數(shù)擦乾凈，跟夏沫苒一起走出校園。

    經(jīng)過健康中心時，我從窗邊探頭，想知道鄭宇勝還在不在里面，只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幸好門已經(jīng)鎖上，他應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