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燕：“……你舒服嗎？”

    楊玉蟬從天靈蓋到腳底心都發(fā)毛了，腦中已經(jīng)想到了將蘇純鈞炮制出來的滿清十大酷刑！

    “他還對你做什么了！”她目露兇光。

    楊玉燕：“……”

    楊玉燕發(fā)現(xiàn)，可能、也許、大概，她跟她姐在體驗(yàn)上有一點(diǎn)差別。

    楊玉蟬發(fā)現(xiàn)楊玉燕的目光有些不對，怎么說呢？透著一股同情的味道。

    “姐，你當(dāng)時到底是怎么親的？”楊玉燕真誠的問，“是不是就是嘴巴碰了一下而已？”

    楊玉蟬不理解：“不然呢？電影上都是這么親的啊?！?/br>
    楊玉燕：“……”

    楊玉燕輕輕嘆了口氣，安慰的摸了摸楊玉蟬的胳膊。

    楊玉蟬也發(fā)現(xiàn)問題了，好奇之心也起來了，反問她：“那你是怎么親的？”

    楊玉燕用傳授武功絕學(xué)的語氣小聲說：“姐，親是要用舌頭的?！?/br>
    施無為打掃完教室，擔(dān)心的站在教室門口往外看，想看一看這對姐妹有沒有吵起來，有沒有打起來，最重要的是……楊玉蟬能不能打贏楊玉燕呢？要是她吃了虧，他也好趕緊出去幫忙擋著楊二小姐。

    他站在道邊，看到樹蔭下兩姐妹并排走過來，meimei抱著jiejie的胳膊，jiejie微微歪頭聽meimei說悄悄話。

    兩人走近了，jiejie直起身，皺眉問：“那樣太臟了吧？”

    施無為好奇，什么太臟了？

    第194章 跑！

    楊氏兩姐妹,不歡而散。

    施無為看到楊家兩姐妹竟然坐了一南一北的位置，離了有八丈遠(yuǎn)。這肯定是吵嘴了啊。

    他關(guān)心的走到楊玉蟬旁邊，問：“你跟燕燕吵嘴了？為什么？”

    楊玉蟬攜風(fēng)雷之勢瞪了他一眼,把他的膽子都給瞪沒了。

    “你消消氣，消消氣?！彼f。

    然后像根柱子一樣站在她旁邊。

    楊玉蟬本來氣得快要爆炸。她覺得她跟馬天保才是純潔的愛情，所以他們的親吻沒有摻雜□□，這才是愛情本來應(yīng)該有的樣子。

    蘇純鈞那都是官油子了，他哪里還有純潔的感情？所以第一次親燕燕才會親得那么惡心。

    她語重心長的提醒楊玉燕要小心蘇純鈞，雖然兩人發(fā)生愛情的時候很美好,但現(xiàn)在蘇純鈞可能已經(jīng)變了。

    她知道她說這話不討人喜歡，也很清楚楊玉燕的脾氣不好，猜到她肯定會生氣。

    果然，楊玉燕就是生氣了,還對她這個關(guān)心她的jiejie說：“管好你自己吧！蘇老師好著呢！他的高貴品德不是你能理解得了的！別學(xué)個新詞就亂用，什么叫官油子？那我還要說馬天保是假冒公子呢！“

    楊玉蟬瞬間氣得七竅生煙。馬天保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假裝過自己是什么大家公子！他也早就把他父母是下人的事告訴她了。他確實(shí)是天真了一點(diǎn),但他并沒有存心欺騙她。

    楊玉燕：“騙子你才認(rèn)不出來呢！七分真，三分假，你才會越來越相信他。他家的條件和環(huán)境，我就不相信全家三個人沒有一個發(fā)現(xiàn)他想要給你的生活憑他一個人根本完成不了。他天真，他父母也天真？全家都天真？況且，他從小就在金公館長大，不是在象牙塔里。金公館是怎么對金小姐的？我不信他們對下人如春風(fēng)般溫暖。他比你我的生活環(huán)境復(fù)雜的多，你跟我都可能會天真，他是沒有天真的條件的！”

    楊玉蟬沒辦法反駁，可她已經(jīng)能理解馬天保了,比當(dāng)時談戀愛時更能理解他。馬天保，是一個天真的人。當(dāng)時他們談戀愛時,他就很喜歡述說以后兩人幸福的生活，他也很喜歡暢想怎么去建設(shè)新世界。他喜歡想像，喜歡講述。

    他只是……從來沒想過自己親手去做而已。

    回憶兩人當(dāng)年所有的點(diǎn)滴，楊玉蟬發(fā)現(xiàn)她正是被他所講述的東西迷住的，她也喜歡那些幸福的場景。但他們從來沒有討論過該如何去做。

    現(xiàn)在他們分手了，她冷靜下來后，終于看清了馬天保。他真的不是一個壞人，他只是一個不能承受生活中的困難和不堪，喜歡沉浸在想像中的一個好人。

    燕燕說的不對，馬天保不是有心騙她，他是無心的，他連自己都騙了，可能馬父馬母也被他“騙”了，也可能他們沒有受騙，但愿意去相信馬天保說的那個好日子就在前面。

    馬天保的話就如同精神鴉片，他是一個不自知的傳教者。

    楊玉蟬因?yàn)橄肫瘃R天保而變得消沉，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施無為和傅佩仙都坐到了她身邊，還有另外四個女生和兩個男生。班級里的學(xué)生全都組成了一個個學(xué)習(xí)小組。

    施無為看她回神了，就把剛才抄寫的筆記遞給她讓她看。

    楊玉蟬抬頭看了一眼楊玉燕那邊，見她也跟同學(xué)好好的在學(xué)習(xí)才放了心。

    傅佩仙小聲說：“你剛才怎么了？”她看了一眼坐在遠(yuǎn)處的楊玉燕，問：“跟你meimei吵架了？”

    楊玉蟬：“沒有。”

    傅佩仙不相信，楊玉燕的脾氣可不怎么好，雖然才認(rèn)識一個多月，但楊二小姐是出了名的小辣椒，嗆人的很。

    “那你們怎么沒坐在一起？”

    楊玉蟬：“她不想受我管才坐遠(yuǎn)的。你昨天怎么沒來上學(xué)？”

    楊大小姐轉(zhuǎn)移話題也是一整套。

    傅佩仙沉默下來，過一會兒說：“下課我有話跟你說?！?/br>
    下了課，傅佩仙挽著楊玉蟬避開其他同學(xué)先走了。

    兩人在校園里散步，慢慢走到了學(xué)校新栽種的日本櫻花樹下。

    這一片日本櫻花樹移過來時都是帶著花枝的，現(xiàn)在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花全掉了，樹枝上是新萌發(fā)出的嫩綠的芽，倒像是走錯季節(jié)了。

    兩人坐在樹下的長椅上。

    楊玉蟬：“你找我說什么事？”

    傅佩仙嘆氣，說：“我要結(jié)婚了?！?/br>
    楊玉蟬想起來了，說：“跟你表哥？什么時候舉行婚禮？”

    傅佩仙：“一周以后。我想舉行西式的婚禮，表哥也同意，但爸媽他們還是想辦中式的，就決定我先坐花轎從家里到表哥家拜天地，第二天再去酒店辦西式的婚禮?！?/br>
    楊玉蟬：“要辦兩場？那要花好多錢啊?！?/br>
    傅佩仙點(diǎn)點(diǎn)頭：“嗯?！彼吐涞恼f，“唉，聘禮給的很厚，我姨母送了我一套鳳冠霞披，嫁衣是請老鳳祥的織娘做的，金子都用了三兩，還訂了英國的婚紗。表哥還送了我一枚鉆戒?！?/br>
    楊玉蟬聽了完全沒有羨慕的意思，她只是感受到了傅佩仙身上的壓力，被這沉重的聘禮給施加的壓力。

    傅佩仙的語氣里也完全沒有雀躍與興奮，她就是很平靜的述說。

    “姨母在家里給我們準(zhǔn)備了新房，家具都是重新打的。他們還說小夫妻可能想自己住，還特意在南京路給我們買了一間洋房。姨母說不用我自己做家務(wù)，已經(jīng)替我請好了一個老媽子和一個丫頭，薪水由姨母來付。姨母還說，等表哥走了以后，由著我是想回家住還是想搬回娘家都可以，不過我媽說讓我等表哥走了就搬回去陪姨母和姨父，說我嫁了人就是人家的媳婦，要懂規(guī)矩，要孝順?！?/br>
    她的聲音低低的說：“姨母對我這么好，我好害怕……”

    她靠在了楊玉蟬的肩上。

    楊玉蟬前面還在批評楊玉燕與蘇先生的愛情不純潔，但現(xiàn)在她就改主意了。她覺得要是跟傅佩仙的婚姻相比，至少燕燕與蘇先生之間還有愛情。就算蘇先生是官場混子，他的愛情也無法掩蓋，人人都能看得出，他深愛燕燕，燕燕也深愛著他。

    有愛的婚姻才是正確的。

    她們反對的父母之命，盲婚啞嫁，不就是因?yàn)闆]有愛情嗎？

    但楊玉蟬說不出口。

    她體會到了傅佩仙的無奈與恐懼，也體會到了她的父母與姨母一家加諸在她身上的壓力與期盼。

    她知道傅佩仙來找她，并不是想聽到祝福，而是想聽到她說——

    可她說不出來！

    她多希望她能說出來。

    但體諒父母，愛護(hù)家人，這在楊玉蟬的心目中遠(yuǎn)比愛情更重要。她可以為了馬天保去過貧窮的生活，她也可以為了mama與meimei的反對而放棄馬天保，放棄她理想中的愛情。

    她不如燕燕。

    她多希望是燕燕在這里。

    她一定能給傅佩仙勇氣。

    “你在這里啊?！睏钣裱嗄弥狼傅奶O果，走過來，站在不遠(yuǎn)處小心翼翼的看她的jiejie，她舉著蘋果搖了搖：“吃不吃？老師給我的。”

    大概是因?yàn)樽ｎ伿媸且粋€單身的女士，這座學(xué)校里同樣是單身（也有不是單身的）男老師都沖動起來了。

    他們不但對祝教授多番夸贊，對楊玉燕和楊玉蟬也是很照顧的，特別是楊玉燕，上課的教授只要是男的，只要是對祝顏舒有淑女之思的，都愛塞零食給她，糖果巧克力蘋果葡萄……她統(tǒng)統(tǒng)都收到過，收到她就跟同學(xué)一起分吃了，根本沒跟她媽講過。

    女兒要保護(hù)mama呀。

    今天的蘋果就是剛才上課的老師給的，給了兩個，青青的小蘋果。

    楊玉燕拿著過來，想借機(jī)跟楊玉蟬和解，結(jié)果就看到了傅佩仙也在，只好將兩只蘋果都貢獻(xiàn)出來。

    她從眼角看楊玉蟬的神色，萬幸！她已經(jīng)不生氣了。這樣她就是沒吃蘋果也行啊。

    “你們在說什么呢？”楊玉燕好奇之心發(fā)作。

    傅佩仙微笑著說：“我要結(jié)婚了?！?/br>
    楊玉燕：“哦，跟你那個表哥？恭喜恭喜呀?！?/br>
    楊玉蟬瞪過去。

    楊玉燕：“？”

    傅佩仙：“謝謝，我發(fā)請柬給你，請你們來吃酒席?！?/br>
    楊玉燕：“是西式的婚禮嗎？你要穿婚紗？”

    傅佩仙：“對，穿婚紗，但不請神父，也不拜上帝。唉，亂七八糟的?！?/br>
    楊玉燕發(fā)揮杠精觀察入微，大膽發(fā)言的ky精神：“你怎么好像不怎么開心??？”

    說完就后悔，再看楊玉蟬，以為jiejie要瞪過來了！

    嗯？怎么把頭轉(zhuǎn)開了？

    楊玉蟬扭頭看櫻花的枯枝子，哦，這株樹干死了，沒種活。

    楊玉燕沒有被人阻止，就停不下來。

    傅佩仙今天就是來吐怨氣的，說：“我開心什么？這婚禮又不是給我辦的，婚也不是我要結(jié)的?！?/br>
    楊玉燕也想起了前情，不負(fù)責(zé)任的說：“不想結(jié)，你就不要結(jié)啊?！?/br>
    傅佩仙：“不結(jié)這個婚，我不但沒有了姨母和表哥，也沒有父母了?！?/br>
    這可真是嚴(yán)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