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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24節(jié)

    燕熙嘆了口氣,他還記得五年前那夜里,那雙凌厲又溫暖的眼睛。

    原本是挺陽光的少年,為何變成了如此沉郁?

    他垂著頭,聽宋北溟的近衛(wèi)都越與工部的營繕清吏司官員們扯皮半日。

    最后工部左侍郎劉秉出面說:“方才已將情況都說清了,只差龔尚書決斷。小王爺,龔尚書今日到文淵閣議事,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楠木之事,一直由尚書大人親自督辦,不若您改日再來?但凡有所進展,工部一定及時到北原王府稟報?!?/br>
    “你們?yōu)閹赘?,已?jīng)拖延了我五年,今天我說什么都得要個說法,不立下字據(jù)我是不會走的?!彼伪变槎酥杪朴频睾戎f,“你們龔尚書是不是知道今天我來,就躲到外面去了?派人跟他說,我就在他書房里等著?!?/br>
    宋北溟說完放下茶杯,都越推著他往前走。

    劉秉急得擋在跟前。

    宋北溟撣撣腿上根本沒有的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說:“居然有人想擋本王去路?”

    劉秉抹著冷汗,討好地說:“本官不是要擋路,本官只是擔(dān)心……”

    擔(dān)心什么,卻叫劉秉不敢說。

    右侍郎周敘也不得不出來救場,他和稀泥道:“只是龔尚書書房有許多機要文件,平日就是工部的人也是非傳不進的。此時尚書大人不在,我們也做不得主?!?/br>
    “既有機要,確實入內(nèi)不妥。你們把龔瓊的書房鎖了,再叫人看著門。”宋北溟道,“本王在他書房那院子外等著?!?/br>
    都越冷著臉推著宋北溟往前走。

    一堆握筆的文官們在都越這種上過戰(zhàn)場的武將面前,扛不住那殺氣,只能連連后退。

    劉秉和周敘急得滿頭大汗。

    宋北溟揮手讓輪椅停下來說:“信不過我?你們可以派個人看著我?!?/br>
    劉秉和周敘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

    宋北溟笑了笑,拿手順著人群那么劃拉一圈,最后指在燕熙身上說:“都給事中宣大人是科道官員,便留下來監(jiān)察我吧?!?/br>
    劉秉和周敘如蒙大赦,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劉秉和周敘算是放下半顆心,在場之人,由宣隱來當(dāng)監(jiān)視之人,最合適不過。若宣隱盯不住宋北溟,以致機要泄密,責(zé)任便在科道;而要問責(zé)科官,那得上傳天聽,這事兒就不在工部了。

    周敘到底有些不忍,在路過宣隱時,還低聲提醒了句:“看小王爺這差事不好辦。若實在為難,本官也可另指派他人。”

    燕熙溫順地說:“無妨。”

    周敘不放心,臨走時還是派了個工部主事王珅配合宣隱。

    -

    王珅是個中年人,在官場在混得久了,知道此事必會得罪宋北溟,于是他自己帶了侍衛(wèi)守在尚書大人的書房前,搬了把椅子一坐,對燕熙說:“宣大人,小王爺那邊勞你看顧了?!?/br>
    燕熙心中冷笑,點頭,沒多說什么。

    -

    都越推著宋北溟走在前,燕熙隔著幾步遠(yuǎn)跟到院子外頭的廊下。

    這里早有人得到通知,在廊下安置了桌椅茶水,宋北溟一揚手,侍從們退下了。

    燕熙沒往廊下湊,露天站著。

    可是這樣的距離,宋北溟身上的藥香還是團團縷縷地往他鼻子里鉆。

    不止于此,他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每一個毛孔都在愉快地呼吸。

    在那藥香的安撫下,他體內(nèi)的燥意在降低,身體里每一處都在往舒暢的方向發(fā)展。

    燕熙敏感地認(rèn)識到——宋北溟身上的藥味,可以平息他身上“榮”的燥意,離得越近,他身體的燥意越弱。

    他的身體,非常喜歡宋北溟的味道。

    他的血液愉悅地流動,仿佛在說:

    “好香。”

    “想聞?!?/br>
    “還想再近一點。”

    這讓燕熙有點難堪,他耳朵上的熱好不容易退下去,臉又燒了起來。

    他兩輩子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他一時有些無措,覺得自己該離那香味遠(yuǎn)一些。

    可那違背自己身體的感覺,他處在矛盾之中,這讓他心中警鐘劇鳴。

    不能這樣。

    燕熙告誡自己要冷靜。

    -

    兩人相對,各自安靜。

    片刻之后,宋北溟緩聲說道:“宣隱,字微雨,岳東郡人,出身耕農(nóng)之家,父母早亡,由兄嫂照顧長大。十三歲中秀才,十八歲中舉人,十九歲中狀元。這速度,把前幾年三元及第的商白珩都快要比下去了?!?/br>
    燕熙迎著宋北溟的目光,他拿不清宋北溟的意思,安靜地聽。

    宋北溟接著道:“你小時候甚至沒正經(jīng)讀過私塾,開蒙也比旁人晚,運氣好在十歲的時候遇著個落魄秀才鄰居,他教了你四書五經(jīng)。你有幾分稟賦,很快把窮秀才的書都讀完了。中了秀才之后,全靠縣里教育給的書。這樣的條件,竟讓你一路考中了狀元。”

    聽到這里,燕熙也就不奇怪宋北溟初次見宣隱,就能開口準(zhǔn)確地叫出名字。燕熙聽出來了,宋北溟是要對他發(fā)難。

    宋北溟冷哼了聲:“你鄉(xiāng)試、會試成績不算出眾,兩次的卷子寫的也是中規(guī)中矩,為何到了殿試,文章陡然有如天成?”

    這種問題燕熙答過多次,他信手拈來便答:“文章妙手偶得也是常有的事。下官這等白衣出生,勞煩小王爺費心徹查,實在過意不去。”

    他頓了頓,謹(jǐn)慎地開口:“小王爺將我查的這么清楚,不知有何指教?”

    宋北溟把玩著繞頸長的奇楠手釧:“靖都上下,各世家,各權(quán)貴,早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查清了。宣大人不知道么?”

    燕熙狀似茫然地說:“我區(qū)區(qū)一介寒門讀書人,有什么值得大家這么查的。如此興師動眾,實在過意不去?!?/br>
    “不覺得你這狀元得的,太容易了嗎?”宋北溟拿黑色手鐘指著他說,“我怎么不信呢?”

    燕熙微愣。

    這樣的措辭,背地里很多人說。當(dāng)面這么說的,宋北溟是第一個。

    燕熙溫順地說:“感謝小王爺?shù)年P(guān)心,還費神想我的事?!?/br>
    宋北溟把長長的手釧壓在掌下,目光含了狠說:“在我面前弄虛作假可不是好主意。宣隱,你不是一個溫順的人,否則,以你這出身和長相,根本不可能好端端的來到靖都,早八百年便被人金屋藏嬌了。”

    燕熙無邪地笑了笑說:“哦,這世道那么jian險的么,下官怎么不知?”

    宋北溟譏笑道:“好虛偽。你把趙崇逼死在都察院監(jiān)時,難道不jian險么?”

    燕熙無辜地說:“趙崇是誰?”

    宋北溟篤定地說:“不肯認(rèn)是吧。你前腳才出都察院監(jiān),后腳他就自縊了,敢說與你無關(guān)?”

    燕熙可憐地說:“小王爺您也說了,我出身寒門,在靖都無派無系的,我要殺他,也得有動機吧?”

    宋北溟喟嘆一聲:“是了,我也想向宣大人討教,你一個無依無靠的正七品小官,怎么敢動姜首輔派系的人?”

    燕熙無措地說:“啊?趙崇是姜首輔的人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我以為這滿朝文武都是陛下的人呢?!?/br>
    宋北溟:“狀元郎果然是伶牙俐齒。死到臨頭還嘴硬是吧?你知道現(xiàn)在靖都紈绔圈對你開價到多少了嗎?”

    燕熙好乖的問:“小王爺說的什么價?”

    宋北溟邪性地笑道:“本王也想知道啊。不如你來說說,你身上什么東西貴到值萬金一晚?”

    燕熙微訝說:“好貴啊,我一輩子也掙不到這么多錢,我身上有這么值錢的地方么?”

    “冥頑不靈?!彼伪变榭囱辔跤望}不進的,褪了笑意,沉臉說,“本王原是看你有氣節(jié)動姜家派系的人,才有意提醒你。今日言盡于此,你好自為知。”

    “小王爺莫生氣,下官領(lǐng)情?!毖辔踝呓诵郧傻匦卸Y說:“下官十分感謝小王爺提點之恩。”

    宋北溟的手在不可見處突然攥緊了手釧,他往后仰了些,冷臉說:“別說這些沒用的,你離我遠(yuǎn)點?!?/br>
    “?”燕熙疑惑地退了一步,瞧著宋北溟。

    宋北溟似在忍耐著什么,用力地調(diào)息,燕熙從那喘息的頻率中,聽出了心緒起伏的跡象。

    燕熙不解:我怎么他了?

    還不及燕熙往更深處想,宋北溟突然發(fā)怒道:“你身上用了什么香?你一個讀書人,學(xué)勾欄里那些個用香誘人的下三爛勾當(dāng)做什么?”

    “……”燕熙懵道,“我沒有用香?!?/br>
    “你挺能裝的啊。看起來冰清玉潔、天真無邪,實際一肚子壞水?!彼伪变槔湫Φ溃跋胍T我?現(xiàn)在知道怕姜家了,想找我當(dāng)靠山?哼,你想多了。”

    燕熙:“我……”

    宋北溟盯著他的臉,面露厭惡:“本王實在不喜歡你這張臉,往后少在我面前出現(xià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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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中

    燕熙愣住了。

    很快又在這突如其來的斥責(zé)中回過神來——宋北溟還恨著唐遙雪。

    是以看到肖似唐遙雪的臉,也跟著厭惡。

    五年前那夜,宋北溟罷休離去,并不是仇恨的結(jié)束。

    燕熙順著宋北溟的話往后退了兩步。

    可是,這樣的距離宋北溟也不能忍受。

    宋北溟用力呡了一口茶后,對著他指了指更遠(yuǎn)的位置。

    燕熙依言站遠(yuǎn)了,他心里有些可惜,離得遠(yuǎn)了,宋北溟的味道便淡了。

    一陣南風(fēng)吹來,撫過燕熙的身子,灌往宋北溟的方向。

    宋北溟突然一陣嗆咳,噴的一地茶水,咳得地動山搖。

    燕熙不解地望過去,這種時刻,作為低品級官員,對一個王爺該要表現(xiàn)出起碼的示好和關(guān)心才是。

    可宋北溟卻避如蛇蝎般伸手做了一個堅決制止的手勢。

    又是一陣風(fēng)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