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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識玉在線閱讀 - 識玉 第173節(jié)

識玉 第173節(jié)

    鬼修們提出了自己的兩個要求。

    一是北斗星城日后所生的怨氣,皆為他們的餌食,二是他需要以他自己的身體,搭建一條鬼道,連接兩處。

    鬼修的鬼氣,便是來源于世間的怨氣,因此第一個要求算不得過分。可是第二個要求,他猶豫了許久,不敢答應(yīng)。

    失去耐心的鬼修們,無數(shù)次用行動告訴了他,他沒有講價的條件。

    最終,還是想回去的念頭占了上風(fēng),他同意了鬼修們的要求。

    鬼修們授予他鬼道的秘法,讓他可以借尸還魂,不懼這日光對他的燒灼。等他再睜眼,便回到了北斗星城跟前。

    鬼修們與他約定,等完成最后一個愿望后,鬼道便會以他的rou身開啟,他從此湮滅。

    可是鬼修們也不信他,那秘法有時限,饒是他一直拖著成婚的時日,他的身體也一日一日衰敗下去。

    于是在半年前,他主動聯(lián)系了東澤,坦白了一切。

    他自覺時日無多,選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在眾人的見證中成了婚。

    而他找上東澤的原因便只有一個,便是要封住由他打開的鬼道。

    他最終還是不忍北斗星城未來會與那樣一樣陰森的世界互通,于是選擇了這個解決方法。

    鬼修們只說讓他打開,可若是鬼道被封,那便是別人的事情了——左右那時他已經(jīng)死得連渣都不剩了,鬼修們?nèi)粢?,也怪不到他頭上。

    好在,最后鬼道已經(jīng)如愿被封住了,也算是有驚無險。孟昀最后的愿望也得以實現(xiàn),對于他和玲玲來說,還算得圓滿。

    衍秋這才意識到,玲玲為何多次同他說,能夠生在北斗星城,是他們的幸運。若是放在別處,玲玲身為凡人恐怕無法等到孟昀百年后歸來,孟昀恐怕無法能尋到為他們善后的人,而小云……即便東澤不說,衍秋也知曉玲玲身為凡人,同一個借尸還魂的鬼修孕育兒女該有多困難,更別說生育的痛苦,在這背后,不知有多少北斗星城的人給予了幫助。

    “那小云呢?”衍秋問道,“孟昀出了這事,小云也會受到影響嗎?”

    那個與玲玲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姑娘,衍秋還是打心底里喜歡的。

    東澤搖了搖頭,“小云雖是人生鬼胎,可她看起來與常人無異,日后若是有機緣,她說不定另有一番造化?!?/br>
    得知小云無事,衍秋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挺好的,至少他們都如愿以償了?!毖芮镄÷曊f著,偷偷地瞄了一眼東澤的神色。

    他想起前些時候,與玲玲聊天,玲玲那時候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

    玲玲只是笑著道,若是有,那便要好好把握。

    當(dāng)時只以為是一句輕飄飄的調(diào)侃,可如今意識到了玲玲這些年所經(jīng)歷的事后,他才知曉,原來那是一句沉重的囑托。

    他忽然覺得自己也挺幸運的,雖然不能如孟昀與玲玲那般親近,也無法將自己的愛意訴諸于口,但他們至少都還在此處。他們還可以坐在這里,并肩看著日出,他們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他可以等,等到二人能夠心意相通的那天。

    就連那向來性子遲鈍的魔修江極,這些年來也一直跟隨在小雨左右,前些日子他曾在北斗星城中遇見過這二人同行,也算是親密無間,叫人好不羨慕。

    盡管他與東澤也與那二人一般親密,可有些事情終歸沒有說透、說清楚,與他們總歸是差了些什么的。

    東澤卻嘆了口氣,道:“不論有怎樣美好的過往,可他終歸是離開了?!?/br>
    留下了玲玲與他們尚且年幼的女兒。離開的人一身輕松,可留下的人卻又要獨自面對往后的無邊孤寂與相思之苦。

    衍秋心中一痛。

    東澤說起這話時的神色……可是想起了他自己被他的師父們拋棄的時候?

    想起東澤與他提起的過往,衍秋不由得一陣心疼,他伸手?jǐn)堖^東澤的肩頭,輕聲道:“我會一直陪著你?!?/br>
    東澤并未排斥他的動作,而是順勢將頭靠在他的肩頭,這般少有的帶著依賴意味動作叫衍秋的呼吸都停滯了一下,繃緊了身子。

    可下一刻,他又覺得自己緊張過頭了,這般容易叫東澤察覺出異常來,他又強迫著自己放松。

    待他反復(fù)調(diào)整自己之時,他忽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似乎并沒有聽到東澤的回答。

    他偷偷垂下眼,看向東澤的臉。

    東澤靠在他的肩頭,已經(jīng)閉上了眼,神色疲倦。

    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等時又飛到了九霄云外。他安靜地坐著,充當(dāng)一個稱職的依靠。

    他看著那已經(jīng)露了半截的太陽逐漸爬上天空,溫和的光灑滿整個大地。四季如春的北斗星城之中,蟲鳴漸低,群鳥初醒,拂到他面上的風(fēng)帶著細(xì)微的濕氣,攜著花香,叫他心神舒暢。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的東澤。忽然想要這一刻再長一些,再長一些。

    天還未大亮,暖融融的晨光試探著落到了他們的身上,籠上一層曖昧的光。

    在這般的光線下,就連緊皺著眉頭的東澤,面色也似乎柔和了許多。

    衍秋看直了眼。

    他忽然想到方才見過孟昀親吻玲玲的動作,他心里有些癢,如同被蠱惑那般,小心翼翼地偏過臉,在東澤額前落了一個極輕的吻。

    他的唇只是初初碰到東澤的額頭,便如同碰到了燒紅的烙鐵一般,飛快地縮了回去。

    活了這么些年,他第一次嘗到心如擂鼓的滋味。他清楚這樣十分冒犯,然而他方才就是情不自禁地作出了這般舉動。

    他夢中就連幻想也不敢做的事,竟然在現(xiàn)實里被他做了出來。

    這么一想,渾身上下的血液幾乎都往他的臉上涌去,他偷偷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發(fā)熱、發(fā)燙,不用看,他便知曉自己現(xiàn)在一定是漲紅了臉。

    他伸手輕輕地摩挲著自己的唇,只覺有幾分癢意,正如他心中的竊喜,輕輕地蕩開在他的心房。

    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衍秋自然也未發(fā)現(xiàn),倚在他肩頭的東澤輕輕睜開了眼,神色復(fù)雜。

    作者有話說:

    東澤:養(yǎng)大的崽子突然親我一口,怎么辦急在線等。

    網(wǎng)友建議:

    a.打一頓  b.裝不知道  c.鈍角  d.親回去

    下周一或者周二《劍靈》會改名,新名字叫《識玉》,不要走錯啦!

    第241章 前塵舊夢·四一·白虎域主

    “你已經(jīng)走神第五次了。”監(jiān)兵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滿,在東澤耳邊響起,“真這么不情愿?”

    監(jiān)兵來到這處昏暗得不見五指的地下,已經(jīng)好些日子了。除卻第一日他來到此處時,東澤隨手送了他一個面具之外,東澤便幾乎沒搭理過他,當(dāng)他不存在似的。

    而這幾日中,他便一直看著東澤心不在焉地繪制陣紋。東澤做事向來認(rèn)真,會這般連連出錯,幾乎是聞所未聞。這已經(jīng)是他第五次發(fā)現(xiàn)東澤畫錯了,沒有被他發(fā)現(xiàn)的錯處不知幾何。

    眼下被他點出了錯處,東澤還愣在原地發(fā)呆,看得監(jiān)兵不得不出聲提醒。

    東澤的動作一頓,像是乍然驚醒那般,看向監(jiān)兵,“你怎么回來了?”

    “你不如問問我什么時候回來的?!北O(jiān)兵差點沒翻出一個白眼,卻還是忍住了,“你這星斗大陣補了這么些時候,沒想到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還頻頻出錯。照你這速度,不知該補到猴年馬月去?!?/br>
    “這陣法太過繁復(fù),我?guī)煾钙呷硕嘉茨軐⑵淅L出框架,更何況我只有一人?!睎|澤淡淡道,“你若是心急,大可以幫我做?!?/br>
    監(jiān)兵想也不想,道:“我又不懂那陣法。用不著這么麻煩,只要你把……”

    “饒是我一人補這陣法再困難,也不會將衍秋給你?!睎|澤卻像是早就知曉他到底想說什么似的,直接截斷了他的話頭,“你的血孽我已經(jīng)幫你負(fù)擔(dān)了大半,你別總惦記著他?!?/br>
    被打斷了話頭,強行將話吞回了肚子,監(jiān)兵有些不爽,“血孽歸血孽,但是白虎域那便若是有什么變故,我如今的實力還是不太夠看的……”

    東澤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那你還不去守著白虎域,跑到我這處干什么?”

    監(jiān)兵一時語塞,半晌才憋出一句,道:“我這不是過來看看這星斗大陣的進(jìn)度么?”

    東澤沒答話,也不知道他信了沒有。

    監(jiān)兵瞥了一眼東澤,沒來由地有些心虛。

    可正是這一眼,又叫他看到了東澤的一次出錯。他下意識道::“你錯第六次了?!?/br>
    東澤憋了一口氣,只瞪他一眼,沒繼續(xù)理會他。

    監(jiān)兵見狀,也忍不住嘖了一聲,“布置這么久都還未完成,你該不會是將時間都花在了糾錯罷?”

    饒是平靜如東澤,也難免有些惱羞成怒起來,“你便這么閑?”

    “我這不是閑。”監(jiān)兵道,“我只是過來探望我的獸魂,順便檢查下大陣的進(jìn)度?!?/br>
    “你的獸魂在外頭?!睎|澤冷聲道,一副要逐客的架勢。

    監(jiān)兵微微瞇了瞇眼,“我就這么出現(xiàn)在他跟前,你就不怕我說漏了什么?”

    東澤的手一顫,正在他指尖凝聚的陣紋登時消散了個干凈。他卻無心再看那未完成的陣法,猛地回頭,警告道:“你別在他跟前亂說話。”

    “看來我猜得沒錯。”監(jiān)兵哼笑一聲,“他的身世,你是真沒給他透露半個字?!?/br>
    “多說無益?!睎|澤道,“這些東西他知道了未必是好事?!?/br>
    “包括你現(xiàn)在做的事情?”監(jiān)兵面上的笑意徹底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修補這個大陣,就是拿自己的命去填?你隨時都可能死在半路上,到時候他又怎么辦?”

    “用不著你cao心。”東澤聲音平靜,唯有他自己才清楚,他袖中的手已經(jīng)握得死緊。

    “不用我cao心?”監(jiān)兵幾乎都要被他的回答氣笑了,“日后你怕是還得求著我給你收尸,你哪來的底氣同我說這話?”

    東澤聽得他這堪稱冒犯的話語,卻神色平靜,道:“若是真有這么一天,那便麻煩你了?!?/br>
    監(jiān)兵怒極反笑,“步東澤,你是真的不客氣。”

    “是你自己提的,”東澤淡淡道,“我便只能卻之不恭了,不是么?”

    監(jiān)兵懶得搭理他,只快步走了岀去。

    星斗大陣藏在北斗星城之下,在極深的地底,不見天日。在那昏暗的環(huán)境中,雖不影響監(jiān)兵視物,他卻打心底里不喜歡那壓抑逼仄的地底。

    他正想著回到地上透透氣,還沒打算好接下來的去向,忽然察覺不遠(yuǎn)處傳來了熟悉的氣息。

    那氣息從這星斗大陣的入口處傳來,與他極為相近,透著一股仿若自己手足般的熟悉。若是換作不熟悉他的人,恐怕會將他與這來人弄混。

    監(jiān)兵心頭正不爽著,察覺到來人的身份,他忽地笑了一聲,“這可是你自己撞到槍口上的,怪不得我。”

    他清楚得很,東澤巴不得半個字都不同他的獸魂透露,像是老母雞護(hù)崽一樣,什么事情都替獸魂擋了去。

    他自己也未弄清楚,自己當(dāng)初知曉東澤這般行事的時候是什么心情。說不上是羨慕還是嫉妒,只覺得有些微妙,他總以為以自己的心境,是不會出現(xiàn)這等無用的情緒的。

    他自有意識起便知曉自己無親無故,為數(shù)不多的親近之人也只有另外的四位域主。照如今人族的標(biāo)準(zhǔn),他們均是同根而生,理應(yīng)算作是家人。然而他自己清楚,他們雖與家人相差無幾,可他們僅僅是簡單的并肩關(guān)系,幾乎沒有更親近的交流,他們是最為親密的戰(zhàn)友,卻僅僅止步于此。

    他從未體驗過世人口中的親情與愛情。

    相比之下,東澤比他們都幸運得多。

    東澤其實與他們都一樣,皆是天生地養(yǎng),應(yīng)和天地之力而生,可東澤被他那七位師父傾心教養(yǎng),多少也體會過情感。

    但是他也清楚,東澤能有這般經(jīng)歷,只不過是因為他的身世奇異之處。他知曉東澤的遭遇,因此沒有半分多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