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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風(fēng)評被害后 第260節(jié)

    喬靈珊一怔,就見云閑將魁首入鞘,道:“大師兄!”

    宿遲道:“明白?!?/br>
    話音落下,云閑竟不閃不避,直接踏過這重重陣法,風(fēng)一般向那領(lǐng)頭之人襲去!

    狂風(fēng)卷席,速度快到只能窺見殘影,那人沒料到她敢這般莽撞,為了追求速度連武器都舍棄,眼里方露出譏諷之態(tài),那被盡數(shù)觸發(fā)的陣法便轟然爆發(fā),凝實的靈氣攻勢鋪天蓋地,帶著呼嘯風(fēng)聲向她穿刺而來,若是有一招沒有擋住,云閑瞬間便會變成一只刺猬!

    但也在這個瞬間,宿遲動了。

    劍,四處都是劍,自地面錚錚升起,來勢恐怖,卻如春風(fēng)化雨,以攻代守,將云閑身側(cè)的攻擊盡數(shù)當(dāng)下,一擊未漏。

    霎時昏暗的天地之中,每個人耳邊都只能聽見密集如落雨的兵器交接聲,喬靈珊努力凝目望去,天色之下,卻見不到宿遲身影,只能見到那無數(shù)把環(huán)繞旋轉(zhuǎn)的玄鐵長劍,恍然間,她當(dāng)真覺得宿遲變成了一把兵器。

    一把獨屬于云閑的兵器,如臂使指,毫無阻礙。

    片刻之后,只余寂靜,云閑粗糙的手指已經(jīng)扣上了領(lǐng)頭之人的脖頸,對方提氣便攻,她眉頭一皺,霎時便點掉了此人的四竅五xue,最后咯噠一聲,卸掉下巴,防止咬舌自盡。

    再睜眼,黑衣人全都被陣法反噬,無聲倒斃,只留下云閑手上的那人。

    “要來不能做好調(diào)查再來?”云閑道:“這樣有意思嗎?”

    她知道話多只會生事,在開口伊始,便將此人的面巾扯下。扯下面巾,又是一張平平無奇的易·容面具,云閑側(cè)目一看,道:“星衍宗的面具?!?/br>
    “這個,上次劉小姐是不是也給我們了?”喬靈珊道:“除了星衍宗本宗弟子,沒人能夠看透?!?/br>
    那人被她擒住,不言不語,宛如石塊,似乎一下子便失去了人性。

    “星衍宗弟子?”云閑將他一拎,道:“我們這不是有么。走,去找蔣星搖?!?/br>
    “……”

    但千算萬算,云閑是真的沒料到這個答案。

    蔣星搖在那廢棄陣法面前,道:“這是星衍宗的二長老。他為什么會來東界??”

    喬靈珊震驚道:“怎么可能是他???!”

    星衍宗的二長老,云閑此前有過兩面之緣。當(dāng)初在唐靈國時,被小姨發(fā)射過來幫忙解結(jié)界、最后圍觀了一整場的是他,被娘親攔下馬車,被迫幫南榮紅前輩做傀儡身體的也是他。無論如何,二長老在云閑一行人的印象中都是個雖然倒霉但總是樂呵呵的慈祥小老頭,和現(xiàn)在這目無光亮、面無表情的人沒有一點相同!

    云閑看著手下此人,心念急轉(zhuǎn),似乎有什么一直被忽略的東西瞬間涌上了心頭。

    “不對?!彼溃骸斑@廢棄的陣法,從來就沒人說過這便是折疊四界的陣法!”

    喬靈珊:“可是,這石門后面便是試煉之門,如果這個陣法不是,那還能在哪里設(shè)置??不論在哪里,設(shè)置這種大型陣法都絕對會被發(fā)覺的吧!”

    “你看這個二長老還有點人樣么?”云閑一晃他,他仍是巍然不動,反應(yīng)全無,艱澀道:“靈珊,大師兄,你們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去刀宗?!?/br>
    喬靈珊:“什么……?。£嚪ǎ。 ?/br>
    那時的柳絮曾說過,刀宗曾花了劍閣難以想象的重金去請星衍宗在門內(nèi)設(shè)下陣法,能夠聚攏四周靈氣,使修煉效果事半功倍,還能清心靜氣,覆蓋范圍便是一整個宗門。

    除了刀宗,其他宗門或多或少也有,只是財力沒有這么雄厚,所以做不了這么大的陣法罷了??尚茄茏谌羰窃揪褪呛诘模撬谶@陣法上改動什么,誰又能看得出來?

    喬靈珊:“可這,只是推測……”

    “還有一事?!痹崎e短促道:“四方大戰(zhàn)那時,我就感覺有些怪異了。柳世與魔教勾結(jié),這事就連他的下屬、甚至最親密的長輩都一概不知,你當(dāng)真覺得他會把此事告訴星衍宗么?!”

    連柳昌都是事后才推測出來,急忙擦屁股,柳世這先斬后奏的慣性,怎么可能將計劃告知星衍宗?更何況此事星衍宗根本就沒有什么參與計劃的必要!

    可那時,姚星卻隱晦地告知云閑,不要往那頭去。他知道計劃,又是從哪個渠道知道的?為何要提醒,提醒的目的真的只是想讓云閑躲避災(zāi)害么?

    宿遲道:“老七門中,只有劍閣沒有星衍宗設(shè)下的陣法。”

    云閑抬眼看他,目光沉凝。

    ……

    此時此刻,鍛體門的風(fēng)雪中,姬融雪道:“仲長堯,你已經(jīng)來第四次了。談合作,你代表的是誰?”

    仲長堯抬臉,鎮(zhèn)定道:“刀宗?!?/br>
    “那該叫柳昌來。”姬融雪道:“刀宗,合作?”

    仲長堯尚未說話,姬融雪便漠然道:“上一個與刀宗合作的,還是魔教吧?!?/br>
    “…………”仲長堯苦笑一聲,道:“你們都知道了?”

    姬融雪道:“別把人當(dāng)蠢貨?!?/br>
    漫天風(fēng)雪中,足下陣法還在釋放著微微光芒,仲長堯終于開口道:“不論你信不信,當(dāng)時柳世所為,真的僅代表他一個人。除了他,沒有人知道。包括北界任意一個宗門。當(dāng)時連你也不大清楚,不是么?”

    姬融雪剛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數(shù)秒之后,暗紅雙瞳驟然收縮。

    “所以。”仲長堯道:“柳長老托我告訴你,至少在這一事上,他永遠(yuǎn)與你是同一戰(zhàn)線?!?/br>
    第191章 為她生

    風(fēng)雪之中, 另一頭仍傳來兵陣的號角聲,一次次被白雪覆蓋,又一次次沖破天地,送到人的耳畔, 聽著竟有些難言的蒼涼。

    賀志林尚未反應(yīng)過來, 卻見姬融雪神色驟然緊繃,他心念急轉(zhuǎn), 霎時便明白了首末。

    彼時四方大戰(zhàn), 就算是一直洞悉刀宗動向的鍛體門,也只能模糊推測出他們可能會有什么動作——但, 柳世的動作竟然連刀宗之人都能瞞過,星衍宗又如何知道?

    除非, 星衍宗本就是“另一邊”的人。

    “姬掌門如此聰明,自然能明白我的意思?!敝匍L堯道:“祭壇一事,若不是刀宗有意合作, 又怎會如此輕易地讓鍛體門接手?”

    姬融雪眼瞳定在他面上, 一寸一寸逡巡。

    她看人時, 瞳孔略微縮小, 比起一貫的冷漠無情,還要再添上幾分刺骨寒意, 仲長堯被她盯著,竟下意識吞咽了一下, 一瞬移開目光。

    姬融雪開口道:“此話由你來說,多少有些狗仗人勢了?!?/br>
    仲長堯面色一變:“你……!”

    不論現(xiàn)在姬融雪是什么身份,他的認(rèn)知卻一直停留在四方大戰(zhàn)時, 或許那是他人生至今最為風(fēng)光的時刻了。只是此一時彼一時, 現(xiàn)在他不過是刀宗座下一個門客, 姬融雪卻是鍛體門現(xiàn)任掌門,別說與他對談,哪怕屈尊見他一面,都是掌門容情。

    姬融雪現(xiàn)在如此說話,一下子戳破了他那點淺薄的自尊,可身在鍛體門,仲長堯又有什么辦法?

    “……是我譖越了。”仲長堯在漠然視線中微微垂頭,牙關(guān)緊咬,又道:“只是,以在下與星衍宗短暫的會面來看,幾個長老都不似有如此陰謀之人。還有姚星,他若是當(dāng)真參與計劃,又何必提醒云閑?究竟是參與、還是被迫,此事有待商榷?!?/br>
    姚星作為星衍宗的第一繼承者,或許是一個突破口。

    “姚星來提醒,也未必是好意。以云閑的性子,你告訴她此處危險,她還便生要去闖一闖。”姬融雪道:“更何況,是主動參與,還是被迫參與,在當(dāng)下,又有什么不同?”

    她的意思明確,若是真的,那不管主動還是被迫,想要抑制,下場都是一個死。

    斬釘截鐵,殺伐果斷。

    “……”仲長堯復(fù)雜道:“你是當(dāng)真這么想的?”

    姬融雪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而是道:“刀宗失蹤了幾個長老?”

    仲長堯猶豫一瞬,姬融雪道:“若不是失蹤了不少,柳昌也不用這么坐不住的要跑來和我結(jié)盟。不敢親身前來,是怕自己也被盯上成為目標(biāo),還是要留在宗門守衛(wèi)?”

    “……三個。都是突然銷聲匿跡的。”仲長堯道:“鍛體門呢?”

    “一個都沒有?!奔谘┑溃骸按饲氨晃覛⒌牟畈欢嗔?,其余都在宗門里待著,沒什么機會出去。”

    仲長堯驀然感到一陣膽寒。

    “這陣法不能動,動了只會打草驚蛇。”姬融雪拂袖,道:“你特意來此,扯了一大堆,不止這個目的吧?,F(xiàn)在七門中尚且安全的只有劍閣,我又與云閑交好,怎么,現(xiàn)在刀宗是想既往不咎,一同抗敵,還是想找個能身先士卒的冤大頭,保存自己的實力?”

    仲長堯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為何你還執(zhí)著于此?”

    “這話由誰來說,都不該從刀宗之人口中說出?!奔谘┛聪蛩?,神色比雪還冷:“一個背信棄義的宗門,現(xiàn)在卻來討人信任,不覺得好笑么?你說的話,一個字都無法采信。”

    “送客!”

    “……”

    玄鐵大門被緩緩關(guān)上,仲長堯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

    姬融雪還站在原地,一朵雪花偏生繞過屋檐,融化在她火紅的發(fā)尾上。

    鐵蛋在后聽了半晌,一個字都沒有說,現(xiàn)在卻終于忍不住了,謹(jǐn)慎開口道:“掌門,雖然這廝非君子是小人,但他說的也并非都……”

    姬融雪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腹稿被出乎意料的打斷,鐵蛋一愣:“什么?那為何……”

    “我三個月內(nèi)請了各大宗門掌門,星衍宗掌門從來便沒有回應(yīng)過。”姬融雪道:“的確分不清究竟是宗內(nèi)的誰在與魔教合作,但事已至此,恐怕連那人也無法解開這陣法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更何況,即便那人想后悔,蚩尤也絕不會給伊這個機會。

    鐵蛋打了個寒顫,看向那遼遠(yuǎn)的邊界,星衍宗設(shè)下的陣法遍布半個鍛體門,他雖不知這陣法究竟功效如何,但想也想得到,能讓刀宗都如此忌憚要來聯(lián)合,此陣一動,怕是生靈涂炭。

    此戰(zhàn),賭的是生死存亡。

    他從遠(yuǎn)方移回視線,卻見姬融雪面上毫無憂慮,反倒唇角一抹笑意淺淡,不由茫然道:“掌門,你為什么看起來還挺高興?”

    那邊可能要爆炸的是整個四界啊!包括鍛體門!包括劍閣!整個四界??!

    姬融雪的目光遙遙落向千里之外,道:“獨自走一條坦途大道,和與人一同過刀山火海,如果是你,你選哪一個?”

    不等他回答,姬融雪便湛然一笑,道:“其實,三年還是太短了。若是再過二十年,我可能會憂慮到夜不能寐,成日想著要怎么拯救眾人于危難之中。抱歉,我是不是不該笑的?”

    哈,但是現(xiàn)在四界如何,她不是不擔(dān)憂,只是沒那么擔(dān)憂。再不濟就是一個死,她只怕過孤獨,從未怕過死。生與死全無所謂,要來,就來吧!

    鐵蛋:“……”

    他不知說什么好,只是看著姬融雪的側(cè)臉,默默想,大小姐這是又獅笑了……好了!不要再想了!這個諧音梗一點都不好笑?。?!

    云閑渾然不知仲長堯那頭被給了個沒臉,只是打了個巨大的噴嚏,蔫巴道:“所以,事情就是我說的這樣。”

    蕭蕪和云瑯消化了一番,竟不知說什么好,只慘然道:“沒想到窮還有這個好處。之前星衍宗開價就是五十萬靈石,嚇得我轉(zhuǎn)頭就走?!?/br>
    開玩笑,五十萬靈石能買多少東西了!搞什么聚靈陣法,自力更生吧!

    那倒霉的星衍宗二長老被丟在大殿上躺著,只有喬靈珊給了他一雙草鞋當(dāng)枕頭,以免腦袋被地板凍壞。

    云瑯見云閑打完噴嚏,又打了個巨大的哈欠,關(guān)切道:“閑兒,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啊。”云閑道:“就是困?!?/br>
    看她這幾個月,馬不停蹄四處奔波,本來一天能睡五個時辰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七天沒沾床了。雖說修士不睡覺也不會死,但她實在是困的恨不得一頭栽到地上去。

    蕭蕪將倒霉二長老翻過來,見他睜著眼睛一副死魚樣,仍是一個字不說,道:“真不對啊。這不是他的性格,我上次把他擄回來逼他做傀儡的時候,他就算很不樂意也只會嘴上小聲嘟囔兩句。哦對了,他還只吃素,不吃動物rou,雖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但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云閑也覺得這人不對勁。

    而且星衍宗長老領(lǐng)頭來殺人這事兒也夠離奇的。就算是合作,他布個陣就可以走了,何必在那傻站,干什么,監(jiān)工嗎?這不是裝不裝的問題,這是違背了整個人的潛意識——就跟風(fēng)燁開戰(zhàn)下意識往最后站一樣,就星衍宗那戰(zhàn)五渣的能力,沒見過有弟子站在最前面的,除非找死或者腦袋突然病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