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沒有好下場 第126節(jié)
閑暇之余,她還有點奇怪,云步虛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應該啊,以他的性格,就算沒有立刻追來,應該也會和她傳音的。 紅蓼拿出他給的玉佩,想了想,還是主動發(fā)了傳音過去。 她不是那種任性胡來的人,也擔心他那邊出什么意外,想跟他聯(lián)絡了說好。 可這傳音玉佩就跟死物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不管紅蓼如何催動靈力,云步虛那邊都沒反應。 她不免有些擔心,正想著是不是要回去看看,就見玉佩亮了一下,傳音接通了。 “云……” 她剛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就聽見漱玉仙子的聲音:“何人來訊?” 紅蓼愣了愣沒吭聲。 是她的話,那就說明云步虛應該沒什么事……? 那邊聽不到回答,也猜到了傳音的是誰。 “可是圣主夫人?” 紅蓼頓了頓:“你好?!?/br> 漱玉仙子的聲音無波無瀾,還是和最初一樣:“圣主入陣了,暫無法回應夫人的傳音,待事情一了,我會立刻將夫人傳音的事告知圣主?!?/br> “入陣了?那是什么?” 紅蓼想問問清楚,但那邊大概很忙,漱玉仙子匆匆道了別就切斷了聯(lián)絡。 紅蓼拿著玉佩認真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去看看。 這個入陣一聽就不簡單,該不會是……他這就要徹底變成天之主了吧。 束云壑還沒死不是嗎?真的有必要這么快嗎? 算是她的蝴蝶翅膀給扇動的嗎? 如果真是因為她,那就是自作自受了。 紅蓼囑咐了嘯天和狗子們幾句,連夜又趕回了道圣宮,道圣宮的護山大陣對和云步虛有婚契的紅蓼沒有一點排斥,她輕輕松松地回來,甚至都不需要靠近圣殿,就能看到那里不尋常。 通天的金光籠罩著整個圣殿,漱玉仙子是跪在殿外的,除她之外還有密密麻麻的道圣宮弟子。 他們都跪得比較遠,最前面只有漱玉仙子一個。 紅蓼站在遠處望著這一幕,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怕是成真了。 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雪,鵝毛大的雪花落下來,紅蓼抬手接了一片,雪花融化在掌心,帶起一片刺骨的冰涼。 第九十二章 道圣宮, 圣殿之中,數(shù)重白紗之后,云步虛一人獨坐, 周身盡是金色符箓陣光。 他閉著眼,眉心銀色蓮華紋襯得他五官越發(fā)冰冷神化, 壓迫感十足。 他身上穿的還是道圣宮的藍金道袍,可感覺卻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以前他也是清冷威嚴生殺予奪的。 但現(xiàn)在比起威嚴,他身上更重的是神族仙族特有的距離感。 他甚至都沒睜開眼, 就能讓人恍惚感知到那雙眼里該是怎樣的漠然。 以前他的地位就很高了, 但人們還是會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將他當做最堅固的后盾。 可現(xiàn)在不會了。 只要見過這個模樣的他,都會知道凡塵人世六界之中的事情,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影響力。 地之主始終稱呼真正的天之主為無情無愛的怪物, 也并非空xue來風。 在化身成為云步虛之前,天之主是真的不會對任何事產(chǎn)生在意,否則也不會令神仙人三界凋敝到后面那個程度。 他是真的漠不關心,順行道法自然,一切自然而生,自然而至,都有各自的命運, 他從不干涉命運, 包括他自己的命運變故也接受良好。 這種近乎殘忍的理智淡漠, 是成為云步虛之后數(shù)萬年才稍稍好一些的。 在遇見紅蓼之后, 他稀薄的感情才更深重了一些。 那么現(xiàn)在呢? 在成為過云步虛之后, 再重新變回全部的他, 他淡漠麻木如初嗎? 在原書里確實如初。 浩蕩天風四起, 重重白紗飄蕩, 圣殿之中一直閉著眼睛的人終于睜開了眼。 那一瞬間,殿外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跪拜得更深了。 他們耳邊聽不到任何動靜,只能感受到圣光在漫向他們,他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額頭汗津津的,期待又畏懼見到真正的天之主。 紅蓼可能是這群人里面最淡定的。 也不能說淡定,只是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而已。 她沒跪下,雖然雙腿發(fā)軟,但她還是扶墻站穩(wěn)了。 她離得遠,還沒被圣光籠罩,或許被籠罩之后也會忍不住跪下吧。 紅蓼倒是和他們一樣屏住了呼吸,真到了要揭曉謎底的時刻,她除了慌亂之外,更多的是一種隱秘的興奮。 她有預感,殿內(nèi)的人,或者說是神,他就要出來了。 她腦子里冒出一句夸張的感嘆,你知道你即將迎來什么嗎?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嗎? 那是一個天神的愛??! 想到這里,紅蓼甚至還能笑得出來,心態(tài)不可謂不好。 天際邊金光越來越盛,幾乎刺得她睜不開眼,圣殿大門自內(nèi)打開,霧靄混著金光落在門內(nèi),一襲厚重奢華輕紗白袍的男人從里面走出來。 他步伐穩(wěn)定,不疾不徐,烏發(fā)飄逸,滿身神圣如道圣宮數(shù)年如一日的風雪般滌蕩開來,那張本就天下無雙的臉,越發(fā)冷冽睥睨,蘊出高不可攀的寒意來。 很像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但又不太一樣,那個時候他身上還是有點人味兒的,現(xiàn)在完全沒有了。 紅蓼想起他那時險些走火入魔,非要把她關起來,那座他們放肆了多日的偏殿里,就供奉著一座他的雕像,受著他的香火。 在她眼里,現(xiàn)在的云步虛就好像是雕像復生了,甚至比雕像更加尊貴冷淡,不帶一絲感情。 道圣宮的弟子們鼓起勇氣去看他們的圣主,只要看到的,臉上都掛著崇敬和陌生。 他們也覺得陌生嗎? 紅蓼去看最前面的漱玉仙子,她好像是唯一不覺得陌生的人。 反之,這樣的圣主好像才是她熟悉的。 她很激動,幾乎熱淚盈眶,不斷地說著“圣主歸來了”。 有她這話提醒,大家也都開始高呼“恭迎圣主歸來”。 他們?nèi)际栈啬抗?,重新下拜,唯獨紅蓼一個人還在遠處站著。 這就顯得她很突出。 她手扣著墻壁,靜靜凝視云步虛,都有點不知該怎么稱呼他了。 他還是云步虛嗎? 不像,真的不像了,他身上或許還有一點云步虛的影子,但更多的是天之主的模樣。 她的夫君可以是云步虛,可以是慈音,可以是他三千法身的任何一個,但好像不太能是天之主。 她現(xiàn)在有點明白為何漱玉仙子對她那個態(tài)度了,確實沒什么在意的必要,只要天之主回來,她這個圣主夫人的身份就接近于無了。 紅蓼不自覺后退了一步。 遠處接受朝拜的人突然就看了過來,像是終于意識到她的存在了一樣。 但不應該這么遲鈍的,別人都跪著,就她站著,祂可是天之主,怎么可能感知不到? 只有一個可能——祂故意無視了。 現(xiàn)在大約是她后退了要走,祂才終于望了過來。 目光對上的一剎那,紅蓼脊背冒起一陣涼意。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方才那一瞬,天之主好像想殺了她。 但那股殺意轉瞬即逝,他的目光也很快閃開,清冷如玉的聲音淡淡道:“都退下?!?/br> 紅蓼眨眨眼,轉身要走,又聽到他說:“你過來。” 他沒說是誰,可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紅蓼低頭看看自己的裙擺,也沒怎么糾結,很快就淡定地朝他走去。 早晚會有這一日,想來是因為地之主的血脈已經(jīng)被收集到了兩道,只剩下束云壑一人的了,地之主無法再壓制天之主的神魂力量,雙方太不平衡,所以天之主提前蘇醒了。 逃不掉的,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所有人都彎著腰朝后退,恭敬無比,只有紅蓼一人逆向而行,乘著金色的霧靄停在他面前。 在她走過來的這段路上,天之主始終看著她,作為六界戰(zhàn)爭的勝利者,未來的天地共主,祂的情緒哪里是紅蓼能看得出來的? 她什么都分析不出,那張俊美如畫的臉始終沒有任何表情,哪怕她已經(jīng)站在了他面前,他還是最初的樣子。 麻木不仁,冷酷無情。 紅蓼在心里形容了一下他的樣子之后,有些倒胃口地垂下眼:“圣主有何吩咐?!?/br> 疏離有禮的語氣,禮數(shù)上也沒什么可指摘的,但就是和記憶里完全不同。 不同到讓祂覺得被冒犯了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