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飛一邊數(shù)數(shù)，一邊不動聲色地幫呂秀英刷干凈一小半。

    最終數(shù)出來的結(jié)果還真是109只！

    總數(shù)還真能對得上！

    林躍飛激動道：“媽，meimei真的是數(shù)學(xué)天才??！”

    呂秀英看了林躍飛一眼：“掰著手指頭算加減法的數(shù)學(xué)天才？”

    呂秀英每天忙著上班和做家務(wù)，根本不知道林笑現(xiàn)在算加減法已經(jīng)不用數(shù)手指頭了。

    林躍飛：“媽，現(xiàn)在meimei進步了。”

    呂秀英依舊不以為然：“就是數(shù)了個數(shù)，小孩子記性都好。你小時候也有這個階段，當初我也以為自己養(yǎng)了一個特聰明的孩子，結(jié)果，唉~~~”

    呂秀英想說的話，全都包含在那聲一波三折的“唉”中。

    林躍飛摸摸鼻子，覺得自己可能也大驚小怪了。因為他知道林笑長大后成為了數(shù)競金牌教練，才拼命在八歲的林笑身上尋找數(shù)學(xué)天才的蛛絲馬跡。

    到目前為止，除了今天釣小龍蝦的時候林笑數(shù)對了總數(shù)，林躍飛還真沒找到其他證據(jù)。

    雖然meimei現(xiàn)在加減法不掰手指頭了，但是乘法還偷看九九乘法表呢。

    或許上輩子meimei成為金牌教練，靠的不是天賦，而是勤奮？

    呂秀英做了一大盆紅燒小龍蝦，說村里根本沒人吃這個的舅媽許艷芳，吃得最快最多，龍蝦殼很快就在自己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李云珠看了許艷芳一眼，拿起筷子先給呂文建夾了兩只，又給林笑夾了兩只。

    林笑第一次吃小龍蝦，林躍飛在旁邊教她：“你先把蝦頭擰下來……”

    林笑照著哥哥說的做，手指剛捏住蝦頭，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怎么了？劃破手了？”呂秀英抓住林笑的手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不是被龍蝦殼劃破手了，而是手指上扎進了一根木刺。

    林笑洗干凈手，乖乖舉起來，等著mama給她挑木刺。

    mama把針在火苗上燒，林笑不敢看，緊緊閉上眼睛。然后她的手被mama緊緊抓住，林笑一動不敢動，感覺到mama用力擠她的手指，還有很輕的刺痛感，從食指跑到中指，從中指跑到手掌……

    “mama，好了嗎？”林笑忍不住問道。

    呂秀英：“馬上就好了?！?/br>
    “行了，睜眼吧?！眳涡阌z查完林笑兩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把針插線軸里，去興師問罪。

    “林躍飛！你帶著你meimei干嘛去了？兩只手扎了六根刺！”

    林笑聽到mama的話，倒吸一口冷氣，突然覺得兩只手到處都痛！

    她以為自己只扎了一根刺，竟然有六根？

    經(jīng)過研究，林笑手上的木刺都是從林躍飛折下來做釣竿的樹枝上扎到的，在外面玩兒得太開心，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林躍飛覺得冤枉：“那樹枝上沒刺??！”他眼睛又不瞎，而且他和呂文建也都拿著同樣的樹枝，他倆手上都沒有扎刺。

    呂秀英瞪了林躍飛一眼：“你和你妹一樣嗎？你皮糙rou厚的，你meimeirou皮多嫩啊?！?/br>
    呂秀英告誡林躍飛：“以后木頭的東西都不要讓她碰?！?/br>
    呂秀英給林躍飛舉了一個之前的例子，之前廠里有個鄰居老奶奶讓林笑幫她拎了一下木馬扎。木馬扎是老奶奶天天拎、天天坐的，然而林笑只拎了一下，就扎了滿手的小木刺。

    林躍飛在呂秀英的命令下，為林笑剝了一只又一只。

    林笑人生中第一次吃小龍蝦，就升級成了小龍蝦蓋飯，完全不用自己動手，看著哥哥在米飯上鋪滿厚厚一層小龍蝦，抱著胳膊指揮道：“哥哥，再澆點湯汁?！?/br>
    林躍飛瞪了林笑一眼：“你不能剝蝦還不能拿勺子了？”

    林笑吐舌頭，自己拿起勺子澆了幾勺紅燒小龍蝦的湯汁，把小龍蝦、米飯和湯汁拌在一起。挖了一勺塞進嘴里，一雙眼睛頓時像貓兒一樣瞪大了：“好吃！”

    呂秀英只請了三天假，林笑在老家住了兩晚，帶著滿腿的蚊子包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車。

    昨晚睡覺前，呂秀英讓林笑站在澡盆里給她擦洗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睡前又把林躍飛罵了一頓。

    林躍飛：“你這個嬌氣包，以后再也不帶你玩了！”

    他只是想帶著meimei感受一下自己在鄉(xiāng)下親近大自然的童年，哪能想到又扎刺、又被蚊子咬。

    林笑有點糾結(jié)，挑刺有點害怕，蚊子包非常癢，但是她又覺得抓青蛙和釣龍蝦很好玩。

    “mama，小龍蝦這么好吃，村里真的沒人吃嗎？”林笑想起舅媽的話，感覺難以理解。

    “也吃，不過不常吃。”

    林躍飛搖頭，以后哪里還有在河邊輕輕松松釣半桶小龍蝦的好事？小龍蝦都是養(yǎng)殖的，幾十塊一斤呢。

    林笑剛坐上回家的大巴車，就又想姥姥了。她靠在mama懷里，小手攥著一塊青桔子皮，覺得頭暈了就搓一搓橘子皮，放在鼻子底下，吸氣。

    “mama，姥姥為什么不跟我們一起回家呢？姥姥為什么不住我們家了?。俊绷中δ鑷}噠地問道。

    呂秀英：“以前姥姥是為了照顧您，現(xiàn)在你上小學(xué)了，不需要姥姥照顧了，姥姥就回家了啊。”

    林笑：“那舅舅家里也沒有小孩需要照顧啊，表姐和表哥都比我大，為什么姥姥和舅舅一家一起?。俊?/br>
    “為什么只有需要姥姥照顧我的時候，姥姥才住我們家呢？”

    “我不需要姥姥照顧了，換我照顧姥姥。”

    呂秀英心中一酸，摸了摸林笑的頭頂：“你姥姥更喜歡住在農(nóng)村，有自己的小院，種菜、養(yǎng)雞?！?/br>
    “傳統(tǒng)就是要跟著兒子住的，家里有兒子的，都跟著兒子住?！眳涡阌⒄f道。

    林笑的小腦袋猛地從mama懷里鉆出來：“那以后mama也要跟著哥哥住嗎？”

    “那我呢？我要和mama分開嗎？”林笑焦急地問道。

    林笑警惕地看向哥哥，感覺哥哥腦門上貼著四個大字——“偷mama賊”！

    第13章

    長大后要和mama分開怎么辦，林笑坐在大巴車上，淚眼汪汪地思考這個問題。

    雖然女兒看起來很可憐，但是呂秀英實在忍不住笑：“你才多大一點兒啊，就發(fā)愁這個了。

    林躍飛：“沒事，咱家不講究這個，我可以把咱媽讓給你?！?/br>
    呂秀英眼神如刀地看向林躍飛：“怎么，不想給我養(yǎng)老啊？”

    林躍飛連忙說道：“哪兒能啊，我這不是哄meimei呢嗎？等你老了，我請個保姆照顧你，再找個小時工做做飯、打掃打掃衛(wèi)生……”

    上輩子呂秀英檢查出老年癡呆后家里就是這么安排的，林笑和林躍飛都要工作，找了一個阿姨二十四小時陪著呂秀英，防止忘記關(guān)火、出門后找不到回家的路這樣的事情。

    呂秀英一巴掌拍在林躍飛胳膊上：“你可真會哄你媽，一個保姆一個小時工？你咋不說請十個人伺候我呢？”

    林笑看mama和哥哥聊得高興，臉上的表情越發(fā)著急，她迫不及待地想從mama口中得到一個保證，“mama，你以后不會和我分開的，對不對？”

    呂秀英：“不分開，不分開！”

    這個話題讓呂秀英忍不住暢想以后一雙兒女都長大成家的日子，她看著小小的林笑，想讓她快點長大，又有點舍不得她快點長大。

    呂秀英感慨道：“等你成家，還有十幾年呢?！?/br>
    林躍飛隨口安慰meimei：“以后人們結(jié)婚越來越晚，三十多歲結(jié)婚很正常。你要是三十多結(jié)婚，那就還有二十幾年呢?！?/br>
    呂秀英瞪了林躍飛一眼：“瞎說什么呢，哪有三十多歲才結(jié)婚的？”

    林笑今年才八歲，二十幾年對她來說真的是非常非常遙遠的未來了。她掰著手指頭數(shù)，二十幾年后，她三十歲，哥哥已經(jīng)四十歲了。

    四十歲在林笑眼中已經(jīng)是小爺爺了！

    如果哥哥以后能一直像最近這樣，不喝酒不打牌，每天給她買冰棍吃……她可以考慮為哥哥養(yǎng)老送終。

    林笑被自己的兄妹情感動了。

    哥哥肯定娶不到老婆嘛，她又比哥哥小十歲，只能靠她為哥哥養(yǎng)老。那她肯定要和哥哥住在一起，也就是和mama住在一起，到時候他們一家三口依舊是幸福的一家！

    林躍飛當然猜不到林笑的小腦袋里想什么，他看著meimei掰了一會兒手指頭，臉上的表情由憂轉(zhuǎn)喜，以為meimei就是小孩兒心性，情緒一會兒一變。

    打開家門的那一刻，渾身的疲憊從頭到腳涌上來，呂秀英長嘆一口氣：“累死了?！?/br>
    林笑學(xué)著mama的樣子嘆了一口氣：“累死我了?！?/br>
    林躍飛看著meimei小小人兒學(xué)大人的樣子，噗嗤一下笑出來。

    “走，洗澡去。”呂秀英雖然累，但是更不能忍受自己出過汗?jié)M身黏膩的感覺。

    她動作利落地收拾好自己和林笑的澡籃子，正想像以往那樣幫林躍飛收拾的時候，發(fā)現(xiàn)林躍飛已經(jīng)收拾好了。

    “走吧?！比艘黄鹱叩皆杼茫陂T口分開，呂秀英牽著林笑走進女浴室，林躍飛走進男浴室。

    “媽，那邊有一個空柜子！”林笑人小眼尖，牽著mama往空柜子走。

    呂秀英先把林笑扒光，再自己脫衣服，臟衣服和換洗的干凈衣服各裝一個塑料袋，塞進柜子里。

    柜門一關(guān)，鑰匙一擰。鎖上柜門后拔鑰匙，把帶著塑料圈的鑰匙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夏天的夜晚，澡堂里的人總是很多。林笑和mama在悶熱的澡堂里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一個空出來的淋浴噴頭。呂秀英立刻穿著拖鞋跑過去占位置，一邊跑一邊對林笑喊：“你慢慢走，小心別滑倒?！?/br>
    淋浴噴頭的開關(guān)在下方，人站在噴頭下面用腳踩著才會出水。呂秀英幫林笑踩著，讓她在淋浴噴頭下面沖濕頭發(fā)。

    “嘶——”林笑倒吸一口冷氣，澡堂的水流太猛了，砸得她頭皮痛，而且水溫太燙了！

    “燙燙燙燙！”林笑像一只小烏龜一樣縮頭。

    呂秀英伸手試了試水溫：“不燙啊……”

    林笑嘆氣，mama覺得正好的水溫，林笑覺得太燙了，林笑覺得正好的水溫，mama覺得太涼了，每次洗澡都是這樣。

    在林笑的堅持下，mama終于把水溫調(diào)涼了一點。林笑閉著眼睛在頭上搓泡泡，洗完頭發(fā)后兩只手亂摸：“媽，水在哪兒呢？”

    呂秀英伸手把林笑拉到噴頭底下，熱水嘩啦啦地沖掉頭上的泡沫。

    林笑牽著mama的手走出澡堂，看到林躍飛已經(jīng)等在了門口。

    林躍飛伸手戳了一下meimei紅撲撲的小臉：“怎么像猴屁股一樣？”

    林笑狠狠瞪了哥哥一眼，別人都夸她的臉蛋像小蘋果，怎么哥哥嘴里就成了猴屁股？

    這一天，一家三口都睡得很早。林笑半夜隱約聽到哥哥震天響的呼嚕，不過她太困了，眼皮都沒睜開就又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林笑醒得格外早。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寫回老家的日記，這次回老家抓了青蛙又釣了小龍蝦，經(jīng)歷實在太豐富啦！和以前回老家完全不一樣！

    林笑后悔自己沒有多留一篇日記，回老家的經(jīng)歷寫上兩篇完全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