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明月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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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好睡好才有精力爭權(quán)奪勢。”王滇笑道:“再說攘外必先安內(nèi), 這會兒我們的內(nèi)也就御書房跟寢殿這片小地方, 先搞個據(jù)點(diǎn)嘛?!?/br> 梁燁很喜歡他這種灑脫又淡定的樣子, 而且那個“我們”極大的取悅了皇帝陛下, “那前朝呢?” “前朝的局勢就復(fù)雜得多?!蓖醯岢槌鰪埿堜佋诹藳]放奏折的案幾上,抽了只炭筆出來,“且不論梁國這亂七八糟職權(quán)不明的官制和派系爭斗,單是崔語嫻這幾十年的經(jīng)營搞出來的內(nèi)朝就是個大問題,更別提她背后錯綜復(fù)雜的世家背景和滲透在外朝的人,若不是有聞太傅等人苦苦支撐,現(xiàn)在我們連上朝都支不起攤子?!?/br> 他在紙上畫了兩個圓,“就兵權(quán)和錢來說,大部分兵和錢都握在崔語嫻手里?!?/br> 他簡單明了的畫了兩個扇形圖,“七成的軍隊和八成的錢都是內(nèi)朝管著,咱們的兵部和戶部如同擺設(shè),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謹(jǐn)慎地安插了晏澤這個人,牢牢盯著兵部和戶部,就連聞太傅都被掣肘得寸步難行?!?/br> 王滇又在紙上畫了個三角形,“我們要搞無非兵錢權(quán)三樣,兵權(quán)前朝大將都被散于朝,最主要的南北二軍,南軍是三朝老將焦文柏,這老大爺不問朝政,只管守邊疆,威望頗高,崔語嫻至今沒敢動他,也是靠著他南趙和東辰?jīng)]打過來;而北疆如今的統(tǒng)帥是崔語嫻的親侄子崔錦,去年剛把魏萬林給替下來,這人是個酒囊飯袋,再不把魏萬林弄回去,樓煩打過來也就一年半載的事?!?/br> 梁燁垂眼看著他畫出來的凌厲線條,默而不語。 “錢這個事情我們要奪恐怕不容易,前面我想利用許修德探一探崔語嫻的底,她卻十分沉得住氣,去奪內(nèi)朝的錢不僅費(fèi)力還耗時間,而且有你那一山洞的金銀打底,賺錢不是件多難的事情?!边@話王滇說得自信,畢竟他就是跟錢打交道,一腦子賺錢的主意,他還真不怕這個。 梁燁看著他把細(xì)長的炭筆點(diǎn)在了第三個角上。 “搞權(quán)就是搞人,這也是我們現(xiàn)在唯一有優(yōu)勢的一點(diǎn),就算崔語嫻現(xiàn)在甚至連科舉選人都想插手,搞出了荀曜舞弊案,我干脆就廢了這次科舉,重新再考?!蓖醯峥粗溃骸笆d山一事就可以看出,崔語嫻沒那個膽子自己做皇帝,她需要一個名義上的皇帝來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而你最不可替代的就是出身正統(tǒng),名正言順——” “兵權(quán)太遠(yuǎn),唯一急的就是北軍換帥之事,且戰(zhàn)場上瞬息萬變,可控性太差,我們首先要做的是把外朝的人擰起來,將吏戶禮兵刑工這六部抓在自己手里,才能跟崔語嫻分庭抗禮。”王滇坐在桌子上,點(diǎn)了點(diǎn)紙上的碳跡,撩起眼皮來看向梁燁。 其實就算如今兩人親密了些許,他也很難確定梁燁會接受自己進(jìn)入他的奪權(quán)陣營。 誠然,他可以想方設(shè)法解了蠱蟲遠(yuǎn)走高飛,但他承認(rèn)自己就是個俗人,有野心有欲望,比起在這種嚴(yán)苛的社會制度下做個任人魚rou的平民百姓,他更樂意選擇成為一個上位者。 梁燁同他固然關(guān)系曖昧,可他在古代無所依傍,無權(quán)無勢,只能攀附梁燁,就算梁燁不是個陰晴不定的瘋子,哪怕進(jìn)一步講愛得他要死要活,王滇也不想靠著別人來生存。 他需要的同樣是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是他作為王滇這個人的真本事,才能不被梁燁隨便扔出去做個棋子或者棄子,他如今的身份就注定他必須從一開始就要成為梁燁奪權(quán)的核心成員,否則最后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他要梁燁能安靜地聽完這段話,看到自己做出的些許成績,如同向一個挑剔的老板展示自己精心排版的簡歷,而第一步就是說服老板把簡歷接過去。 在感情上他可以毫不退讓,但在正事上,他要達(dá)成目的上位,首先就要學(xué)會向梁燁俯首稱臣,讓對方接受自己的投誠。 梁燁用指腹輕輕摩挲著紙上的碳痕,勾了勾嘴角,“不錯。” 王滇懸著的心瞬間落下了大半。 “但朕不喜歡你同朕說這些?!绷簾畎櫫税櫭迹圩∷氖譁惿先ハ胍撬?,王滇坐在桌子上拿炭筆虛虛擋住了他的唇。 梁燁不滿地盯著他,眉峰壓得很低,目光陰沉沉的看起來隨時要發(fā)瘋。 “梁燁,我不止是你找到的寶物,還是王滇自己?!蓖醯嵝Φ溃骸岸醯峥梢詭湍?。” 梁燁蹙眉道:“你可以不用管這些。” “我不是管,是幫你的忙,是同你互惠互利。”王滇故意將話說得模棱兩可,他可以是臣子,但更是合作伙伴,他要梁燁一開始就不能把自己當(dāng)成單純的臣子,這也是他給自己鋪設(shè)的后路。 “你若想同我長久走下去,這是最佳的選擇?!蓖醯釋⑺媲暗奶抗P移開,俯身親了親他的鼻尖,開誠布公道:“當(dāng)然,你也可以強(qiáng)行封我做個皇后或者幽禁我,又或者讓我老老實實當(dāng)個替身,但你不喜歡那樣的寶物,對嗎?” 梁燁面色不虞地盯著他,即便王滇的語氣溫和又平靜,但卻讓他覺得危險又具有壓迫性,本能地想要戒備抵抗,“這樣你就能永遠(yuǎn)陪著朕了?” “陛下,這不是交易?!蓖醯嵝Φ溃骸肮職w公事,感情是感情,我沒法跟你保證,但只能說不會比現(xiàn)在更差。” 梁燁有些暴躁地咬住了他的噙著笑的嘴角。 這個人實在狡猾至極,嘴上說著公事和感情不能混為一談,卻分明在利用后者逼著他同意。 王滇胳膊抵著桌子,微微仰著頭由他發(fā)瘋,身下的宣紙被揉亂,旁邊案幾上的奏折也掉了幾本,被梁燁煩躁地踢到了一邊。 王滇微微喘著氣,伸手抓了抓梁燁的頭發(fā),梁燁雙手撐在桌子上,將他整個人完全困在了自己懷里,陰惻惻的目光從被他咬腫的嘴唇落到了王滇那雙帶笑的眼睛上,沉聲道:“朕答應(yīng)你?!?/br> “多謝陛下賞識?!蓖醯嵊淇斓貜澚藦澭劬Γ焓謱⑷送崎_,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袖,將地上的奏折和炭筆撿了起來,“現(xiàn)在我們可以開始看奏折了?!?/br> 梁燁氣悶地瞪著他不說話。 王滇無情地點(diǎn)破他,“陛下,你也知道這是最佳選擇,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氣?!?/br> 從梁燁第一句話是“不錯”開始,王滇就知道只要他不是真瘋透了,就一定會答應(yīng)下來——比起一個有趣喜歡的玩意兒和替身,一個可用的人才對手下無人的帝王才是無法拒絕的理由。 梁燁瞇了瞇眼睛,走過去同他擠在了一處。 王滇倒是見好就收,沒趕他走,而是將桌子上一半的奏折直接分到了他面前,溫柔又認(rèn)真道:“陛下,咱們晌午之前看完一多半,下午就能少看些,午睡就能久些,晚上還可以一起去御花園散步。” 比起這一大摞奏折,一多半好像勉強(qiáng)好些,下午還少就更好了,還可以跟王滇一起午睡,更何況晚上還可以一起去散步,梁燁聽著這一個比一個好的條件,勉強(qiáng)拿起了一本奏折看了起來。 王滇欣慰的看了他一眼,轉(zhuǎn)頭去看自己的那一半。 他算是發(fā)現(xiàn)了,梁燁就算有心治國,但大概是當(dāng)條瘋咸魚當(dāng)?shù)锰昧?,對看奏折這種枯燥的工作興致缺缺,想方設(shè)法地偷懶,干脆直接全撂給了他,但他作為一名合格的“下屬”,當(dāng)然不能長久的越俎代庖。 一刻鐘后。 “狗屁不通?!绷簾铍y得爆粗口,將手里的奏折一扔,“朕不看了?!?/br> 王滇將那折子拿過來看了一眼,“確實狗屁不通,這種直接忽略就行,別生氣。” 梁燁想起身,王滇胳膊往他腰上一撈,將人帶了回來,梁燁不耐煩地看著他,“做什么?” “你自己答應(yīng)陪我看一天的。”王滇嘆了口氣將人松開,失落地擺擺手,“算了,還是我自己看吧,不過是不睡午覺,晚上看到子時罷了,你自己好好休息?!?/br> 梁燁悶不吭聲地盯了他半晌,恨恨地拿起了面前堆成山的奏折中的其中一個,別扭道:“朕陪你看便是?!?/br> 王滇轉(zhuǎn)頭沖他溫和一笑,“不用太勉強(qiáng),能看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我來看?!?/br> “朕看得不比你慢。”梁燁被他笑得有點(diǎn)飄,有些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人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笑起來卻這么好看。 說不定跟南疆那小子學(xué)來了什么巫術(shù),迷惑了他的心智。 梁燁忍不住又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王滇正全神貫注地看著奏折,時不時拿朱筆批上行小字,那字顯然是下了功夫練過的,同他自己的字跡毫無差別。 “嗯?”王滇察覺到他的目光,偏頭看他,體貼道:“累就歇會兒?!?/br> “朕不累?!绷簾钜Я艘а溃l(fā)狠似的快速看著手里的奏折。 王滇恍惚看見了從前辦公室里那個剛大學(xué)畢業(yè)的小助理,每次他說累就歇會兒的時候,對方總是惶恐地連連搖頭,工作頓時更賣力了。 剛工作的小朋友總是這么……可愛。 香爐里燃著的香緩緩飄散在空氣中,盆里的冰塊緩緩融化,室內(nèi)帶著絲絲涼意,王滇偶爾見梁燁皺起眉,便偏頭過去看一眼,發(fā)現(xiàn)他是對某些新改的表格圖形看不明白,就耐心地解釋給他聽,梁燁倒是沒有不耐煩。 “……就是這樣,其實只是換了個形式,寫起來容易,看也輕松?!蓖醯崮昧藦埣埥o他舉了幾個例子,教的仔細(xì)又認(rèn)真,手里的炭筆寫得飛快,他自己的字跡凌厲又大氣,梁燁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 王滇確認(rèn)他聽明白了之后問:“你覺得如何?” 梁燁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盯著他的側(cè)臉出神,“好看?!?/br> “那就好?!蓖醯嵋詾樗f的是字跡好看,抬眼正好對上了梁燁探究的目光,給了對方一個疑問的眼神。 梁燁看他的目光多了些別樣的意味,“你方才那模樣同聞宗教朕時很像。” 王滇失笑,“聞太傅可比我厲害多了,我這些不過雕蟲小技。” “朕喜歡?!绷簾钏坪跆焐恢娉譃楹挝?。 王滇端起茶喝了口潤嗓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再看半個時辰我們就吃午膳?!?/br> “朕想同你在書房。”梁燁說。 “嗯,在書房吃也可以,午睡就去后面的寢室?!蓖醯豳澩馈?/br> “在書房做。”梁燁補(bǔ)充。 “書房怎么做飯?”王滇聞言疑惑地喝了口茶,看向他。 梁燁一臉正直道:“在書房做昨晚做的事?!?/br> “噗——”王滇一口涼茶噴在了他那張俊臉上。 第51章 要臉 梁燁抹了把臉, 看他的目光好像帶著小刀子,只不過這回沒帶鉤,全是不快。 王滇壓低了聲音道:“這里是御書房, 你能不能想點(diǎn)正事?” 梁燁抹了把臉, “朕就想在這里, 桌子上?!?/br> 很好,他甚至還指明了具體位置。 “以后你少看些亂七八糟的冊子?!蓖醯釟獾孟胄? “還桌子, 你怎么不幕天席地呢!” “也行?!绷簾钣X得這個主意很好,“朕在御花園墻邊栽了棵橘子樹,去碎雪園也不錯,你躺到花叢里——” “停?!蓖醯嵋娝秸f越離譜, 趕忙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住嘴。 “喊朕的名字?!绷簾钜荒槦o辜地補(bǔ)全了后邊的話。 王滇指著他面前的奏折道:“今天只看奏折, 其余的想都別想?!?/br> 梁燁失望地嘆了口氣,倒是沒有強(qiáng)迫,估計已經(jīng)咂摸出來王滇不吃硬的這套,屆時把人惹急眼了, 還是得他自己費(fèi)盡心思去哄人。 真難養(yǎng)。 梁燁這帶了點(diǎn)無奈和寵溺的眼神看得王滇頭皮發(fā)麻, 他清了清嗓子道:“趕緊看完這幾本吃飯去?!?/br> 梁燁看得速度不算慢, 午時前剛好完成了王滇分配的任務(wù),黏黏糊糊就湊了上來, 爪子還不老實地去解他的腰帶, 王滇眼睛都沒抬, 精準(zhǔn)地抓住了他的手, 不緊不慢地看完了手里最后一份奏折, 才抬起頭來。 “做得不錯, 陛下?!蓖醯釋⑺麖囊巫由献饋? “吃飯。” 梁燁不爽地戳了戳他的腰,出門后王滇就松開了牽著他的手,云福和毓英站在門邊恭敬地對他們行禮,云福湊上來道:“陛下,午膳已備好了?!?/br> 梁燁攥了攥空空如也的手,快走一步同王滇并肩,仗著兩人袖子寬大,很不要臉地同王滇十指相扣。 王滇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這廝一臉享受地?fù)狭藫纤恼菩?,旁邊的毓英和云福眼觀鼻鼻觀心裝沒看見。 于是王滇再次堅定了反對辦公室戀情的想法,這天天想著談戀愛,工作效率高了才怪,針對的就是梁燁這種員工……嗯,老板。 不過也算不上戀愛,梁燁對他頂多算是—— 王滇低頭看了一眼勾著他小腿的靴子,這靴子還臭不要臉地往他小腿肚子上蹭,大有一路往上的趨勢。 王滇攥住他的腳腕,心想這頂多算是曖昧,跟梁燁這廝談感情實在很沒必要。 “吃飯就好好吃飯?!蓖醯岣糁雷涌聪蛩?。 “無趣?!绷簾钅弥曜犹籼薜剞D(zhuǎn)了一圈,夾了塊豆腐扔到了他碗里。 王滇拿起湯匙舀起來送進(jìn)了嘴里,梁燁才不緊不慢地開始吃那道豆腐,王滇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將所有菜色都嘗了一遍,梁燁便跟著他一道道地吃,最后點(diǎn)評道:“今日菜色倒新鮮?!?/br> “從南邊新請了兩個廚子。”王滇打工歸打工,但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胃,而且他很擅長將自己照顧得舒服妥帖,吃穿用度都是可著精細(xì)舒適的來,很多時候比梁燁這個正牌皇帝都講究。 至于梁燁這廝不著痕跡抑或明目張膽地?fù)屗闹七^的里衣外袍床鋪被褥帕子袖箭等等這些小事,王滇也懶得跟他計較。 梁燁聞言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吃了塊滑嫩的豆腐,才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