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明月 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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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滇做生意喜歡挑戰(zhàn),但并不鉆牛角尖,挑戰(zhàn)可能的事情是勇敢,挑戰(zhàn)不可能的事情就是愚蠢了。 他吃完飯,在書房里對自己未來的商業(yè)版圖做了個大致的規(guī)劃,束舫和墨玉在旁邊侍奉研墨,他偶爾會問問兩個姑娘的意見,剛開始她們兩個還支支吾吾不敢說,后面見王滇語氣溫和,慢慢引導(dǎo),便也開始大著膽子暢所欲言。 王滇之前挑的這些人費了很多功夫,從開始就不是打得讓他們做下人的目的,而是在給自己培養(yǎng)初期的班底,束舫和墨玉兩個姑娘腦子機靈,能說會道,還會算賬識字,王滇覺得不管是做秘書還是助理都不錯,只是還要耐心再培養(yǎng)兩年。 另一邊,于廊找到周安時,很是吃了一驚,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十幾個“管培生”中,有將近一半都是女子,他不解,私底下悄悄問周安,周安卻說是公子的意思。 “公子說姑娘未必做得比小子差,誰厲害誰就能留下來?!敝馨驳吐暤溃骸皠e看這幾個小女子柔柔弱弱的,能寫會算,很有些真本事,你可別掉以輕心。” 于廊嚴(yán)肅地點了點頭。 夜幕四合,王滇照舊在府里跑了三大圈,跑得鼻尖冒汗,泡過澡之后回屋睡覺,于廊已經(jīng)將屋子給收拾好了。 “這些事可以交給其他人來做?!蓖醯嵝Φ溃骸澳愀馨簿陀械妹α?,不必麻煩這些?!?/br> “我是公子的貼身小廝,這些都是應(yīng)該做的。”于廊固執(zhí)道:“公子,我可以的。” 王滇見他堅持,也不好再勸,努力的員工總是能得老板喜歡的,他便開玩笑道:“你這樣我還得給你多開些工錢?!?/br> 于廊搖搖頭,“都是我該做的。” 王滇贊許地看了他一眼,心下決定再給小孩漲點工資,便進(jìn)了里屋準(zhǔn)備睡覺。 這次連第六行都沒看到,他就困得眼皮打架,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府外。 充恒喘著氣苦哈哈地追了上來,壓低了聲音道:“主子,你都偷偷摸摸來了五六天了,又不讓王滇發(fā)現(xiàn),這跟沒來有什么兩樣?” 梁燁冷颼颼地看了他一眼,“朕樂意?!?/br> 充恒把手里的香囊和藥包遞給他,“這是今晚新配的安神香,還有明天他要吃的藥……對了,李太醫(yī)配藥的時候說,王滇恢復(fù)得很快,他知道自己怎么排解,就是最好不要……” “不要什么?”梁燁把香囊塞進(jìn)了袖子里。 “不要見到或者想到讓他發(fā)病的人或者事情?!背浜憔o張地咽了咽唾沫,“李太醫(yī)說的?!?/br> 梁燁面色沉沉地盯了他半晌,語氣生硬道:“朕每次去他都睡了,沒見到。” “那就好。”充恒松了口氣,反應(yīng)過來磕巴了一下,“不是,我的意思是這樣就很好,就是主子你來回跑太累了,宮里還有一大攤子事情。” 梁燁面無表情地指了指皇宮的方向。 “好嘞,我滾?!背浜阃彀蜕弦晃?,抱著劍就飛上了屋頂。 梁燁進(jìn)內(nèi)室的時候,余光瞥見了守在門口的于廊,對方看著跟充恒差不多大的年紀(jì),抱著被子靠在門口睡得跟死豬一樣,長得黢黑,歪瓜裂棗,一想到他碰過王滇的手,梁燁就恨不得拿刀將對方這黑爪子給砍下來。 奈何此人王滇要用,他若真這樣做了指不定又要惹人生氣,他本來就哄人哄得費勁,懶得再自找麻煩。 他目光涼涼地瞥了這黑棗一眼,嫌棄地嗤了一聲,堂而皇之地進(jìn)了內(nèi)室。 他熟門熟路地脫了沾了寒氣的外袍,先給王滇換好了安神的香囊,俯身親了王滇兩口,仍舊覺得不過癮,卻又怕將人吵醒了,不敢肆意妄為,憋悶地瞪了王滇好幾眼,才蹬掉靴子爬上了床。 前兩晚王滇總會驚悸好幾次,不過最近幾晚好了許多,梁燁便睡得愈發(fā)安心起來,摟著人謹(jǐn)慎親親這里,小心地碰碰哪里,非得將人來回看夠了才閉上眼睛。 王滇今天中午睡得有些長,后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下了床去喝水,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不對勁,屋子里很明顯有第二個人的呼吸,他剛要張嘴,下一秒?yún)s被人使勁捂住了嘴巴。 梁燁罕見地有些糾結(jié),他知道王滇不想看見自己,而且他口口聲聲也答應(yīng)了,若是讓王滇知道他夜夜都來實在有失顏面。 而且他不想王滇的郁癥再加重。 他迅速將袖中的藥囊一揉,濃郁的藥香便掩蓋掉了他身上原本的氣息。 “別動?!贝旨c又陌生的聲音在王滇背后響起,一個冰涼的東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緊接著王滇便聽對方粗聲粗氣道:“我只為劫財,拿了東西便走。” “……”王滇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荒誕的猜測,不過到底覺得離譜,梁燁大概吃飽了撐得才會半夜出現(xiàn)在這里扮賊,只能當(dāng)對方武功高強,躲過了暗衛(wèi),被他捂著嘴使勁點了點頭。 對方沉默了片刻,卻沒動彈,呼吸一下一下噴灑在他的耳廓上,讓他不太自在地偏了偏頭,脖子上傳來微涼的觸感,卻并沒有感覺到疼,王滇低頭一看,一支短笛。 “別動?!睂Ψ綈郝晲簹獾溃骸暗炎诱諛幽軞⑷?。” 王滇被他勒得往后仰了仰脖子,后背直接貼在了對方的胸膛上,那濃郁的藥味嗆得他腦子發(fā)昏,下意識想躲開。 梁燁覺得自己應(yīng)該馬上離開,但他已經(jīng)好幾天都沒聽王滇跟自己說過話,煩躁中夾雜了點酸澀的不爽,低下頭去嗅王滇頸間的氣味,鼻尖若有若無地擦過他的皮膚,呼吸逐漸就變了味道。 王滇被他袖子里揉碎的安神藥熏得頭昏腦漲,被對方這曖昧的動作驚起了身雞皮疙瘩,一手肘徑直砸向了對方的肋下,對方吃痛悶哼了一聲,松開了捂著他嘴的手,卻在他想轉(zhuǎn)頭的時候,牢牢按住了他的后頸將人勒在懷里,威脅道:“再動殺了你?!?/br> 月光透過窗欞斜斜照了進(jìn)來,還想動手的王滇忽然瞥見了對方袖子上熟悉的花紋,沉默了兩秒,數(shù)不清的臟話從肚子里呼嘯而過,又慶幸地松了口氣,果斷放棄了掙扎。 梁燁瞇起眼睛,“不怕了?” 怕個屁。 王滇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涼涼道:“閣下不是只劫財么,怎么還劫上色了?” “臨時起意?!绷簾畲謫≈ぷ?,用陌生的聲音貼著他的耳朵,強忍著直接親上去的沖動,看他放松的姿態(tài),也知道自己露餡了,卻嘴硬不肯承認(rèn),“你從是不從?” “不從?!蓖醯峥吭谒砩希@會兒睡意全無,“勞煩賊大哥將袖子收一收,這藥味太沖,熏得我頭疼?!?/br> 梁燁眉梢微動,換了只手抵住了他的脖子,將袖子里的碎藥倒在了地上。 王滇剛動了一下,忽然被塊布條蒙住了眼睛,下一秒就被人按在了桌子上,他被迫仰面躺著,眼前蒙著的布條讓他看東西朦朧不清,想伸手扯開。 梁燁將他的手腕按住,惡狠狠地往他嘴唇上親了一口。 壓制他的力道陡然一松,王滇從桌子上坐起身,抬手扯下了眼前的布條,卻發(fā)現(xiàn)是系床幃的寬帶子,他借著月光看向屋中,空蕩蕩不見任何人。 他愣了許久,以為方才是自己在發(fā)瘋臆想,攥緊了手中的布條,忽然目光一凝,落在了地面上那些被揉碎的藥材上。 他走過去,抓起那些碎藥材聞了聞,不是之前用過的味道。 月光將攥著藥的手映照得雪白,站在陰影里的人低低地笑出了聲,將那塊方才蒙住了自己眼睛的布慢條斯理地塞進(jìn)了袖子里。 第87章 求情 聞宗求見的時候, 梁燁正苦大仇深地盯著桌案上摞起來的奏折,準(zhǔn)備一把火給點了了事。 “臣參見陛下?!甭勛陬澪∥〉毓蛟诘厣闲卸Y。 梁燁背著手溜達(dá)下去,坐在了臺階上, “起來吧?!?/br> 聞宗正準(zhǔn)備起身, 不等開口就聽梁燁道:“朕給太傅納上十八房小妾如何?” 聞宗聽了直接又跪了下去, 帶著哭腔道:“陛下!老臣已是風(fēng)燭殘年之軀,這、這成何體統(tǒng)??!” “太傅過謙了, 天天上折子催朕選秀, 朕看太傅精力旺盛得很?!绷簾钔笠恢福挠牡溃骸白雷由弦话胝圩佣荚诖唠藜{妃?!?/br> 聞宗跪在地上準(zhǔn)備抹淚,被梁燁直接攙住胳膊給提了起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聞宗憋出來的淚又給氣了回去, 深深地嘆了口氣,“陛下——” “朕知道。”梁燁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那些大道理朕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br> 聞宗又嘆了口氣,“陛下真的沒有意中人?” “有?!绷簾顕@了口氣, “但是他不愿意做朕的皇后?!?/br> 女子不愿做皇后的例子不是沒有, 聞宗倒不稀奇, 欲言又止半晌,豁出老臉道:“陛下可以先同她生個孩子?!?/br> 梁燁認(rèn)真思索了片刻, “他生不了?!?/br> 聞宗倒吸了口涼氣, “陛下當(dāng)真非她不可?” “一個都哄不過來。”梁燁說:“再來一個朕寧愿去喝白玉湯。” 聞宗頓時大驚失色, “萬萬不可啊陛下!” “朕只是打個比方?!绷簾畹靡獾仄沉怂谎? “像太傅這種妻妾成群的風(fēng)流人物, 是理解不了朕的。” 聞宗只恨從前教他的時候沒多抽幾下手心, 奈何他知道梁燁是個什么性子, 也沒期望能立刻說服他,轉(zhuǎn)而談起了別的事情,“陛下,您可還記得前些時日同老臣談起的仁君之治?” “唔?!绷簾钔耆珱]有印象,而且他從來就沒打算當(dāng)個仁君,似笑非笑道:“朕不記得了?!?/br> 大約是王滇同這小老頭兒說了什么。 “老臣還記得陛下說,君以仁義,臣以才干,君臣相得,民生安和?!彼痤^看向梁燁,“待河清海晏,時和歲豐……唯君施仁政可得?!?/br> 梁燁瞇了瞇眼睛,沒說話。 “……然而老臣近日卻聽聞,您打算坑殺四萬黑甲衛(wèi)俘虜,幾十名叛臣盡夷九族?!甭勛诰従彽溃骸氨菹?,黑甲衛(wèi)中有許多都是大都世家子弟,如今皇城內(nèi)外人人自危,陛下,先帝在時便不主張苛政濫殺,今日老臣斗膽,希望陛下能三思而后行。” “當(dāng)年崔語嫻伙同崔家、簡家等一眾世家,將皇城之內(nèi)屠戮殆盡,連剛出生的稚兒都不曾放過?!绷簾畛读顺蹲旖?,聲音驟然冷了下來,“尸體往外抬了整整一個月都不曾清完,入目皆是斷臂殘肢……太傅,你那時怎么不去勸諫?如今卻要朕放過他們?這又是何道理?!?/br> 冷酷陰鷙的目光落在聞宗身上,然而他卻絲毫沒有膽怯,他紅著眼睛看向面前這個磕磕絆絆教下來的學(xué)生和帝王,撩起衣擺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堅定道:“陛下,因為您是皇帝?!?/br> 梁燁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您是整個大梁的皇帝,是大梁千百萬子民的天,您的仇恨,您的喜惡,您的一言一行,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關(guān)乎著天下的黎民百姓?!甭勛谶殿^道:“您坑殺了這四萬人,流放九族,將那些叛臣?xì)€干凈,大都就會空一半,世家只剩十之二三,大都危矣!梁國危矣!……陛下,物極必反啊!” 聞宗抬起頭來再叩首,“陛下,您自己也知道此舉大為不妥,才會至今沒有下旨,大安王朝覆滅的前車之鑒近在眼前,陛下,您苦心孤詣走到今天,萬萬不能在此功虧一簣啊——陛下!” 梁燁面容冷酷地盯著他,喃喃道:“大家一起死多好?!?/br> 聞宗驚愕地抬起頭,被梁燁眼底的殺意和血色驚得渾身冒出了冷汗,“陛下……” “朕開個玩笑。”梁燁笑著扯了扯嘴角。 聞宗又要叩頭,被他親自扶了起來,登時有些受寵若驚。 “太傅一把年紀(jì)了,別動不動就跪?!绷簾钏砷_他,轉(zhuǎn)身走上了高階,“既然太傅親自為他們求情了,朕會好好考慮的?!?/br> “陛下圣明!”聞宗聲淚俱下,“陛下圣明!” 待聞宗離開,梁燁沉默地盯著那些奏折良久,一袖子將那些折子盡數(shù)掃到了地上。 書房外的云福毓英等人跪在地上沒敢進(jìn)來,充恒悄無聲息地從梁上跳了下來,蹲下來去撿地上的折子。 “別撿了?!绷簾钔蝗怀雎暎骸岸际切U話?!?/br> 充恒把手里的折子放到了桌子上,絞盡腦汁想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主子,你已經(jīng)兩天晚上沒去看王滇了,要不要去看看他?” 只要有王滇在,他主子通常就會開心,更不會生這么大的氣。 誰知這次梁燁卻并沒有應(yīng)下,冷笑道:“昨日王滇去了聞宗府上,今日聞宗便敢來給那些人求情……朕一直以為他懂朕心里想什么,結(jié)果到頭來他寧可去替朕的仇人求情,還施以仁政,真是好大的膽子!” 充恒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梁燁眼底的怒火愈演愈烈,哪怕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些人最后殺不成,但王滇從中來勸誡求情,反倒讓他心底的逆反情緒升騰而起。 旁人勸便也罷了,偏偏是王滇。 梁燁罕見地發(fā)了一通火,一整晚大殿之中都死氣沉沉,直到李步來求見。 “陛下,微臣今日去給王大人把脈,大人的情況又好了許多?!崩畈焦蛟诘厣系溃骸巴醮笕讼胍獪p輕藥量,微臣以為不妥,特來請示陛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