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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攬明月在線閱讀 - 攬明月 第142節(jié)

攬明月 第142節(jié)

    “我摸摸你說這話良心痛不痛?!蓖醯嵴J真道。

    “呵。”梁燁冷笑了一聲,抓住了他的手揣進了自己袖子里。

    信上的筆觸逐漸開始沉重起來,王煦遂應(yīng)該是省略了許多內(nèi)容,對梁華的評價陡然一轉(zhuǎn)。

    “然梁華心懷天下,所做之事皆利百姓,我在邊疆打仗打了七年,見過數(shù)不清的流民和災(zāi)民,我曾以為是皇帝昏庸致使大梁如此,現(xiàn)今看來大錯特錯。

    我的兵黃沙枯骨死邊疆,是為了讓身后的百姓安居樂業(yè),如果梁華能讓前線的將士們沒有后顧之憂,如果他能讓百姓活得更好,我又何必殺他。

    但是梁琮殺了我的父親,殺了卞如風和卞馨,我又很難說自己去幫他的兒子,我不恨他已經(jīng)是心胸寬闊……談開那日,我同他從議事殿打到了御膳房,他罵他老子王八蛋,我罵他和他老子,連帶著梁家十八代祖宗,當然,不包括兒子你,你這會兒還揣在我肚子里,虧得你娘武功好能揍到他求饒,不然那個王八蛋一腳就將你踹沒了……”

    王滇干笑道:“你爹娘也都是性情中人?!?/br>
    “……”梁燁抽了抽嘴角。

    梁華和王煦遂達成了某種合作的關(guān)系,他們最開始想要扳倒崔語嫻和她背后的崔簡兩家,甚至冒險借用了談家和卞滄暗中的勢力,王煦遂如同一個雙面間諜的存在游走在各個勢力中間,兩個人孤立無援,硬是創(chuàng)下了暗部這么一個龐大的地底勢力,養(yǎng)起來了數(shù)量可觀的私兵。

    可惜天不遂人愿,眼看即將成功,卞滄發(fā)現(xiàn)了王煦遂的背叛,大為惱火,關(guān)鍵時刻倒戈崔語嫻,兩個人功敗垂成,幸而留了梁燁這個后手,最后哪怕梁華和王煦遂都死了,也逼得崔語嫻不得不立僅剩的梁燁當了皇帝。

    最后一頁顯然寫信的人已經(jīng)力有不逮,字跡開始漂浮潦草。

    “我至今未查清如風和卞馨究竟因何而死,崔語嫻或許知其一二,然閉口不提,卞滄所圖甚遠,我與梁華猜測其背后之人與梁琮所行之事有關(guān),可詢崔氏舊人,萬望甚查?!?/br>
    “我王煦遂此生,愧對爹娘生身之恩,愧對卞家夫婦養(yǎng)育之恩,愧對如風和阿馨年少相伴,愧對梁華情深意重,最愧吾兒,生來便要與惡鬼倀虎周旋?!?/br>
    “若兒看到這信,務(wù)必戒備卞滄,必要時殺之后快,切記斬草除根。”

    “另,那對小王八送你了。我與你爹若有空,會在地下保佑你,記得多燒些紙錢?!?/br>
    最后甚至匆匆寫成出連筆,還漏了個點兒,看得出來的確很忙了。

    王滇看完了這封信五味雜陳,最后問了句非常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你給他們燒紙錢了嗎?”

    “沒有?!绷簾羁囍樀溃骸叭怂廊鐭魷纾懒司褪撬懒??!?/br>
    “……有道理?!蓖醯釋⑿攀掌饋砣M了他的袖子里,“不過今年還是燒些吧,替我也問聲好。”

    “怎么問?”梁燁起身,將他也拽了起來。

    “就說爹娘,我嫁人了,”王滇轉(zhuǎn)身拿起了案幾上的兩塊令牌和一大串鑰匙,正色道:“我夫君待我極好,您二老在那邊就放心吧?!?/br>
    梁燁嘖了一聲:“夫君?”

    “哎,在呢?!蓖醯嵝χ鴳?yīng)聲。

    “膽大包天?!绷簾钸@樣說著,卻緊緊扣住了他的手,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道:“她叫王煦遂,我今日才知道?!?/br>
    王滇捏了捏他的掌心,“算起來我和岳母大人還是本家?!?/br>
    梁燁忍不住笑了一聲。

    王滇看著他清了清嗓子,“剛才……在翻平安扣的時候,我翻到了個小東西。”

    “嗯?”梁燁牽著他往前走,顯然在走神想其他的事情,“崔氏的舊人倒是真活著一個。”

    王滇拽著他的手忽然停了下來,梁燁疑惑地轉(zhuǎn)頭,就見他半跪在了自己面前,半是詫異半是戲謔道:“愛卿何故行此大禮?”

    王滇拿出來了枚素圈的金色戒指,神色淡定道:“沒什么,就是忽然想跟陛下求個婚。”

    梁燁站在他面前,一手被他牽著,一手很囂張地負在背后,挑了挑眉毛,“求婚?”

    王滇莫名地有點緊張,拿著戒指問他,清了清嗓子道:“梁燁,你愿意嫁給我嗎?”

    梁燁捏了捏那個樣式古怪的戒指,“你有嗎?”

    “……有。”王滇很自覺地補充道:“一模一樣的。”

    梁燁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那朕就準——”

    “咦,這是做什么呢?”一道帶笑的男聲忽然在他身后響起,打斷了梁燁的話。

    王滇不悅地擰眉望去,就看見了個穿著道袍的男子從架子后優(yōu)哉游哉地走了出來,一雙狐貍眼在他們中間打量,露出了個令人不怎么舒服的笑容。

    王滇垂下眼睛,將戒指攥進了掌心,起身掃了掃衣擺上沾到的灰塵。

    “師叔?”梁燁頗有些詫異,“你怎么來了?”

    肖春和看著兩個人之間顫巍巍凝結(jié)起來的極細的紅線倏然消散成了紅氣,笑容頓時更深了些,“自然是到了該來的時候?!?/br>
    第173章 嚴重

    肖春和探究的目光落在了王滇身上, 王滇也在審視著對方。

    這個道士打扮的青年看上去不過二十三四歲,但是周身的氣場強大,遠超他外表的年紀, 讓王滇本能地警惕甚至有些抵觸, 尤其是那雙波光瀲滟的狐貍眼睛細長勾俏, 漂亮得攝人心魄,一不小心就容易陷進去。

    像是千年狐貍成了精。

    肖春和臉上露出了個妖冶惑人的笑, “好看嗎?”

    王滇木著臉移開了目光, “還行。”

    沒他自己帥。

    肖春和走近了一步,梁燁就將王滇擋在了自己身后,沉聲道:“師叔,他怕生?!?/br>
    “年輕人血氣方剛怕什么生?!毙ご汉娃揶淼嘏牧伺乃募绨? “這么護著他, 我還能吃了他不成?”

    王滇微微一笑,握住了梁燁的手,“師叔又不是生人?!?/br>
    “……這聲師叔倒也叫得?!毙ご汉筒[了瞇眼睛,“瞧著聰明了不少。”

    這話說得好像他們原本就認識一樣, 王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師叔, 你來師父知道嗎?”梁燁下意識地不想讓王滇跟他靠得太近。

    肖春和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 “還輪不到他岳景明來管我?!?/br>
    梁燁點了點頭,了然道:“明白了?!?/br>
    肖春和勾唇一笑, “岳景明這油鹽不進的老古板只會訓(xùn)得你頭都抬不起來, 你忘了你從前犯錯他都怎么罰你了?”

    “……”梁燁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他寧愿喝十碗白玉湯, 都不想挨他師父一頓訓(xùn)。

    “我來是幫忙?!毙ご汉徒器锏溃骸八麃硎且? 懂嗎小葉子?”

    “什么意思?”梁燁倏然抬起了眼睛。

    “開個玩笑?!毙ご汉托ζ饋? “越長大越不禁逗, 一點兒都不如小時候可愛。”

    梁燁還要再問, 密室門口突然傳來了項夢的聲音,“師叔祖,小師叔,外面來了好多官兵!”

    肖春和倒吸了一口涼氣,“哎呀,這可如何是好?”

    梁燁和王滇對視了一眼,“魏萬林?!?/br>
    他們帶走魏萬林的計劃并非沒有紕漏,充恒也只能暫時拖延,但沒想到卞滄這么敏銳,徑直找來了將軍府。

    “先離開這里?!绷簾畛谅暤?。

    出石門時,梁燁將平安扣拿了出來,厚重的石門在他們身后緩緩關(guān)閉,青色的繩子被繞了兩圈纏在了王滇的手腕上。

    “戴著。”梁燁給他打了個死結(jié),暗沉的目光猶如實質(zhì)黏在他手指上舔舐了一遭,目的十分明顯。

    王滇垂眼看向他的手指,梁燁的手修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指關(guān)節(jié)內(nèi)側(cè)還有些薄繭,哪怕只是戴素圈也能沾染上情色的意味,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許多不可言說的畫面。

    “求完婚再戴?!蓖醯岬吐曊f完,拇指在他的無名指指根處輕佻地擦了一下。

    梁燁哼笑了一聲:“那就不是下跪那么簡單了?!?/br>
    王滇扣住了他的手。

    肖春和瞥了一眼他們之間正在緩慢的消散的紅氣,“走了?!?/br>
    梁燁帶著王滇去找墻壁上的開關(guān),那堵墻開始緩慢的轉(zhuǎn)動起來。

    他們身后的項夢欲言又止,轉(zhuǎn)頭看向肖春和。

    肖春和將食指抵在了唇上,沖她露出了個淺淡的微笑。

    墻體緩緩打開又緩緩合上,只發(fā)出了幾聲細微的咔噠聲。

    一刻鐘后,滿是喧囂嘈雜的將軍府中,幾道身影悄無聲息地自偏僻的后墻掠過,落在了墻外。

    此處的守衛(wèi)已經(jīng)盡數(shù)被割了喉,凄慘地倒在地上,血浸染了滿地。

    充恒放下了吹口哨的手,蹲在馬車頂上沖他們開心地揮了揮手,“主子!王爺!師叔!觀主jiejie!”

    興高采烈得仿佛剛才大開殺戒的不是自己。

    梁燁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王滇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體,肖春和面不改色走了過去,項夢嘆了口氣,不贊同地搖了搖頭。

    “……那女人醒來不穿衣服非要纏著我,被我卸了下巴綁了起來,我回魏萬林藏身的地方,碰見了個模樣古怪的臭道士——我不是說你們觀主jiejie,他實在邪門得很,一眼就戳破了我的身份,還說……”充恒欲言又止地看著梁燁。

    “說什么?”梁燁道。

    “說主子你活不過明日午時?!背浜闩溃骸拔冶緛硐霘⒘怂珜Ψ綄嵲谔^狡猾,我不敵他,只能借機跑了出來?!?/br>
    “妖言惑眾?!蓖醯崂渎暤溃骸芭c其搞這些鬼神之說,還不如去找大夫看看腦子?!?/br>
    旁邊的項夢和肖春和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王滇后知后覺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不是說你們。”

    梁燁很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這世上想取朕性命的人多了,倘若憑他一張嘴就能將朕說死,那朕豈不早就已經(jīng)死無葬身之地?”

    充恒贊同地點了點頭。

    王滇進了馬車,卻沒見梁燁上來,撩起簾子望了出去,“梁燁?”

    “我去去就來,你們先走?!绷簾钪噶酥笇④姼姆较?,又看向了肖春和,“師叔,勞駕幫忙看著人?!?/br>
    說完不等王滇沉下來的臉色,縱身就躍進了旁邊的林子里。

    人跑得太快,王滇也知道他心里憋著氣,王煦遂那封信看著平靜,但字里行間罪魁禍首直指卞滄,單從梁燁一開始對卞鳳的態(tài)度來看,之前他心中對卞滄這個名義上的“親外祖”也并非真的冷漠無情。

    這種“認賊作父”的憋屈甚至無從發(fā)泄。

    王滇放下了馬車簾子,靠在了車壁上感受著車輪的顛簸,閉上了眼睛小憩。

    “不跟去看看?”肖春和忽然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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