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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大齡寵妃 第109節(jié)

    掌柜的聽得津津有味,又向乾隆投去既同情又欽佩的目光,這份胸襟倒是罕見的,不過要幫仇人養(yǎng)孩子,那滋味一定不好受罷,難怪看著這般憔悴呢。

    乾隆:……

    拉著郁宛掉頭就走。

    郁宛還沒聊完呢,她自覺講得挺蕩氣回腸的,而乾隆的形象也塑造得非常豐富完整,能容常人所不能容,這才叫真漢子呢,可比雍正爺自吹自擂“朕就是這樣漢子”好多了。

    乾隆擰了擰她鼻頭,“你倒是過了把戲癮,朕都被你編排成什么了?”

    郁宛笑道:“不是很好么?我瞧方才那人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呢?!?/br>
    乾隆嘆道:“謊話圖一樂就夠了,朕倒是想同你青梅竹馬,可惜差了十多年?!?/br>
    郁宛才不可惜,早十年皇帝后宮里頭姹紫嫣紅各有千秋,她進(jìn)來也是個當(dāng)壁花的,還是現(xiàn)在好,雖然不是最美的年華,但卻是最巧的時機(jī),否則她憑何脫穎而出?

    郁宛笑道:“可惜老板沒看清阿木爾長相,不然這故事就更精彩了。”

    本該是員外郎的孩子卻長得跟舊情人十分肖似,那時這段凄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就變了味,成為jian夫yin/婦欺騙地主老財了。

    乾隆閑閑道:“焉知不是為了報復(fù)才如此?!?/br>
    郁宛愣了愣,旋即神色復(fù)雜地對乾隆爺?shù)溃骸叭f歲爺,您比我還重口味呀。”

    如此就成了純粹報社的情節(jié)了,曾經(jīng)被遺忘的舊情人為了報復(fù)奪妻之恨的員外以及狠心拋棄自己的女子,不惜設(shè)下圈套哄那女子上鉤,令其珠胎暗結(jié),讓員外白養(yǎng)不屬于自己的孩子,并在誘惑私奔后讓她有家不能回,進(jìn)退維谷,這之后自是淪為俎上魚rou任他揉搓——恐怕只有男頻文里能出現(xiàn)這種劇情。

    郁宛不得不感慨,論心狠,男人恐怕能比女人冷酷十倍。

    第140章 飯票

    淮安碼頭三閘指福興閘、惠濟(jì)閘和通濟(jì)閘, 惠濟(jì)閘又為其中最險要一處關(guān)隘,其飛流直下情狀,比起赫赫有名的錢塘江潮亦不遑多讓。

    郁宛記得小時學(xué)那篇《觀潮》, 當(dāng)時就對錢塘江心馳神往,后來讀沈兆沄那首惠濟(jì)閘, 更為之震撼:聲殷巨雷光噴雪, 一徑劃然蒼崖裂。

    何等瑰麗奇幻的景象。

    興之所至,不由得曼聲念來。

    乾隆不禁暗暗納悶, 他也算博覽群書, 這兩句倒是從未聽過, 難道是宛兒自己所作?可宛兒雖識字,于韻律上卻平平, 莫非真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雖是受他熏陶, 不過剛提筆就能做得這樣好, 比起自己也不遑多讓了。乾隆如此想著。

    他又哪曉得沈兆沄是嘉慶年間進(jìn)士,此時當(dāng)然名不見經(jīng)傳。

    這一路行來郁宛也有點累了,但看堤壩邊上人來人往,又不敢輕易撒手,生怕眼錯不見阿木爾就淹沒在人堆里。

    乾隆道:“還是交給朕吧,朕比你高,看著也方便些。”

    阿木爾早已醒得雙眸炯炯,也被眼前的奇景吸引了注意。乾隆便趁勢將她托起, 好讓她坐到自個兒肩膀上, 雖然也會被身后埋怨擋了道, 可被乾隆淡淡地回過去一瞥后, 那人便知趣地住嘴——不得不說, 天子的氣場還是很嚇人的。

    其實還沒到漲潮的時辰,天邊只薄薄地漫起一層水霧,如同云蒸霞蔚一般,隨著潮水漲起,白霧也越來越重,及至形成一道水墻,轟轟然如萬馬奔騰,郁宛下意識地后退,胸口突突狂跳。

    其實潮水根本濺不到身上,可總覺得近在眼前似的。

    乾隆溫聲道:“若害怕,就躲在我身后?!?/br>
    郁宛道:“我才不怕?!?/br>
    不過當(dāng)?shù)诙莱彼u來的時候,她還是放棄嘴硬,把皇帝寬闊的肩背當(dāng)成防護(hù)墻,其實余波的威勢已經(jīng)小得多了,不過聽著江面上風(fēng)號浪吼,再看著暴漲丈余來高的江水,仍難免讓人心有余悸。

    堤壩上也有和他們一樣觀潮的人,十分健談,“二位是從外地來的?聽聲音像是北邊腔調(diào)?!?/br>
    乾隆笑道:“早聽說惠濟(jì)閘名噪一方,因此過來看看?!?/br>
    那人道:“你是沒見過海寧的江潮,比這個還洶涌劇烈?!?/br>
    乾隆笑道:“你們倒是大飽眼福?!?/br>
    那人嗐道:“好什么好,那些個文人sao客看著盡興,受苦的還是咱這些小老百姓?!?/br>
    本來錢塘江入海口有南大門、中小門和北大門三個門口,若海潮往北,則海寧一帶首當(dāng)其沖,往南則紹興坐當(dāng)其陷,唯有走中門才能免于災(zāi)禍??蓮那澳觊_始海潮越發(fā)往北,海寧一帶潮信告急,他家就是海寧人,因著良田淹了幾十畝,不得不拖家?guī)Э诘交搓巵?,可若海寧大堤被沖毀,到時候可就有家都不能回了,更何況穿衣吃飯都成問題。

    郁宛插嘴:“不能早些修建防御工事么?”

    那人嗤道:“您說得輕巧,銀錢從何處來?”

    他家當(dāng)初說好補(bǔ)償耕地的銀子都還沒發(fā)放呢。

    乾隆咦道:“莫非不曾上達(dá)天聽?”

    他約略記得年年都有賑災(zāi)銀子撥下,南邊的洪澇正如北邊的旱災(zāi),幾乎成了約定俗成的舊例,每逢那幾個月國庫里都會勻出一份銀子,特為賑濟(jì)災(zāi)情所用。

    那人嘆道:“銀子雖多,究竟誰才能見著?上頭大人們層層盤剝,到得咱們手里,恐怕只有指頭縫里漏下的一點,不倒扣都算不錯了。”

    指望上頭怕是早該餓死。還有年年水災(zāi)引起的疫病,說是施粥施藥,能分得的只有一點稀薄湯水,得了病的更是只好等死,他最小的一個女兒正是在去年水災(zāi)中過世的,也沒錢安葬,只能一卷麻席包裹,草草掩埋了了事。

    乾隆默然。

    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詩雖然耳熟能詳,可當(dāng)真正親眼所見的時候,難免還是感到悲涼。

    從堤壩上下來,乾隆罕見地沒說幾句話。

    郁宛道:“您覺得很不可思議罷?但這種事臣妾也見了不少。”

    乾隆失笑:“你又沒跟那些人打交道,何必充什么內(nèi)行?!?/br>
    郁宛道:“怎么沒有,您以為這種事宮里很少么?您到市面上去看看,外頭的雞蛋一兩文就能買到,可到宮里一輾轉(zhuǎn)往往就得四五錢,足足翻了幾十上百倍,這多出的銀子到哪兒去了?還不是那些買辦跟管事太監(jiān)手里?!?/br>
    乾隆收斂嬉容,“聽你的意思,你仿佛吃過買辦苦頭?”

    郁宛道:“幸而臣妾是個得寵的,那些不得寵的常在答應(yīng),想吃碗蛋羹涂個胭脂都得看買辦臉色,她們又能找誰訴苦去?”

    她自己因為圣眷隆重的緣故,倒是沒人敢輕易拿捏她,小鈕祜祿氏卻嘗過這方面的苦頭,否則也不會當(dāng)初慎官女子送盒胭脂就高興得跟什么似的,還差點著了人家的道。

    “自然,宮里的嬪妃再怎么委屈,也能領(lǐng)份俸祿度日,外頭的災(zāi)民可就只能老實等死了,誰叫他們生來低人一等,可不得認(rèn)命么?”郁宛嘆息。

    乾隆沒想到能從她口中聽到這番見解,倒是刮目相看,可隨之而來卻是更深的沉默——是否他在這個位置上坐得太久了,早已忘卻何為民生疾苦,究竟要如何做才是圓滿的解決之道呢?若先帝在世又當(dāng)如何?

    以民為本,到底不能只是一句空話。

    郁宛拋磚引玉之后便不再多說,本來她自己的聰明也有限,一想到這些就腦殼痛,唯一記得先帝爺那句“吏治不清,民何由安”,可整頓吏治向來是個曠日持久的問題,哪怕先帝爺那樣勵精圖治,也難免還是留下些缺憾。

    況且時代的巨輪總是滾滾向前,一個朝代不可能永遠(yuǎn)昌盛,總得走向衰亡,郁宛既無挽狂瀾于既倒之力,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偶爾當(dāng)朵解語花,點醒一分是一分罷。

    瞅著時候不早了,郁宛道:“萬歲爺,咱們現(xiàn)在是回船上去,還是就在外頭用膳?”

    乾隆便知道她饞勁犯了,難得來江南,怎能不嘗點特色美食?

    乾隆因讓李玉去打聽打聽,看哪兒有不錯的飯館酒家,好將就著對付一頓。

    好不容易選定了地方,五阿哥卻帶人追過來了,年輕的臉龐滿是汗水,“皇阿瑪原來在此地,讓兒臣好找?!?/br>
    原是又有幾名本地的官員前來面圣,他不敢擅專,總得請示皇帝旨意。

    乾隆便嘆道:“瞧瞧,總是不能消停?!?/br>
    郁宛莞爾,“能者多勞,萬歲爺這一輩子怕是都清凈不了?!?/br>
    慣例吹捧得乾隆心花怒放,郁宛便欣欣然讓小桂子將餐點打包,來都來了,總不能無功而返,怎么也得嘗嘗新鮮。

    那酒樓老板后知后覺得知御駕造訪,喜得忙要出來相迎,哪知等他下樓皇帝一行已經(jīng)離開,于是捶胸頓足、百般嘆惋——多好的一個出名機(jī)會,就這么白白錯過了。

    乾隆爺?shù)故强犊瑢τ敉鸬溃骸盎仡^你若吃著好,朕讓李玉送塊匾額給他,就名‘天下第一樓’。”

    郁宛笑道:“那若吃著不好呢?”

    乾隆道:“也是第一,不過是倒數(shù)第一。”

    郁宛忍俊不禁。

    五阿哥也陪著笑,他跟皇帝輪廓相似,卻更清癯俊美。不過郁宛現(xiàn)在看他已沒有當(dāng)初對小男神那般悸動心情了,尤其在他接連納了幾個側(cè)福晉跟侍妾之后——雖說這是古代男人的基cao,可郁宛還是為自己童年磕過的神仙愛情而心塞。

    幸好五阿哥作為兄長還是沒話說的,這一路多虧他幫忙拉扯永璇跟永瑆,否則郁宛帶三個孩子恐怕早就發(fā)瘋了。這又讓她稍稍撿回了一點印象分。

    五阿哥就覺得這位豫妃娘娘對自己的態(tài)度十分莫名其妙,時而親切備至,時而又冷淡非凡,自己曾經(jīng)得罪過她么?應(yīng)該是沒有。

    可能草原來的女子就跟草原的天氣一樣反復(fù)無常吧。

    舒妃跟忻嬪在船上枯坐半日,都在為自個兒所掌握的那個秘密百爪撓心,好容易聽得御駕歸來,兩人立刻如脫韁的野馬一般奔下船去。

    正要告訴皇帝他心愛的嬪妃與人私奔的消息,忽一眼瞥見乾隆身側(cè)立著的人影,忻嬪如同見鬼一般,“你怎么在這兒?”

    郁宛被她跳脫的問法弄得大腦宕機(jī)了一剎,“否則本宮該在何處?”

    舒妃倒是見好就收,悄悄扯了扯忻嬪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

    這事分明透著反常,那宮女分明說豫妃跟個青衣文士一起出去的,怎么回來卻與萬歲爺在一起?

    再想不到乾隆會是喬裝改扮微服私訪。

    乾隆也懶得理會嘰嘰喳喳兩人,只拍了拍郁宛手背,“朕還有事料理,你自己好好用膳吧?!?/br>
    郁宛屈身施禮,“恭送皇上?!?/br>
    又朝對面笑道:“二位jiejie可要跟我一同用膳么?”

    舒妃忻嬪自然是拒絕,這女子行事處處透著詭異,指不定還會在飯菜里下毒將她倆滅口,還是慎重些好。

    郁宛本來也只假意客套一下,不肯就算了,轉(zhuǎn)頭讓春泥去請慶妃來艙房。

    慶妃也是美食家,自然義不容辭。兩人擺上幾案,斟點美酒,愜意地小酌起來。萬幸阿木爾已經(jīng)被哄去午睡了,若她在,郁宛是決計不肯沾酒的,生怕有樣學(xué)樣。

    慶妃得知她跟皇帝相約去了惠濟(jì)閘,方才恍然,“怪道那倆行跡如此可疑?!?/br>
    看來是打算揪郁宛的錯處呢——虧得她倆沒早些聲張,否則還不知道是誰倒霉。

    郁宛先是詫異,繼而狂笑:“私奔?怎么想得出來?!?/br>
    她再怎么也不可能拋棄乾隆這張長期飯票呀,有情或許能飲水飽,可沒錢就只能喝西北風(fēng)了。

    看來這倆倒是比她浪漫。

    第141章

    舒妃跟忻嬪后來才知道皇帝帶上豫妃微服出巡, 心里自然是酸得不得了,雖然慶幸自個兒沒鬧開,免得遭來一頓責(zé)備;可皇帝只帶郁宛出宮, 難免又叫人有些不平衡。

    她一個妾室算哪根蔥,就算皇后娘娘忙于應(yīng)酬吧, 可還有太后在呢。

    忻嬪便瞅準(zhǔn)機(jī)會去太后跟前告了一狀, “豫妃也太放肆了些,竟敢攛掇萬歲爺喬裝出宮, 幸而路上平安無事, 但凡出點岔子, 她可擔(dān)待得起?就算您體諒她是蒙古來的,可在宮里過活就得守宮里規(guī)矩, 誰像她這般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