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換好衣服，出門前陳勉把他們一起去書房動的幾本書都給復(fù)原了。還把每個房間的垃圾桶都翻個遍，確保不留下一丁點兒令人懷疑的痕跡。

    反偵察能力簡直一絕，成欣然深刻懷疑，他估計撒過不少謊。

    他們手牽手走到小區(qū)門口，陳勉招手打車。

    “您好，去…….”饜足的興味之下，陳勉腦子也不靈光了，差點說漏嘴，話在嘴里轉(zhuǎn)了一圈：“去林奧嘉園?！?/br>
    成欣然靠在他懷里，指甲輕摳他羽絨服的logo，陳勉一下下幫她梳著發(fā)。

    “補習(xí)班大年初三開始，連續(xù)六天。”

    “嗯，我知道了?！?/br>
    “春節(jié)我跟我爸回一趟內(nèi)蒙老家，你在北京嗎？”

    “我在的?！?/br>
    “那你照顧好自己，沒幾天我就回來了?！?/br>
    說的話都好像飄在云間，有種不真實感。

    人與人之間的勾連真的很神奇，幾小時前他們剛剛發(fā)生了與年齡不符的親密關(guān)系，身體嵌合在一起，而現(xiàn)在他們又成為了兩個獨立的個體?？蓜倓偘l(fā)生的一切卻刻在腦海中，自此他們的關(guān)系將永遠(yuǎn)被銘記。

    這是屬于他們的第一次，也是他們?nèi)松信e重若輕的共有記憶。

    “陳勉，”她突然提起話頭：“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你會不會想到今天？”

    “瞎說什么？”他覺得做這種假設(shè)特別無聊：“你不鬧我們不可能分開?！?/br>
    深夜，成欣然躺在按摩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每翻一次身，皮膚和人造革接觸發(fā)出的澀響都會讓她想起陳勉的身體。

    在他的那張墨黑的床上，陳勉掐住她的腿根，一次次推送著堅硬的yinjing。他身下的力道很大，但卻用手溫柔地墊住她的后腦勺，再送去一個濕吻。

    成欣然反復(fù)琢磨他們zuoai的場景，像是電影一樣在她腦中來回放映，頭腦的系統(tǒng)還能單獨挑出來重點片段，各種慢速回放。一想到陳勉的身體實在是可口，思維就漫天亂竄，止都止不住。成欣然暗暗罵簡直yin蟲入腦不可救藥。

    頭腦狂想持續(xù)了許久，軀體的疲累最終抵過一切，她不知不覺地入睡。

    幾天后，陳勉隨陳光澤去呼和浩特了。臨走前沒能再和成欣然見上面，她這些天似乎很忙，消息也經(jīng)常來不及回。

    陳勉下飛機時，她的消息才姍姍來遲：班長一路平安~

    班什么長？一點誠意也沒有。

    陳勉撇撇嘴，也給她回個：到了。

    陳勉的爺爺奶奶家是呼市當(dāng)?shù)仡H有影響力的醫(yī)學(xué)世家。祖輩就開始行醫(yī)。他爸爸五個兄弟姐妹，四個在醫(yī)療系統(tǒng)。到他這輩，都還沒定型，但堂姐陳斯維已經(jīng)在加拿大頂尖的醫(yī)學(xué)院讀博。

    大家問到陳勉將來什么打算，陳勉瞟了眼他爸，又瞟了眼爺爺，開口說：“沒有做醫(yī)生的打算，應(yīng)該會去打職業(yè)吧?！睂嶋H上他也沒想好。

    親戚們對搞體育通常有些偏見，不斷告誡他：“國內(nèi)你搞冰球有什么意思？小勉文化成績這么好難道要輟學(xué)去體校啊。去了體校把自己練得五大三粗，然后呢？有什么結(jié)果呢？我們意思是在國內(nèi)你就安心學(xué)習(xí)。一定要打球你就早點做準(zhǔn)備，出去算了?！?/br>
    陳勉態(tài)度良好，但左耳進右耳出，嗯嗯啊啊企圖混過去。他低頭看眼手機，成欣然那begin  again的頭像還是靜靜地沉底。

    成欣然近些天一直跟著趙新萍跑動跑西，跑得腿都細(xì)了。

    趙新萍不知從哪找到個大師，搖了一卦，說年三十是動遷的良辰吉時。一定要趕在年前搬家。

    南門巷子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叔叔阿姨，馬上要散落四處，成欣然心底冒出淡淡離愁。直到聽馮異哥說，他們家汽修店跟趙新萍還是鄰居，相互有個照應(yīng)，她心里的酸澀才緩和些。

    新的店鋪位置更好，房租每平米貴了點，趙新萍一咬牙從銀行貸了筆款，又四處湊了湊，盤下這間店，就等著大干一場找回場子。

    “左邊高點……又太高了，再低點兒……”趙新萍指揮著門外的師傅掛招牌。

    成欣然自己在店鋪里轉(zhuǎn)。這里比起南門巷子，更像是能正經(jīng)經(jīng)營的地方，更有做生意的實感。她往里走，發(fā)現(xiàn)生活的區(qū)域是左右兩間房，一間大，一間小點。成欣然突然想到種可能性，一秒都按捺不住，快步走出屋。

    “媽！”

    “嗯？”

    “我看到里面有兩個房間…….”

    “是啊，我隔了一間出來給你住的。嫌小？”趙新萍注意力還在掛牌上，這怎么就掛不好！

    “不不不！”成欣然的笑意已經(jīng)止不住：“一點都不小，一點都不小，謝謝媽！”

    成欣然心里默默安排著房間里的擺設(shè)。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書架，似乎地方就已經(jīng)被占滿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長這么大，她第一次擁有自己的房間。

    她美滋滋地在小屋里轉(zhuǎn)，心里已經(jīng)規(guī)劃出在新房間的新生活。

    春節(jié)期間她忙著喬遷，布置新居，跟陳勉的聯(lián)系自然也少了些。她不想把這些事透露給他，還是那些個遺留問題，總之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反正她咬死了自己在林奧嘉園下車，搬哪兒都一樣。

    轉(zhuǎn)眼就到年三十，趙新萍和以前幾個老鄰居合買幾箱炮仗。比起禮花，做生意的都更喜歡聽響兒，圖個吉利。那時北京還沒禁放，他們在新居前的小廣場，噼里啪啦把所有鞭炮都點燃。

    鞭炮驅(qū)走過去一年的艱辛，新舊交接時，成欣然接到陳勉的電話。

    “喂？”她避開人群，來到安靜處。

    “成欣然，在干嘛呢？”陳勉那邊也很熱鬧。

    “家里人在放鞭炮，你呢？?！?/br>
    “我在家包餃子，剩下人都下樓去放炮了?！标惷懵曇衾锿赋鰺o可奈何。

    成欣然無聲地笑，由衷地。

    這一年她收獲了太多幸福。

    趕在年尾搬進了新居，擁有了自己的房間。和那么多優(yōu)秀的同學(xué)坐在一起，成績邁向新的臺階。她還認(rèn)認(rèn)真真地談起了一段戀愛。第一次覺得生活不是一潭死水，第一次覺得未來可期這四個字也可以形容她自己。

    鞭炮轟鳴，人聲鼎沸。倒數(shù)聲中，她帶著滿腔的希冀，在電話里對陳勉說：“新年快樂，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