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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春風(fēng)一渡(古言,劇情)在線閱讀 - 第八十章將仲子兮

第八十章將仲子兮

    秦魏之戰(zhàn),還未結(jié)束,秦徵壓著魏國jian細(xì)先一步回朝,繼續(xù)盤查。

    早在魏軍突襲那次,秦徵就覺得有點蹊蹺。山陽一戰(zhàn),魏軍提前設(shè)伏,秦徵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秦軍中有jian細(xì)。

    秦徵死里逃生,與梁渙商量一計,引蛇出洞。那些人當(dāng)秦徵已經(jīng)死了,便沒有防備他。當(dāng)初沒有鏟盡的魏國jian細(xì)數(shù)人盡數(shù)被捉住,山陽一戰(zhàn),也迎來大捷。

    在那次圍困中,秦徵被亂石砸中,右肩也中了一箭,現(xiàn)在還沒完全好。

    秦徵正光著上半身給肩膀上藥,忽聽得有人推門而入,抬頭一見是鄭桑,一時有些腦子卡殼,連忙扔下涂藥的竹篾,扯過里衣穿上,一面轟著鄭桑:“你怎么進(jìn)來了,出去出去!”

    “你自己不栓門怪誰啊?”鄭桑不曉得秦徵沒穿衣服,過了那天的心潮起伏,青天白日正對著打赤膊的秦徵,精壯有力,鄭桑也不免耳朵一紅,眼睛亂瞟。

    左顧右盼間,鄭桑看到秦徵肩膀上涂著黑乎乎的藥,眉頭一皺,闊步上前就扯掉了秦徵將將披好的褻衣,露出大半個膀子。

    背上,也是清一色大大小小的傷痕,有深有淺,是這半年來不同時候受的傷。

    “女孩子家家,怎么亂扒男人衣服!”秦徵氣急,用力拉回自己的衣服,但鄭桑死攥著不放手。

    鄭桑發(fā)現(xiàn)了,秦徵比她一個女人的臉皮還薄,只要臉皮夠厚,秦徵根本奈何不了。

    于是鄭桑加大了手上和秦徵拉扯衣服的力氣,似笑非笑地說:“也不是沒扒過?!?/br>
    秦徵眼皮一跳,“你還扒過誰的衣服?”

    “扒了你的啊,前幾天在雁山禪……”

    “別亂講!”秦徵連忙打斷她。

    這種事怎么能亂講,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當(dāng)初不是很看重這個東西嗎。

    “做了不承認(rèn)???”鄭桑賭氣似的坐下,拿起旁邊案上擺的藥皿,里頭裝的藥跟芝麻糊似的,黑黑黏黏的。

    鄭桑來回攪了幾下,拿細(xì)細(xì)的竹篾挑起一點給他傷口抹上,沒好氣地問:“你死了是怎么回事?”

    害她傷心很好玩嗎?她年紀(jì)輕經(jīng)得起折騰,他爹娘不哭得死去活來才怪。

    秦徵搖頭,“這件事牽扯到一點軍機(jī),我現(xiàn)在還暫時不能告訴你?!?/br>
    孤男寡女,未婚未嫁,他還沒穿衣服。秦徵覺得鄭桑給他上藥不合適,上手去接鄭桑手里藥,被鄭桑有意識閃開。

    鄭桑一臉正色地問:“你什么時候去我家提親?”

    秦徵裝傻充愣,“提親,提什么親?”

    “你走的時候說,回來娶我的。”

    “你說這個啊……”秦徵揉了揉眉,“你怎么突然這么著急了?”

    她已經(jīng)十七快十八了,哪有那么多青春年華陪他耽誤。

    鄭桑容容一笑,用十分嬌俏的表情說著百分勢利的話:“我怕你移情別戀跑了呀。你現(xiàn)在要軍功也有軍功了,又有那么點喜歡我,我還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不得抓緊機(jī)會?”

    秦徵翻了白眼,好心提醒:“我可當(dāng)不了太子。”

    若是指望這個,那還是算了吧。

    “我知道!”鄭桑把好大一坨藥拍秦徵背上,糊墻一樣,“你家就你一個兒子。獨子出繼,于禮不合。”

    這個道理,鄭桑當(dāng)初就懂,所以沒猜過秦徵會脫穎中選。

    秦徵輕笑,“那你知不知道還有一種說法叫‘奪情’?君王一句話,喪都可以不守。孝悌禮法,終究在王權(quán)之下。把我過繼出去,再過繼一個到我父母膝下,誰又敢說什么?”

    鄭桑揶揄:“這么說你還有點戲嘍?”

    “沒戲!”一涂完藥,秦徵站起來開始快速穿衣,“我不愿意?!?/br>
    “誰管你愿不愿意,”鄭桑無所謂,雙手向后撐在床上,仰著身子,笑容款款地看著秦徵,“快去我家提親。你敢不去的話,我就把你大腿上有胎記的事說出去?!?/br>
    秦徵正在系衣帶的手一顫,低頭看了看自己大腿,仔細(xì)想了想,確信自己身上沒有胎記這種東西,覺得莫名其妙,“我大腿上哪有胎記?”

    鄭桑聳了聳肩,“有沒有重要嗎?難不成你會脫了褲子,招搖過市,自證清白?”

    真相不重要,只要這句話宣揚(yáng)出去,便坐實了他們兩個關(guān)系不清不楚,秦徵就只能娶她。

    鄭桑憨笑,“你親也親了,摸也摸了,也不算我憑空誣陷你?!?/br>
    他……

    秦徵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好恐怖,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虧他以為那天她是情難自禁,差點上了她的當(dāng)。沒睡她尚且如此,若是睡了,這輩子都擺脫不了她,比她低一頭。

    秦徵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你只是因為我的軍功,才這么急不可耐地想嫁給我嗎?”

    一點動心都沒有,秦徵寧愿鄭桑不要嫁給他。他盡可以追求她,等她改變自己的觀念,而不是以這些外物征服她。

    半年不見,當(dāng)鄭桑開始用含羞帶怯的手段對付他時,秦徵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沒有那么篤定的把握分辨真假,明明最開始他還會調(diào)侃她水喝多了。

    鄭桑直溜直溜轉(zhuǎn)了轉(zhuǎn)黝黑的眼珠,“你想聽好聽的,還是不好聽的?”

    “好聽的是什么?”

    “不是。”直截了當(dāng)?shù)幕卮稹?/br>
    “……”秦徵語滯,轉(zhuǎn)身就要走,“好的,你不用說了。”

    鄭桑連忙起身跑到秦徵身邊,拉住他,“不好聽的你還沒聽呢!”

    “我不想聽。”這算什么好聽話,她會不會哄人?。亢寐牭亩歼@么刺耳,不好聽的還不直接讓他吐血?

    “不行,你一定要聽!”鄭桑不依不饒。

    秦徵沒辦法,嘆了一口氣,認(rèn)命地問:“那不好聽的是什么?”

    “我分不清,”鄭桑為秦徵理了理領(lǐng)口,因為他本來就把領(lǐng)子整理得很服帖,她手上的動作更像是撫摸,“就像你也說不明白,你會中意我,有沒有因為我的容貌。你說你從來不喜歡我的美貌,我不會信;我說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前途,你也不會信?!?/br>
    至于孰輕孰重,說不清道不明。人是復(fù)雜的,情感也是復(fù)雜的。

    實話往往是沒有奉承之語好聽的,但秦徵卻覺得這句比鄭??谥械暮寐犜拕尤恕?/br>
    至少,有那么一點點情絲。

    鄭桑也一定知道他會更鐘情于這句,故意氣耍他。

    秦徵不自覺嘴角微挑,調(diào)侃:“你怎么這么臭美,誰說你好看了?”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美不美。

    鄭桑不與他爭辯,搖著秦徵的肩膀,自己也跟著晃,聲音也隨著搖擺顫抖,“所以,快——去——提——親——吶!”

    秦徵有點遲疑,“再說吧……”

    “再說?”鄭桑面色一冷,“你現(xiàn)在跟我說再說了,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說再說?合著當(dāng)初信誓旦旦都是騙人的是吧?你怎么不去……”

    咒人死太不吉利,鄭桑中途改口,一時也想不出詞,沖著秦徵冷哼了一聲,一把甩開秦徵,賭氣要回去。

    臨出門時,鄭桑碰到幾個官吏過來找秦徵。

    他們對秦徵拱了拱手,說:“徵公子,廷尉寺卿于?大人有請?!?/br>
    大抵是為了那幾個jian細(xì)的事。

    “好,”秦徵答應(yīng)道,轉(zhuǎn)頭對鄭桑說,“我不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說罷,秦徵便隨他們離開了官舍,踩著夕陽最后的余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