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臨啟程回涼州，身邊只跟了兩個(gè)小兵。

    一路疾馳回去。

    司馬跟他說長安來了一位女子，蘅臨心中隱隱有猜測，但不敢認(rèn)定，馬兒跑的飛快，換了三匹馬，跑了整整四天。

    蘅臨見到青雨的時(shí)候，氣都沒喘勻。

    他從馬上下來，遠(yuǎn)遠(yuǎn)的向著青雨跑去。

    “你怎么來了啊……”

    青雨看他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這幾個(gè)月他真的瘦了，涼州的風(fēng)沙吹得他臉上多了些蒼色。

    她摸著他的臉，心中涌起無限的情緒，最后也只是輕輕說了一句：“殿下，我想您了，所以我就過來了?！?/br>
    這幾天她總是在外面等，穿著厚衣裳手也冰涼。

    北風(fēng)吹的獵獵作響，青雨拉著蘅臨往屋里走：“殿下，外面太涼了，快進(jìn)來?！?/br>
    蘅臨反手握緊她冰涼的手：“知道冷，你還站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沒多久?！鼻嘤攴愿廊粟s緊擺飯，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他倆肩并肩坐著。

    許久未見對方，乍一見應(yīng)該多少有些生疏，青雨記著他的喜好，挑了魚肚子喂到他唇邊：“殿下，我喂您?！?/br>
    蘅臨身上冷硬的盔甲，散發(fā)著莫名的寒意，而他人是溫潤的，殺戮的戰(zhàn)場并沒能帶走他多年養(yǎng)成的溫文爾雅。

    他細(xì)細(xì)嚼咽，望著眼前熟悉的容顏：“青雨，我見著你真高興?！?/br>
    剛才沒擁抱，現(xiàn)在蘅臨終于一把抱住身前人。

    青雨乖乖任他抱著，直到她脖子都酸了：“殿下還要抱多久啊，我也餓著呢?！?/br>
    蘅臨在她頸間悶笑一聲，放開了她。

    青雨被他熱氣噴灑的不自在，撫了撫衣領(lǐng)。

    “殿下，您怎么笑我?！彼剖锹裨沟恼f。

    “傻青雨，怎么等人把自己餓著了，我要是一直沒回來，你得餓到什么時(shí)候?！?/br>
    青雨還真想了想，她扒著指頭：“第一天到的時(shí)候我還以為您就在涼州，結(jié)果到了才知道您不在，我很晚上才吃的飯，后來信使去泊安州傳信又得要五天，來來回回小半個(gè)月都過去了，我就每天等啊等，抱著碗在門口等您，我既怕只看到信使回來，又怕他一直不回來?！?/br>
    青雨數(shù)完一天又一天，她抬頭，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粲然一笑：“幸好，您回來了，還早了一日呢！”

    蘅臨也跟著笑：“我當(dāng)然會(huì)回來，就算青雨不等我，她又回長安去了，我也要去把她追回來?！?/br>
    青雨嘁一聲：“您才不會(huì)呢，您只會(huì)丟下我來涼州，怎么會(huì)丟下涼州來找我?！?/br>
    蘅臨捏著她的兩頰，把她嘴巴捏的嘟起：“你又知道了。”

    蘅臨想著她端碗在門口等他的模樣，心中一陣柔軟。

    青雨唔唔著神氣的哼了一聲。

    用完飯，蘅臨去洗了澡，換了常服。

    “殿下，您知道我在長安做夢，夢到你吃不好，也睡不好?！?/br>
    蘅臨失笑：“睡不好倒是真的?！?/br>
    他逗她：“那青雨有沒有夢到我在想你？”

    青雨低著頭，他這話說的明目張膽的。

    “您說想就想了，總歸我是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蘅臨被反說了一嘴，他笑著也不辯駁，只是聞著她身上的味道慢慢閉上了眼，也就一會(huì)兒的功夫就睡著了。

    青雨也不敢鬧他，自己的胳膊都被他壓麻了，偷偷地從他頭下抽了出來。

    蘅臨在涼州還沒待到兩日，后腳泊安州就傳信來了。

    蘅臨只得安置好青雨，收拾一點(diǎn)要帶的東西返回。

    他離開時(shí)，卻找不見了青雨。

    剛剛還在一起吃飯，他說著什么她也認(rèn)真聽了，只沒想到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青雨呢？”門口的丫鬟和侍衛(wèi)皆搖頭，都沒看見。

    蘅臨心焦，一時(shí)愁緒萬千，涼州才安定下來，人員嘈雜，有北面逃難過來的，其中說不定就有北襄的刺客。

    太子親征不是秘密，想要他命的人肯定會(huì)注意上青雨。

    府上的人齊齊散開去尋青雨，蘅臨親自去馬廄牽馬準(zhǔn)備出去尋。

    天氣干燥，吹到臉上的風(fēng)惹人厭煩。

    蘅臨匆匆趕到馬廄，敏銳的察覺到墻角的不對勁。

    他若無其事牽走馬，然后悄悄靠近。

    乍然，對上了墻角那人探出頭來的視線。

    是青雨。

    她靠在墻上，把自己抱成一團(tuán)，肩上還挎著個(gè)包袱。

    “殿下……”

    她似乎知道自己錯(cuò)了，話也不敢說。

    蘅臨放開馬繩，走近她。

    青雨面前落下一片陰影。

    “青雨，你怎么躲起來了?！鞭颗R蹲下身，和她面對面。

    青雨看他一眼又低頭，就是一個(gè)字不說。

    僵持一會(huì)兒，蘅臨干脆也坐了下來，和她靠在一起。

    天上的云散散合合，正如地上的人若即若離。

    “青雨，你是想和我一起走嗎？”嘆了口氣，終究是蘅臨先退了一步。

    青雨手攥著她的包袱，看著他堅(jiān)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她有些委屈：“殿下，您不能再丟下我，我都從長安來涼州了，就是為了跟著您?！?/br>
    她的手冰涼，蘅臨輕輕握上去，把她的手拿到自己身前揉了揉。

    “青雨，涼州還算安穩(wěn)，泊安很亂，夜里都睡不安穩(wěn)?！?/br>
    “殿下，我就跟著你，你不在，我也睡不安穩(wěn)?！鼻嘤昙绷耍瑩涞剿拿媲?。

    她的眼中隱有水光，嬌嫩的肌膚讓人想去捏一把，可她氣勢厲害，震在他面前。

    蘅臨忽而一笑。

    他抱住她：“好，帶你一起去?！?/br>
    在將入寒冬時(shí)，闊別許久的雪雁終于飛回涼州，在天上盤旋著，比過寒鴉的凄厲。

    一匹馬兒踏過沙石，飛奔著向前，濺起泥潭的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