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燦緩緩滑落下去，蹲在地上低聲哭了起來。

    倪淵沒來得及扶起她，呆愣在原地，被她拍掉的手依然頓在空中，密密麻麻的疼痛在手背上發(fā)酵中。

    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他要的是一個“聽話”的老婆，可是，鄭燦越來越脫離他的預(yù)想范圍，她會吃醋，會指責(zé)他在外逢場作戲——不，這是任何一個正常女人都會這么做的，因?yàn)樗龕鬯?/br>
    她愛他？

    他愛她？

    這是一條等式嗎？

    她愛他的話，她就不會背著他和其他男人走到一起；她愛他的話，她更不會做出這種出格的事來膈應(yīng)他！

    他愛她，所以他才會這么生氣？

    倪淵迷茫了，他從沒考慮過這種情況，他設(shè)想的都是如何在婚后讓自己擁有最大的自由，所以他才會選擇乖巧懂事的她。

    現(xiàn)在，她不乖巧也不懂事了，他生氣是應(yīng)該的……

    是這樣的，他不愛她。

    鄭燦哭累了，眼睛和雙腿都非常酸痛，她手撐住身后的墻試圖站起來，瞬間又被帶入一個nongnong煙酒味的懷抱中。

    男人也不明白自己這么做到底為什么，看著女人像一只死里逃生的小動物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紅腫的眼里滿是脆弱堆積出來的倔強(qiáng)，瞬間，他腦里一片空白，什么愛不愛的問題都拋之腦后，只想接住她，他不想再看到她孤零零的，又偽裝堅強(qiáng)的樣子。

    她還想推開他，他沒有給她機(jī)會，反而攔腰抱起她，帶她回到兩人的臥室?，F(xiàn)在想想，她已經(jīng)有一個多星期沒回到這個房間了。

    她不知道，她不在的這段日子，他的睡眠質(zhì)量越來越差。有時候半夜他突然清醒過來，習(xí)慣性就伸手摸向旁邊，卻摸不到熟悉的柔軟嬌軀，然后輾轉(zhuǎn)反側(cè)到天明。

    習(xí)慣真可怕。

    他把她小心放到床上，她推攘著他，拼命挪到床頭，最好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他抿緊嘴唇，嘴里像含了黃連，有苦說不出，她居然在怕他。

    鄭燦曲起膝蓋，低下頭掩上神色，她什么都沒想，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前世今生發(fā)生的種種纏成了一條麻繩，狠狠箍在她頸上，已經(jīng)磨出了數(shù)不清的血痕，她也無力再反抗了。

    男人不知道她的想法，出去好一會兒才拿了一個醫(yī)藥箱進(jìn)來。

    說來也慚愧，雖然這是他家，但他連藥箱放哪兒都不知道，費(fèi)了好長時間才在電視機(jī)下的抽屜找到了。

    他剛剛把她的手用力撞到墻上，她肯定受傷了。

    “燦燦……”他想接過她的手仔細(xì)檢查，她卻先一步把手縮到背后，撇過臉不看他。

    “給我看看?！?/br>
    他鉗住她的手腕，但沒有故意使力抽出來，說話的語氣多了一份哀求。

    曾幾何時，他竟然會哀求鄭燦？

    鄭燦不會吵架，即使和他冷戰(zhàn)，還是會給他準(zhǔn)備好早午餐。她沒有過人的口才，腦子轉(zhuǎn)得也沒他快，但她愛他，比任何人都愛他……

    他難得低頭了，她也心軟了，弱弱伸出雙手，手背上撞出的傷痕不深，還有些發(fā)青，看著有些驚心觸目。

    他一再小心捧起她的雙手，仿佛捧著易碎的珍寶，他看得入神，那些傷痕淤青一再控訴他的暴力。

    “很難看……”她被看得不好意思，想縮回去。

    他堅持握住，拿起棉球沾上酒精，仔仔細(xì)細(xì)地給她上藥，仿佛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

    “有點(diǎn)疼……”

    “抱歉，我輕點(diǎn)?！?/br>
    她扭過臉，眼角又不聰明地滲出了淚水。

    這男人真厲害，一把鞭子一口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