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我一句試試 第4節(jié)
齊浩洋瞪眼,“你他媽!” 算了,打不過,忍著吧。 他好奇地說:“你不本來就被騙了十五萬嗎,怎么能說我造謠呢?想不到啊,那么多美女追你你都不答應,原來喜歡搞網(wǎng)戀?” 景文懶得解釋,簡單地回他:“滾開?!?/br> 錢揚拍了拍黑板說:“大家都別寫了,把暑假作業(yè)全部交上來。十分鐘后換座位,換完座位值日生去打掃包干區(qū),幾個課代表過來找我一下。十點鐘所有人去cao場參加開學典禮,抓緊時間,別慢慢悠悠的?!?/br> 他是教物理的,從分班后就一直帶三班,交代事情起來非常熟練。 大家磨磨蹭蹭地交作業(yè),磨磨蹭蹭地換座位,好像故意跟他對著干似的。 錢揚等得失去耐心,叫了課代表們出去談話。 寧栩把東西搬到了窗邊,三班位于崇文樓三樓,窗邊剛好能看見枝繁葉茂的水杉樹。 高達十幾米的水杉傲然挺立,未經(jīng)修剪的枝丫甚至有的蔓延到窗口,放眼望去滿眼綠色。這里不靠近門口,又風景極佳,的確是個風水寶座。 相比之下,他右邊那個位置就要糟糕一些。 不僅從后門口一眼能看見,而且還靠近過道,每天人來人往,容易把桌上的東西碰掉。 大家都提前看過座位表,有些八卦的人若有若無地往后瞟,想看看后排會不會鬧出點什么動靜來。 李裘跟旁邊的女生說:“完了,上學期景文是坐在那個座位的,拖鞋哥怕他開小差就把他拎出來了,他肯定還是想坐回去?!?/br> 女生捂住嘴,“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李裘沒見過寧栩打架的樣子,想了想居然還有點期待,“難講,反正阿栩不會那么好說話?!?/br> 他叮囑女生:“要是打起來的話我得去幫忙,你記得叫拖鞋哥。” 女生驚慌地點頭,幾乎整個人都要扭成360度去看這場大戲。 景文不負眾望地朝著靠窗處走了過去,被黑色長褲包裹的修長雙腿每邁一步,眾人就要屏住呼吸一次。 教室里安靜得有些不正常,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兩人身上,就連收作業(yè)的課代表都停下動作準備吃瓜。 瓜子花生鹽汽水已就位,一場諾曼底登陸即將爆發(fā)。 景文抬起腳,限量款球鞋透著囂張的色彩,腳底踹在了寧栩的課桌桌角上。 “出來,我要坐里面?!彼鹣骂M道。 這個位置是他的寶座,高中三年都沒人敢搶過。 寧栩正托著下巴看向窗外,課桌驟然的晃動讓他的手脫離開來,腦袋跟著晃了一下。 他抬眼瞥向景文,灰棕的眼眸中彌漫著冷淡和不屑。 “滾,愛上哪上哪?!?/br> 少年的聲音帶著雨后春筍般的清潤,聲線好似珠玉碰撞,如果吐出些好聽詞語的話,想必是能溺死一票人的。 然而37度的嘴唇上下一碰,說出的話使得氣氛驟降到零下37度。 這個聲音,這個罵人的語氣…… 為什么透著詭異的熟悉感? 景文的身體轟然搖了搖,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句子。 微挑的雙眸慢慢睜大,瞳孔卻急劇收縮,垂落的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抽了兩下,那架勢如同看見課桌會開口講話一般。 旁邊的女生倒吸一口涼氣,害怕地捂住了眼睛。 景文瞪著他,難以置信地說:“你再罵我一句試試?” 寧栩從來沒聽過這么奇怪的要求,瞇著眼睛打量他半天,輕啟嘴唇,呵氣如蘭,“滾你媽的。” 第3章 既然要求了,那就滿足你。 教室里頓時轟的一聲,李裘嚇得連忙站起身,嚴陣以待準備隨時沖過來,連助跑姿勢都準備好了。 他旁邊的女生更是嗖地溜到了門口,馬上就要去叫錢揚過來維持秩序。 在大家都風聲鶴唳、屏息以待之時。 景文猛然俯下身,直勾勾地看著寧栩的眼睛,沉黑的眼眸中充滿審視意味,猶如一柄利刃刺穿了周遭安靜的空氣。 四周鴉雀無聲,寧栩慢慢地擰起眉毛,不明所以地和他對視。 景文的臉色則愈發(fā)古怪,仿佛被人強行喂了一只蒼蠅,眉心皺成一個“川”字,死死地盯著寧栩,好似不認識他一般。 ——見了鬼了,他怎么會覺得寧栩的聲音,這么像那個嫖他打賞的騙子? 寧栩以為他是在挑事,抱著雙臂冷漠地說:“要換座位,自己找老師?!?/br> 景文表面不動聲色,內(nèi)心翻江倒海。 ——乍一聽有點像,多聽兩句后又不太像。 直播間的聲音是外放的,沒有專業(yè)聲卡和耳麥,其中的雜音和電流聲很大,很難辨別原本的聲音是怎樣的。 而他和寧栩從開學起就互相看不順眼,每天要么繞道走要么橫眉冷對,基本上一學期都沒說過一個字,或許是罕有地近距離聽見他說話,覺得有些不適應。 他默默地想,應該不會那么湊巧。 蘭江一千多萬人口中,剛好他同桌就是那個騙子,一千萬分之一的概率,多么扯淡。 他狐疑地打量著寧栩,視線落在他抱在胸前的雙臂上,心里考量著如果要求看一下他的手,他會不會一拳砸過來。 寧栩注意到他上上下下的目光,臉上的不耐煩更不加掩飾了。 齊浩洋趕緊上前打圓場,“文哥,你坐這兒是嗎?太好了,咱倆挨著。” 他坐在景文的右手邊——這一排除了寧栩那個位置,其他都是錢揚的重點關(guān)照對象,從后門一眼就能看見他們在干嘛。 景文瞅了寧栩兩眼,出乎意料地沒有再發(fā)難,用腳把凳子勾過來,重重地在他旁邊坐下。 教室里傳來壓抑的呼氣聲,大家繼續(xù)小聲交談起來,課代表也接著收作業(yè)。 李裘在第三排坐了下來,猶豫道:“我不太放心他一個人坐在那里?!?/br> 剛才和他說話的女生叫卓楠,是文體課代表,留著可愛活潑的短發(fā),頭發(fā)上別了個蝴蝶結(jié)。 她小聲說:“要不你搬到他前面去?其實我覺得栩神要是打起來應該也不虛,他應該比你高吧?!?/br> 李裘立馬道:“高什么高,我倆一樣,都是一米八。” “哦,那可能他比你瘦,所以顯高。” “……” 李裘想了半天,還是重色輕友地放棄了換座位,順手給寧栩發(fā)了條消息。 [兄弟,你抗造的吧?扛不住了就叫我。] 寧栩看了眼消息,又看了眼右手邊,覺得他可能不需要太抗造。 景文已經(jīng)搬著桌子離他十萬八千米遠了,都快要和齊浩洋貼在一起,完全斷送了中間那條過道。 兩人正低著頭說話,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景文若無其事地抬起頭,恰好撞到他的視線,兩人不約而同地移開,面帶嫌惡。 齊浩洋捂住嘴,眼珠子差點沒瞪掉下來,“什么?你說他的聲音像你的網(wǎng)戀對象?!” “去你二舅姥爺?shù)木W(wǎng)戀對象,說了不是網(wǎng)戀!”景文抬手給了他一拳。 齊浩洋是知道他頭腦一熱給主播打賞了十五萬這件事的。 暑假期間,景文被他爸關(guān)在小屋子里學習,他當然不可能就范,于是成天拿著手機刷直播,剛好刷到了一個叫“如生”的主播。 從小到大,景文仗著這幅好皮囊,收獲了無數(shù)表白,大家都猜測他是臉控身材控,但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個實打?qū)嵉氖挚亍?/br> 這個“如生”就是個手播網(wǎng)紅,彈幕全都在喊老婆。 說實話,景文的人生里從沒見過這么酷的“女生”:奧數(shù)app刷題第一,對抗游戲打得對面哭爹喊娘,單手輕松復原魔方……不,應該說,他從沒遇到過比他還裝逼的“女生”。 然而那只手在撫摸他家狗的狗頭時,又顯得那么的溫柔多情、纏綿悱惻。 景文當即給他嘩啦啦刷了不少禮物,一來著實被控到了,二來也想鼓勵他繼續(xù)直播。 在得知這雙手的背后是個男生后,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被網(wǎng)紅公司騙錢了,這他媽就是個流水線打造出來的網(wǎng)紅! 齊浩洋滿眼不敢相信,“不會吧,你確定嗎?他聲音很爛大街啊,就是普普通通的蘇音,沒準兒還是夾出來的。你的網(wǎng)……你說的那個主播,又不是聲音主播,只說幾句話的話很容易認錯吧。除了聲音和手,他還有什么其他特征嗎?” 景文蹙眉道:“他有一條狗,叫吃罐頭?!?/br> “噗,什么狗叫這么奇葩的名字,我以為你們家洛基就夠中二了。”齊浩洋笑噴。 景文不屑,“洛基才不中二,很帥好嗎?!?/br> 洛基是他家的阿拉斯加,一只兩歲的公狗,模樣長得威風凜凜。 “算了,應該是我被那小子氣得魔怔了,同城也不一定就同區(qū),不會這么巧的?!本拔乃α怂︻^,對著門外道,“去廁所?” 男生之間的“去廁所”,是“去廁所抽煙”的暗號。 齊浩洋心領(lǐng)會神,把煙揣到口袋里,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你在家怎么抽?你媽不會聞到嗎?她聞到肯定要發(fā)火吧?!彼麊柕?。 景文散漫地回答:“上天臺?!?/br> * 開學前幾天事情很多,寧栩作為上學期的年級第二,要在開學典禮上發(fā)言,還要在班會上講話。 他在班里擔任學習委員,新學期的很多事都要他幫忙處理。 忙了兩天下來,一時把直播的事忘到了腦后。 周三晚上他回到家,附近的鄰居張姨過來做客,艾珂正在和她吐槽隔壁。 看到寧栩進門,艾珂連忙招手讓他過去,“快過來,喝了這碗甜湯再上去?!?/br> 她盛了碗香橙百合鴨母捻,寧栩和張姨打了聲招呼,坐下慢吞吞地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