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法則 第69節(jié)
曠工多日后,林羨清終于又重新上班了,她過去的時候工位上簡直一團(tuán)亂,各種白花花的文件散落一地。 電話響了好幾下,王可心焦頭爛額地從一堆紙張里扒出自己的手機(jī),接通電話。 “不能再幫我們爭取一下嗎?” “價錢好商量,就是這塊兒地我們真的很需要。” “喂,再談?wù)劙 ?/br> 王可心咕噥了一句“什么人啊這是”,然后灰頭土臉地掛了電話。 林羨清見到這種狀況還有點不知所措,“怎么了這是?” 王可心很凝重地看了她一眼,“我們所有的路都被溫家阻斷了,他鐵了心要讓我們無路可逃?!?/br> “沒有一家公司愿意投資,所有的地產(chǎn)商全部都說不能賣給我們,包括一些現(xiàn)有的樓房我們也盤不到。” 她抓了抓頭發(fā),小聲罵著:“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林羨清的神色也凝重起來,她有些內(nèi)疚地說:“是我的原因,溫執(zhí)上次找我談條件我沒同意,所以才把大家逼到這個地步?!?/br> 她攥著手,指甲戳入手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我惹的麻煩,我會想辦法解決的?!?/br> 她剛坐回工位上,準(zhǔn)備跟幾個之前很支持她的老板打電話,王可心就湊了過來,神態(tài)不太自然,說話也支支吾吾的: “倒也不用那么責(zé)怪自己,前幾天小溫總來過……就是溫郁,他說,他會幫我們。” 林羨清怔了一下。 可是溫郁,已經(jīng)好幾天沒聯(lián)系過她了。 沒有電話,沒有短信。 她之前給他撥過幾個電話,也都沒通,她當(dāng)時覺得是溫郁在忙。 林羨清緩了會兒神,拿起手機(jī)又給溫郁打過去。 可還是沒人接。 第74章 珠算 ◎這一輩子,我絕不放棄他?!?/br> 從醫(yī)院回市里的那天, 沒下雪。 溫郁手掌上的藥水已經(jīng)干掉了,凝在掌心很難受,他就毫無知覺地用紙巾擦掉,然后把紙巾團(tuán)成一團(tuán)隨手扔掉。 路面都是未化的雪, 他沉默著, 開車到了大伯家。 大伯開門時, 溫郁拉下車窗, 單手扶在窗沿,蒼白的指尖叩了叩, 他偏頭輕笑了一聲,笑意不達(dá)眼底:“又見面了?!?/br> 大門口被溫郁的車堵住, 大伯雙眼瞇了下, 絲毫沒有請他進(jìn)去做客的念頭,只是冷聲說:“你不用來磨我, 我不會背叛你父親的?!?/br> “磨你?”青年彎著眼冷嗤, 伸出車窗外的那只手懶洋洋地往前招了下, 從車?yán)锵聛韼讉€提著公文包的人。 那些人遞給大伯一個文件,是他的房產(chǎn)備案。 “很不好意思, 您住的這處地界本來是溫氏地產(chǎn)的,不久前溫郁先生已經(jīng)全部買下,現(xiàn)在是他的私人房產(chǎn), 不為公司所有了。” “所以您看……” 大伯皺著眉一目十行地掃過文件, 溫郁居然在幾年前就把這處房產(chǎn)買下來了, 看樣子是早有打算。 他咬咬牙, “你這手段使得倒是早得很?!?/br> 溫郁面前表情懶倦, 他靠在車椅背上, 冬天的天色昏暗, 車?yán)镉壬?,青年大半張臉都隱匿在陰影里,只露出線條流暢的下頜。 “本來不想用這個逼你的,但是是您自己做出了選擇,也只能請您搬走?!?/br> 大伯胸膛劇烈起伏幾下,他把文件一把拍在那些人的胸口,吹胡子瞪眼:“搬走就搬走!了不起我還有公司的持股權(quán),又不會餓死自己!” 溫郁抬了眼,嗓音幽幽:“對了,您妻子最近好像跟您鬧了矛盾,帶著孩子跑了?” 大伯怒沖沖的腳步突然頓住,他倏然間回頭,咬牙切齒問:“是你帶走了她們?” 溫郁漫不經(jīng)心地拆開一袋牛rou干,他一邊無聊地嚼著一邊道:“那您可真是冤枉我了?!?/br> “她說她恨死你了,永遠(yuǎn)也不想見到你,我說我能幫她躲著您,她就自己帶著孩子跑過來了?!?/br> 青年溫潤地笑著,一張漂亮而具有蠱惑性的臉上露出一種堪稱天真的笑意,“放心,她一點事都沒有,我會給她提供律師,打官司跟您離婚,我還會千挑萬選,給您的兒子找個……不喝酒打人的繼父?!?/br> 他的尾調(diào)拖得很長,說到最后又緩緩“啊”了一聲,掏出手機(jī)放了個視頻。 大伯聽到視頻里的聲音后臉色一僵,他沖過來想搶,溫郁一勾手指,車窗關(guān)上,他只能在外面拍玻璃。 “哪兒來的?!她給你的?” 溫郁冷眼側(cè)睨著他,指尖又拆了包牛rou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把自己的妻子兒子打成那樣,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br> 本來他無心摻和這份爛攤子,溫郁自知自己道德感低下,對除林羨清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絲毫沒有興趣。 大伯家不家暴,打死人沒,都跟他無關(guān),就算有一天大伯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妻子打死,他估計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溫柔、純良、乖巧,他所有良好的、能拿得出手的品質(zhì),都盡數(shù)奉給了林羨清。 溫郁坐在車?yán)飵h然不動,車窗外的人開始還怒吼著拍車窗,后來也沒了力氣。 他聽到大伯磨著牙齒念叨:“可是我不能背叛他啊……” 溫郁轉(zhuǎn)頭看了眼抓耳撓腮的人,他有點好奇:“你為什么那么忠心于我父親?誰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br> 大伯很掙扎,猶猶豫豫地開口:“看來你父親確實把你保護(hù)得很好,你對溫家了解得還不全面?!?/br> “只有他幫過我,在我因為競爭失敗要被趕出溫家的時候,只有他留住我?!?/br> “我本來是應(yīng)該凈身出戶的,是溫執(zhí)他分給我持股權(quán),我才能光鮮地活到現(xiàn)在?!?/br> 溫郁冷淡地瞥著他,會對自己的妻兒大打出手,但人倒是挺義氣。 他不想知道這些事,只是淡然反問:“所以呢,你現(xiàn)在考慮好了沒?” “要自己的家庭、名聲,還是要兄弟?”他問著。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無比像溫執(zhí),像溫執(zhí)五年前問著趴在院子里護(hù)貓的他,說他是要這只貓,還是要那兩條巷子、那些珠算班。 大伯垂下頭,嗓音滄然:“……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給我。” 溫郁對車外的人示意,他們從公文包里拿了文件和筆。 大伯弓著腰抵在車窗上簽字,冷嗤一聲挖苦道:“你那么討厭自己的父親,卻好像也沒比他好到哪里去,明知道我會家暴,卻還是以此做條件,把人送回我身邊?!?/br> 溫郁目視前方,“那些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那是你的家事。” 想了想,他眼睫顫動一下,“而且如果你做得過火,是瞞不住的,我只把人還給你、把我手機(jī)里你家暴的視頻刪掉,卻沒說不讓她跟你離婚,她自己還有視頻,你有把柄在她手里,自己做錯了事還不改,總會有人來收你?!?/br> “只不過收你的人不是我?!?/br> 說實話溫郁最開始不打算用這種不光彩的手段,威脅性太強(qiáng),跟他在林羨清面前的性子相去甚遠(yuǎn),他還是挺怕暴露的。 但是沒辦法,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他不擇手段,也一定要贏。 文件到手的一瞬間,溫郁扯了扯文件,大伯低眼看著他,突然說了一句無厘頭的話: “你是贏不過他的,你還是沒他心狠?!?/br> 溫郁皺了眉,從側(cè)邊突然伸出一雙手,用布帕捂住他口鼻,他坐在車?yán)?,空間逼仄,施不開拳腳,只能蹭動幾下,把車門全部鎖上。 昏厥的前一秒,他看見自己的車被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溫執(zhí)從側(cè)邊走出來。 男人的聲音變得極弱,語氣平淡: “說了讓你回家,怎么不聽呢?” - 溫郁一連失聯(lián)了三天,林羨清給他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通通沒人接。 她在家里著急得不行,最后還是一咬牙把這件事跟徐云然說了,徐云然在一群闊太太里人緣較好,多找?guī)讉€人打聽一下,說不準(zhǔn)可以問出來什么。 她扶住腦袋,“要不然……報警吧。” 林志斌還有些顧忌,“可不可能只是他手機(jī)摔壞了,是真的失蹤了嗎?” 林羨清捏了捏眉心,嗓音因情緒激動而變得有些高:“就算手機(jī)摔壞了,他這么久也該買到新手機(jī)了,溫郁不可能這么久都不聯(lián)系我,我問了那么多人,甚至沒有人見過他。” “可是那孩子本來就一直獨來獨往的,除了你他還跟誰有過往來?怎么可能會有別人知道他的行蹤?!?/br> 林羨清被他的話噎住,只能一聲聲嘆氣。 她甚至去問了祝元宵,結(jié)果他們都說從上次以后就沒見過溫郁了。 手機(jī)震動一下,林羨清立馬打開,卻是祝元宵發(fā)來的消息: 〈你先別急,我和徐寒健今天正好要來市里玩兒,我們跟你一起去找,大神總不至于人間蒸發(fā)。〉 林羨清把手機(jī)扔到桌上,她沉吟幾秒,又把手機(jī)撈起來,“不行,還是得報警,無論如何得先把人找到?!?/br> 電話剛撥出去,徐云然披著皮草從外面回來,她臉色很不好看,沉重得能滴出墨來。 對面的女警“喂”了一聲,林羨清看了眼徐云然,徐云然怔了下,小聲說:“你先跟警察說明情況。” 報備完所有事情以后,警方說會立案調(diào)查,林羨清掛了電話,抬眼看著徐云然,“有人知道嗎?” 徐云然兩手交錯著捏了捏,她抿了抿唇,“我跟溫家老大的妻子還算有些交情,她說在自己因家暴逃出來時,溫郁救濟(jì)過她,但是她沒過幾天就被帶回了家,溫家老大親自去接的人?!?/br> 她說著,卡了下才繼續(xù),“他喝醉了以后沒把住嘴,多少跟他妻子說了點兒,溫郁前幾天去找他大伯,說股份轉(zhuǎn)讓的事,后來好像被溫執(zhí)強(qiáng)行帶走了,連車都拉到空地給鑿了。” 林羨清雙手握著拳頭,指甲嵌進(jìn)掌心的軟rou里。 她緩了幾口氣,“這件事先跟警方說?!?/br> 她正要打電話,林志斌有所顧忌地摁住她的手:“清清啊,不是我不想管這件事,只不過這個渾水,我們不一定有那個能力趟?!?/br> 林志斌皺眉別過臉去,“爸爸一直沒跟你說過,從你跟溫郁在一起以后,我的公司就頻頻受到打壓,現(xiàn)在日流水已經(jīng)跌成負(fù)增長了?!?/br> “這個世界用錢能買到很多東西,據(jù)我所知,警局里受過溫執(zhí)恩惠的也不少,萬一你急忙跑去報信,被溫執(zhí)給壓下來了怎么辦?那個時候我不一定能護(hù)住你的。” 林羨清怔愣著看他,澀然開口:“所以呢?你讓我看著溫郁被關(guān)在家里,但是不去管嗎?” 林志斌急了,說話變沖:“你也知道他是在家里啊,父親跟兒子的事,最后很可能會被警察處理成家庭糾紛,進(jìn)行民事調(diào)解,你覺得有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