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每天逼朕營業(yè) 第168節(jié)
這一封奏折仿佛在熱油鍋里潑了一瓢涼水,整個朝廷都沸騰起來。 于大人那個老梗果然不愧是老梗,也就他敢提這事兒。好不容易秦大人走了,孟家元氣大傷,白敬朝被降級,孫侯爺正想大展拳腳呢,他居然說讓陛下大婚。 大婚意味著陛下成大人了,他可以理政了。雖然陛下對政事一竅不通,也不感興趣,但不能做和有沒有資格做還是不一樣的。 一旦陛下大婚掌權(quán),連孫太后都要退回后宮,到時候陛下還不知要被誰拿捏呢。 眾人有些吃不準(zhǔn)于大人到底是想幫誰,但他說的也沒錯,陛下確實到了該大婚的年紀(jì)。 孫太后接到這折子后遲遲沒有回復(fù),過了幾天,孫太后先做出了讓步,先讓幾個低位嬪妃進(jìn)宮。 消息傳到謝家,謝六姑娘一個人躲在屋里嗚嗚咽咽哭了一場。 沒過幾天,謝六姑娘在一片渴望和憧憬中進(jìn)了宮。與她一起進(jìn)宮的,還有于家的于貴嬪。孟淑妃要在孫皇后進(jìn)宮后再進(jìn)宮。謝貴人雖然位分低,卻是最早一批進(jìn)宮的人。 謝領(lǐng)峰悄悄給女兒塞了些錢,讓她拿去打點宮里的關(guān)系。 京城里的這些動向分毫不差地傳到了鎬京城,謝景元看著陸雙平呈上來的折子在那里思考問題。 他想了片刻后問旁邊的姚太傅和柳文淵:“你們怎么看此事?” 姚太傅看著謝景元道:“王爺,這于大人以前跟臣共過事。依著臣對于大人的了解,他不是想幫陛下奪權(quán),也不是想逼孫太后退回后宮,更不是想幫孫侯爺把陛下掌控在手心里,他就是覺得陛下年齡到了,該大婚了。” 謝景元笑一聲:“看來這個于老梗倒是一心為公了。” 姚太傅回道:“臣也不肯定,但此人一向不貪財不貪權(quán),唯一好個名聲,也可能是想在士林中得個好名聲。這幾年朝廷那邊權(quán)貴和兵家當(dāng)?shù)?,文臣勢弱,于大人身為大學(xué)士,天下讀書人的帶頭人。所有人都能假裝沒看到陛下的年齡,他不能當(dāng)啞巴,不然要被天下讀書人痛罵。” 謝景元用手指扣了扣桌面:“子孝,秦孟仁馬上要到中州了?!?/br> 柳文淵眉間都是嚴(yán)肅:“王爺,秦孟仁遠(yuǎn)離京城來駐守中州,怕是想要跟我們不死不休?!?/br> 謝景元又笑起來:“我就怕他不來,來了多好啊,不然我還要擔(dān)心他在京城里耍什么陰招。給鐵柱和一嘯傳話,加強(qiáng)守備。命雙平時刻監(jiān)督秦孟仁,有任何動靜要及時傳過來。” 柳文淵道:“殿下不必?fù)?dān)心,秦孟仁到中州,一時半會翻不起風(fēng)浪。他才吃了敗仗,現(xiàn)在又被打發(fā)到中州來,許多人現(xiàn)在不會像以前那樣買他的帳。他想像以前那樣叱咤風(fēng)云,怕是不容易?!?/br> 謝景元嗯一聲:“這個人看著文弱,其實屬狼的,不把我弄死,他是不會罷休的。” 說完這話,謝景元瞇起眼睛:“先不管他,我先來給孫太后那個老娘們添點堵?!?/br> 柳文淵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一方霸主,一提起孫太后就要罵人。 “王爺預(yù)備做什么?” 謝景元咧嘴一笑:“上奏章,恭賀陛下大婚。另外,我六meimei進(jìn)宮了,后妃都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六meimei這么弱小,我得給她撐腰不是。” 柳文淵皺眉道:“王爺,謝六姑娘一個小小的貴人,王爺這一給她壯聲勢,會給她惹來麻煩的?!?/br> 謝景元放下手里的奏章:“她入了宮 ,這是條不歸路,要么踏出一條血路,要么死于非命。我且?guī)退话眩纯此懿荒芊龅闷饋?。若是個中用的,我多幫一幫,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派上用場呢。別小瞧女人,當(dāng)初安陽給我惹了多少麻煩,后來不也幫了我的大忙。她要是不來,我?guī)煶鰺o名,怎么鏟除孟中承,怎么白得這么大一塊土地。” 柳文淵拱手道:“王爺心懷天下,是臣愚鈍了。” 謝景元想了想之后問道:“那些從山里帶過來的金銀都處理好了?” 柳文淵點頭:“都煉好了,放在戶部的庫房里呢。” 謝景元吩咐道:“給六meimei撥出五百兩黃金送去做嫁妝,也是我這做哥哥的心意?!?/br> 柳文淵拱手:“臣遵旨?!?/br> 謝景元又道:“那些工匠都找好了?” 柳文淵仔細(xì)回道:“找齊了一部分,先緊著開井鹽、挖溝渠灌溉這些要緊的事情辦,另外,兵器都交給了兵部,那些沒見過的式樣,兵部已經(jīng)做出了一些仿制品。臣去看過,好多都是專門應(yīng)對胡人的好東西?!?/br> 謝景元摸了摸下巴:“我們家兩位老祖也是有意思,好像能提前預(yù)測到前朝要完蛋,把這些款式在墓碑里藏了一部分?!?/br> 姚太傅在一邊道:“王爺,臣翻看過許多典籍,打聽過一些民間故事,當(dāng)年前朝滅亡時,王爺家里差點全部被斬殺,好在當(dāng)時胡人入關(guān),王爺家的人立了功勞,這才保住了爵位。想來就是那場浩劫中,許多東西失去了傳承?!?/br> 謝景元想到正在朝中蟄伏的白敬朝,心里擔(dān)憂起來:“秦孟仁到中州,要不了多久,他肯定會想辦法把白敬朝弄過來。朝廷比我們富庶,我們一定要快,想辦法把自己需要的東西都置辦齊全,不能再指望朝廷。晉王隔得太遠(yuǎn),遠(yuǎn)水救不了近渴,我們還是得靠自己?!?/br> 三人說了好久的話,眼見著天黑了,謝景元讓二人退下,自己去了偏殿的書房,裴謹(jǐn)言正在給幾個孩子上課。 裴謹(jǐn)言這先生當(dāng)?shù)母鷦e人不一樣,他比較注重實踐。單純的讀書本沒意思,他問謝景元要了許多廢棄的奏折過來,一邊講課一邊讓孩子們看奏折。 原來說只教導(dǎo)平安和陽哥兒兩個人,后來謝景元覺得兩個孩子太孤單了,從文武百官家中挑選了十幾個年齡合適的孩子來陪讀。 松哥兒年齡大了,不好跟著陽哥兒混在一起,謝景元就把三郎和五郎的嫡長子要了過來。三郎和五郎一個身體虛弱,一個瘸腿。柳家孝期結(jié)束后,這二人都沒有出來當(dāng)差。為了安撫二人,讓他們的兒子來陪陽哥兒讀書。 除了這兩個孩子,其余姚家、馬家和王家都有孩子送過來。最獨特的是柳文潔的長子林哥兒,袁奉賢親自把嫡長子送過來,請求跟著世子爺一起讀書長見識。 謝景元知道,這是袁奉賢在表忠心。經(jīng)過了孟中承的叛亂,袁家擔(dān)心謝景元猜忌,忍痛將嫡長子送過來當(dāng)人質(zhì)。 謝景元毫不猶豫收下了林哥兒,讓他住在王府里,整天跟著陽哥兒一起玩。 謝景元站在窗外觀看,裴謹(jǐn)言一邊講一邊給孩子們舉例子,孩子們聽得十分認(rèn)真。 裴先生講課的方式跟別的先生截然不同,又新穎又有趣,他還經(jīng)常帶著大家去院子里挖土種菜,甚至還給大家分了地,看看誰種的菜好。 謝景元從不干涉裴謹(jǐn)言的教育方式,他也不贊同死讀書。這群孩子,絕大部分都不需要死讀書,他們需要明事理,要懂政治,要懂得如何配合陽哥兒。 四歲的陽哥兒成了孩子們的核心,在jiejie的教導(dǎo)下,他漸漸懂得了世子的意思,每天小大人一樣端著,只有到了父母和jiejie面前才能放松片刻。 謝景元看著一群孩子笑了起來,他想起自己小時候,那時候他是出了名的調(diào)皮,祖父下死手教訓(xùn)了幾回,他終于老實了一些。 看了一會兒后,謝景元悄悄離開,回了王府內(nèi)院。 柳翩翩正要找他呢:“王爺回來了?!?/br> 謝景元拉住她的手一起坐下:“在忙什么呢?” 柳翩翩將手里的一本冊子遞給他:“我把整個北邊各地的棉產(chǎn)量都捋了一遍,那哪些地方產(chǎn)量高,我都派人去查看了。有些是因為土地原因,有些是因為種植技術(shù)好。土地的原因沒法改變,只能從種植技術(shù)上面想辦法。我已經(jīng)命人在各地開辟試點,將那些產(chǎn)量高的棉花種植技術(shù)推廣出去。還有,大哥帶回來的那些書籍里,有記載海外一些產(chǎn)量高好種植的糧食,我想派人到外面去看看,王爺覺得怎么樣?” 謝景元嘆口氣:“老百姓吃不飽肚子,連年征戰(zhàn),我這心里天天跟油煎的一樣。不管老祖?zhèn)冋f的真假,派人出去找找,說不定真的就有呢。一家一年多一百斤糧食,混著野菜,都能多養(yǎng)兩口人。” 柳翩翩給他倒了杯茶:“慢慢來,一口吃不了個胖子?!?/br> 謝景元接過茶杯后道:“有件事要你出面,六meimei進(jìn)宮了,你幫我給她置辦一份嫁妝,我給她添點金銀,一起送到京城去。” 柳翩翩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等這些女子進(jìn)了宮,后宮怕是要亂起來,到時候各家又要開始爭奪。” 謝景元的桃花眼里都是笑:“希望六meimei聰明點,不要急著去爭寵,先站穩(wěn)腳跟。” 在柳翩翩的主持下,沒過幾天,鎬京禮部主事押著一批嫁妝送往京城。駐防官兵聽說是給謝貴人送嫁妝,沒敢攔,嫁妝隊伍一路送到了京城,還有謝景元的折子,還有裴謹(jǐn)言送給幼帝的一份禮物。 孫太后不在意那份嫁妝,謝景元又給她服軟寫折子,她心里略微高興了一點,再一看是支持陛下大婚的,孫太后又閉上了嘴。 今時不同往日,以前孫太后希望兒子早點大婚掌權(quán),她可以安享富貴生活?,F(xiàn)在兒子這個樣子,她怎么放心讓他單獨去跟群狼打交道。 就算輔政大臣是她親兄長也不行。 不管孫太后心里有多少算盤,剛剛?cè)雽m的謝貴人聽說堂兄給自己送嫁妝,心里十分歡喜。堂兄和朝廷現(xiàn)在沒打仗,若是能給她撐腰,她在這宮里也不至于孤立無援。 謝貴人進(jìn)宮時幾乎是光身進(jìn)來的,她什么私房都沒有,謝領(lǐng)峰給的那點錢她也不敢隨便用。 堂兄一下子給她送來五百兩黃金,還有許多其余的東西。五百兩黃金啊,能折五千兩銀子。 這樣大張旗鼓的送,沒有任何人敢克扣她的東西,所有東西一針一線都不少,全部送到她住的秀水軒里。 最重要的是,幼帝聽說裴謹(jǐn)言托人給他送來禮物,他急匆匆趕往秀水軒。 從入宮開始,謝貴人第一次見到皇帝。 第145章 氣二叔王妃當(dāng)政 見到幼帝, 謝貴人十分激動??伤€沒來得及行禮,幼帝沖到她面前就問道:“裴先生的東西呢?” 謝貴人愣了一下, 反應(yīng)過來后立刻要行禮。幼帝是個灑脫之人, 不在意她的禮節(jié),再次問道:“先生的東西在哪里?” 謝貴人回道:“陛下,臣妾都準(zhǔn)備好了?!?/br> 說罷, 謝貴人將幼帝帶到自己的臥室里,室內(nèi)有一張桌子, 上面有個小盒子。 幼帝歡喜起來, 沖過去打開盒子。 盒子里有一本書,書是裴謹(jǐn)言自己寫的隨筆, 還有一些小詩。幼帝翻開書,里面夾了一些已經(jīng)干枯的樹葉、花朵, 那樹葉和花朵的顏色都保存的很好。 除了書,還有一方硯臺, 那硯臺雖然材質(zhì)是上等的,但手藝很差,幼帝翻看了兩遍才明白,這是裴謹(jǐn)言自己親手打磨的, 底下還有一行小字, 贈七郎。 硯臺旁邊有一對同心玉佩,送東西的人說那是給幼帝大婚的賀禮。 幼帝仔細(xì)摩挲著那一方硯臺,摸著摸著, 他的眼底有些濕潤, 過了許久, 他將小盒子關(guān)上抱進(jìn)懷里。 見謝貴人低眉順眼站在一邊, 幼帝問道:“還有別的東西嗎?” 謝貴人恭順道:“回陛下, 其余都是堂兄送給臣妾的東西。” 幼帝哦一聲:“既然是你哥哥給你的,你收著就是?!?/br> 說完后他又問了一句:“你哥哥跟裴先生關(guān)系很好嗎?” 謝貴人被問住了,她從小到到總共沒見過堂兄幾次面,聽得最多的是嫡母對堂兄的詛咒和辱罵。 謝貴人實話實說:“回陛下,臣妾與堂兄見面不多,從未見過裴先生的面,并不知他二人如何?!?/br> 幼帝有些失望,他看到旁邊幾個大箱子,走過去看了看,然后興趣缺缺道:“既然是給你的,你自己留著吧?!?/br> 留下這句話后,幼帝離開了秀水軒。 謝景元送的嫁妝仿佛一瓢熱油潑到滾水里面,謝領(lǐng)峰心里忐忑起來。謝景元給他女兒送東西,他又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這個侄兒愿意支持他女兒,擔(dān)心的是孫太后不喜歡侄兒,要是因此連累全家…… 謝領(lǐng)峰曾經(jīng)夢想過侄兒跟朝廷和解,到時候不僅他的爵位能回來,女兒有了強(qiáng)有力的支援。他想起前幾年安陽郡主靠著個野孩子在京城人五人六的樣子,據(jù)說那還是個野孩子呢。 可到了他這里,他只有被連累的份兒。 現(xiàn)在這個侄兒又來撩撥他一家子,他已經(jīng)沒了爵位了,還要怎么樣才能讓他不再連累自己呀。 謝領(lǐng)峰仿佛熱鍋上的螞蟻,憋了好幾天,他終于放出個“大招。” 他將謝氏宗族所有族人都叫了過來,向所有人宣告,謝景元已經(jīng)是被逐出宗族之人,此人所做的一切事情與謝氏宗族無關(guān)。他早就不是謝家子弟,謝氏宗族任何人不得與他來往。 雖然謝領(lǐng)峰的爵位沒了,但他仍舊是族長,還有個五品官,他說的話在族里還是很有分量的。 但謝領(lǐng)峰所作所為讓謝貴人陷入了被動之地,本來謝景元給她送嫁妝,算是給她撐腰,她手里有了錢,在宮里的日子瞬間滋潤起來。 最重要的是,幼帝后面又來過兩次,雖然只是跟她隨便說了幾句話,也釋放出一個信號,謝貴人入了陛下的眼。 謝貴人一下子把隔壁的于貴嬪還有另外幾個低等的答應(yīng)全部壓了下去,哪知親爹忽然在外頭給她拆臺。 謝領(lǐng)峰為了自保,公然與謝景元斷絕關(guān)系,謝貴人變成了尷尬人,隔壁于貴嬪還特意跑過來“安慰”她一遍。 京城里的人背地里都開始罵謝領(lǐng)峰,你既然這么傲氣,怎么前兩年不斷絕關(guān)系。你女兒收了人家的東西,你還說這話,真不要臉。 消息傳到鎬京,謝景元哈哈笑了半天,然后對身邊的王尚書和馬尚書道:“你們看,我二叔還是這個老鼠膽子,他以為公然跟我斷絕關(guān)系就能討好孫太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