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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臣 第36節(jié)

    簡是之啊簡是之,我也曾暗想,那個(gè)無數(shù)次入我幻夢之中的翩翩少年,該是作你這般模樣。

    情絲欲愛是天下最不講道理的事情,摘下的月亮,要偷偷寫進(jìn)朦朧詩里,擱筆之時(shí),只那一人,便攜來一整場盛唐。

    至此還管他什么凡俗枷鎖,什么塵世桎梏,四面楚歌之中,無盡的沼澤地與荊棘叢,都要執(zhí)手同過才好。

    “聿安……”江稚魚輕聲開口,頭一次,喚了他的字。

    簡是之撤下目光,轉(zhuǎn)而溫溫瞧向她。

    “戲折子里常寫,自古有情多離別,此般冷寒光景里,我也愿同你一道,去看看永遠(yuǎn)?!彼挠膾佅逻@一句。

    簡是之還未顧應(yīng)過來時(shí),江稚魚幾步上前,近至他面前,旋即踮起腳尖,雙手勾住他的脖頸,一個(gè)溫?zé)彷p巧的吻便落在了他的唇上。

    呼吸錯(cuò)雜間,江稚魚猛然回神,頓覺周身都似火灼般guntang起來,連忙收回雙手,便要離開。

    但她只向后一寸,腰間忽而一緊,便被對面之人緊緊環(huán)住。

    下一瞬,猛烈洶涌的吻便隨著無盡情念而來。

    唇瓣相依之間,簡是之輕巧地撬開她的皓齒,滿帶欲念地瘋狂掠奪她的呼吸,只想再深一點(diǎn),便將她一整個(gè)融入身體里。

    半晌后,待到江稚魚被他深吻得直要頓了呼吸時(shí),簡是之才終于肯離開她的唇。

    愛欲至頂之時(shí),江稚魚不由得又漲紅了臉。

    簡是之不肯放開她,一手依舊緊緊攬著她的腰,便是想要將她一直一直留在身邊。

    此刻垂目瞧她這般模樣,又抬手似曖昧般輕輕揉了揉她耳垂。

    她耳尖那顆紅痣,都更紅了些。

    第47章 、得寸進(jìn)尺

    朦朧的撩撥之意, 令江稚魚平生出無盡羞赧,方才霎時(shí)情動(dòng), 自是顧不得旁的, 心魂動(dòng)亂之間便湊上去落了一個(gè)吻。

    目下沉了心,女兒家的害羞之意盡都找了上來。

    “王爺……”她輕聲開口。

    “嗯……”簡是之低低答她。

    “年節(jié)時(shí)候,您本是不該在這兒的, 現(xiàn)下還是……快些回宮吧……”她又弱弱出言道。

    此刻也唯有他離了江府,她才能轉(zhuǎn)復(fù)如往常般的清明。

    只是少女的小小心思,他又如何看不出。

    他今日正正心情大好, 他知曉她也是同自己一般, 悅愛彼此的, 故而這世間另有什么旁的事情,也都不甚緊要了。

    他勾了勾唇, 滿目柔情寵溺看向她, 啞聲出言道:“芝芝這是在, 趕我嗎?”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言辭之中的曖昧之意,充斥而來。

    江稚魚咬了咬下唇, 一時(shí)竟不知如何答他。

    大年之日有親王離宮外出,這是大梁數(shù)百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她知曉, 他定是使了什么法子, 費(fèi)了些周章的。

    簡是之不緊不慢地從袖口中掏出一張宣紙, 展開在江稚魚眼前, 悶聲道:“瞧瞧。”

    江稚魚不知他在搞些什么名堂, 滿心疑惑地將那宣紙接過, 捧在手里便默讀了起來。

    草草通覽了一遍后, 她方知,這宣紙本是一張收據(jù),其上所書便是齊王殿下于一日前賠付了仙玉樓五千兩銀子。

    王爺賠錢給布衣,這事倒是奇,又是五千兩這樣的數(shù)額,當(dāng)真是百年難一遇。

    只是她瞧過了,還是不知他的意思。

    簡是之又將那宣紙折好收起,緩緩道:“這錢,是為那日在仙玉樓中,我一腳踢碎的屏風(fēng)?!?/br>
    這話一出,江稚魚旋即便憶起了當(dāng)日的事,彼時(shí)之景象,當(dāng)真是修羅場。

    但他平白與自己言說這個(gè)做什么?

    她在心內(nèi)暗想,若要深究,那日之事也是因她而起,難不成,他是要自己出一部分的銀錢?

    簡是之暗笑一聲,知曉她半晌不出言,保不齊小腦袋瓜里又在亂想些什么,便直言道:“芝芝可瞧見了,五千兩……”

    果真是為了銀錢,江稚魚以為是自己的猜想成了真,當(dāng)即苦了臉,十分不情愿地點(diǎn)點(diǎn)頭。

    簡是之卻絕非要找她討錢,又溫聲道:“你也知曉,我參去朝會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月錢每每都被扣了大半,雖也加上朝貴的私錢,但五千兩,對于齊王宮可不是個(gè)小數(shù)目……”

    江稚魚又是點(diǎn)點(diǎn)頭,對于他說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之言深以為然。

    見她這般認(rèn)同,簡是之悄然勾了勾唇,正合他意。

    “所以啊,齊王宮現(xiàn)下可虧成了個(gè)空殼,早沒了銀錢過年,我還回去做什么?”他眉眼噙著笑,低低道。

    江稚魚陡然一愣,一時(shí)入了他的圈套,竟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簡是之旋即便又接道:“左右此事你也脫不了干系,況且芝芝也不愿看著我,成為歷朝最破落悲涼的王爺吧……”

    他這話說得著實(shí)委屈,江稚魚側(cè)眼瞧他一臉真誠無辜的模樣,當(dāng)下便覺此事不對勁。

    可還不等她想明白究竟哪里不對勁,簡是之便搶著開口:“故而只得麻煩江大人,容我在此叨擾幾日了。”

    他鋪墊了這許多,終于道出了心意所達(dá)。

    江稚魚卻一時(shí)驚了心,聽他這話,臉都白了一半,忙推拒道:“這般……不甚合乎禮法,王爺您……”

    簡是之彎了彎唇,一下?lián)屵^她的話:“本王何時(shí)在意過禮法?”

    也是了,宮墻森森尚困他不住,此般又算得上什么。

    他滿目理所當(dāng)然,江稚魚被堵得直啞了言,便只能直愣愣瞧著他得寸進(jìn)尺,登堂入室,竟如在自己家中一般,繞過她身側(cè)轉(zhuǎn)而徑直入了她房中。

    “王爺……”江稚魚終于反應(yīng)過來時(shí),連忙轉(zhuǎn)過眸望著他背影喚他。

    簡是之此刻早已是陰謀得逞后的暢快,自然裝聾裝得好。

    江稚魚撇了撇嘴,也知定是攔不住他,本想著便隨他去罷,但轉(zhuǎn)眼見他深入內(nèi)間,她心內(nèi)陡然一動(dòng),便憶起母親從前告知過她的,女兒家的閨閣,豈能隨意示人。

    念及此,她急忙邁開步子,恰在簡是之踏入內(nèi)閣的前一刻,她一閃身,直愣愣攔在了他面前。

    也不知是不是因?yàn)橥蝗坏呐軇?dòng),她目下臉色泛起了淡淡緋紅。

    簡是之滿目玩味笑意瞧著她,微微揚(yáng)起眉,便是在詢問她此舉何意。

    對上他的眸子時(shí),江稚魚心跳頓然不甚自然起來,深深提起一口氣方道:“王爺您……您不能進(jìn)去……”

    簡是之眸底曖昧逗弄之色更深了些,低低道:“哦?緣何?”

    江稚魚登時(shí)紅透了臉,支支吾吾著半日卻也說不出什么,只愣愣杵在原處。

    簡是之瞧她那般慌張樣子,不由得暗暗一笑,忍不住又道:“芝芝啊,還真是容易害羞?!?/br>
    江稚魚斂下眸子,心中羞赧自不必說。

    世事便是這般奇怪,偏她一生驕傲狂縱,怎的遇了簡是之,便正似老鼠遇了貓,如何逃也逃不掉,就這般被他牢牢握在掌心,女兒身困不住她,與他共生的情絲卻能。

    動(dòng)了情念的那一刻,可不正是畫地為牢,直要將一生都困進(jìn)去。

    簡是之抬手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也不愿再逗她,朗聲道:“罷了罷了,芝芝不許進(jìn),我自然是聽話的……”

    他又轉(zhuǎn)身幾步走至外間窗邊擱放的一軟榻處,折身便坐了上去,邊道:“本王便屈屈尊,宿在這榻上便好。”

    此話一出,江稚魚剛稍稍平復(fù)下的心跳,又霎時(shí)提了上來,驚問道:“王爺是要……宿在臣屋內(nèi)?!”

    簡是之莞爾點(diǎn)點(diǎn)頭。

    江稚魚自是萬般拒絕,忙道:“王爺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可不能屈尊……王爺若是非要住在侯府,臣便去求父親,另為王爺尋出一間上好的廂房來……”

    “不必。”簡是之溫溫一笑,白皙素手輕拍了拍身下軟榻:“何必麻煩江侯爺,我瞧著這軟榻就很好。”

    “可……”江稚魚急欲開口,卻被簡是之堵了回去。

    “就這般說定了?!焙喪侵嫔鲜呛敛徽谘诘南采Z調(diào)昂揚(yáng)道。

    只余江稚魚滿面黑線。

    說定了?誰同他說定了?不過是仗著王爺?shù)牡匚?,施令罷了。

    本以為是兩個(gè)人間的拉扯,原皆是在他籌劃之內(nèi)。

    簡是之果真就這樣堂而皇之地住了下來,卻也是奇了,明明怎樣都不合常理的事,卻愣是沒一個(gè)人出來阻攔。

    一連三日,皇宮那邊沒派人來過,江稚魚雖感奇怪,卻也覺是在情理之中,畢竟他的法子招數(shù)可有的是。

    而更令她意外的是,竟連自己的父母都沒詢問過此事,江府內(nèi)平白無故住下個(gè)王爺來,還是宿在她的房中,竟沒一個(gè)人來過問一下,她有時(shí)甚至都懷疑,是不是簡是之習(xí)得了什么道法,令旁的人都瞧不見他。

    她也知曉自己此般念頭的愚蠢幼稚,父母親路上遇了他,也是會同他見禮的,不過只一句便過去了,對于其他事體是半點(diǎn)也不過問。

    江稚魚暗暗細(xì)忖許久,也想不出什么眉目,實(shí)在不知曉他們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芝芝……”簡是之從外間入內(nèi),打斷了她的苦思。

    江稚魚偏過眼去瞧他,就見他一手里拎著一只食盒,輕輕置放在了幾案上。

    “明翎齋的糕餅,你最喜歡的口味?!焙喪侵郎販匾恍Φ馈?/br>
    江稚魚打開蓋子,一股香甜氣味瞬時(shí)飄溢出來,再投目一瞧,果然就見花花綠綠三盤糕點(diǎn)躺在里面。

    這兩日都是這般,他時(shí)常會出府去,要么買些她鐘愛的吃食來,要么便是不知從哪里淘來些沒見過的小玩意兒,無論如何,卻總能逗得她歡喜。

    歡喜之間也忘了他前日那般委屈哭窮的可憐模樣。

    總之江稚魚暗暗覺得,好似他住在府上這兩日,也并沒想象中那么糟,反而倒引生些歡欣來。

    外面天色已沉,她也懶得往去正堂用膳,便在幾案前坐下,拾起一只棗泥餅便咬了起來。

    簡是之也在對面坐了下來,為她斟了杯熱茶,而后便眉眼噙笑深深瞧著她。

    越瞧便越覺,她一心一意吃東西時(shí)的樣子,甚是可愛。

    任憑此時(shí)天地間如何風(fēng)云翻涌,他就這般看著她,由眼及心,只一瞬便似勝過人間無數(shù)。

    心安處是吾鄉(xiāng),這樣的日子,便正是他所期待的,愿意終其一生,在此蹉跎。

    江稚魚咽下最后一口糕餅,啜了口茶,旋即抬眸,對著簡是之赧然一笑。

    恰似萬千春華。

    簡是之起身走至她身側(cè),俯下身堪堪湊近了過去,抬手替她拭去了唇邊不慎沾染的點(diǎn)點(diǎn)糕餅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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