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慕澤下

    夜色已深，慕澤抱著慕煙回房間，又做了兩次。

    中途，她想起黎湛書房亂成一團(tuán)，“小澤，阿湛回來看到會生氣的。我們先去收拾吧。”

    慕澤聞言，太陽xue一跳，“又分神？收什么收，再多說一句做到你沒力氣收?！?/br>
    一句話換來更深更重的撞擊。

    慕煙只好閉了嘴，被他一把拽入情欲之海，快要溺斃的人是想不起來收拾房間的。

    慕澤越撞越狠，他怎么能讓她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呢。雄性野獸會為了爭奪雌性，在領(lǐng)地里標(biāo)記自己的氣味。

    慕澤深覺自己卑劣，他要闖入敵人的領(lǐng)地，帶走他心愛的雌性，然后留下他的氣味，尤其是他和她歡愛的味道。

    等慕澤抱著慕煙洗完澡，將她安置在床上時，她已經(jīng)完全睜不開眼睛了。

    慕澤沒睡，套上黑T短褲，他走進(jìn)慕煙臥室的衛(wèi)生間，拿起她換下的內(nèi)衣褲悄悄走到自己房間的衛(wèi)生間。倒了專用的內(nèi)衣褲除菌洗衣液，他打開熱敏水龍頭，先用開水燙，然后浸泡十分鐘，再用手揉搓幾十下沖洗，最后用藍(lán)光消毒烘干，陽光曝曬。

    這是他爛熟于心的流程，也是他曾經(jīng)能感受到自己在她身邊存在的證明之一。

    對于慕煙的生理衛(wèi)生這一塊兒，慕澤一直很注意，包括他自己，比慕煙更為謹(jǐn)慎。對于她的身體健康，慕澤向來比她自己還上心。多了黎湛之后，他也會時常提醒他要干凈。所幸黎湛是個潔癖，比他還夸張。

    水放完，還要十分鐘。

    慕澤走出去，到陽臺抽了一根煙。這些年，他很少抽了，為了自己和所愛之人的健康。只是今晚，他莫名很想抽一根。

    他指尖夾煙，目光放得極遠(yuǎn)，別墅靠海，遠(yuǎn)處沙灘上，隱隱有篝火閃現(xiàn)，渺茫之中，傳來年輕男女歌唱的聲音。

    好像是最近流行的一個樂隊(duì)，短視頻里到處都是他們的歌。

    慕澤有點(diǎn)想笑，最近酒吧新來的駐唱竟然是05年的，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再年輕的事實(shí)。

    只是，在慕煙身邊，他感覺不到時光的流逝。

    歌聲還在徘徊，白霧散開，思緒飄搖，將他拉回很久很久之前的歲月。

    *

    有一年，幼兒園園慶要在班里選合唱隊(duì)。

    那時候時光很慢，他們尚小，慕煙還是meimei，還沒來得及排斥他。

    在家里，他們總是蹲在電視機(jī)面前，跟著動畫片一塊兒搖頭晃腦地唱歌。聽說合唱隊(duì)的事，小慕澤立刻牽著正在吃豬八戒糖人的小慕煙，一起去報(bào)名。

    小朋友們太熱情了，擠成一窩蜂，怕慕煙受傷，慕澤緊緊牽著她，被擠到了在最外圍。

    老師叉著腰喊：“123！”

    所有小朋友像聽到指令的小士兵似的，自發(fā)排了一條長龍。

    慕煙和慕澤排在隊(duì)尾，好容易輪到了他們，卻聽見老師說：“你和小煙誰報(bào)名啊。”

    慕澤：“兩個一起?！?/br>
    老師為難：“小澤，現(xiàn)在呢，合唱隊(duì)只有一個名額了，你和煙煙里只能有一個人上哦?！?/br>
    慕澤小小的眉毛皺成一團(tuán)：“那怎么辦呢。”

    老師見他們遲遲下不了決定：“老師現(xiàn)在給你們時間，明天中午之前，你們兩個商量好再來找老師好嗎？”

    慕澤點(diǎn)點(diǎn)頭，拉著慕煙回到座位上：“meimei，你想去嗎？”

    慕煙正咬下豬八戒的頭：“那哥哥想去嗎？”

    慕澤點(diǎn)點(diǎn)頭。

    慕煙嚼碎糖塊：“那我也想去?！?/br>
    可是只有一個名額怎么辦呢，慕澤眉頭皺得更深，那就回家問mama好了。

    梁薔在廚房做飯，聽了這件事，只說了一句：“小澤去吧，小澤唱歌好聽?！?/br>
    那時候天真的慕澤并未察覺這是他與慕煙疏遠(yuǎn)的預(yù)兆。他只是很高興，他可以站上舞臺，可以唱歌給meimei聽。

    慕煙坐在電視機(jī)前呆呆的，mama的話她聽見了，她有些委屈：我唱歌也不難聽啊，為什么就選哥哥。

    慕澤小跑著坐到他身邊：“meimei，mama說讓我去。”

    慕煙看了他一眼：“哦?！?/br>
    慕煙晚飯吃得很少，早早回房間睡覺，誰也沒發(fā)現(xiàn)異常。

    彼時年幼，慕澤和慕煙住在一個房間，上下床。

    半夜，慕澤迷迷糊糊聽見一陣小小的啜泣聲。他悉悉索索地爬下床，鉆進(jìn)慕煙的被窩里。

    慕煙背對著他，肩膀微微抖著，他伸手一抹，是濕的。

    慕澤嚇壞了，“meimei，你為什么哭？我去找mama?！?/br>
    慕煙的淚珠還綴在睫毛上，趕緊拉住他，紅著鼻子沖他道：“不要去找mama！”

    慕澤很擔(dān)心，伸出小手幫她擦眼淚，“那你告訴我為什么哭？”

    慕煙用力推他：“想哭就哭了，你管這么多干什么?！?/br>
    慕澤卻怎么也不肯離開：“你再推我，我就去告訴mama了?！?/br>
    慕煙不動了，生氣地扭過頭，不理他。慕澤躺在她身邊，手又伸了過去，摸摸她的眼皮，半干不干。

    一晚上，慕澤沒有睡好，時不時去摸她的眼皮。慕煙也被他弄得睡不好，不知道第幾次，她終于轉(zhuǎn)過身來：“別摸了，眼皮都摸酸了，痛死了。”

    慕澤輕點(diǎn)她的眉心：“你這是哭的?！?/br>
    黑暗里，慕煙不說話。慕澤忽然靠近，將她抱住，“meimei，你是不是因?yàn)椴荒苓M(jìn)合唱隊(duì)才哭的?！?/br>
    慕煙愣了一下，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小聲道：“因?yàn)椴荒艽┕魅?。?/br>
    慕澤撓頭:“什么公主裙？”

    “進(jìn)合唱隊(duì)可以上臺表演，表演可以穿公主裙?！彼匆娏耍谟變簣@的公告欄里，大班的jiejie們都會穿很漂亮的公主裙。

    可慕煙從來沒有穿過公主裙，她很想穿一次。

    慕澤有點(diǎn)難過，原來是自己搶了meimei的公主裙嗎？

    “meimei，要不你去吧?！?/br>
    慕煙搖頭：“我不想去了?！?/br>
    也不想穿公主裙了。她想起今天在狗血肥皂劇里看到的一幕，一個mama罵她的女兒：沒有公主命非得公主病。

    她難過地想：我大概也沒有公主命吧。

    黑暗里，兩個小小的身體抱作一團(tuán)。

    慕澤暗自做了一個決定，他要讓meimei穿上公主裙。

    慕澤偷偷到老師辦公室，告訴老師：加入合唱隊(duì)的人是meimei。

    老師驚訝：“但你mama告訴我是你呀?！?/br>
    慕澤也驚訝，為什么老師會聯(lián)系mama，怎么辦，老師會不會以為他說謊。說謊的都是壞孩子，他不想當(dāng)壞孩子。

    老師看他緊張的樣子，安慰地拍拍他：“小澤，昨天園長和我要名單，我必須快點(diǎn)決定，就聯(lián)系了你mama。你mama說這是你們討論一致的決定，是嗎？”

    慕澤徹底愣住了，什么時候討論過，為什么他沒有印象?？墒?，如果他不幫mama說謊，那mama就變成壞人了。

    他急得想哭：“怎么辦，meimei穿不上公主裙了?！?/br>
    老師安撫好慕澤，弄清了來龍去脈，才放下心問他：“小澤，真的很想讓meimei穿上公主裙嗎？”

    慕澤重重點(diǎn)頭：“想！meimei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女孩，她應(yīng)該穿公主裙的?！?/br>
    老師笑著摸摸他的頭：“這樣吧，名單已經(jīng)上報(bào)，我沒辦法更改，但你如果在園慶那天好好表現(xiàn)，老師就送你一條公主裙，你再送給meimei好不好？”

    “真的嗎？”慕澤破涕為笑。

    “謝謝老師?！蹦綕砷_心地跑回班級，一把抱住慕煙，“meimei，你會穿上公主裙的。”

    慕煙覺得慕澤在說瘋話，不想搭理他。

    慕澤放開她，拍拍胸脯，“相信我，我會魔法，一定會變出來的?！?

    園慶那天，來了很多家長。慕澤一身小西裝，打扮得像個小王子，站在C位，精致而奪目。梁薔滿是欣慰地看著臺上的人，拍手鼓掌。

    慕澤是領(lǐng)唱，歌聲嘹亮動聽，博得一眾家長的喜愛。

    “你家兒子真可愛啊，要不咱們訂個娃娃親？”有家長開玩笑道。

    “是啊，這么漂亮的小男孩長大以后一定是個帥哥。”

    “你家?guī)讉€孩子啊，我家臺上那個是老二。”

    梁薔聞言，寒暄一笑，掃了一眼周圍，沒看到慕煙，不知道又跑去哪里野了，只笑道：“就一個?！?/br>
    遠(yuǎn)處，隱在黑暗里的小姑娘呆了呆，是她算術(shù)學(xué)出問題了嗎？1，2，她掰著指頭滿腹疑問，明明是兩個，mama為什么要說謊？

    慕澤從后臺出來，抱著一個盒子，忘記和mama打招呼，直接沖到舞臺角落。

    一旁有家長打趣，“你兒子這是急著去找小媳婦兒吧。”

    梁薔神情不悅，沒接話。

    光線微弱，誰也看不清，可慕澤就是能一眼看到慕煙。他認(rèn)得她的氣味。

    慕澤抱著盒子，拉著慕煙跑到無人的教室。

    “meimei，你看我把公主裙給你變出來了。”

    慕煙不敢置信，直到那件腰間綁著蝴蝶結(jié)的白色公主裙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時候，她才真的信了，慕澤會魔法，能變出公主裙。

    慕煙找了個角落換裙子，慕澤像個小衛(wèi)士一樣幫她把風(fēng)。

    肩膀上被拍了兩下，慕澤轉(zhuǎn)過身，嘴巴張成一個O型，meimei是仙女嗎？果然，她就應(yīng)該穿公主裙的。

    meimei是我的公主。

    慕煙不好意思地紅著臉，扯著裙角悠悠地轉(zhuǎn)了一圈兒，“好看嗎？”

    “meimei是全世界最美的小女孩。”毫不吝嗇的夸獎。

    慕煙開心極了，蹦蹦跳跳的，慕澤也拉著她的手一起跳，他覺得meimei好像新娘子。慕澤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西裝，那他應(yīng)該是新郎吧。

    慕煙跳累了，坐在小凳子上休息，慕澤坐在她旁邊，眼睛根本沒辦法從她身上移開。今天園慶，有很多小女孩都穿了很漂亮的公主裙，可他覺得meimei最好看了。

    慕煙的眼睛亮晶晶的，慕澤很少在她身上看見這樣生動活潑的色彩。

    “謝謝哥哥。”吧唧——慕澤的臉上被親了一下。

    咚咚咚——

    小孩子也會心跳加速嗎？慕澤覺得臉頰熱熱的，心跳好快，他是不是生病了，要死了。

    “你們在干什么！”門口傳來一陣嚴(yán)厲的聲音，慕澤的心瞬間冷卻。

    兩個小孩對視一眼，害怕地牽緊彼此的手，轉(zhuǎn)過身去。

    門口站著的人，正是臉色陰沉的梁薔-

    “我們家哪里虧待你了，要你和別人去要裙子？就這么賤嗎？”

    慕煙被狠狠打了一頓，慕澤也被罵了一通。

    這次事件的后果就是梁薔給他們分了房。慕澤不能再抱著meimei一起睡了。

    而慕煙，她再也不想穿公主裙了。

    長大后，慕澤也曾給慕煙買過許許多多的裙子，但沒有一條是公主裙的款式。

    *

    后來，后來……

    靠在陽臺上的慕澤狠狠吸了一口煙，后來是無法回想的畫面，他和她不可避免地漸行漸遠(yuǎn)。

    小學(xué)，同一個班，她不愿意再和他坐一起。

    初中，同一個學(xué)校，她不愿意和她一起上下學(xué)。

    他們之間的話越來越少。

    像是原本相互吸引的磁鐵被命運(yùn)調(diào)了個頭，漸行漸遠(yuǎn)。

    他無比懷念幼兒園園慶的那個下午，她穿著漂亮的公主裙，臉頰通紅地在他臉上印下一吻，笑盈盈地說：“謝謝哥哥”。

    可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會叫他哥哥，更不會親他。

    十四歲的夏天，慕澤從外面打球回來。開了門，他習(xí)慣性地朝慕煙房門口看了一眼。門虛掩著，沒關(guān)。她是在家吧，他猜測著。

    自從分了房，他已經(jīng)很少去過她房間。

    只是那天停了電，家里的風(fēng)扇好像壞了。那時候，他是帶著竊喜的，因?yàn)樗侄嗔艘粋€理由去找她。預(yù)想中應(yīng)該是很無聊的話，但總比一句話都說不上好。

    慕煙熱壞了，沒有空調(diào)，沒有風(fēng)扇，她昏昏沉沉，又熱得厲害，干脆將自己脫了個精光，躺在麻將席上腦袋發(fā)暈。

    少女胴體雪白，就這樣赤裸地坦誠在他眼前。血?dú)廪Z的上涌，慕澤喉嚨陣陣發(fā)澀，喉結(jié)滾了又滾，他知道自己該離開的?？墒悄_步像被誰釘住了一般，他邁不動步子，肌rou緊繃，下腹發(fā)緊，那是一種完全奇異而陌生的感受。

    慕澤動了動手指，從僵硬中恢復(fù)過來。他安靜地邁開步子，帶上門，然后像個瘋子似的沖進(jìn)浴室。

    他在學(xué)校廁所里見過男生打手沖，以為自己和他們不同。

    原來，他不是沒有欲望。

    自此，慕澤每一個潮濕曖昧的夢境里，都有慕煙的身影。

    這個認(rèn)知讓他無比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底下唯一對meimei做這樣下流夢的哥哥。

    他陷入深深的痛苦，開始有意無意地成全她的疏遠(yuǎn)。

    直到她在那個雨夜失蹤，直到她離開了家。他才發(fā)現(xiàn)，他想要的每一個明天里如果沒有她，那明天等同末日。

    他追著她，他想，他沒資格做哥哥，那就做弟弟好了，他會是她唯一忠誠的狗，只對著她搖尾乞憐。

    高考完的那個夏天，是慕澤最幸福的時光。他終于等到她，他能擁住她，親吻她，將她一次次送上感官極樂的云端。

    他違背倫理，下定決心要為她對抗世界和道德。

    可她還是不要她了。

    欺騙和謊言在他們之中頻繁出現(xiàn)。命運(yùn)的小舟搖搖晃晃，他和她被風(fēng)吹散天涯兩端，

    加州的那個冬天，他跨越大半個地球去找她，得到的答案是：她愛上了別人。

    他苦笑，假裝離開。實(shí)際上在她房門站了整整一夜，人快被凍僵了，可身體上的冷抵不過心上的冷。

    誰說加州四季如春，真他媽扯淡。

    他回了國，失眠的毛病加重。整夜整夜睡不著，即便睡著了，夢里都是她和別人結(jié)婚的樣子。他狠心砸了她的婚禮，質(zhì)問到哽咽失聲。

    夢里驚醒，枕頭是濕的。

    身側(cè)冰涼，沒有她。

    他徹底被夜晚拋棄，也被她拋棄。

    慕澤拿了車鑰匙，一路開車到機(jī)場，才發(fā)現(xiàn)沒帶護(hù)照。可是心情卻意外地平靜許多，他有種錯覺，只要他乖乖等著，她就會出現(xiàn)在那個出口。

    她不回來的那幾年，慕澤就多了一個這樣的習(xí)慣，每天風(fēng)雨無阻地去機(jī)場等，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機(jī)場的保安劉叔，也是在那時候認(rèn)識的。他們是忘年交，劉叔作為旁觀者，見證了慕澤所有的執(zhí)著、痛苦與失望。

    他幾乎覺得自己撐不下去，身體機(jī)能出了問題，心理性頭痛。醫(yī)生說，要么吃藥，要么做心理干預(yù)。

    他選擇前者，沒用。

    思念泛濫成災(zāi)，他沖動地買了機(jī)票，飛到她公寓樓下。然后看見她和一個面容英俊的男人手牽手進(jìn)了公寓，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看著真是礙眼得很。

    一整夜，燈滅了，那人沒有出來。

    心臟像被人丟到火上炙烤，疼得快死了。

    慕澤如失魂木偶一般走進(jìn)附近一家小酒館買醉，一個黑人盯上了他，兩人起了沖突，他差點(diǎn)被人打了個半死。

    幸運(yùn)的是，酒館當(dāng)時有幾個中國同胞，領(lǐng)頭幫他打架的男人，叫陸淮檀。

    那是他們真正的初識。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樣神奇，再次遇見，是藍(lán)莓之夜，在慕澤自己的酒吧里。后來，陸淮檀成了常客，兩人也成了朋友。

    而慕煙，始終沒有聯(lián)系他。

    那幾年，他就像無垠長河里被思念淹沒的鬼，任憑他如何呼救，卻怎么也爬不上岸。

    他快堅(jiān)持不下去了。他想起高考后的那個黃昏，浴缸里灑進(jìn)的夕光。

    在他想要第二次結(jié)束自己的時候，他接到錦秋的電話：慕煙出事了。

    那一刻，他驟然清醒。

    去他媽的保持距離，見鬼的好聚好散。他要帶她回家。

    她回來了，心沒回來。慕澤花了整整五年時間，真正走進(jìn)慕煙的生活，去了解她，尊重她，愛她。

    許是上蒼眷顧，他終于在她生命里爭得一席之地。

    *

    回憶的電影落幕，晨光刺破天邊的黑暗，遠(yuǎn)處海面一輪紅日正緩緩升起，造物主壯麗而蓬勃，愛也一樣。

    清晨的涼風(fēng)吹散他的思緒，他忽然想起衛(wèi)生間還有沒完成的任務(wù)。慕澤快速閃進(jìn)房間，將慕煙的內(nèi)衣內(nèi)褲洗凈，重新來到陽臺上準(zhǔn)備晾干。

    院子里傳來開門的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進(jìn)了門。像是冥冥之中指引般，樓上樓下兩雙眼睛對上。

    “喲，回來了，不是說昨晚到家嗎？”

    “飛機(jī)晚點(diǎn)?！?/br>
    不咸不淡，毫無感情的對話。

    慕澤曬衣服的動作緩慢，等黎湛看清他手里的物件時，一張俊臉徹底垮了下來。不用猜就知道他們昨晚做了什么。

    慕澤勾起笑，慢悠悠道：“我在你書房給你準(zhǔn)備了驚喜，記得查收哦?！?/br>
    黎湛不明所以，走進(jìn)大門。

    一夜雨落，院子里的繡球花沒有被打落半朵，反而更顯出嬌美來。風(fēng)輕輕撫過，花身輕搖，澄澈透明的露珠悄悄滴落，融入泥土消失不見。

    雨的罪證消失了，可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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