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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100節(jié)

    起得早,時舒就和梁徑一起去跑步。他騎車。雖然梁徑看上去并不十分想帶他一起。起得晚就算了,時舒會抱小乖在堂屋里玩。中庭和前院就很少去。原因很簡單,小乖對池子里的錦鯉虎視眈眈。時舒怎么都想不明白,它還沒一條魚長呢,怎么就敢趴池邊裝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還賊心不死地伸出爪子去撈。要不是吳爺恰好路過,這條貓命就交代進去了。

    那會吳爺手里捧著渾身濕透的小乖,笑著對跑過來嚇得不輕的時舒說,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梁徑剛跑完步,正站廊下喝水,聞言差點噴出來。

    吳爺和他對視一眼,明顯兩人想一塊去了。

    時舒小的時候,也掉進過前院的噴泉池子。原因和小乖如出一轍,都是為了撈池子里的魚。那回把梁徑嚇得不輕。

    原曦方安虞和聞京幾乎天天來。

    他們閉口不提那晚發(fā)生的事,只說近在眼前的高三分班考。

    方安虞趕來趕去,終于在開學(xué)前一天趕完所有作業(yè)。

    那天下午,他們一起坐聞京的車回南棠。

    仲夏末尾,氣溫一如既往高熱。曠野里的長風(fēng)卻多了些許蕭瑟氛圍,好像知道接下來面對的是什么季候。

    萬里無云。頭頂鋪陳的藍色就像手頭剛擰干的藍色棉布,干凈柔軟,帶著一點點濕潤的氣息。

    車上氣氛很好,五個人有說有笑。說原曦姥爺成果可觀的荷花養(yǎng)殖。說方安虞被陳若邀請去顯云寺看決賽。方安虞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是真的想趕緊寫完作業(yè)。于是,前幾天,陳若和樂成道場的一行人要離開,臨走前陳若專門去方安虞家找他。那會聞京好巧不巧也在——他在抄方安虞的作業(yè)——畢竟除了好脾氣的方安虞,沒人會縱容他這等投機取巧行為。

    但是用聞京的話說,陳若進門看他和方安虞頭挨頭湊一起對答案,那眼神好像他不該出現(xiàn)在這世上。

    “抄點作業(yè)怎么了?”聞京氣憤不已,“大家對學(xué)渣不能寬容點?”

    時舒聽了笑出聲。他這段時間很少大聲笑,引得梁徑看他好久。

    后來,時舒偷偷觀察起聞京和原曦。原曦倒沒什么特別的,聞京卻變了一點。他說話做事沒以前那樣不著調(diào)或者令人無語了,忽然之間有點成熟的樣子。時舒到家和梁徑說起這個感覺,梁徑總結(jié)道,大概是聞京話少了。時舒思索良久,表示確實。

    那天的晚飯五個人在梁徑家吃。

    丁雪請了阿姨來做。雖然平時她做得也多,但要準備五位青少年的飯菜,還是很累人的。飯桌上丁雪問起梁徑出國的事,有點不滿,說你現(xiàn)在跟你爸越來越像,怎么,以后結(jié)婚了是不是要扯了證生了孩子才想起來通知你媽一聲?

    時舒嚇得飯都不會嚼了,扶著碗呆住。

    梁徑笑,很自然地伸指戳了戳?xí)r舒僵住的腮幫,剛要說什么,手背就被丁雪用筷子抽了一記,丁雪罵他,吃飯動什么手腳,老宅飯桌上也這樣?你爺爺不打你?說著,丁雪轉(zhuǎn)頭安慰時舒,問有沒有噎著,要不要喝點湯。

    時舒搖頭,吃得慢了一些。

    一頓飯下來,聞京坐沙發(fā)上吃著草莓小聲感嘆,說到時候如果有長輩發(fā)現(xiàn)了他倆在一起,被打死的只會是梁徑。他神神叨叨,話沒說完,就被原曦皺眉瞪了眼,說他,非要在這里說這個嗎?沒看到時舒這幾天心情一直不好?聞京就不說話了,一下文靜好多。他突然這樣子,弄得原曦有點無措。兩人一頭一尾坐在沙發(fā)上,中間隔著不明何故、左瞧右瞧的方安虞。

    時舒去樓下給舒茗打電話,梁徑把碗收拾好擱進洗碗機,和房間里吃藥的丁雪打了聲招呼,就下去找時舒了。

    沙發(fā)上的三人組扭頭瞧著,方安虞撓頭:“那我們什么時候走?”

    聞京指了指面前的一大盤草莓,語氣自然:“吃完走啊?!?/br>
    原曦:“......”

    聞京注意到,一下又唯唯諾諾,超小聲:“怎么啦......”

    原曦莫名有點想笑,沒說話。

    第82章

    小乖到了新環(huán)境不是很適應(yīng)。

    沒有大鯉魚、沒有小石子、沒有綠油油的草坪和皺皺的樹皮。于是, 小乖對沙發(fā)下手了。好在它年紀小,爪子也撓不出什么名堂,多數(shù)時候?qū)χ柵_幾盆盆景撲上撲下, 然后去追掉落的葉子。

    時舒下來打電話的時候, 客廳地面“綠意盎然”。

    陽臺一盆綠植被薅光了底部枝葉,看上去不倫不類。

    小乖在綠葉叢中挪騰來挪騰去, 雙目格外有神。

    每一片葉子都被他爪子拍過、嘴巴咬過, 好像這一地的葉子十分不簡單,都會趁它不備對它這只初來乍到的小貓咪下手。

    小乖:危機四伏啊。是不是?——“喵喵喵?”

    時舒:“......”

    電話那頭聽見幾聲活潑至極的貓叫,舒茗笑著問:“養(yǎng)貓了?”

    “嗯。”

    時舒打開公放,手機擱沙發(fā)上,然后找來掃帚,嘆氣:“叫‘小乖’......”

    小乖仰頭喵得更勤, 神情雀躍。

    舒茗笑:“出國也帶去嗎?”

    時舒:“嗯。它太皮了。不帶著會被欺負的——”

    話音剛落, 門被推開, 梁徑走了進來。

    他見這一地亂七八糟臉色頓時就沉了,正巧小乖撲到他跟前, 習(xí)慣性扒拉他鞋帶。

    梁徑蹲下來伸出一根手指摁住小乖雪白毛茸茸的腦殼頂, 語氣嚴肅:“是不是你?”

    時舒聽出來, 笑得不行:“不然是我??!”

    梁徑彎起嘴角。

    小乖被摁住不大高興,兩只前爪一個勁往上撲打梁徑手指,嘴里喵個不停, 應(yīng)該是在罵人。

    見狀,時舒放下掃帚過去抱小乖:“你不要弄它腦袋!小貓腦袋很脆弱的。”

    梁徑:“......”

    梁徑就站起來拿掃帚收拾。

    電話那頭舒茗聽他們的對話也想笑, 片刻問時舒:“學(xué)校選得怎么樣了?”

    小乖到了時舒懷里穩(wěn)重不少, 它往上攀了攀, 趴上時舒肩頭, 藍色貓眼斜睨著梁徑掃地,偶爾轉(zhuǎn)回去舔舔時舒臉頰。

    時舒被它弄得有點癢,一邊偏頭笑一邊說:“都在準備了......主要是英國的幾所......申請難度還挺大的?,F(xiàn)在在寫文書,還有一些資格考試和線上面試,大部分都在十一月。如果成功的話,十二月份還有復(fù)試......明天開學(xué)要去老王那拿好多材料......”

    舒茗對他去國外求學(xué)沒什么意見,也很贊同。這一點她和時其峰一個態(tài)度,孩子還是要多出去見見世面。時其峰甚至在時舒讀小學(xué)的時候就萌生了這個念頭,雖然那會是想直接帶去澳洲讀。只是舒茗覺得孩子太小,父子關(guān)系又水深火熱的,過去鐵定“出人命”——果不其然,那年暑假就發(fā)生了“梁徑‘收尸’事件”。

    “時其峰給你打電話了嗎?”

    舒茗那邊傳來很輕巧的蓋子旋開又合上的動靜,遠遠有人叫了聲“舒老師”。

    “沒有......”

    時舒想把小乖從肩上薅下來,但是小乖不想下來,它覺得時舒肩頭視野極佳,尤其是觀察梁徑掃地。

    過了會,小乖后腿借力一蹬,竄上時舒肩膀。

    它小小一個,敏捷得不行,時舒抓都抓不住。

    舒茗語氣遲疑:“小寶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這個暑假沒去澳洲,以后出國,見面就更少了。小寶會不會想爸爸?”

    說到最后,舒茗笑了下,她的笑聲和她的語氣一樣,溫柔輕緩。

    時舒不作聲。

    半個月前他在熱搜上發(fā)現(xiàn)舒茗和時其峰,之后又打電話去問——時舒能感覺他的父母確實有事。只是在舒茗和時其峰看來,他并沒有知曉的必要。

    “mama,上回?zé)崴?.....到底怎么了?”

    時舒小聲問舒茗。他不去捉小乖了,他低下頭摸了摸沙發(fā)布料,發(fā)現(xiàn)有一塊已經(jīng)被小乖撓出毛毛的線頭。

    小乖很得意地在時舒肩背上踱步。

    但它沒有得意超過三秒。

    梁徑已經(jīng)對它很不爽了。

    收拾好地面,他過來很不客氣地挖走小乖,關(guān)進陽臺的籠子。梁徑動作太快了,小乖都沒反應(yīng)過來,眼還沒眨完的下秒它就“鐵窗喵”了。

    接著,梁徑關(guān)上陽臺玻璃門,然后,拉上了窗簾。

    窗簾閉合的下秒,小乖瞪著梁徑滿臉震驚,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人干事。

    時舒等著電話那頭舒茗說話,沒留神身邊一人一貓的較量。

    他話音剛落,舒茗和走過來的人快速說了幾句劇本的事,語速很快,比起和時舒說話,她的語氣也干脆不少。

    時舒出神聽著,慢慢又有點難過。

    心底一直都知道,父母有很多種父母。

    像丁雪那樣全身心關(guān)照孩子的其實很少見。而像董蕓女士那樣對方安虞全方位“設(shè)計”的也很少見。至于像原曦父母那樣盡可能保護孩子自由發(fā)展的就更加少見了。

    所以,某種意義上,舒茗和時其峰也可以理解吧......時舒想。

    只是他不知道,世間絕大多數(shù)的父母,不是像聞康和周愛玲那樣盡量抽空關(guān)心,就是像舒茗和時其峰那樣——做自以為是的“本分父母”。

    “......可以......你去和導(dǎo)演說吧?!笔孳曇艨拷骸靶?,沒什么事。你打個電話問問時其峰,他要是愿意和你說,mama沒什么意見——其實你爸很關(guān)心你。正好也和他說說你出國的計劃?!?/br>
    聽舒茗說話的時候,時舒無意識撓著小乖弄出來的線頭。

    梁徑走來彎身把人整個抱起,讓時舒跨坐在自己身上。

    身體陡地懸空又落下,時舒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摔地上。

    小乖被“隔離”后,屋子里安靜得過分,時舒這一聲很輕的驚嚇被舒茗捕捉,舒茗笑著問:“怎么了?”

    時舒剛想說什么,梁徑笑著說:“沒事,阿姨,我鬧著玩?!?/br>
    舒茗就沒再說什么,轉(zhuǎn)頭又問了梁徑一些出國的準備。

    時舒如果獨自一人出國,說實話她是很擔(dān)心的,但和梁徑一起,舒茗就不是很擔(dān)心了。甚至還很放心。

    舒茗是這個態(tài)度,時其峰恰好相反。

    時舒和梁徑面對面坐著,他摟著梁徑肩膀,下巴擱梁徑肩上給時其峰打電話。梁徑也一手環(huán)他腰間,一手握著手機刷班群里的消息。

    電話通得很快。

    時其峰的語氣照例很“孤家寡人”:“呵。兔崽子還知道自己姓什么?!?/br>
    時舒無語:“有事說事——你是不是給我找后媽了?”

    時其峰更加無語,接著火冒三丈:“你和你老子隔一個多月打電話開頭就說這個?!”

    時舒摟緊梁徑,有恃無恐:“快說!我媽說讓我問你熱搜的事!”

    梁徑輕輕拍了拍時舒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