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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192節(jié)

    梁徑看了眼腕表,估計了下美國那里的時間,再抬眼的時候,卻忽然對站在一旁的莊叔說:“打電話也是浪費(fèi)時間。”

    “取保候?qū)彽钠谙捱€剩一個月?!?/br>
    “告訴他,如果梁培還是交代不清小沽河那筆款項(xiàng)的來龍去脈——”

    “我也無能為力?!?/br>
    下個月一過,梁徑二十九歲,也算三十而立的年紀(jì)。

    而立之年,一手推了家族百年的祠堂,一手把自己的堂叔送進(jìn)監(jiān)獄——梁徑的狠絕,梁老爺子病床上同莊叔說起的時候,莊叔都有些膽寒。

    一年前,老爺子積勞成疾,要不是梁徑當(dāng)時就在身邊,搶救十分及時,醫(yī)生的意思是,腦中風(fēng)的可能性非常大。

    之后,梁家大小事務(wù),正式劃歸到梁徑的決策范圍內(nèi)。

    其實(shí)這也不是什么特別突兀的決定。

    梁坤出事,七年多的時間里,他都跟在老爺子身邊,有些事明里暗里就已經(jīng)是他在接手處理。而梁坤沒出事之前,梁徑也早就在家里的企業(yè)實(shí)習(xí)了。

    只是剛接手半年就發(fā)生了一件事,使得當(dāng)時正在療養(yǎng)院條理身體的梁老爺子聽聞后,恨不得自己真的中風(fēng),一了百了。

    那之后,老爺子就從潯州老家托了位可靠又可信的長輩送到梁徑身邊。

    一方面是協(xié)助。

    另一方面,其實(shí)也是希望他做事不要太嚇人——梁坤至少還知道暫時的忍氣吞聲、偶爾的陽奉陰違、聲色俱厲。

    梁徑那是動輒殺伐,眼都不眨。

    半年前的夏初。

    梁徑和時舒回安溪。

    方安虞姥爺出殯,他們一起回去送一程。

    只是到的當(dāng)晚,他們發(fā)現(xiàn)老宅與平常很不同。

    前堂后院,不說名貴的,那些偶爾值錢的,全都被搬空了。

    就連書房里、梁老太太留下的兩幅畫,也不知蹤影。

    這是最緊要的。

    梁徑發(fā)了好大的火,一邊給吳爺打電話,一邊報警。

    時舒生怕他火氣大了和老爺子一樣中風(fēng),又心疼他前些年車禍萬一留下什么后遺癥這會情緒上頭撅過去……

    他眼巴巴站一邊瞧他冷言冷語地發(fā)號施令,一邊時不時伸手去摸他額頭,弄得梁徑哭笑不得,說:“老婆,我就發(fā)個火,沒發(fā)燒啊?!?/br>
    他握著時舒的手,這么一打岔,原本的火氣倒冷靜了些許。

    “去樓上。待會人多?!?/br>
    “要不去方安虞那。原曦他們應(yīng)該也快到了。”

    時舒搖了搖頭,在一旁的紅木椅坐下,撐著下巴去看地面家具被移走時留下的深深淺淺的痕跡,心底里其實(shí)和梁徑一樣,大概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誰干的。

    半晌,時舒嘆了口氣:“你們家怎么這么亂啊……”

    他是很發(fā)愁的。

    梁老太太的畫,名貴已經(jīng)是最其次的問題了,萬一找不回來,老爺子真要中風(fēng)。

    梁坤醒來沒幾年,這會還在復(fù)健,老爺子再昏過去——成什么了?接力嗎?非得一醒一昏是吧……時舒默默。

    梁徑瞧著他那幅不知如何是好的愁悶神情,居然笑了一聲。

    時舒撐著下巴抬眼,覺得他可能氣過頭了:“你沒事吧?”

    “上樓去?!绷簭叫χ謱λf。

    時舒不解:“礙你了?我坐著又不動?!闭f著,他還挺規(guī)矩地稍微坐直了些。

    梁徑:“……”

    “上不上去?”臉上笑意愈深,梁徑佯板了板臉。

    時舒莫名其妙:“怎么了啊?”

    梁徑過去一把將人抱起,抬腳就往二樓走。

    “你這是坐著不動?我告訴你,你這是在掀房頂?!?/br>
    時舒:“……”

    不過他也隱約明白了梁徑話里的意思,笑著伸手抱住梁徑。

    婚后這些年,對梁徑而言,如珍如寶。

    創(chuàng)業(yè)的艱難或許鍛煉了時舒的心性,但感情方面的純粹,使得他身上還是時不時顯露出理想主義的天真。

    他一直被梁徑呵護(hù)著。

    以至于這么多年下來,十八歲那年直面的惡意,已經(jīng)在他的腦海如海水般退去。

    很快,警察到了。

    一個多小時后,發(fā)現(xiàn)是家賊。且人就在江州。

    晚上十點(diǎn),梁家一眾叔伯“齊聚”老宅。

    吳爺是最后一個到的,得到消息后猶豫了好半天,不過臨走還是沒敢把這件事告訴老爺子——聽說畫都沒了,嚇得他一頭冷汗,打算等事情有了結(jié)果再回去輕描淡寫地提一提、或者不提。

    只是他實(shí)在生氣,前腳剛踏進(jìn),就怒不可遏地開口訓(xùn)斥:“這是人干的事?畜生!”

    “老爺子還沒死呢!”

    “搬成什么樣了?!”

    “要不說家賊難防!家賊難防!”

    那會,梁徑坐在首位,神色如常,任他罵了足足一分多鐘。

    梁培率先發(fā)聲。

    他一直就不會說話。這些年伸手伸慣了。梁坤車禍之前那場飯局,也是他狗改不了吃屎,口出狂言。

    “你算什么東西?!”

    “滾!”

    說著,梁培扭頭朝吳爺啐了一口。

    吳爺臉色鐵青,指著梁培:“你!你這個——”

    “要是老爺子今天在這……”

    “老爺子在怎么了?我是誰?你配嗎?!”

    “你——”

    樓下吵得雞飛狗跳。

    樓上,時舒在群里文字直播。

    聞京:“要我說,報警了就該抓起來。廢什么話?!?/br>
    時舒:“沒有。來了都說一家人,還說暫時借的,已經(jīng)讓司機(jī)回去拿了。”

    方安虞:“離譜。”

    原曦:“現(xiàn)在呢?”

    時舒?zhèn)榷犃寺?,發(fā)現(xiàn)還是吳爺和梁培在對罵,便在群里匯報:“開始罵第二輪了……爺爺還不知道?!?/br>
    聞京:“肯定不能讓知道,不然氣過去怎么辦——呸。”

    突然,樓下傳來一聲極響的瓷盞破碎聲!

    梁培厲聲:“梁徑!”

    聽到梁徑的名字,時舒一個激靈爬下床、湊到門邊。

    只是之后梁徑說話的聲音太低,他一個字都沒聽清。

    猶豫半秒,時舒悄悄擰開房間門,躡手躡腳往樓梯口蹲去。

    樓下,靜得仿佛來了什么吃人怪物把所有人都吃了。

    隔著一段段欄桿,時舒往下探頭。

    明亮光線里,梁家一眾叔伯面面相覷。

    梁徑背朝樓梯站著,似笑非笑的語氣:“做個筆錄而已?!?/br>
    “又不是讓你去坐牢?!?/br>
    光線落在他的肩背,陰影也隨之落下。

    一瞬間,好像能看到如梁老爺子那般沉嚴(yán)的威勢。

    他話音落下,堂屋頃刻寂靜。

    外邊草坪上,夏蟲鼓噪不休。

    時舒蹲在樓梯邊,往群里飛快打字:“梁徑讓他幾個偷東西的堂叔去公安局做筆錄?!?/br>
    頓了頓,他揣摩了下梁徑后半句的意思,又往群里說:“不去就威脅他們,要讓他們坐牢?!?/br>
    聞京秒回:“就應(yīng)該這樣。扯什么‘一家人’。偷就是偷?!?/br>
    方安虞:“不會去的——會不會打起來???”

    聞京:“我去看看?!?/br>
    原曦:“別去。警察都在呢。打不起來?!?/br>
    時舒:“對?!?/br>
    樓下,這么安靜了一會,梁培移開臉對著眾人笑:“這小子,沒大沒小?!?/br>
    渾不在意的語氣,好像梁徑在說什么玩笑話。而對他這個長輩來說,小輩的玩笑話,是用不著當(dāng)真的。

    說完,他一把拽起梁壙,“愣著干什么!走??!”

    說著,又大聲招呼其他垂頭喪腦的叔伯和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