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218節(jié)
陳若還坐著,但轉頭瞧著他。 “你說什么?”方安虞問。 陳若手里捏了一顆白子。 因為一招昏棋,黑子占優(yōu)的局勢急轉直下,白子有了可乘之機。 他聽見自己說:“你最近……要是不忙的話,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方安虞雙眼頓時一亮。 “什么?” “我備賽的時候會自己和自己下,但是我需要一個人幫我記錄棋譜?!?/br> 陳若第一次發(fā)現(xiàn),睜眼說瞎話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說完他就知道自己這句話漏洞百出。 何止。 簡直……胡說八道。 陳若九段,從登上巔峰的那刻起,下過的所有棋局都印刻在了腦子里,何來旁人幫忙記錄一說。他至今還記得和師父下的第一局棋,那也是他人生第一次未到中盤就輸?shù)靡凰俊?/br> 當然,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 幾步外的那個人根本沒察覺,忙不迭應下。 畢竟動動嘴皮子的道歉,還是太輕,心底總過意不去。方安虞絞盡腦汁想做些什么,這不就來了。 陳若看著他甚至是有些雀躍的面容,也忍不住彎了下嘴角。 “你剛才想說什么?”他問方安虞。 笑容還掛在臉上,方安虞扭頭看著那些未有使用跡象的廚具,說道:“我請你吃頓飯吧。” “我做飯很好吃的,我發(fā)小都喜歡吃我做的飯?!?/br> 話音剛落—— “好?!?/br> 這邊應的也很快。 開車回去的路上,方安虞想起八年前在赫爾辛基,時舒問他和陳若是什么關系。 眼前車流稀疏,熒熒路燈平行向前,又在視線的終點匯聚。 二十歲的時候,會很直接地說“沒關系”。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不可能”的界限在哪里。就像一道題的答案,錯誤有很多種,正確的只有一個,所以,只要記住正確的就足夠了。 現(xiàn)在他二十八歲,再次遇到這個人,卻無法再坦然地說出沒有關系。 雖然“不可能”依舊橫亙在那里。 但就是沒辦法做到。 二十歲鐵石心腸,年歲長了,反倒變得猶豫。 方安虞慢慢打著方向盤進入小區(qū)的停車場。 車子歇火的時候,他沒立即下車。 忽然,手機上傳來一聲輕響。 是陳若問他有沒有到家。 兩人的聊天記錄目前只有這一句。 再往上,是系統(tǒng)通知的對方已成為你的好友。 ——好友。 方安虞回他:“剛到?!?/br> 然后,發(fā)過去一個笑著的表情。 陳若很快回道:“嗯?!?/br> 方安虞低頭看著手機,直到界面暗下。 與人打交道、和父母相處、和朋友交往,自己的位置總是無比清晰的。 唯獨面對陳若,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如果僅僅是一場追尾就還好。他是責任方。位置清晰又明確。但是后面接連發(fā)生的兩件事,就像在告訴他,沒那么簡單。 沒那么簡單。 方安虞放下手機,往前靠上方向盤,閉上眼的時候卻意外想起那個無比混亂的夜晚。 時間久遠,那是他唯一一次性.體驗。說不上多好,但也沒多糟。 兩個人都不知道怎么做,只憑本能。陳若幾乎不說話。他也不知道說什么,手肘蓋著紅到幾乎燒起來的臉,任憑陳若做他想做的。整個身體,除了他閉著眼,其余的都在陳若手里擺布。下棋的手,小心翼翼地給他擴張的時候,方安虞腦子就是空白的。近乎驚悚的空白。 想到這里,方安虞埋在方向盤上忍不住低低笑出聲。 真是......太色了。 后來,他在車里做了一件事。 再后來,他把這件事告訴了陳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笑著說,那天在隆園跟你道歉,到家的時候我在車里想著你自.慰了。陳若盯著他,依舊沒什么表情的面容,只是一瞬間,眼神兇狠,好像要將他咬碎。 就在方安虞準備挑個時間好好問問陳若要他“幫忙”的那件事,第二天,他下班到家,看到家門口站著的人,原地愣了起碼有五秒。 江州冬日雖然漫長,但太陽出得勤。 白日里寒風凜冽,那太陽就跟燈泡似的,明晃晃地刺眼。 租住的小區(qū)不算太新,樓道竄風,方安虞瞪著不知道等了多久的陳若,被一陣風激靈了下腦袋。 吃飯! 是吃飯!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一頓飯會如此緊要。 但是是今天嗎? 難道約了今天? 不可能啊...... 昨天臨走的時候,明明說的是“有時間”。 兌獎都沒這么快的。 回過神,方安虞有些尷尬地說:“我……我沒想到你今天來,沒買菜……” 陳若似乎沒什么生活經驗。 他問方安虞:“家里什么都沒有嗎?” 方安虞愣了下:“不是。就是沒有特意買?!?/br> 陳若點點頭。 他點頭的時候,都好像在認真思考。 然后,他對方安虞說:“我不挑食。” 方安虞:“……” 比起豪華昂貴的酒店頂級套房,方安虞的一室一廳顯得狹小了許多。 陳若站在屋子中央,一點點打量。 開花的仙人掌。好多游戲手柄。陽臺晾著兩件衣服,三只干凈的襪子整齊地團在沙發(fā)一角。 “這是什么?” 方安虞蹲冰箱前考慮今天的晚餐,聞聲抬頭望去:“啊——泡泡機,你按一下就知道了?!?/br> 在面無表情按了十多分鐘的泡泡機后,陳若注意到角落兩只籃球。 方安虞給人的感覺是不大會喜歡這種激烈對抗類的競技。 他和自己一樣,喜歡下棋。陳若覺得。 “你喜歡打籃球?”陳若扭頭問廚房忙著洗菜的方安虞。 嘩嘩的沖洗聲蓋過了陳若的聲音。 方安虞扭頭:“???” 陳若轉回頭:“沒什么?!?/br> 半個多小時后,一鍋熱氣騰騰的砂鍋端上了桌。 冬天吃砂鍋再愜意不過。 有些食材是之前買的,不算太精心,因為都是自己吃。不過好在昨天梁徑時舒帶來的時令蔬菜十分可口,方安虞就全做給陳若吃了。 “葷菜沒來得及買。下次你來我做點葷的。這幾個丸子是火鍋丸子。火腿片也好吃,你嘗嘗看?!?/br> 陳若看著這一桌菜,抬頭:“方安虞,你好厲害。” 他是真心實意這么覺得。 “洗干凈切好放砂鍋,淋幾勺耗油什么的醬汁,直接開火煮就行了,沒什么技術含量的?!狈桨灿菪χf。 陳若點點頭,埋頭吃起來。 砂鍋熱燙,吃飽了身體格外暖和。 平常一個人在家,方安虞是不會做的,因為吃不掉。今天摸不準陳若能吃多少,索性往多里做。結果,等他吃完,坐了會,又去陽臺收了衣服疊好,陳若還在吃。 方安虞把衣服放進臥室,出來的時候,陳若剛剛吃完。 他其實有些看出來。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對胃不好?!狈桨灿葸^去收砂鍋,想了想,低聲說。 陳若不吭聲,坐在椅子上沒動,視線跟著他的動作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