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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局在線閱讀 - 30.LUNAR(上)

30.LUNAR(上)

    大概是察覺到我不爽了,他少見主動地把話茬接了過來,換得對面笑笑,像是給了面子。

    這人看著臉上笑嘻嘻的,眼睛里可沒有一絲敬畏,直勾勾地盯著人,說話間處處是攻擊性,你讓著一回,過會兒這人就會再試探你的底線,也不擔(dān)心你厭惡,甚至是挑釁著你厭煩,生怕不激怒了你似的,實(shí)際上則是要看你明明火了,卻又不得不咽下這口氣,畢竟所有的無禮都在一個個玩笑底下包裝著。

    局上,最忌掃興。

    所以葷腥兒話這種東西,你有本事就噎回去,沒本事就忍了,我顯然屬于后者。頂多擺擺臉色反問一句,倒也沒勇氣真翻了臉,說到底還是自己是小角色,沒人敬著,只能尋求庇護(hù),可又不能明目張膽的,若是有人給你解圍就已經(jīng)算是有面子了。

    這人和以前局上見的人都不一樣,不是蠢貨,純粹是擺明了囂張,無所顧忌,是有底氣的人。

    我從那種不收斂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們就是那些人堆兒里的鳳凰,玉石中的翡翠,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他們自己心知肚明,所以性子里是少有什么忌憚與畏懼的,只有凌駕你的份兒。

    他們是另一個圈子里的人,用的是另一套法則。

    比如打從第一眼看見我,壓根就沒考慮我是不是他正經(jīng)女朋友之類的,拋開事實(shí),多數(shù)朋友多少都會給他面子,試探一下我是誰,這位不,眼睛里壓根沒我,直接默認(rèn)為是他某個局的某位女伴,僅此而已。

    “甭搭理,嘴上沒個把門兒的。”

    此刻連他也只是很友善地周旋,巧妙地化解,沒擺出維護(hù)我的意思,我明白來人不好惹。

    但對面還是看出些什么,聽了他吐槽,倒細(xì)琢磨起來,問他,“這是誰???”

    他不答反問,“剛才進(jìn)門兒沒給你介紹?。俊?/br>
    “嗨,”那位是聰明人,遠(yuǎn)遠(yuǎn)的一抬杯自己干了一口,“想起來了?!?/br>
    他很好笑似的,掐著煙也把酒端起來,“怎么,你今兒這嘴是要吐出象牙來了?!?/br>
    桌上的人跟著嬉笑起來。

    話題岔開了,答案卻始終沒有,剛才跟著對面那位等著聽的一桌人跟我一樣都不清楚。

    是啊,我是誰。

    我究竟是不是他某一天的某位女伴,他究竟又有多少好meimei,我也有一陣刻意不去想了。

    譬如上次他能堂而皇之劃地盤宣誓主權(quán)的場合,我能被他標(biāo)記名字,又如今天這樣他不便言明的場合,我也能被他懸在空中不上不下。

    忽而似不可覬覦的鷹爪下的食,忽而又似草原上無主的鹿,后者也沒有多了自由,只又多了四面埋伏的獸。

    沒有人問過鹿是否愿成為彩頭,只有甲獸和乙獸跨過鹿直接開始商定,誰能在鹿脖子上撕咬一口。

    “問你呢?!?/br>
    “什么?”我轉(zhuǎn)頭看他。

    “你們倆怎么認(rèn)識的?!?/br>
    我這才聽見原來是那位說話,“你猜。”

    手機(jī)正好響了,我敷衍倆字,拿起手機(jī)離開包廂。

    洗了個手躲開跟那人的對話,再回去他們已經(jīng)在聊商業(yè)上的事,我淺聽了幾句,都是些我知道也沾不上光的“上面的消息”,只那么兩個跟我行業(yè)有關(guān),我跟他對了對眼神,他也很大方,讓我盡管回去透給黃總,算送我的人情。

    別的,很懶得應(yīng)酬,酒足飯飽,我聽了一會兒有些溜號。

    “你怎么出去一趟心不在焉的?!彼麏A了塊糕點(diǎn)給我,湊近了跟我說話。

    “哦,沒什么,我妹打了個電話,沒接通?!?/br>
    “那你要不要打回去問問。”他放下筷子,很關(guān)心,看看表跟我說,“現(xiàn)在不早了?!?/br>
    “沒事,她有事就再打了?!?/br>
    他看著我,似乎在想什么,倒讓我覺得很親近,我懂他意思。

    正要給郝意回,微信來了消息,我打開,是她發(fā)來一個定位,看起來并不在學(xué)校。

    “紅月?”

    我邊念著名字邊回?fù)芰苏Z音,卻等了半天沒接起來,又要打的時候,他把我攔住。

    “你剛才說,什么?”

    “紅月,我妹給我發(fā)了個定位,寫著紅月?!?/br>
    “給我看看,”他接過手機(jī)看了一眼,“你妹電話打通了嗎?”

    我搖頭,“這什么地方你知道嗎?”

    我看他神色不對,心里有點(diǎn)打鼓,打開地圖搜索,看起來像是個夜店。

    “我得去一趟?!?/br>
    我起來穿衣服,何谷問我,“誒,怎么了這是?”

    “我有點(diǎn)事,得去個地方?!?/br>
    “去哪兒啊?”

    “紅月,好像一個酒吧?!?/br>
    “紅月?”

    有人跟著問,桌上忽然靜了,都看著我,何谷像沒聽清,又問,“去哪兒?”

    “LUNAR?!?/br>
    沉默半天的他轉(zhuǎn)頭跟何谷說,還點(diǎn)點(diǎn)頭。

    “LUNAR?”

    我詫異,桌上那位太子爺也跟著問,問完,又警覺又疑惑地看我。

    “誰在那?”

    “她妹?!?/br>
    “她妹跑那兒干嘛去?”

    他沒說話,也起來穿衣服。

    “那你得跟著去吧?”何谷愣了一會兒,也站起來,“嘶今天誰在那我問問。”

    我聽著名字熟悉,看他們反應(yīng)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也顧不上想,就拿了東西道別,“你們繼續(xù)吧不用你跟著我了?!?/br>
    “meimei你等會兒,”何谷把我攔下,“你忘了LUNAR只能我哥帶你去了?!?/br>
    我懵了一會兒,恍然想起來好像很早之前是有這么個事兒,何谷說想帶我去的時候,他曾經(jīng)攔住何谷那杯酒,說,LUNAR只能他帶我去。

    我一時有點(diǎn)慌,“這地兒怎么了?”

    沒人回答我,桌上那位看熱鬧的倒跟了句,“這位meimei可以啊?!?/br>
    走的時候路過那位身后,他狠狠摁了兩下那位的腦袋,得了句臨別喊話,“回頭跟我講講啊哥!”

    他們越這樣我越慌,路上,他見我要打電話,說,“先不要打了,你回一個微信,就說收到了,我們一會兒等你?!?/br>
    我照他說的回完,問,“會有事嗎?”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他看著我說,眉眼輕蹙,“你先別著急,什么都得去了再說?!?/br>
    我想多問點(diǎn),他只回我,“由來已久,很復(fù)雜。”

    我又想問什么,被他打斷,“現(xiàn)在有事求著我了,不是前幾天不搭理人的時候了?!?/br>
    我白他一眼,沒心思跟他開玩笑。

    “別慌,我跟你一起呢,沒大事兒?!?/br>
    他說完了拍拍我手,又捏著我安撫,然后探著身子催了句司機(jī),又一路指著路。

    “咱們不走這邊,這邊人多,你從那邊地庫繞一下,出小街,那邊人少?!?/br>
    何谷在小群里發(fā)來幾個數(shù)字,一條語音,“應(yīng)該就是這幾個,到了你讓那誰領(lǐng)著就能上,上去再找吧?!?/br>
    他在群里回好的,問何谷來嗎。

    何谷回,晚一步到。

    紅月,也就是他們嘴里的LUNAR,離我們倒不遠(yuǎn),都在熱門街區(qū),只是附近人多路不好走,趕上假日的時候,常常一個路口就能堵二十分鐘,急也要急出心病來,我們繞了偏路,沒多會兒就到了。

    網(wǎng)上搜的話,并不能搜出LUNAR,網(wǎng)上的店名就叫紅月,我想也只有他們這種多年混跡的知道這些小名。

    LUNAR就在街邊一個很普通的位置,也沒有獨(dú)門獨(dú)院,跟左右的夜店一樣,外面看著都燈紅酒綠的,一塊很顯眼的招牌把大大的名字鋪滿一面墻,還有五顏六色的炫目走燈,吸引愛玩兒的人眼光,每個門前都停著滿滿的車,男男女女扎著堆迎來送往,在午夜即將降臨的時候,這里才正要開演。

    LUNAR稍有點(diǎn)不同,紅月兩個字很小的在招牌一角,中間有一個很大的月型logo,在一條街中間的位置,店面比別家大一些,也不像別家可能會幾家拼了不同層,LUNAR的招牌幾層樓是獨(dú)占的。門前也沒有許多人出入,跟別的夜店比起來看著冷清很多,門前拉了警示帶,兩個一身黑的保安在門內(nèi)守著。

    到了地方,他等著我下車,邊走邊說,“跟著我啊?!?/br>
    進(jìn)大門一個人都沒有,保安給我們叫了梯下到一層,夜店的樣子才透出幾分,音樂聲和腳下震動隱隱傳來,裝飾前衛(wèi)的燈光閃爍,前臺的經(jīng)理個個漂亮帥氣,人看著也機(jī)靈。

    我問他這不限制會員嗎,誰都能進(jìn)。

    他搖頭,“LUNAR不限制在這兒?!?/br>
    一個看著認(rèn)識他的小伙子很快過來,“哥你來了,谷哥跟我說了,你們?nèi)ツ哪???/br>
    他看看我,略一琢磨,“今天有沒有不是自己場的,自己帶酒來的?!?/br>
    經(jīng)理眨眨眼,他又說,“眼生的,新面孔,不是圈里人,不是??汀!?/br>
    經(jīng)理好像明白了什么,思索著,他看著又補(bǔ)了一句,“新酒,年紀(jì)小的,但是老客帶著來的,應(yīng)該還不止一位?!?/br>
    經(jīng)理小哥了然一笑,我看著有戲,“有。”

    “有沒有我認(rèn)識的。”

    “也有?!?/br>
    “不止一個場?那先帶我去我認(rèn)識的。”

    夜場的經(jīng)理都是人精,路上很快完成了自我介紹以及對他和我關(guān)系的試探。

    “哥的朋友那我心里有數(shù)了,剛才我就想說哪來的這么漂亮的美女,以前都沒見過,以后來這有事找我就行,我叫Kevin?!?/br>
    小哥笑起來很好看,眼睛彎彎亮亮的,有眼力見兒嘴也甜,就是嗓子有些沙啞。

    “何谷說什么時候來?!?/br>
    “谷哥說很快,這有好幾場都打招呼了?!?/br>
    我看了眼微信,郝意一直沒動靜,有點(diǎn)著急。

    他拍拍我胳膊沒多說,“跟著我?!?/br>
    他先帶我去了他朋友的場,似乎是提前約了,進(jìn)門就有人迎他,他拉著我輕拍了拍,放了東西踏踏實(shí)實(shí)坐下了,跟他的朋友認(rèn)真喝起酒來。

    我四處觀察屋里的人,倒是有幾個妹子年紀(jì)看著不大,但也都是開開心心玩兒在那,對這種場合很適應(yīng),我瞧著也沒有格格不入。

    “你這今天妹子很多啊,”他掃了一眼,拍了那人胸口一下,“你天天這么作是真不怕家里鬧。”

    “這還多?”那人很不以為然,攬著他肩膀挨個介紹起來,這個是誰的女朋友,那個是很熟的姐妹兒,“那個,是那孫子的小情兒,就那倆是我新認(rèn)識的,我他媽最近老實(shí)到家了,也就來這松快一天還讓你們逮著了?!?/br>
    “就這幾個?”他問,“不像你啊?!?/br>
    “媽的最近這不是家里鬧嗎,”那人上下打量他,又看看我,“怎么著,你有什么想法,你這是什么情況?”

    “我什么什么情況,朋友,剛才一起吃飯來著,”他沒深說,“誒今兒還誰在這呢,我聽何谷說今天好多人在這?!?/br>
    “對了,你也認(rèn)識的,我剛?cè)ニ麄兡俏荽蛄苏泻簦蹦侨送蝗环土松碜?,“我擦那邊今天有點(diǎn)意思,比我這有意思,我剛才都沒敢多待?!?/br>
    “怎么說?誰在呢?”

    那人沒接茬,朝遠(yuǎn)處招了招手,一個年輕女孩過來,那人一拉放到他倆中間坐著。

    有意思,今晚的人全都沒把我放在眼里,各個都當(dāng)我是某位妹子,說調(diào)侃就調(diào)侃,說塞女人就塞女人,跟不跟著他來完全無所謂,唯一有眼力見兒的是夜場經(jīng)理Kevin。

    “你這是干嘛?”他一臉笑意,“我?guī)藖淼哪憔瓦@么堂而皇之的……?”

    那人似乎一愣,才看到我似的,也沒當(dāng)回事,跨過倆人拍拍我,“哎meimei,別介意啊都是朋友?!?/br>
    我笑笑,這位就立馬坐回去又給了他一個眼神,“玩嘛那么認(rèn)真呢!”

    “來,跟哥喝酒,”那位懟了一把女孩,“你叫什么介紹一下?!?/br>
    我隱隱聽見是叫娜娜,介紹完了那人就借口尿遁離開,“陪哥好好喝啊。”

    那人離席之后,他跟女孩聊起來。

    “你多大了?!?/br>
    女孩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么。

    “17?開什么玩笑?!?/br>
    我瞪大了眼睛,喝口酒壓壓驚。

    “把手撒開?!彼擦搜鄹觳玻翼樦催^去,小姑娘好像被他嚇到了,僵在那又不敢動又不敢走。

    沒過一會兒那位回來,他伸出手遠(yuǎn)遠(yuǎn)的就連連點(diǎn)著人說話,“趙總,你這是害我?!?/br>
    “您又不沾女人,”趙總湊近了他,“再說,身份證上今晚就18了?!?/br>
    “你倒盤算得清楚?!?/br>
    這位趙總見他不樂意,把女孩打發(fā)走了,他又接回剛才的話茬,“你剛才沒說呢,那屋是怎么著了?”

    “氣氛不對,有眼生的小姑娘,你說呢。”話點(diǎn)到為止,趙總一個眼神給他,“怎么著,看看去?”

    他頓了頓,假裝架不住攛掇似的,“走吧?!?/br>
    他倆起身,我也跟著起來,趙總回身看見我,沖他說,“誒怎么著,她也跟著去?”

    “她跟著我,我?guī)娨娛烂妗!彼纯次?,拍了趙總一把,攬著肩膀扯起閑話,又懟著人又捧著人。

    男人就愛聽這個,看似是罵你不老實(shí)家里家外的不消停,實(shí)際上就是幫著人家吹噓女人多魅力大,你越罵著人家越舒坦,你給人家罵爽了,你倆關(guān)系還更近了。

    LUNAR的包廂很有意思,比別的夜店私密性好很多,除了偶爾能流出點(diǎn)音樂聲,屋里幾乎是透不出什么聲音的,走廊上是他們另外放的音樂,除此之外幾乎很安靜。每個包廂都很大,開門的位置互相回避,且相隔很遠(yuǎn),幾乎不會出現(xiàn)兩個包廂人流動的時候能對上的情況,內(nèi)里設(shè)計也有遮擋,即便開門也只能看見一處拐角。包廂門上也不是透明的,是兩扇很厚的隔音門,加上本身挑高的層高,這門也比一般的門更重些,像酒店會廳的大門那樣,又高又重,很難打開。

    女生開起門來會很不雅觀,所以外面總要有經(jīng)理在前面領(lǐng)著,里面也有人服務(wù),幫著人開門。

    趙總領(lǐng)著我們上了幾層,七拐八拐走到一個包廂,推開門走在屏風(fēng)后面的時候,卻只聽里面音樂停了安靜得很。

    我不由得上前一步緊跟在他身后,他剛好回手示意我,把我牽在后面再往里走。

    拐過屏風(fēng)看見眼前場景,我心臟瞬間狂跳起來,倒吸一口冷氣嘴唇都開始發(fā)抖,正要往前沖卻被他死死拉在身后不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