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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予西書 (二戰(zhàn) 1V1 HE )在線閱讀 - 分手前夕

分手前夕

    悲歡交織,福禍旦夕。

    宮澤家自遭特高查勘后,很快恢復(fù)了廣義的外交官身份,老宮澤還受天皇特別封賞子爵。

    如今的東條首相,已經(jīng)兼任內(nèi)閣總理大臣、陸軍大臣、內(nèi)務(wù)大臣,整個內(nèi)閣都盡在他一手掌握,東條內(nèi)閣早成了他的獨裁統(tǒng)治,就算還有任何異議,也無法撼動他的地位,反而是要看好自己的命了,東條還很會搞暗殺呢。

    不過東條并不想和老宮澤這種有錢有勢的人鬧翻,擴張和殖民都需要錢,軍費的開支也得依靠財閥,所以廣義前腳因為東條被外務(wù)省革職,東條后腳又幫忙恢復(fù)了廣義的外交身份,把他差遣到了遙遠的羅馬尼亞,給了老宮澤一個臺階,又不礙自己手下的眼。

    為了更好讓宮澤財閥挽尊,天皇在放任東條踢走宮澤二男廣嘰后,給了老宮澤一道這樣的恩賜聊以撫慰,繼而拉攏臣心,如此看來,倒還要感謝藤原教野讓老宮澤因禍得福。

    老宮澤心安理得地收下。

    他的加爵儀式也要不日舉行。

    全家提前定做好禮服,按時參宴的指令傳來,千西覺得可笑。天皇在軍心和民心間左右搖擺不定,于是使出一個統(tǒng)治者,最簡單也最拙劣的演技,打一個巴掌再賞一個甜棗。

    老宮澤絞盡腦汁日思夜想,送兒賣女也要得到的貴族頭銜,竟然在這節(jié)骨眼上得償所愿了。

    自上次在雨中分手,藤原信巖陸續(xù)寫信到學校,千西不拆、不看,打到學校的電話,千西也根本不接、不聽,后來千西畢業(yè)了,從學校宿舍搬回家,去她家,則更是見不到本人。

    直到畢業(yè)典禮那日。

    彩杉已成優(yōu)秀的教書先生,反捐了學校培育資金,作為榮譽畢業(yè)生,被邀請回校參加這屆畢業(yè)典禮。

    彩杉下車時,門口已陸續(xù)都是人流,千西穿著母校學士服來接見二姐,姐妹二人正要融進去,撇腳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形。

    彩杉見狀,拍拍她的腦袋先行進去。千西愣在原地,暖陽下,只有那截血紅的心臟還在跳動。

    藤原信巖自他的車邊來,目光筆直,看樣子已經(jīng)等了有一會兒,他提步走到她眼前,好在千西并未再跑。

    喘了幾口氣,“你再躲著我,今天畢業(yè)也肯定會出現(xiàn)?!?/br>
    “......”

    “那日,你為何不聽我解釋?”

    千西淺淺得笑笑,笑意不達眼底,顯得虛浮扭轉(zhuǎn),她問,“事到如今,你能解釋什么?”

    “我們好好談一談?!彼D(zhuǎn)了個身,將抬起頭來睜不開眼的她罩住,“目前不能結(jié)婚,不代表我打算放棄——”

    “宮澤!”

    沒談兩句便被打斷,他眉頭一凜。

    班長站在遠處喊千西,邊走邊朝她招手,“校長找你——”她拉著長長的尾音,注意到千西身旁看來的高大男人,頓了頓,迎面來的腳步遲疑下來。

    千西得到機會,立馬朝班長走去,卻被人拉住她的手,“你不要逃避我說的話。”

    千西將他手一甩,小跑起來拉住班長,企圖將他落在后頭。沒成想他一路跟來,不管不顧跟到了校內(nèi)。

    白百合校內(nèi)幾百公頃的占地,是原來的中藥藥園,棕紅的磨砂墻磚,哥特式的高聳建筑,雕欄畫棟的羅馬柱,還有清泉瀑布和百種藥草的植物香,本是心曠神怡的風景,卻叫人無心欣賞。

    女同學的眼睛也紛紛注視著他,門口的保安奇怪望著,不確定他是不是家長,到了基督禮堂內(nèi),千西駭然他還跟著,這么難纏。

    一手拉著班長,一手輕輕推了他一把,“校長找我呢,你先出去好不好?”內(nèi)心也怕影響他正派的形象,看了幾眼周圍,“你嚇到我同學了,還不快走……”

    他兩只眼目不斜視,只看著她,“我有話要和你說。半個月了,現(xiàn)在不說你又要躲到哪里?”

    他急了。

    伸手去拉她,卻被她閃躲開,“你先走……”

    班長以為千西是被這流氓嚇到了,把她護在身后,又讓人去叫老師,“這里禁止男子進出!你怎么如此無禮,再不出去我就喊安協(xié)了!讓他們把你送到警察署!”

    隔著人群,他很痛苦。

    只盯著她,并不在乎這些女子的異樣目光,“為什么?”

    千西在班長身后,搖了搖頭,眼角劃出一滴淚來。

    來了兩位保安,“這里禁止男士進出!”呵斥不成,要把他帶出去。

    保安以禮請不成,就要硬把他架出去,他是訓(xùn)練過的,兩個保安不是他的對手,捏緊拳頭,盯著她,“給我五分鐘!”喘氣聲很粗重,已在壓制怒氣。

    彩杉跟著校長來,也目睹了這一幕。

    不能讓校長親自將這位固執(zhí)的先生請出去,也不能讓他動粗,千西趕忙從人群中出來,急匆匆地拉著他離開校園。

    班長一眾人云里霧里,瞄準知情者彩杉,彩杉癟癟嘴,不打算多解釋。

    兩人一路拉拽到后院,千西放開抓著他胳膊衣料的手,又轉(zhuǎn)而被他握住,才發(fā)現(xiàn)上面的戒指不見了。

    “你摘了戒指?”

    “我們已經(jīng)退婚了,帶著又有什么意義?”她平復(fù)自己的心情,不看他手上的對戒,只說,“你想說什么,就在這說完?!?/br>
    “我給你寫的信,你看了嗎?”他的眉宇間滿是殷殷切切,千西瞥眼,搖了搖頭,忽然道,“我去看望了千代。你知道她變成什么樣了么?”

    “你看著我,”他將她躲避的眼神調(diào)轉(zhuǎn)過來,“不要說別的事,你還沒有看我的信,”他頓了頓,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誠心道,“不妨看了再做決定?!?/br>
    他告訴她,“等一等好不好,風向不會一成不變?!彼粫傧蚣依锿讌f(xié),擦了這么多年的屁股,他不會再忍讓了。

    又是這樣的說辭,又是讓她等。

    “我不想看?!币粋€等字觸怒了她腦底那根崩得緊緊的弦,她憋回眼淚,“我根本不想看,千代不是別的事,她是藤原兒媳,可如今發(fā)瘋了,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她被毀的結(jié)局?!?/br>
    千西定了定心,抖著嗓子,終于肯施舍看他一眼,四目相對,“我很害怕,你放過我?!?/br>
    藤原信巖臉上的眉,從沒擰得如此深刻。

    腔內(nèi)像是漏了風,眼看她不舍的淚還掛在眼角,眼梢卻變得冷而決絕。他忽然不解,被挖空了似的默念,“放過你?”

    他放開停擺在她臉側(cè)的手,退了兩步,驀然自嘲。

    再對著她,臉上的柔情也淡了幾分,梗硬問,“你害怕做藤原氏兒媳,那放開你立即再娶也可以接受?”

    他的神情,刺痛了千西的心。

    猶覺恍惚,恍惚中,記得是眼前這位小女子,陪他度過信坊去世后最黑暗的日子。她的放棄,是真還是玩笑,他下意識地不敢確定。

    “你是在開玩笑?還在生我的氣?”

    千西的脾氣,嬌嬌的,似一陣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這兩年來她如何為大小事而不高興,哄一哄,便能好。他太了解她了,因為了解,清楚她生氣時說的氣話,那表情,那舉止都是怎樣的。

    若不是氣話,便是真的。

    心里的想法和眼前不敢說話的女子重迭。

    默然看她悲傷的臉,再次自嘲,“你想好了?”

    千西:“......”

    他的話,像一根細鐵絲困住她,狠狠地纏繞,然后收緊,內(nèi)心的疼痛使得她掉淚,她想搖頭,做不到,想點頭,也做不到。

    她不知道要怎么辦,不知道兩人的出路在哪里。

    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哭泣。

    “我不想再等?!?/br>
    藤原信巖走了。被她氣走的。

    時過境遷4:等和私奔(下)

    畢業(yè)典禮在基督禮堂中舉行,頭上的圣母白紗,蓋住了頭發(fā)和半邊側(cè)臉,蓋住了千西那蒼白、沉重、無趣的臉,她本該做新娘的。

    彩杉在臺上發(fā)言。

    等典例儀式結(jié)束,她找到了躲在宿舍里以毛巾掩面的千西,“堂堂家督,公共場被人當成流氓趕出去,是今生第一次吧?!苯唤o她一封信,“他找你真的找瘋了,信都寄到我這里來了,要我轉(zhuǎn)交給你?!边吶剿掷镞吇\著手掌心到她耳朵旁,用氣音悄悄道,“我偷偷帶來的?!闭f罷便完成任務(wù)般得跑掉了。

    千西猶豫再三,怕自己看了動搖分手的決心,可信在手里,不等她思考已拆開了。

    寄給彩杉的這封,和其他那石沉大海的幾封又能有何區(qū)別?

    信紙鋪開,是四行不大不小的毛筆行書。

    如守欣善,

    則棄忠孝,

    進退兩難,

    舉步維艱。

    千西想象他在燈下寫出這十六個字的心情,將那張紙摸摸索索,再次攤平在掌心。她回提康家后,反身去床柜里抽出抽屜,急急忙忙倒出了這段時間,他寄給她的所有的信。

    竟然一天一封,有整整一沓。

    夜色幕合之際。

    提康氏的路燈亮起,千西一直孤身在燈下的柵欄處徘徊走動,頗有些鬼鬼祟祟的。廣義最近在忙去羅馬尼亞的交接,在提康家也沒有福山隨行。她犯法少了個同伙,一舉一動都少了人配合她。

    清和散步,順便過來問,“你等誰呢?”

    千西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一個同學?!?/br>
    清和了然,“哦,你要去找你的心上人?!?/br>
    “我本來狠了心的,”她喪著氣,坦白,清和配合的點點頭,“然后又心軟了?你去吧?!鼻搴托涫衷诨▔呑拢N起腳,看向自己養(yǎng)大的嬌嬌女兒。

    千西還攪著自己手里的皮包,一臉倔強。

    清和也收斂起臉上那股玩世不恭的笑意,搖了搖頭,“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結(jié)果的,他不想放棄你,也不想放棄家里。不信,你試試?”

    清和未將話說滿。

    但千西能讀懂她的話外音。

    東條內(nèi)閣像一條楚河漢界,宮澤和藤原兩家,親家變仇人,水深火熱的敵對真正開始了,就連戶傅也在學校四處散播藤原信巖的黑話,昨天戶傅才被廣嘰逮住,一根竹棍好打出氣。

    藤原信巖的身份,實際很微妙。在與千西還未認識時就能不被宮澤家排斥。他雖是近代一戰(zhàn)后,新勛華族藤原教治的兒子,但母系盛望很高,信巖二字是老公爵所取,承高尚,堅韌之意,自出生,他從美惠子之教養(yǎng),歸順美惠子之父老公爵的盛望,是京都深舊貴族的后代,天皇近臣,貴族院議員的長孫,有這一層因素在,在東京也頗受皇族青眼。

    欲受其力,必承其重。

    如此顯赫身份,美惠子聯(lián)姻的苦,藤原信巖之苦,都是苦于要在舊貴族和新興軍權(quán)間制衡。如同古代公武之爭,夾在藤原氏以起的一幫老盜的兵戈取權(quán)之心,和四分五裂的的國家軍閥之間制衡家族,卻不能避免內(nèi)對外的變節(jié)。

    正是因為仁、義,美惠子再厭棄丈夫,也不會真的離婚脫出家庭,藤原信巖亦是如此。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千西終究一個女子罷了,那個人再不舍得,也不會真的為她付出什么代價……

    宮澤廣嘰都能想到的,廣義清和也一樣心里明清,提康氏更不情愿,但千西堅持要走,清和還是默許忍成來帶走了她。

    她找不到藤原信巖在何處時,便會找忍成,忍成像個男巫,詭異邪魅無所不能。消失的藤原信巖總是在他的馬場里尋得蹤跡。

    場外停著灰色的車,場內(nèi),風潛在奔走。

    忍成告知千西來了,落幕夕陽與彩霞齊飛的粉紅,泥沙里濺起的灰土,嬌小的身形,走到了馬兒跟前入畫。

    男人在馬上,他即刻勒住了馬。

    風潛前蹄蹺起,于空高踢了兩腳,隨即便安靜下來,俯下頭,去蹭千西的手掌心。千西摸了摸它發(fā)亮的鬃毛,抬頭看向了馬上之人。

    他翻身下馬,牽著繩,腳靴停在一步之遙。

    粉晃晃的彩霞打在人間,兩人面對面,臉都籠罩上粉彩粉彩的光,千西眉目陳靜清靈,抬腳朝他走來,藤原信巖忽然上前,將她擁入了懷中。

    隨風潛入夜。

    風潛和隨影都未忘記,它們有共同的兩位主人。

    進了木屋,千西四周看了幾眼,這里應(yīng)該是屬于他一個人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