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到了小區(qū)門口，楚晗把東西提下車，回頭瞧見黎曼正盯著便利貼的飲料區(qū)看。

    她朝黎曼走近，輕聲詢問：“媽，你是想喝水嗎？”

    她忙活了一早，也沒見吃什么東西，后續(xù)這會兒應(yīng)該是渴了。

    黎曼魂不守舍地點點頭。

    “行，你就站這別動，等我回來。”

    楚晗放下食盒，不放心她，兩步一回頭：“媽，千萬別走開，我很快就回來?！?/br>
    楚晗小跑起來，快速進(jìn)店拿了瓶常溫礦泉水，掃完碼出來時，心里咯噔一下。

    路邊除了食盒外，已然沒了黎曼的身影。

    “媽！媽！”

    楚晗氣喘吁吁在原地四處張望，周圍卻沒看到人，她彎腰拿起食盒跑到小區(qū)崗?fù)?，詢問一圈，都說沒看見黎曼的身影。

    “叔叔，我把電話留給您，如果看到我媽回小區(qū)，麻煩您給我打個電話。”楚晗把電話號碼寫給他，又將食盒放這里，轉(zhuǎn)身往外跑。

    保安人員見她急得臉色都白了，高聲安慰：“姑娘，這片住的都是老鄰居了，你mama肯定沒事，你去市場那邊找找。”

    楚晗回頭朝他們頷首：“謝謝，那我去那邊看看。”

    ·

    此時，江川禮和李哲然剛跟客戶吃完飯，餐廳地址離萬悅庭這邊不遠(yuǎn)，散局后，兩人便想回住所換身衣服。

    李哲然抬手拽了拽領(lǐng)帶，臉頰稍稍能看出淺淺紅暈，他酒量還行，所以在飯局上替江川禮擋了好幾杯。

    “兄弟，我工資真得漲漲，犧牲太大了?！?/br>
    江川禮靠著背椅閉目養(yǎng)神，聽到他的話，只彎了彎嘴角：“別忘了，特助給老板擋酒也是工作之一?！?/br>
    “我是一般特助嗎？你什么私事都要管，我他媽就差沒幫你洗內(nèi)褲了好嗎?！?/br>
    李哲然不滿他這話，降下車窗讓自己瀉瀉火，卻不想看到滿臉驚慌失措的楚晗:“哎，小同學(xué)在找什么呢，看樣子很著急?！?/br>
    聞言，江川禮忽地睜開眼，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車窗外，楚晗心急如焚地從小區(qū)出來，慌慌張張跑到路邊來回尋看，單手握著手機，臉上表情看著都快急哭了。

    “老徐，靠邊停車！”

    轎車剛停穩(wěn)，江川禮連忙推門下車。

    李哲然回過頭時，早已沒了他的身影，寂靜的車廂內(nèi)只留下“砰”一聲。

    “老徐，我也下去看看啊?！?/br>
    楚晗打黎曼電話一直沒人接，而小區(qū)周圍根本沒發(fā)現(xiàn)她的身影，她握手機的力度不自覺緊了緊，轉(zhuǎn)身正要朝菜市場方向邁步時，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呼喊：“楚晗！”

    楚晗腳步微頓，人還沒未轉(zhuǎn)身，江川禮就已經(jīng)跑到她跟前：“怎么了？你在找誰？”

    說話間，李哲然也跑了過來。

    楚晗看見兩人的出現(xiàn)，那顆晃蕩不安的心，稍稍平復(fù)不少：“…我mama，我mama不見了。”

    江川禮看著眼前女孩眼眶漸漸變紅，輕聲安慰：“別著急，你把阿姨的情況跟我們大致說說，我們一起找?！?/br>
    兩人聽完她的描述，又看了黎曼照片后，便分頭尋找。

    楚晗依舊去菜市場，李哲然前往東邊的公園，江川禮便去了潤華超市附近。

    幾人邊走邊拉著路人詢問，看過照片后都說沒看見，楚晗去菜市場途中，也碰到幾個鄰居，也說沒看到黎曼。

    半個小時過去，楚晗心里真有些慌了，完全不敢去想象找不到黎曼的后果。

    她害怕，害怕像高三那年接到的陌生電話，告訴她爸爸出事了。

    另一邊。

    江川禮見人就拉著問，但都沒問到有用的信息，這時，忽然有位胖大嬸朝他跑了過來：“小伙子，你是不是在找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氣質(zhì)蠻好，人看著也斯斯文文?！?/br>
    江川禮聞言立馬翻開照片給她看：“您說的是她嗎？”

    “對對對，就是她?！?/br>
    胖大嬸轉(zhuǎn)頭指了指身后的服裝市場：“我剛剛從商場出來，當(dāng)時見有人碰到她，跟她道歉也不吱聲，好奇就多看了兩眼。”

    “謝謝。”

    江川禮大步往商場走去，他圍著一樓商鋪來回轉(zhuǎn)了兩圈，正打算去二樓時，在拐角處一家男裝店前發(fā)現(xiàn)了黎曼的身影。

    看樣子，她正細(xì)心挑選著什么。

    江川禮深舒了口氣，目光緊盯黎曼的同時，給楚晗打去電話：“在潤華旁邊服裝城一樓，我找到阿姨了?！?/br>
    楚晗張了張嘴，微顫著開口：“……你確定沒看錯?！?/br>
    江川禮把黎曼今天所穿的衣服都形容了一遍，正想說說發(fā)型時，楚晗及時打斷：“沒錯，是我mama！你看好她，我馬上過去。”

    ·

    楚晗氣喘吁吁趕到男裝店時，黎曼已經(jīng)買好了一件男士大衣。

    她平復(fù)好情緒，緩緩走到她身旁，溫聲問：“媽，你怎么跑這來了?！?/br>
    黎曼聽到她的聲音，徐徐扭頭：“天冷了，我過來跟你爸買件外套。”

    說著，她把外套展開，笑著問：“你給瞧瞧，你爸穿上好不好看?！?/br>
    爸爸在世時，mama就常來這邊幫他買衣服，估計下車那會兒起了點風(fēng)，黎曼怕爸爸沒衣服穿，便來到了這里。

    楚晗見她這副模樣，沒準(zhǔn)又開始犯糊涂以為爸爸還在世。

    楚晗壓抑一路的淚水，因黎曼這句話輕而易舉地引了出來，她別過頭，胡亂擦了下眼角，笑著說：“嗯，好看，我爸肯定很喜歡?！?/br>
    江川禮就站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剛剛她擦眼淚的那個動作，他盡收眼底。

    其實在他的記憶里，楚晗一直是那個自信，活潑，積極的好學(xué)生模樣。

    然而無助，茫然，堅強，獨立卻成她現(xiàn)在的新標(biāo)簽。

    當(dāng)看到她隱忍著眼淚，還假裝在她母親面前強顏歡笑的樣子，他內(nèi)心莫名抽緊，感覺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下。

    又悶，又疼。

    回去的路上。

    江川禮默默跟在她們身后，沒上前打擾，一路護送到小區(qū)門口，才停下腳步。

    楚晗從崗?fù)つ没厥澈?，又跟他們道完謝后，緩緩扭頭看向門外的男人。

    此時他靜靜地站在那里，仿若一個守護神。

    她原本昏暗的一天，在他的出現(xiàn)后，陰沉的天空撥開了新云層，那抹暗光漸漸變清澈起來。

    楚晗彎了彎唇，用口型跟他說了句：“謝謝?！?/br>
    江川禮也慢慢牽起嘴角，用手在耳邊比劃了個打電話的動作后，朝她揮了揮手。

    楚晗笑著點頭，轉(zhuǎn)身挽著黎曼消失在崗?fù)らT口。

    李哲然看著人已經(jīng)安全進(jìn)入小區(qū)，才默默走到他身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小同學(xué)沒事吧？”

    聽到李哲然的聲音，江川禮徐徐轉(zhuǎn)過身，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好半晌都沒開口說話。

    李哲然被他灼熱的眼神看得一激靈，身子下意識往后退了退，雙手護在胸前，警惕地看著他：“干、干嘛這樣盯著我看?！?/br>
    他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想到什么，激動道：“你他媽別愛上我??！我對男人可不感興趣?！?/br>
    江川禮無語地白他一眼，扭頭看著楚晗離開的方向，懶懶開口：“你說，我追她的方式還需要再明顯點嗎?！?/br>
    “……”

    作者有話說：

    江總，早該這樣了。

    第18章

    回小區(qū)路上就算途中碰到熟人聊天,楚晗緊挽著黎曼沒敢松手。

    就怕自己一個不留神，mama又不見了。

    開門進(jìn)屋，她隨手把食盒放鞋柜上，先扶著黎曼往客廳走：“媽,你先坐著休息會兒,我去做飯,你吃完就睡一覺?！?/br>
    黎曼神色呆滯地坐在沙發(fā)上沒應(yīng)聲，低下頭,兀自拿出給爸爸買的那件大衣在欣賞,完全沉浸自己的世界里。

    楚晗見狀緩緩垂下眼睫，轉(zhuǎn)身拿過食盒去了廚房。

    午飯沒多做，炒個青菜,又熱了兩道rou菜，兩人吃完后,她便扶著黎曼進(jìn)臥室午休。

    楚晗坐在床頭看著黎曼睡著后，才輕手輕腳走了出來，她沒關(guān)門，搬了個凳子坐房門口,這樣能隨時觀察到屋里情況。

    黎曼這般糊涂的狀態(tài)還是爸爸剛走那兩年,隨著時間流逝,本以為她能慢慢從悲傷中走出來,卻沒承想今天還是把楚晗嚇到了。

    今天要是沒碰到江川禮他們,她盲目地四處尋找，真不知要找到什么時候。

    沒準(zhǔn)還沒找黎曼,自己就得先崩潰。

    爸爸沒了,她真不希望mama再出什么意外。

    楚晗點開通話記錄,看著那串還來不及署名的電話號碼,打開編輯框，本想存上江川禮三個字，指間忽然停下。

    意識到在公司要被同事看到或許解釋不清，思考片刻，她存了個大寫字母j。

    還特意設(shè)置到了通訊錄首位。

    楚晗偏頭瞧了眼睡得不太安穩(wěn)的黎曼，索性又找朱國進(jìn)多請了一天假。

    她正打算退出微信頁面，江川禮就發(fā)來一條微信：【阿姨現(xiàn)在沒事了吧?！?/br>
    沒想到他還掛念這事，楚晗嘴角輕彎了下：【嗯，她現(xiàn)在睡著了，今天能那么快找到mama，還要謝謝你跟李特助的幫忙?！?/br>
    信息發(fā)送成功，大約過了兩分鐘他才回。

    江川禮：【楚晗，你當(dāng)我是同學(xué)嗎？】

    楚晗對著手機屏幕眨了眨眼，似乎有點不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對啊，我一直把你當(dāng)同學(xu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