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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當朝首輔 第16節(jié)

    光天化日之下被杖刑,顏面盡失不說,還前程盡毀,往后的日子可該怎么過?

    議論的聲音像海水一般鋪天蓋地朝他們砸來,趙小芝自己險些去掉半條命,還掙扎著護住幺子,讓那些唾沫星子砸在自己身上。

    再說玉姐兒那邊。

    自寧榮被抓走,玉姐兒當即被婆婆孫氏綁起關進了柴房,雖說寡婦偷情這事兒自古以來講究民不舉官不究,但到底那么多衙役老爺看見了,不消一天,他們家就將淪為全鎮(zhèn)茶余飯后的談資。

    孫氏打定主意要將這□□沉河,于是當即給玉姐兒娘家?guī)Я丝谛?,叫人過來商議。

    娘家深以為恥,連面都不肯露,只著人帶了封信,只道玉姐兒做出如此敗壞家風行徑,天地不容,任憑夫家處置,生死不論。

    第二天晚上,玉姐兒被捆住手腳從柴房門抬出,裝進大箱子里,幾個家丁抬著要往鎮(zhèn)外鹿鳴河沉河。

    家有寡婦偷人說出去臉上不光彩,因此孫氏并未前往,只著了老家仆盯著,務必要看著箱子沉到底,等上一炷香的時間再離開。

    變故就發(fā)生在河邊。

    家丁把箱子放下,商量往哪個方向扔最合適時,里頭縈繞了一路的細弱哭聲逐漸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沉悶而劇烈撞擊聲,和指甲撓抓箱板的聲音。

    刺耳,尖銳。

    家丁都是年輕小伙子,第一次干這事,心里難免直打鼓。

    “愣著干什么,扔下去啊?!崩瞎芗掖叽俚?,親自上前去推箱子。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身后響起,宛如鬼魅:“今日她怕是見不了閻王了。”

    話音剛落,幾人便應聲倒地。

    玉姐兒撞得頭破血流,滿心絕望之際,那死死封住自己生路的箱子被撬開了,月光映照在她臉上,透過血淚模糊的雙眼,她看到了一個男人。

    男人蒙著面坐在輪椅上,但從露出的眉眼來看,一定生了張極好看的面容。

    堵住嘴的破布被拿下的一刻,她便脫口而出:“好哥哥救我!”

    容衍發(fā)出一聲輕笑,聲音如珍珠落玉盤,說出的話卻不近人情:“我憑什么救你?”

    玉姐兒一哽,這月黑風高人跡罕至的地方,你不是故意來救我的難不成還是恰好遛彎來的?

    她未出閣之前頗有些愛慕者,只是她嫌貧愛富,嫁了個短命鬼,因此只當容衍是其中一位,因此叫了聲好哥哥,怎知此人并不吃這一套。

    見她不語,容衍慢條斯理道:“你做出這種事,即便今日我救了你,明日全鎮(zhèn)的人也會再一次把你扔到河里去信不信?”

    玉姐兒搖頭哭泣:“不會的,寧郎不會不管我的?!?/br>
    容衍冷笑:“你那寧郎現(xiàn)在自顧不暇,若是想得起你,怎會不來遞個信問問情況呢?”

    “再者他現(xiàn)在巴不得你快點死,女子不同于男人,過幾年人們都淡忘此事,他至多落個年少風流的名聲,而你,即便僥幸茍活于世,也不過是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br>
    “不,是他先勾搭的我,憑什么我要去死?”聽到他的話,玉姐兒語調突然拔高,甚至有些凄厲:“是他毀了我的一切,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她喃喃念著,開始瘋狂掙扎。

    “我不會死的,放我出去,我懷了他的孩子……我這就去找縣太爺……他要娶我的,我不能死,我死不了!”

    她雙眼通紅,披頭散發(fā)猶如女鬼。

    被抓到關進柴房的一瞬間,她被羞恥淹沒了神智,等想起時已經被堵了嘴,想說也說不出了。

    容衍眼中劃過一抹異色。

    北昭國人丁稀少,朝廷和地方政府對新生兒尤其看重,律法便規(guī)定了婦人一旦懷上孩子,便不得做危及孩子性命的任何事情,說句難聽的,婦人一旦有孕,想自戕都得等孩子生下來,更不用說只是男歡女盜之事了。

    真是要什么來什么。

    以這寡婦如今的心態(tài),寧榮下半生都將永無寧日。

    他割開捆住女人的麻繩,目送她跌跌撞撞地離開。

    月色如水,照在鹿鳴河上宛如一條倒掛的銀河,容衍cao縱輪椅繞過被麻醉針射中倒下的家丁們,將手伸進寒涼的河水里,洗凈了上面沾上的血污。

    水中的月光晃著他的眼睛,像一場似曾相識的夢境。

    空白的記憶似乎有所松動,他曾經也在這樣的夜晚救起過一名女子,目送她走出城門,一程又一程。

    那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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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容衍:好的我承認雖然分手了但還是想替老婆永久解除這個麻煩~

    第17章

    寧長風在張家坐了三個時辰,茶水都喝干幾壺,總算等到叩門聲。

    陪他一起干熬的張生華“哧溜”一下站起來去開門。

    輪椅轱轆行走的聲音漸近,寧長風不自覺捏住茶杯,看向門口的眼神焦急、自愧,又帶著幾分期待。

    算來自兩人吵架后,已有大半旬未見了。

    這些時日他一直在查那批藥材的去處,此事一了結他就立即來了張生華家,卻被告知容衍每天早出晚歸,他不想走,便在這里硬生生等到三更。

    容衍更瘦了些,皮膚蒼白,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隨即便轉過眼神,若無其事和張生華搭話。

    把寧長風活生生晾在那。

    “近日多有打擾,我已在鎮(zhèn)上另擇了一處宅子租住,明日便搬走。”容衍對張生華說道。

    張生華:“別這么說——”

    話剛起了個頭兒,就聽寧長風“蹭”地站起,直勾勾盯著他問:“去哪里?”

    容衍斜睨一眼,并未搭話,自顧自推著輪椅進房去。

    寧長風:“……”

    張生華看看緊閉的房門,又看看臉上掛不住的寧長風,生怕他一個生氣甩手就跑,連忙上去打哈哈。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想是他心里憋著氣,你就讓讓——”

    “讓”字還沒說完,就見寧長風cao起腳下的板凳,三步并作兩步往臥房走去。

    “哎君子動口不動——”

    他跟著追上去,怎知下一秒寧長風將矮凳一放,氣壯山河地坐了下去。

    張生華:“……手啊”

    看來是他多慮了。

    他朝寧長風的方向拱了拱手,打著哈欠回正臥就寢去了。

    翌日。

    容衍神色不愉地打開臥房門,就見寧長風背靠在門框上,因開門的聲音驚醒,見到是他便站了起來,朝他打招呼:“醒了?!?/br>
    眼底難掩疲倦。

    容衍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再一次沒有搭話。

    身后卻突然閃出個小蘿卜頭,雙手抱著一個大包袱呼叫寧長風:“阿爹快來幫忙!”

    昨日等得晚了,景泰藍熬不住睡了過去,寧長風便作主將他抱進了容衍的臥室,果然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寧長風連忙接過小娃娃手里的包袱,略顯局促地問道:“要搬家么,我?guī)湍??!?/br>
    容衍沒點頭也沒搖頭,寧長風便當他同意了,第一次厚起臉皮走進去幫他收拾行李。

    容衍默默看著,不發(fā)一言,然后離開去找張生華。

    一張小型袖弩被擺放在桌上,上面抹了麻藥的細針已經消失:“多謝張大夫的信任,我的事已經辦完,這個東西該物歸原主了。”

    剛從醫(yī)館值班回來,路上聽了一耳朵風言風語的張生華:“……”

    不是說用來防身么?早知你是奔著家丁去的,我是斷斷不敢配合你制作這玩意兒的!

    他咽了咽口水,故作鎮(zhèn)定地將袖弩推回去:“這東西本就是我照著你畫的圖紙做出來的,按理說你才是它的主人,只是我有一個疑問——”

    他湊近些,小聲又好奇地問道:“寧榮那腌臜玩意兒已然是身敗名裂,你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將那寡婦救出來?”

    容衍如古井無波的眼神一動,眼底泛起森冷寒意:“讓她沉河才是便宜了那一家子。”

    張生華被那寒意一激,不自覺閉了嘴,不敢再往下問。

    容衍此人,看起來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給他的感覺卻極為危險。就像早些年他在盛京游學時,偶然出入過那些達官顯貴高大門楣下張牙舞爪的陰影。

    過不久,寧長風提著兩個包袱走進來,很自然地推起輪椅,裝得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其實心在狂打鼓。

    “走吧。”

    容衍住聲,不想在外人面前給他難堪,便垂下眼睫,不曾表態(tài)。

    和張生華告完別,寧長風推著容衍離開,景泰藍懂事地跟在旁邊。

    一路無話。

    容衍租住的是一間兩進的小院子,正房一間,東西各一間廂房,房子年久失修,蛛網結了一層又一層,寧長風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開始打掃。

    拔草、鏟地、抹桌子……

    容衍就在一旁袖手看著,不靠近也不離開。

    眼見快到正午,寧長風抽不出空,便從懷里拿出二十個銅板給正在吭哧吭哧拔草的景泰藍:“去街口買碗面給你阿父吃,剩下的你自己買點零嘴,不許跑遠了?!?/br>
    景泰藍記路很厲害,每次來鎮(zhèn)上寧長風都是帶他吃的街口那碗面,因此并不擔心他會走丟,只囑咐一句便放他走了。

    五月的太陽已算是毒辣,打掃了一上午衛(wèi)生,寧長風早就滿身大汗,見院里有一口井,便打了些清涼井水上來,對著頭一沖,滿身暑氣瞬間被沖了個干凈,暢快極了。

    他將汗衫脫下,就地搓幾把擰干凈水,打著赤膊掛在剛支起的晾衣桿上。

    他體格高大強壯,肌rou健美線條流暢,常年打獵鍛煉出的身材剛勁結實,每一處都彰顯著男性氣概。

    如果不是深知他有和哥兒一樣的生理構造,就連容衍恐怕都要看走眼。

    寧長風毫無當哥兒的自覺,裸著上半身又開始鋪床。

    床才鋪到一半,身后就傳來容衍幽幽的聲音:“做給誰看呢?”

    寧長風頭也不抬,道歉十分誠懇:“做給你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