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當(dāng)朝首輔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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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趕了馬車要離開。 “慢著!”那名年長些的繡衣史一刀鞘拍在馬頭上,那馬受驚揚起四蹄,容衍手背青筋暴起這才拉住受驚的馬,嚇得氣喘吁吁,臉色煞白。 “哼,菜樣?!?/br> 年老繡衣史嗤笑,接過同伙的畫卷在他面上“唰”地展開:“見過上面的人沒有。” 容衍瞳孔皺縮,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 畫卷上一大一小,大的那個一身紅衣,臉上戴著一個銀制面具,只露出一點下頜,說不好認尚說得過去,可小的那個活脫脫就是景泰藍! “問你話呢!” “不,不曾?!比菅艿土祟^,作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果真聽那年輕些的說道:“一個慫包,想來也不可能是那位,咱們走罷,晚了回去又要挨批了。” 容衍心口略松,又聽得那年老的說:“不成,方才就看那小孩兒眼熟,我得再看一眼。” 說著略過容衍,挑起了車簾。 那是他這輩子見到的最后一個畫面。 小小的景泰藍手握匕首,深深扎進這名繡衣史的脖頸大動脈之中,他緊閉著眼睛,溫?zé)岬难獮R了他一頭一臉,與此同時,容衍掌心拍向繡衣史的后背,這人連呼救都沒能出口,就經(jīng)脈俱斷而亡。 另一名見狀撒腿就跑。 前方忽然落下一人。 方才還對他們點頭哈腰的男子步步逼近,眉梢眼角的神情已全然改變,雖仍是著一身淡色青衣,卻能讓人從骨子里開始不寒而栗! “你——”他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脖頸就被容衍掐住一擰,轉(zhuǎn)眼斃命。 死前他腦海中劃過的最后一句話是上級對他的叮嚀。 “容衍者,色冠盛京,常戴面具示人,性詭譎,善偽裝,類鬼矣,不可大意?!?/br> 容衍手指一松,掌下的死尸如軟面條倒地,他腦海中山呼海嘯一般閃過重重畫面,里面刀光血影,哭叫與呼喊充斥著他的耳膜。畫面中的他卻充耳不聞,一刀一個干脆利落,連嬰兒都沒有避免。 “我恨你!” “你為虎作倀,不得好死!” “容衍,你會下地獄的!” 無數(shù)謾罵炸雷般響在他耳邊,容衍身體不自覺晃了晃,像承受不了如此洶涌的詛咒般,他單手撐住墻角,緩緩跪坐在地,臉上的表情似哭還笑。 “原來我是個惡鬼啊。” -------------------- 作者有話要說: 咋說呢,容衍性格形成有他童年因素在,他不是個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人,因此才需要寧長風(fēng)這樣的人帶他走出深淵。 第29章 兩具尸體橫在街頭,其中一具還血淋淋的,雖說這巷子人少僻靜,但總歸會被發(fā)現(xiàn)。 熬過最初的恐懼后,景泰藍鼓起勇氣拔出容衍方才塞他手里防身的匕首,抹開被血液糊住的眼睛,一腳將死尸踹回車下。 隨后自己也跳下來,吭哧吭哧去拖尸。 拖不動。 小家伙望了望背對著他跪坐在墻根不知發(fā)什么呆的容衍,小跑著過去。 “阿父,幫幫忙?!彼牧伺娜菅艿募绨颉?/br> 后者轉(zhuǎn)過頭,明明臉上沒沾血,景泰藍卻悚然一驚,甚至腳跟都忍不住往后挪了一步。 這感覺,和他每次在皇宮中見到的容衍一模一樣。 仿佛多看他一眼,下一秒就會死無全尸。 他的動作自然逃不過容衍的感知,這小孩竟然還敢叫他阿父,他知不知道當(dāng)初帶他逃到魚頭山,就是為了置他于死地? 容衍勾起唇角,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 景泰藍更害怕了,這種害怕程度直超方才殺人的恐懼,他默默把手背到身后絞來絞去。 “阿父,幫我拋……拋尸?!弊罱K,景泰藍還是鼓起勇氣請求道。 容衍動了動眼珠,像是聽到一個極好笑的笑話,僵滯的眼底竟然露出幾分玩味:“還叫我阿父,不怕我將你脖子也擰斷么?” 當(dāng)然怕。 景泰藍腿肚子都在打戰(zhàn),怕得都快哭了,連抽抽鼻子都不敢。 他都知道的。 那夜容衍挾著他來到山頂,就是為了帶他跳下去一了百了,但當(dāng)雷公鉆襲來的那一刻,他卻沒有拿他抵擋,反而翻身將他護在了身下,自己承受了那一擊。 景泰藍并不明白是什么讓他改變了想法,但他醒來時的確是趴在容衍胸口的。 幸運的是兩人墜落過程中被樹枝勾了幾下,掉進了河里,一路順?biāo)揭惶幋迩f,不幸的是容衍被水中巨石撞了頭部,醒來時就已失憶,那時的景泰藍還不識人間險惡,求助的第一個人就是黑牙婆子。 失憶后的容衍和之前判若兩人,景泰藍編了個身份,叫他一聲阿父,他便真護著他,幾次三番被打得頭破血流也不松手,只是容衍腿傷加上舊毒復(fù)發(fā),昏迷的時候居多,他們輾轉(zhuǎn)被賣了不知幾手,直到在鹿鳴鎮(zhèn)遇到寧長風(fēng)。 那是小小年紀(jì)的他至暗人生中倏忽照進的光。 縱使景泰藍此刻怕得恨不能轉(zhuǎn)頭就跑,也焦急不已地哭道:“再不藏起來阿爹就要出來了!” * 謝絕知府和守備,寧長風(fēng)走出江府大門,從老管家口中得知容衍趕著馬車去巷子里了。 他順著老管家指的方向走去,一眼就看到蹲在墻根底下抓蛐蛐的景泰藍。 “你阿父呢?”他替景泰藍拍了拍身上的土,問道。 景泰藍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指著巷子出口道:“馬生病了,阿父去換馬了?!?/br> 寧長風(fēng)心中升起一絲疑竇。 馬是他親自去馬行挑的,才走了三十里路,怎么會突然生??? 他牽起景泰藍的手:“走,我們?nèi)フ宜!?/br> 誰知掌中的小手反而往后縮了縮,寧長風(fēng)回頭看他,語氣疑惑:“怎么?” 話音剛落,就聽得巷子盡頭傳來馬車轆轆的聲響,景泰藍高興得連忙一指:“阿父回來啦!” 容衍趕著馬車來到近前,朝他伸出手,含笑看他:“久等了。” 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血腥味,寧長風(fēng)動了動鼻子,最終什么都沒說。他握住容衍的手,借力躍上馬車,然后把景泰藍也抱了上來,淡淡道:“以后別把孩子一個人落在巷子里。” 容衍一怔,點頭道:“是我考慮不周。下次不會了?!?/br> 馬車載著三人漸漸離開,不知過了多久,江府內(nèi)墻根底下突然爆發(fā)出一聲怒吼。 “哪個殺千刀往我院里拋尸!” …… 三人返程路上一派輕松,遇到城鎮(zhèn)便進去玩上一日,回到鹿鳴鎮(zhèn)時已是半月之后了。 張生華不顧張掌柜的挽留,執(zhí)意辭去在回春醫(yī)館坐診的差事,腳步輕松地往家走。 遠遠地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自家門口,執(zhí)韁那人一身玉色長衫,發(fā)冠高束,眉目如畫,正側(cè)著臉和車頭上坐著的人說話,唇角笑意明媚。 不是容衍和寧長風(fēng)兩口子還能是誰? “寧哥兒!容兄!” 不等他打招呼,兩人就已注意到了他,從車上下來。 “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在外面等著,快進來!”張生華打開門,朝院子里喊道:“婉玉,寧哥兒兩口子來了?!?/br> 寧長風(fēng)忙道:“剛回來,沒等多久,你信中提到喜得千金,這不我們來看看侄女。” 他邊說邊把府城買來的禮物送給張生華,這時,張婉玉抱著襁褓從房里出來,見到完好站著的容衍先是一怔,眼底浮過驚艷,隨后才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忙笑道:“進來屋里坐?!?/br> “容公子龍章鳳姿,如今去了傷病,那真真是神仙似的人物,倒叫我們不知怎么招待了?!?/br> 屋內(nèi),張生華給二位沏了杯茶,半真半假地說道。 茶是粗茶,入口有些發(fā)澀發(fā)苦,容衍卻未表現(xiàn)半分,端起茶杯一飲而下,笑道:“張大夫說笑了。沒有你和長風(fēng)我還是那個躺在墻角等著被買賣的廢人,景泰藍更不知會做了哪家地主的家奴,談何今日?” 張生華定定看了他半晌,容衍不閃不避,落落大方地回視。 突然張生華笑了,這笑容真切許多,只見他朝寧長風(fēng)一眨眼,道:“先前是我想錯了,你這夫君是個重情義之人?!?/br> 容衍面不改色,捏住茶杯的手指卻緊了緊,聽得寧長風(fēng)聲調(diào)高了些,語氣都是上揚的:“那是,我看中的獵物沒一個走眼過?!?/br> 他忍不住看了身邊人一眼,寧長風(fēng)已經(jīng)聊起來了。 面對外人時寧長風(fēng)總表現(xiàn)得沉默寡言,又因著硬朗的五官往往被誤會成一臉兇相,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他才會表現(xiàn)得健談一些。 容衍離開堂屋,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他離開后,張生華說了自己已經(jīng)辭掉差事準(zhǔn)備去游醫(yī)的事。 寧長風(fēng)沉吟道:“孩子還這么小,你真想好了?” 張生華嘆了口氣,面露難色:“如今這些醫(yī)館藥堂哪管百姓死活,聽聞要求和都使勁囤藥材,他們寧可囤積在倉庫里的藥材被蟲咬爛,被老鼠糟蹋也不愿意拿出來賤賣……每每看到那些來求醫(yī)問藥的百姓因高昂的藥費而離開時,我良心都不好受?!?/br> “行醫(yī)治病做成了生意,豈不可笑?” “只是苦了婉玉和孩子,要跟著我四處顛簸了?!?/br> …… “我不苦,夫君在做他認為對的事,我和小湯圓跟隨他就是了?!痹和?,張婉玉坐在石凳上,邊逗著懷里的女兒邊說道。 她是典型的南方女人長相,眉眼溫柔,笑起來像微起漣漪的湖水。 一直趴在旁邊巴巴望著的景泰藍激動得直拍手:“meimei笑了,好可愛?!?/br> 張婉玉彎下身,把襁褓湊得更近了些,溫柔道:“小湯圓在和哥哥打招呼呢。” 景泰藍激動得小臉通紅,噠噠噠跑出去,一會又跑回來,手心里攥了顆松子糖:“這個給meimei吃,當(dāng)是見面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