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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當朝首輔 第87節(jié)

    寧長風早有準備,他側(cè)身躲過,見機拔出插在活尸化的江山云額間的短刃,轉(zhuǎn)身蹬上房梁一躍而下,插.入他的頭頂一絞一擰——

    江山云轟然倒地。

    自他后腦中鉆出一條黑色線蟲,被寧長風徒手捏成粉末。

    在門外解決了同樣蠱蟲入腦的裴瑜,容衍抽出火折點燃拋擲在地。

    被牛毛針釘在地上的蠱蟲一被火靠近便卷起細長的身體,不到幾息功夫僵化不動了。

    火苗還在燃燒,直至將它的身體燎成灰燼。

    寧長風負責殺,容衍負責燒,如此幾回,屋里的活尸便被清理干凈,散發(fā)出濃烈的惡臭味。

    “至少死了兩三個月,rou都腐了?!比菅芴吡艘荒_尸體,上面附著的rou便嘩啦嘩啦往下掉,露出森森的白骨。

    寧長風撿起掉落在地的能源珠碾碎,臉色不太好看。

    這些被高級蠱蟲cao控的活尸比他想象中進化得更像人,更難以察覺……連江山云和裴瑜都著了它們的道,益州境內(nèi)是不是早已千瘡百孔?

    那別的州呢?

    盛京呢?

    有多少行尸走rou頂著人的皮囊生活在陽光下,一旦黑夜來臨就露出獠牙,吞食同在一個屋檐下的父母妻兒,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寧長風扶墻而站,指腹在墻面留下五道深深的凹陷。

    屋外笛聲驟起,樂音清雅散入村莊中,容衍恍惚一瞬,他當即狠咬舌尖,劇痛令他清醒,隨寧長風掠出屋門。

    只見道路兩旁矗立的村居里鉆出無數(shù)活尸,男女老少皆有,他們無不雙眼翻白,目光呆滯,隨著笛聲朝這邊涌來。

    擠擠簇簇,烏泱一片,生出的獠牙上滴著惡臭的涎水。

    寧長風驀然抬頭望去。

    只見一人白衣雪衫立于樹梢,他手持橫笛,背后映著上弦月,夜風吹起他用于遮掩的帷帽,看不清此人的臉。

    “久違了。”

    那人運起內(nèi)力,細細一絲傳音入耳,兩人俱是神情一變,飛身而起,踩著活尸大軍的頭追去。

    白衣人影一閃,不見了蹤跡。

    寧長風落在樹梢,感受著殘留在原地的強大能量波動。

    這種程度的波動,他只在被實驗基地改造而成的喪尸王身上感受到過。

    不,甚至比前世更強。

    “走,回金平城!”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在對方眼神中看到了凝重,異口同聲道。

    *

    金平城作為益州的府城,城門把守本就嚴密,日頭下去便關(guān)了城門,只余守衛(wèi)值崗,身后城墻上掛著的火把將城門內(nèi)外映得一片通明。

    一名白衣人走近,立即被兵戈相對:“城門已落鎖,明日卯時再來?!?/br>
    那白衣人戴著帷帽,語氣清雅,被長槍架著脖子卻一點也不著急,慢條斯理道:“我有一物落在城中,煩請軍爺行個方便,讓我進城取一趟?!?/br>
    守衛(wèi)粗聲粗氣地呵斥:“城門重地,少在這胡攪蠻纏,走遠點!”

    說罷將那白衣人搡出老遠,邊轉(zhuǎn)身往回走邊嘀咕道:“哪來的土老鱉居然敢叫開城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白衣人被推倒在地卻不急不惱,自己站起來,姿勢優(yōu)雅地拍了拍衣擺沾上的泥土,對著那守衛(wèi)的后背屈指一彈。

    一條黑色線蟲吸附在背甲上,往上攀沿直至鉆進他后脖子里消失不見。

    守衛(wèi)身體驀地僵直,話音像被硬生生掐斷一般中止,目光變得呆滯。

    同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只是瞬間,那守衛(wèi)又恢復了正常,他搓了把臉,凝滯的眼珠開始靈活地轉(zhuǎn)動:“嗨能有什么事,大半夜還怪冷的?!?/br>
    白衣人的手收回袖中,悄無聲息地離開。

    半個時辰后,城門換防,兩人兩騎自遠處奔來,容衍勒緊韁繩,駿馬揚起前蹄,停在城門口。

    “今晚可有異動?”他高踞馬上,亮出腰牌,視線掃過城墻上下數(shù)十守衛(wèi),高聲問道。

    立即就有城門校尉走出來:“報首輔大人,今晚無異常!”

    寧長風沖他輕輕搖了搖頭,表示的確什么都沒感覺到。

    容衍掩下眼底憂色,以首輔的身份發(fā)布了第一道命令。

    “即日起,金平城全城警戒,不出不進,任何人不得有違!”

    ……

    這道命令來得太急太突兀,以至校尉愣了片刻,正想斗膽詢問守備大人和知府大人為何沒有一同回來,就見容衍手掌一翻,益州軍備的虎符赫然出現(xiàn)在他掌心。

    “調(diào)集府城內(nèi)所有重炮,蓄勢以待。”

    虎符出手,校尉立即咽下心中疑問,當即照辦。

    金平城局勢瞬間緊張起來。

    守備官兵舉著火把連夜敲開城中百姓家門查問行蹤,可疑的一律帶走集中看押……

    一時城中燈火漸起,吵嚷得如同白晝。

    寧長風站在星象臺頂,整座城池的動靜盡收眼底,跳動的火光在他眼瞳中閃耀。

    “這個方法作用有限,有些人蠱蟲入體時日尚短,連自己都不能察覺,盤問不出來什么的——”他低聲自言自語,運起手中異能。

    綠色光團亮起,尚未凝聚便被一只手打斷,容衍握住他掌心,眼底溢出不贊同。

    “金平城十幾萬人,你的異能能甄別多少,還要不要命了?”

    寧長風頓了頓,掌心的能量熄下去,面上卻閃過一抹rou眼可見的焦躁。

    他甩開容衍的手,在星象臺上踱來踱去:“那白衣人如此明目張膽,分明就是留有后手,你們根本不會有還手之力,城門口的重炮充其量只能抵過一波活尸沖擊,若是城中再淪陷——”

    他猛然閉嘴,堅硬的下頜線在月色下繃緊。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以前常聽人說,人無所得便無所失,得到越多反而越害怕失去。

    他不再是那個孤勇無畏的寧長風了。

    高樓風聲烈烈,吹得他耳膜鼓痛,那些跳躍的火光仿佛某種催命符,一下一下?lián)舸蛟谒呐K上。

    寧長風捂住胸口,泵動的心尖上有一處是灰白靜止的,那里永遠沒有了血液。

    他深深呼吸一口,滿肺寒涼。

    他說:“我不想——”

    余下的話被他咽入喉間,無人得以聽見。

    第82章

    火光與喧嚷聲充斥了一整晚。

    宣和捂著被子躲在床上瑟瑟發(fā)抖,她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知府院內(nèi)火燭通明,半夜突然來了一隊官兵手持刀戟守在門外不許她進出,不時有厲斥聲傳來,鐵甲摩擦聲在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快到天亮時這些可怕的聲音才消停點。

    宣和從被子里小心翼翼地鉆出個腦袋,頂著紅腫的雙眼打開門。

    “鏗”一聲兵器交接聲響,兩道長戟架在面前,值守兩側(cè)的官兵目不斜視,一臉肅色。

    宣和又是一抖,顫著聲音道:“我……我想……”

    話還未出口就被打斷:“首輔大人吩咐全城戒嚴,所有人都必須待在家中不得外出,街道上但見活人走動立即射殺!”

    宣和眼睛更紅了:“連阿衍哥哥也不能見么?”

    守兵并不知容衍名諱,只一板一眼道:“不能。”

    宣和絞著手指,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雙唇緊緊抿起,卻沒有像以往幾次那般退回房內(nèi),腳像扎了根似的站在門口,彷徨無措地低著頭。

    她自幼被養(yǎng)在深宮,目之所及都是宮墻內(nèi)窄窄一方天地,遇見容衍后更是被保護得滴水不漏,從未有人對她如此兇惡過。

    宣和很想見一見容衍,告訴他自己很害怕。

    她性格善良膽小,一個人會害怕,打雷下雨會害怕,見到蟲子會害怕,連路邊上跳出一只青蛙都能嚇唬她半天,以往這種時候容衍總會沉默地出現(xiàn)在她身邊,聽她絮絮叨叨說些閑話,直到陪伴她睡過去。

    那個陰郁少年像個保護神一般,有他在的地方永遠不會有黑暗。

    十年后的容衍卻將她獨自鎖在房間內(nèi),任憑她哭腫雙眼都不聞不問。

    這十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正自胡亂猜想,就聽得守兵齊聲高喊:“侯爺好!”

    宣和嚇得又是一抖,抬眼望去,見寧長風已三步并作兩步來至近前,叫守兵撤了戟槍,扣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你做什么!”宣和連忙掙扎,抓著門框不松手。

    雖說寧長風是個哥兒,但身形高大冷峻,又是容衍的夫郎,宣和對他本就有幾分怕意和抵觸在身上,見他如此粗蠻不由哭得更厲害了。

    寧長風無奈松手:“你不是要見容衍么,我?guī)闳??!?/br>
    宣和揉著被抓紅的細白手腕,眼淚珠子還掛在臉上,聞言仰起頭,眼中冒出希冀:“真的?”

    問完又警惕地看著他,偷偷往后退了兩步,又瞄他兩眼。

    一副想問又別扭著不問的樣子。

    寧長風失笑,這小姑娘性子軟不說,還單純得很,臉上藏不住事兒。

    “現(xiàn)在城外到處都是活尸在游蕩,容衍怕你著了暗算,特地叫你去跟他待在一塊兒,你若不去我可走了?”

    “等等!”

    他轉(zhuǎn)身便走,果不其然聽到小姑娘著急的聲音。

    宣和提著裙擺追上來,眼神中流露出怕懼與疑惑:“可是阿衍哥哥為什么不親自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