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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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歡這里的人因為天賦就被分成了三六九等,低等之人低頭叩拜,高等之人理所應(yīng)當?shù)孬@得一切。 她不喜歡這里明明已經(jīng)是人人長生的修真地界,男女之間卻仍有分界,就好像男尊女卑注定了萬古長存。 她不喜歡這里的人輕描淡寫,就能把凡人境的凡人當做了化劫引,生而無靈根,怎么就要成為別人升仙路上的墊腳石? 她不喜歡這里的人自詡是萬物之靈,就將其他已經(jīng)開啟靈智的妖和靈輕易屠戮了性命好用來煉制丹藥與法器。 “那時,除了這個北洲,此界的南洲和東洲我也都去過,我在南洲差點被人當成妖邪,世上最公正的劍幾乎要把我刺穿了,在東洲……” 神回憶過往,唇角的笑像是北洲山野里吹來的風,沒有悲喜,只有寒涼: “我的血灑在了乾元法境九千九百步的登仙臺上,要不是文柳兩次救我,我就死了?!?/br> “當神的時候,我能俯視這個世界看見善惡參差,當人的時候,我見到的全是惡,你說,這九陵界到底是善多,還是惡多?” 鵝低下頭,“嘎”了一聲。 “哎呀,都過去了,你別罵了?!?/br> “嘎!” 鵝用翅膀拍了拍秦四喜的腿。 這是鵝的安慰。 第19章 記憶 霧海深深,清風習習。 在乾元法境深處,靈霧凝集成了一面水鏡。 看著水鏡里的洪水滔天,褚瀾之的臉色沒有什么表情。 “叔父!我怎么用不了靈力!” “你我還沒找到‘化劫引’,正是天道壓制最重的時候?!?/br> “可是這么下去,咱們就真的淹死在這里了!” 洪水湍急,還有倒下的木頭被水沖刷而下,看著就驚險萬分。 水里的兩人慌忙躲避,少不了又被嗆得要沉下去。 “阿婆!那邊水里有人?!?/br> 聽見清脆的說話聲,泡在洪水里的兩人也顧不得什么體面,連忙呼喊求救。 很快,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一棵伸到水面上的大樹上。 “你們兩個!抓繩子哦!” 將繩子的一頭綁在樹上,女孩兒奮力拋出了繩子。 那是一根只有人手指粗細的麻繩,順著水流向下游飄過去,男人奮力抓住了繩子,又讓自己的侄子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多謝?!?/br> 癱在地上喘氣,男人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兒。 女孩兒的臉黑黑的,只有一雙眼睛是分明的澄澈。 “你叫什么?” “我叫秦四喜!你們可別在這兒睡,阿婆說雨一直不停,河水還會漲上來的?!?/br> 女孩兒的聲音又嫩又細,偏偏底氣十足,像個不知道怕的雛鳥似的。 “好,小恩人,可否讓我見見你的阿婆?” “那我得去問問她?!迸盒⌒∧昙o,說話做事都利落,蹦蹦跳跳就往林子里去了。 男人身邊喘著粗氣的年輕男子氣惱地拉開自己濕透了的衣裳:“叔父,你見那個凡人小丫頭的阿婆干什么?” “干什么?剛剛我用了我那個觀氣的秘術(shù),這個小丫頭身上福緣不深,卻總能枯木逢春先死后生,這樣的命格可不好找,咱們兩個人來凡人境,你是有死劫在身,我是有大限將至的老劫,都是到了絕地,要是能將她變成咱們的‘化劫引’,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小女孩兒的阿婆枯瘦老邁,坐在濕乎乎的樹旁,自己也像是棵老朽的樹。 聽說他們兩人要買了自己的外孫女走,頭上包著巾幗的老婦用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打量著他們。 “買走四喜,你們要花多少銀子?” “十兩銀子,您要是覺得不夠,咱們就再商量。您放心,四喜救了我,我以后把她當女兒一般對待?!?/br> 男人這么說著,心里卻是一松,這老婦人也已經(jīng)是油盡燈枯之兆,就算有秦四喜的命格相助,也未必能活多久,要是她不愿意…… “好,十兩銀子,拿來。” “阿婆,我不走!”小女孩兒沖過來要抱緊自己的阿婆,被老婦推開,“他們能拿十兩銀子出來,可見是有錢有糧的,你跟著他們過活,不比跟我強多了?我得了這十兩銀子就去京城找地方養(yǎng)老享福!” 小女孩兒卻還不肯,老婦指著男人的侄子說: “你過來,將她帶下去?!?/br> 女孩兒被帶走了。 男人剛要說話,就見老婦人把銀錠子遞了回來。 “你說你會待四喜如親女兒?” “是?!?/br> 雨下個不停,男人的聲音伴著雨滴一同落了地。 “好,我不要你的錢,我只要你好好待她,她一夜之間沒了爹娘,只剩了我這個等死的老婆子,我將她托付給你是不想她陪我一起死,可你要是對她不好。她救過你的命,蒼天有眼,必懲無義悖約之人!” 分明只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邁凡人,連他這筑基修士的一根手指都打不過,男人卻在這一刻有些生畏。 “我秦城發(fā)誓,從此將秦四喜視如己出,若有違背,天人共棄?!?/br> “好,還請你出去,讓四喜來見我?!?/br> 男人往外走,看見小女孩兒跌跌撞撞跑了過去:“阿婆,我跟著你!嗚嗚嗚你別不要我!” 他走到了自己的侄子旁邊。 “叔父,如何了?咱們得趕緊定契啊!” “不急,你忘了,咱們要的,是凡人心甘情愿?!?/br> 片刻之后,小女孩兒紅著眼睛,從樹后一步一頓地走了出來。 “我阿婆說,讓我以后喊你爹?!?/br> 男人看了自己的侄子一眼,心里一松,知道最難的一關(guān)算是過了。 看著女孩兒細瘦的手腳,男人心一橫,將女孩兒背在了背上,在雨中走了兩個多時辰,他停了下來,拿出了一張紙。 “來,在這里摁了手印,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兒了?!?/br> 摁了手印的紙在雨水中無火自燃,化成了一縷青煙飄向天空,男人長出了一口氣,從他到凡人境以來一直緊緊壓迫他的桎梏,到此,終于松了許多。 水鏡之外,一團靈光瑩瑩閃爍。 要是第五鴻在這兒,他大概就會明白為什么洛永城那么輕易就瘋了——因為有人取了洛永城的記憶。 搜魂取念這等秘法對人的神魂傷害極大,洛永城一個金丹修士神魂不強,本就有心魔,再受了這等秘法,不瘋才怪。 鏡中的畫面定格在了女孩兒第一聲喊爹的時候,褚瀾之撥弄了下那一團螢光,畫面飛轉(zhuǎn),很快,七八歲的小女孩兒就長成了十多歲的樣子。 撥弄的動作是如此嫻熟,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看過了多少次。 “爹,你怎么了?” “我在看葉子,又一年過去了?!?/br> 穿著一身粗布衣裳的女孩兒有一頭泛黃的長發(fā),因為是跟著兩個男人長大,她也不怎么會收拾,只是梳成了兩根細細的辮子挽在了兩邊,柔軟細碎的小小黃發(fā)飄搖在微風里,沒多少rou的小臉上一雙眼睛又大又亮。 男人看著她,心里在焦急。 快七年了,他在凡人境已經(jīng)蹉跎這么久了,依然沒有得到突破金丹之法,靈力被壓制,靈識不可用,他被困在凡人境,猶如困獸。 絕處逢生,秦四喜你的絕處逢生之命,怎么才能幫了我? 女孩兒轉(zhuǎn)身拿起掃帚清掃院子里的落葉,并沒有察覺到身后的目光。 男人移開了視線。 他自己就是水火木的四品三靈根,按說觀鶴門最擅長的水火功法是與他相合的,可他靈根之中木系最濃,所以,在本族功法之外,他又想盡辦法找到了一本地階木系功法,名為《落葉訣》。 有了這本功法在手,一直到筑基中期之前,他的修煉都順風順水,雖然比不得大宗門里的天驕,也比自家同輩的兄弟們要出色一些。 直到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落葉訣》修煉進入了瓶頸。 過去的一百多年里,他不是沒想過再尋找本適合自己的木系功法,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不成金丹,他最多再活二十年。 從沉思里驚醒,他看向樹下的女孩兒。 “四喜,你在看什么?” “爹,你看,有一只螳螂坐著葉子從樹上下來了?!?/br> 四喜舉著一片葉子給他看,在葉片的背面,一只螳螂揮動著長刀。 洛永城對這點兒小孩子的把戲沒興趣,一抬手,他就要將樹葉打飛出去。 “爹,已經(jīng)秋天了,這只螳螂已經(jīng)快死了吧?”女孩兒捧著樹葉,抬頭看著高高的樹,“能在死前坐著葉子從樹上飛下來,它一定是咱們村最了不起的螳螂?!?/br> 男人只覺得無趣:“它哪里知道什么葉落,只不過是湊巧罷了,湊巧爬上了一片要落的葉子,湊巧掉下來沒死?!?/br> “乘葉而落,即使是無心的,在落下來的時候也遠勝其他螳螂呀,最要緊的是它落了下來。” 最要緊的是它落了下來。 落葉,落了下來。 女孩兒不知道,她無意中的一句話就點破了男人修行之中數(shù)十年的瓶頸,她把螳螂放在了籬笆上,抱著掃起來的落葉進了灶房。 洛永城自覺自己突破在即,決定帶著洛子源回九陵界。 過了幾日,他深夜從外面回到居住的小院,就聽見了刀砍在木頭上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