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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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府在內(nèi)城,要是讓災(zāi)民一直住著不像話,鄭家的府邸是在外頭軒華坊,旁邊就是南市,孤沒記錯吧?” 這下不止越知微,蘇姮也忍不住苦笑。 “太女,咱們?nèi)羰钦孢@么做,繁京中的世家……可有不少也在軒華坊?!?/br> “要么他們就湊錢把鄭家的宅子買了,少于六十萬兩銀子,孤是絕不肯賣的,拿不出來這筆錢,他們就跟這些災(zāi)民做鄰居也不錯。” 身上裹了裘衣,萬俟悠大步走出了偏殿,深吸了一口外面的冷氣,她的臉色出了幾分笑。 “我知道那些朝臣在想什么,想把我架在供案上當一個泥人,天長日久金身剝落,我就碎了,那他們還真是想錯了?!?/br> 雪徹底停了。 她仰頭看著天,臉上是有些挑釁的笑。 她不是泥胎神像。 她是活著的人,要讓整個大啟都隨她心意而動的人。 “太女殿下?!弊繈尘昧藥追庑抛哌^來,輕聲喚她,“朔北來信,今春雪災(zāi),戶部……” “戶部不肯調(diào)撥錢款?” 看著太女的臉色,卓嫵君垂眸點頭。 “尸位素餐?!?/br> 說完這四個字,萬俟悠突然吐出一口氣。 “孤,昨夜做了一場夢。” 從偏殿里跟出來的越知微和蘇姮站在她身后,連同卓嫵君一同看著自己效忠的太女殿下。 “夢里,昊天大帝說,為君者當以民為先,我父皇的皇陵,真是太過奢靡,于國無益。” 皇祖父啊,既然你自稱是“昊天大帝”,我也拿你的名頭來用用吧。 她看向了遠處巍峨的殿堂宮室。 封內(nèi)帑是吧?父皇? 大正殿外,皇帝陛下正在賞雪,突然有小太監(jiān)屁滾尿流地跑了過來。 “陛下,皇太女下令,暫?;柿晷藿ā_€說,還說是先帝在太女夢里下旨?!?/br> 第71章 公主請登基(十四) 太女殿下的一場夢,著實讓整個朝堂人仰馬翻。 世人熙熙攘攘,為的不過是能更上一步,小民求富,富民求田,小地主求一個鄉(xiāng)紳的名分,鄉(xiāng)紳又想家中能出個在府衙能說話的吏員,更進一步,則是耕讀科舉,求晉身為官,為官者求升官,升官升到無可再升,就得為子孫后代打算…… 皇帝自己是升無再升,為子孫后代也已經(jīng)能傳下一個皇位,生前極盡世上榮華,如何讓自己死后也享無上哀榮也就成了大事。 大啟傳到了如今已經(jīng)快兩百年,當今陛下是第七代皇帝。 先帝到陛下兩代皇帝的文治武功都平平無奇,倒是在花錢的事兒上都很有心得,先帝愛修廟,陛下愛修墳。 從陛下登基就開始修的皇陵,不僅每年要征發(fā)七千多勞役,還得戶部每年都撥出幾十萬兩白銀,每年戶部的官員們抱著腦袋湊錢的時候都能摸到自己的頭發(fā)一把一把地往下掉。 十幾年加起來是近千萬兩白銀??!都夠陛下把自己的皇陵用銀子直接堆起來了!怎么就是修不完呢? “柳尚書,這皇陵……” 戶部侍郎文友峰實在沒了主意,就來向已經(jīng)七十歲的戶部尚書柳承雍問辦法。 柳承雍抱著他的官窯大茶杯默然不語。 文友峰覺得自己像是在鐵板上被人兩面煎的螞蟻。 太女殿下的“還圣元君轉(zhuǎn)世”就是陛下“夢見”的,現(xiàn)在全天下都信了,那太女殿下說她夢見了先帝,旁人也就沒有了不信的道理。 可他們戶部要是真的停了給皇陵的撥款,說不定明日就會因為喘氣兒的樣子不好看被陛下下旨拖出去。 “柳尚書,要不……咱們就先找筆款子出來撥給太女殿下,讓她去賑災(zāi)?可這么一來,聞相那邊又不好交代。柳尚書……柳尚書……” 鼾聲漸起,文友峰這才發(fā)現(xiàn)柳承雍竟然是抱著茶杯睡了過去。 又過了片刻,堂中只剩下了在打盹兒的柳承雍,一位老婦人端著茶盤走了進來。 “別裝了,人都走了?!?/br> 鼾聲停了。 柳承雍先是睜開了一只眼看了看門口,見文友峰真的不在了,他才長嘆了一口氣,活動了下身子: “這些后生晚輩,一個個都想得太多,世上哪有誰也不得罪就能做了官的?就算得挑人得罪,也不能得罪那些不能得罪的?!?/br> 手里的茶杯已經(jīng)溫了,他放在一旁。 “咱們這個皇太女殿下倒是很有意思,從前做公主的時候她就喜歡躲在陛下的后面,后面奪嫡,她又躲在了幾位皇子和江家、皇后的后面,我本以為她是個只會玩弄權(quán)術(shù)的,沒想到,賑災(zāi)要錢,朔北要錢,她就敢跟陛下直接硬碰硬,還真有幾分古今第一女帝的氣魄了。” 柳承雍的妻子姓上官,見他樂顛顛地點評了這個點評那個,將茶盤上的藥放在了他的手邊。 “聽你的意思,要不是你馬上要告老還鄉(xiāng),你還想著跟咱們這位皇太女也去打拼一番事業(yè)?” “那也不是。”柳承雍連忙搖頭,將藥碗端了起來,“宦海沉浮這許多年,我早就看透了,不管到誰手里,咱們這些管錢的,總是頭發(fā)掉的最快的。” 摸摸頭上的寥寥幾根發(fā)絲,他嘆了口氣,摩挲了下手里的藥碗。 “我就是覺得……在皇太女手下做事,應(yīng)是比旁人那兒都有意思?!?/br> 文友峰從柳承雍家里趕回到戶部,就被一群人圍住了。 “侍郎大人,陛下傳了旨意過來,修皇陵一事暫停。” 拿過圣旨看了一眼,文友峰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見一個有些眼熟的小太監(jiān)站在門外看著自己。 “陛下的意思是,雖然暫停,可也不能真停了,七千多的役夫每日口糧……”小太監(jiān)字字句句說的才是陛下的真意。 不把役夫放回去,這不還是得繼續(xù)修皇陵么? 總不能每天白養(yǎng)了七千多張嘴呀!這賬怎么做?這錢怎么出?這不是要他們整個戶部替陛下提褲子擦屁股? 小太監(jiān)走了,文友峰用力抹了下自己的臉。 還沒等他喘口氣兒,又有人跑了過來。 “侍郎大人,詹事府的少詹事楚大人來了?!?/br> 這又是要做什么幺蛾子?難道這一天還沒過去,太女殿下就又做了一個夢嗎?! 文質(zhì)彬彬的楚少詹事長相溫雅,笑容和氣,可見在詹事府的日子過得不錯,從前有些清白的臉色都養(yǎng)回了好氣血。 坐在椅子上,他緩聲說: “文侍郎,聽聞?wù)彩赂獜牧磕冒妇砦臅嫉锰崆斑f條子,下官就是來送條子的?!?/br> 文友峰看見條子上“皇陵歷年賬目全套”幾個字,再看一眼蓋在上面的太女印信,眼前猛地一黑。 陛下要封內(nèi)帑,查賬。 皇太女要停修皇陵,查賬。 父女二人捉對廝殺,到最后倒霉的都在他們戶部! 在六部屬官們的圍觀之下,太女府少詹事楚平野帶了太女府的上百親衛(wèi)押走了十幾車的皇陵賬簿。 一直扶著門框才讓自己站穩(wěn)的戶部侍郎文友峰突然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不就幾萬兩的賑災(zāi)銀,他是抽什么風要用這個來為難太女殿下?! 有人在抽自己的耳光,有人在砸自己的杯子。 大正殿里砸了今天的第三個茶盞。 總管大太監(jiān)吳福來跪在地上,小心地說: “陛下,您可千萬保重身子?!?/br> 皇帝陛下冷笑: “保重?朕養(yǎng)了個好女兒!她這皇太女才當了幾個月!她就敢停修朕的皇陵!再過幾日,是不是她就要謀朝篡位?!” 這話吳福來可不敢接。 萬俟禮在殿內(nèi)來回走動,猶如一只困獸,片刻后,他問: “皇后現(xiàn)下還在見那些外命婦么?” 吳福來心里一沉,生怕這時候皇帝陛下要去給皇后娘娘一個沒臉。 帝后和諧了這許多年,現(xiàn)在皇太女都立了,要是在這個當口兒出了事,讓朝堂上看笑話不說,他這個總管太監(jiān)一不留神就得把命填進去。 陛下您說要縮減宮中的各處開支用度,皇后娘娘就立刻查對今年宮里各處的開銷,正巧今日是外命婦們?nèi)雽m請安的日子,皇后娘娘正在問各位夫人的持家儉省之法。 “持家儉省?女兒不給親爹修墳就是儉省了!” 拿起一個茶盞又想砸,萬俟禮突然停住了動作。 “去傳信給皇后,朕要選妃,如今宮里的嬪妃太少了,朕要從繁京高門中遴選淑女填充后宮?!?/br> 吳福來的心里一片冰涼,低著頭退了出去。 “選妃?” 聽見這兩個字,皇后江氏柔柔一笑,眸光不疾不徐,從一眾誥命的臉上轉(zhuǎn)了半圈兒。 “說起來,后宮里的姐妹確實不多,尤其是今年,我在晨省的時候想找人說話都難了?!?/br> 誥命們都在小心賠笑,笑得很是復(fù)雜。 這宮里原本是四妃俱全的,生了三四兩位皇子的文淑妃從前何其得意?兒子一個死了一個瘋了,她自己也被降為才人,每天就知道閉門念經(jīng)。生了二皇子的貴妃也是受過寵的,如今只是個婕妤,倒是能屈能伸,每天都跟在皇后身邊做小伏低。生了六皇子的李賢妃出身好,也漂亮,因為六皇子被封太子,她也成了貴妃,現(xiàn)在六皇子棄位出家,她也被貶為充容,關(guān)了宮門再不見人。 至于后宮中資格最老最張狂的林德妃,正是被現(xiàn)在主座上說自己寂寞的皇后給一刀砍了的。 而今,四妃位置上僅有的一位張淑妃是五皇子的生母,她們母子倆向來不受寵,五皇子被大皇子所殺,這個淑妃的位置還是皇后替她討來的,無寵無子無盼頭,一個位分也只能說是些許安慰了。 這樣的后宮,讓她們把自家女兒送進來? 命婦們在心里連連搖頭。 皇太女都十九歲了,還是陛下最小的孩子,她們把女兒送進宮干什么?被一個打盹的母老虎記恨著,再去守著一根沒用的龍根當活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