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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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鐵騎,三百步卒精衛(wèi),頂著一頭熱汗在烈日之下喊聲震天。 江明雪的目光從他們每個人的臉上掃過,忽然,她摘掉頭盔,在馬上拱手行禮。 “朔北之來日,天下之來日,盡數(shù)交托于各位了!” 一陣轟然之聲,是所有的將士脫帽跪地行軍禮。 “元帥放心!” 脫去戰(zhàn)盔,這六百人中的一百鐵騎一百步卒越發(fā)惹眼,因為她們是女子。 這些女子前面的帶頭之人看著年紀不過二十歲上下,一張黝黑的臉龐堅毅又有幾分少年義氣。 “元帥放心,只要咱們朔州女衛(wèi)還有一口氣,定不讓那些賊子再有機會對太子下手?!?/br> 她的話江明雪自然是信的,朔州女衛(wèi)是她用了四年時間為萬俟悠專門打造的奇兵,在西北四州千里挑一,以戰(zhàn)力來論,即使是最精銳的朔北甲衛(wèi)也難與之匹敵。 “云嬌,去了繁京你一概都聽殿下的,殿下讓你收斂你就收斂,若是殿下未曾讓你收斂,旁人讓你收斂,你就不必聽了?!?/br> 云嬌抬頭看著自家的元帥,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眨了兩下。 江明雪淡淡一笑: “繁京城殿下身邊的人都是些讀書讀太多的老學究,她們成不了殿下的刀和劍,卻想殿下成了她們心里想的明君。” 年輕的元帥緩緩搖頭,這世上哪有兩全其美之事?女子為君者已經(jīng)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若無迎戰(zhàn)之心,只會在群臣們的規(guī)勸和約束下步步退卻當了朝堂上的傀儡。 殿下有這樣的心,她得替殿下將這樣的心守住。 策馬走到另一人身邊,江明雪輕聲說: “你也一樣,不要自以為是,要么就做好陛下的刀劍,要是做不好,也不必回朔州?!?/br> 男人的臉龐依舊俊美,又在多年的風沙砥礪之中多了幾分落拓和肅殺。 他垂著眼眸,聲音有些沙啞。 “元帥放心,我已經(jīng)想清楚了。” 江明雪看著他的樣子,語氣淡淡: “那我就在朔北看著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了,裴將軍?!?/br> 一夜之間陛下得了狂癥,戶部賬房被人縱火,去了戶部的太子被人刺殺。 看著禁衛(wèi)一家一家地抓人,整個繁京人人自危。 御史臺、刑部、大理寺、京兆府忙得像是南市的叫賣行,整個繁京的枷號里塞滿了人,每天都有成車的案卷被送進東宮。 從早看到晚,越知微揉了揉眉頭,笑了,是被氣笑的。 “沒抓到刺客,倒是抓了不少小偷小摸的賊,不是我疑心,這京兆府尹真不是趁著禁衛(wèi)抓人的時候渾水摸魚填自家的牢房?到處都是‘形跡可疑’,到處都不過是些毛手小賊?!?/br> 蘇姮倒是還淡定:“太子遇刺茲事體大,這些人自然是寧肯錯抓一千不肯放過一個?!?/br> 越知微幾乎想要癱在椅子上嘆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錯抓上萬都沒抓住那一個?!?/br> “沒抓住未必不是好事?!?/br> 屬下都在看案卷忙得頭頂冒火,萬俟悠批改奏折倒是悠哉游哉。 “沒抓住就多折騰些日子,看看到最后誰被折騰得受不了?!?/br> 蘇姮抬頭看向她:“殿下,事關您的安危,您反倒是最不在意的那一個。” “誰說孤不在意,孤不是有神鵝護體么?再說了,孤既然要以女子之身稱帝,就得其一不惜名、其二不惜身、其三不惜……親?!?/br> 偌大的東宮書房漸漸安靜下來,連翻書聲都停了。 聞初梨看向年輕的太子,只見她也在看著自己。 一個連自己的血親都下過手的人,名聲什么的,實在是沒那么要緊。 聞初梨明白太子的意思,她對太子一頷首,低頭繼續(xù)處置手上的案卷。 太子笑了笑,也繼續(xù)批閱奏折,只是看著看著就乏了,她打了個哈欠,起身走出書房。 書房的門口掛著的銅鈴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只白瓷燒出來的小鵝,她用手戳了下,笑出了聲。 “這是重青還是重丹做的?還真讓鵝當起鎮(zhèn)宅神獸了?” 跟在她身旁的是一貫老成的重紫,此時卻開口說:“從前聽武娘子說南江府管還圣元君叫騎鵝娘娘,還只當是民間笑談,可那日不少人都看見了一只白鵝救了殿下,可見這鵝真的是護衛(wèi)殿下的。” 這么說來,在書房門口掛鵝還是四位大女官都同意的。 手指頭又戳了戳鵝的肚子,萬俟悠說: “這鵝還是不夠生動,那日的鵝又肥又白,精氣神十足,下次找匠人燒的時候可得說清楚。” “……是,殿下。” 又戳了一下鵝的肚子,帶起了一陣鈴聲,萬俟悠正要回去批奏折,就見楚平野和駱寒山二人聯(lián)袂前來。 “殿下,刺殺之人抓到了?!?/br> 見兩人臉上并無喜色,萬俟悠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猜測:“是在哪抓到的?” “圣恩寺?!?/br> 圣恩寺,六皇子,也就是前太子萬俟晉出家的地方。 六百朔州來的太子親衛(wèi)到達繁京的時候,萬俟悠正在天牢里看望自己的大哥萬俟勝。 “我就知道,你是一定會來殺本王的,因為本王才是正統(tǒng)!不僅是本王,老三老六,他們隨便誰生下了孩子,都是大啟正統(tǒng)!在天下人眼里,你不過是個竊占太子之位的女子!” 萬俟勝自以為說的慷慨激昂,萬俟悠卻只是上下打量他。 她這位大皇兄被關了一年,竟然還胖了。 也是,不用起早請安,不用憂心朝政,更不用跟滿朝文武斗心眼兒。 重青搬來了椅子,萬俟悠緩緩落座。 “大哥你說的對,繼位之君,在嫡長賢愛之前,最要緊的是有根rou,自古如此。所以,孤是來送你那根上路的,不光是你,六哥和三哥,我也不打算留下?!?/br> 萬俟勝臉上張狂的笑凝固了。 “你怎么敢?!” 萬俟悠微微一笑: “你放心,我?guī)韯邮值娜耸蔷词路孔罾暇毜奶O(jiān),一定讓大哥你沒病沒痛沒子孫?!?/br> 萬俟勝被人抓住摁在了地上,他怒目圓瞪看著自己最小的meimei。 “萬俟悠!你不得好死!” “大哥你放心,兄妹一場,你百年之后,我一定把你的這根東西讓人擺好在你的尸身上,讓你雖不能好活,也能得一好死?!?/br> 萬俟勝還要叫罵,卻被人堵住了嘴。 萬俟悠一抬手,一側(cè)的門打開,是個被捂住嘴綁住了手腳的和尚——陛下第六子、前太子萬俟晉。 “六哥,你從前好歹也是個太子,竟然跟大哥這種犯上作亂、屠殺兄弟滿門之人沆瀣一氣,暗殺自己的親meimei。” 萬俟晉比自己的大哥倒是冷靜很多,他看向萬俟悠,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萬俟悠讓人拿掉了他嘴上的布。 “要么青燈古佛了殘生,在你的監(jiān)視之下茍延殘喘,要么奮力一搏,你若是我,你也會知道該怎么選。” “六哥你說的沒錯,只是我不會讓自己落到這番田地?!?/br> 萬俟悠看著自己的六哥,神色略有些黯然。 十五歲時候沒想明白的事情,她大了些就想明白了。 當年父皇借她的婚事攪動繁京局勢,其余的皇兄們各顯神通往她面前塞人,只有六哥帶著幾個庸才天天去她的松園。 六哥自然知道她看不上那些庸才,那般做不過是在提醒她,其他人看似光鮮也未必真心。 比起其他的皇兄,他們兩個年齡最近,感情也更深些,松園偏院里的小玩意兒不少都是六皇兄送來的。 似乎也想到了過往,萬俟晉低頭念了聲佛號。 “太子殿下,你要動手,還是直接殺了我吧,不人不鬼,難生難死,這般日子,罪民實在過不下去了?!?/br> 牢房里發(fā)出了一陣慘叫,是大皇子已經(jīng)被手起刀落。 有敬事房的太監(jiān)尖聲說:“取卵成雙,去根清凈,得寶貝兩寸九分。” 萬俟悠突然笑了: “不到三寸長,難怪一直求子都求不來。” 萬俟晉忍了又忍,也沒忍住,還是笑了起來: “那么多人流水似的往大皇兄府上送女子,卻不知送些壯陽的藥材才是正道?!?/br> 一時間兩人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的松園,他們湊在一處,對著一眾皇兄們的瑣碎嘀嘀咕咕。 “六哥,你一直喜歡我那把朔北來的鑲寶匕首,我送你了,你帶它回圣恩寺自盡吧。” 萬俟晉的臉上還存著幾分笑意,眼眶卻漸漸紅了。 他抬起手,重重地磕頭在地。 萬俟悠起身,從他的面前走了過去,徑直走出了幽深的天牢。 “謝太子殿下。” “謝太子殿下!” “萬俟晉,謝過meimei了!” “殿下?!?/br> 天牢外,身穿鎧甲的裴仲元對著她行禮。 萬俟悠沒有看他,只看著天牢門口高高的梧桐,大晴天,有葉子遮擋的陽光也照得人眼睛疼。 “裴仲元。” “殿下。” “當年被送到孤面前的時候,你到底有多少分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