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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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前渾渾噩噩,死后反而清醒的萬俟禮的魂魄大怒。 “弒君!弒君!你們是犯上弒君!” 站在自己的尸體前面,他痛罵自己的皇后是賤人、自己的女兒是竊國之賊,痛罵在一旁坐視這一切發(fā)生的裴仲行是亂臣賊子。 鐵鏈聲響起,下一刻,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口處有一只鐵鉤勾了進(jìn)去。 “萬俟禮?!庇挠囊宦曧懫?,是喊著他的名字。 看見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張青黑的臉,萬俟禮被嚇了一跳。 “生死有道,福祿無期,你時辰已到,吾乃黃泉無常,特來緝拿你入地府?!?/br> 什么無常?什么黃泉? 萬俟禮想要掙扎,手腳卻根本不聽使喚,只能被青面獠牙穿著一身黑衣的鬼差拖著往前走。 他又爭辯: “朕是皇帝!朕該入極樂之境,怎能被你這鬼物……” “為一己之私害死朔北軍七千六百三十九人,只此一罪,足夠你刀山油鍋五百年?!?/br> 無常手中的鐵鏈一抖,幾乎是須臾之間,萬俟禮就被帶到了一條鬼蜮陰森的路上。 萬俟禮大喊:“朕是天子!萬俟悠她殺了朕!她才是該下油鍋!” “萬俟悠?” 鬼差停下了。 她轉(zhuǎn)頭,毫無生機的眼睛死死地看著萬俟禮。 “你可知道,萬俟悠乃是神君轉(zhuǎn)世。滄海神君,在你凡人境被稱是還圣元君,為阻人間二十年亂世,神君投胎成你的女兒,你卻幾次三番要害她性命。萬俟禮,你本來共有四十年帝運,因欺神少了二十年,剩下的二十年帝運,是被你的一顆貪心一點點折損掉的?!?/br> “不!不可能!” 萬俟禮想要回頭去看萬俟悠,卻只看見了一片灰色的迷霧和迷霧中盯著他的鬼魅。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神!她是弒父逆賊!她大逆不道!她……” 鎖鏈刷拉作響,萬俟禮忽然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了,明明人死后就不用喘氣,他還是覺得自己窒息了。 用鐵鏈鎖住萬俟禮的脖子,黑衣無常一點一點將鐵鏈?zhǔn)站o。 “還有兩件事,吾身為無常,當(dāng)告知與你,第一,罵神當(dāng)遭天譴?!?/br> 青黑色的臉在萬俟禮的眼前漸漸放大。 萬俟禮突然覺得自己的魂魄一冷,就好像他又死了一次。 “第二,罵吾摯友,當(dāng)遭吾譴?!?/br> “七娘,前面還有不少人在等著,且不必急于一時?!?/br> 灰色的霧氣深處,一個生了馬頭的女子舉著白色的幡牽引著鬼魂緩緩走近,被稱作“七娘”的無常松開了手,任由萬俟禮的魂魄緩緩滑落。 “是,生路有頭,死路無盡,你活著時候是身負(fù)帝運的君主,如今帝運耗盡,也不過是一個戴罪之魂,自有十八層地獄等你一層層受過去?!?/br> 萬俟禮張了張嘴,卻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渾渾噩噩,跟著無常繼續(xù)向黃泉地府走去。 鐵鏈聲響了一聲又一聲。 天昏地黃,等他的自是因果報償。 與此同時,在黃泉深處,一個穿著月白色衣衫的女子坐在冥河岸邊,雙目輕閉,仿佛在安睡似的。 “鵝前輩!你看這功德簿發(fā)紅了!” 夕昔跟著鵝前輩跑來黃泉已經(jīng)幾年了,也明白了放在秦前輩身上的功德簿要緊的很,要是發(fā)白光就是秦前輩立下了功德,要是發(fā)灰光就是秦前輩有了孽業(yè),最好的是金光,那時活人之功,最嚇人的就是紅光,紅光是造下殺孽。 “手刃親父?!?/br> 看著這四個字,夕昔瞪大了眼睛。 秦前輩……眼睜睜看著功德簿上的那道紅光像是一條紅色的蚯蚓一樣要鉆進(jìn)秦前輩的身體里,夕昔急壞了。 下一刻,冥河翻滾,功德簿上又有一道白光閃過。 “為血親、恩人報奪命之仇?!?/br> 紅光與白光撞在了一起,僵持了許久,紅光一點點地吞掉了白光,自己也在消散。 夕昔在心里替白光鼓勁兒,恨不能自己也能弄出一道光來把紅光擊退,終于,紅光在白光散盡之前先消失了。 “啊——好驚險。”夕昔長出了一口氣,轉(zhuǎn)身看見鵝前輩正在吃靈草丸子。 “鵝前輩,你就不替秦前輩擔(dān)心嗎?” “不擔(dān)心?!冰Z很驕傲,“四喜不會輸?!?/br> “可是徐前輩走之前說秦前輩身上還是要少沾殺孽?!?/br> 鵝看看一臉擔(dān)憂的小姑娘,翅膀一揮,掏出了它的算盤。 “四喜身上的功德,想要用殺孽沖掉,要……” 它噼里啪啦地打算盤。 “四喜要每年親手殺六十萬人,殺到她此世壽盡?!?/br> 鵝都替她算著呢。 夕昔放心了。 “鵝前輩,你算賬真厲害?!?/br> 鵝踩在算盤上,得意地梗了梗脖子。 夕昔重新坐回到了秦前輩的身體旁邊,看了一眼前輩頭頂?shù)臒?,她雙手合十,輕聲說: “冥河之神在上,請千萬保佑各位前輩順順利利回來?!?/br> 一開始,夕昔她只是跟著鵝前輩來看看秦前輩留在冥河邊的身體,那時候秦前輩這兒經(jīng)常還有鬼差前輩們守著。 尤其是徐渡鬼前輩,不需要他引渡的時候,他就提著一盞白色的燈在秦前輩身邊站著。 可是后來她再來的時候,鬼差前輩們就少了很多,孫前輩、孟前輩、邢前輩……他們都不見了。 徐前輩說,凡人境的結(jié)界不穩(wěn),秦前輩的為帝之路會走得艱難,那些鬼差前輩都自愿投 胎,替她分擔(dān)因果去了。 再后來,徐前輩也走了,只留下了那盞白色的燈。 夕昔干脆就陪著鵝前輩留在了冥河邊上,說來也奇怪,她明明靈根很差,修為低微,在黃泉卻暢行無礙,青竹道院那位白頭發(fā)的青葦前輩護(hù)送她過來的時候說感覺如行泥淖間,經(jīng)脈中的修為都像是銹住了,她卻沒有這種感覺。 她甚至可以在黃泉修煉,修為比之前精進(jìn)得更快。 這才短短幾年,她就已經(jīng)快要晉升筑基中期了。 “秦前輩,我在您身邊好好修煉,您在凡人境好好當(dāng)皇帝,嘿嘿嘿,咱倆都得使勁兒呢!” 不遠(yuǎn)處,看見夕昔閉上了眼睛,鵝撇著腿悄悄向遠(yuǎn)處走去,這些年鵝在黃泉已經(jīng)溜達(dá)遍了,光是幫忙抓逃脫的鬼就干了好幾次,整個黃泉的鬼差都認(rèn)識了鵝。 “鵝大人,您又來看神君的生死簿?您放心,她只有一次命劫,您已經(jīng)替她解了?!?/br> 文判官走進(jìn)轉(zhuǎn)輪殿,就看見鵝蹲在桌子上揮動著翅膀翻動生死簿,嚇得趕緊把其他的冊子都搬到了一邊。 不能怪她這么小心,實在是心理陰影太大了。 眼睜睜看著自己賬簿變成了白本——這樣的事哪個做賬的都不想這輩子經(jīng)歷第二回??辞辶所Z在看的生死簿,文判官有些詫異。 “鵝大人,您看此人的生死簿干什么?這是……” 鵝“嘎”了一聲。 雖然不懂鵝語,文判官還是覺得剛剛鵝大人似乎是在罵人。 打開另一本翻了幾頁,鵝又“嘎”了一聲。 這次它不光“嘎”,還很嫌棄地把脖子擰到了一邊。 “鵝大人,這幾位是借助修真界靈器入凡人境的修士……他們本都是此界氣運所鐘之人,神君帶著他們,大概也是有要借他們氣運的意思,既然這樣,他們能和神君有一世君臣之誼也是尋常。” “嘎?!?/br> 鵝卻還是不依不饒。 文判官拿起讓鵝生氣的那一本仔細(xì)一看,眉頭也皺了起來。 “這位修士,怎么把心思都用在了勾引神君上?” “嘎!”鵝罵罵咧咧。 忽然,外面?zhèn)鱽砹艘魂団忚K的脆響。 鬼差們一起抬起頭,看向蒼黃的天空。 “凡人境的裂隙更大了?!?/br> 文判官緩緩搖頭,重新看向鵝。 “鵝大人,徐渡鬼也已經(jīng)入世,雖然沒有帝運在身,他也還是人間應(yīng)殺劫之人,留給神君的時間不多了?!?/br> 鵝低下頭,又看了一眼生死簿。 嫌棄地撇開了眼。 …… 站在元戎六年回頭看,元戎初年陛下登基時的平穩(wěn)仿佛一場幻夢。 隨著太上皇被天降落雷燒成了灰,大啟皇室之間的征伐內(nèi)斗也正式拉開了序幕。 最初,是淅川郡王之女突然現(xiàn)身繁京,告發(fā)淅川郡王與廬江王、松盧王勾結(jié),意圖謀反。 陛下當(dāng)即命浙閩按察使司徒堯調(diào)查此事,就在整個朝野都關(guān)注此事之時,泯王說陛下得位不正害死太上皇,興兵謀反。 泯山書院高山長寫下檄文,歷數(shù)陛下的十大罪狀,除了弒父殺兄之外,還有貪yin好色、勾引人夫等罪過,甚至還說她偽稱神靈轉(zhuǎn)世,實則是竊國之孽女。 泯王是神宗之弟,算起來是陛下的叔祖,在宗室之間頗有人望,他大概以為自己只要這樣振臂高呼,就會有人響應(yīng),到時天下風(fēng)起云涌,各路宗室率兵攻入繁京,就可以將那龍椅上的女子給拿下,可起兵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將造反一事想得太簡單了。 高山長寫的雄文實在是文采飛揚,可當(dāng)他高聲誦讀著自己的檄文下山的時候,卻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的人是一個書生,名叫邢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