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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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在薛三娘子面前只能說是花拳繡腿,還是被一招摔倒在地。 “有敘舊的心思倒不如好好練練下盤。”薛三娘子搖頭。 幾個男子都被摔得七暈八素,武夫子又叫了幾人下場。 快要下課的時候,武夫子又點了那幾個男子的名字: “回去寫寫今日的心得,交給你們的掌教夫子?!?/br> 體學課上的心得為何要交給掌教夫子? 聰明如顧淮琢已經(jīng)品出了其中根由。 息猛娘還不知道這事兒其實跟自己有些關系,一下課,她就狂奔向飯?zhí)?,為了那一碗蒸rou。 孟月池沒有跑,走得也是很快,總算搶在眾人之前和息猛娘一人選了一碗蒸rou。 “今日真是痛快!”頭發(fā)里還有碎草,臉上的淤痕也攔不住息猛娘臉上的笑意。 “快些吃了回去,我有藥油?!?/br> 本來就有一個動不動就跌跌撞撞的孟月容,如今還有主動討打的息猛娘,孟月池覺得自己下次休沐回家的時候得多拿兩瓶藥油才行。 “阿姐,今日你們見到教摔打的夫子了?如何?” 孟月容一進來飯?zhí)镁涂匆娏俗约旱陌⒔?,她也沒忘了跟息猛娘打招呼。 “你問她。” 息猛娘立刻接話:“極好極好,我今日被摔了六次,痛快至極!” “哎呀!不是說蒙學童不能上場嗎?” 息猛娘吃了一口雜糧飯,笑著說:“我年紀大呀。” 孟月容實實在在地羨慕了。 孟月池無奈地搖搖頭,不想理會這兩人。 回了住處,孟月池剛拿了藥油去找息猛娘,就看見息猛娘捏著一個藥包皺著眉頭。 “剛剛有人給我送來了藥?!?/br> 孟月池在紙包上看見了一個“顧”字。 “別用他的?!?/br> “好?!?/br> 息猛娘乖乖聽話,眼巴巴看著孟月池關了門窗,她自己撩開衣裳,被孟月池將藥油推在身上。 “今日你怎么不太高興?” 孟月池沒說話。 息猛娘勇武奮進之時旁人卻只盯著她的旋裙——孟月池能察覺到自己胸中有暗火。 “你同我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孟月池唇角輕輕動了下:“無人欺負我?!?/br> 她手上用力,息猛娘“嘶”了一聲。 “你說我去尋薛三娘子,私下跟她討教兩招,她會教我么?” “會。” 今日場中之事孟月池看得清楚,無論薛三娘子還是武夫子都對那幾個男子的言行不滿,對息猛娘也都頗為疼愛。 “廬陵書院的夫子最愛意氣風發(fā)、不甘人后之人,你這般做,夫子們只會歡喜?!?/br> 息猛女猛地起身,差點用自己的后腦勺痛擊了自己在書院唯一的好友。 “那你跟我一起去唄!咱倆還能作伴練武!” “我不去?!?/br> 孟月池看了看自己纖細的手臂,她比同齡人還要矮小一些,在體學一科上,她只打算按部就班,實在沒什么進取之心。 “唉。”息猛女失望地趴在床上。 因為息猛女太窮,住的不是廬陵書院的學子寢房,而是和廚房里一位的姓魯?shù)膸凸鹱幼≡谝惶?,早晚,息猛女還要在廚房幫工賺飯費。 見孟月池從“下人房”里出來,一個脖子上戴著珍珠瓔珞的女孩兒站在廊下看著她。 “孟月池,你好歹也是堯州大姓之女,怎能自降身家和這些粗鄙漁女混在一處?” 孟月池抬眸,對她點點頭,便徑直繞過她向學堂走去。 今天要練的字還沒寫完。 那女孩兒見她如此,冷哼了一聲: “你這般小家子氣,難怪旁人都說你是孟家的庶女,果然是上不得臺面的貨色?!?/br> 孟月池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 那女孩兒見她直直看過來,眼神有些閃躲。 “你是?” 女孩兒氣惱:“我是文嬌兒,我們永州文氏比你孟家可高出不少呢!更何況你還只是個庶女!” “我知道了?!闭驹谟卫壬系纳倥c點頭,微風拂過她的碎發(fā),她抬手掠開,動靜之間春風融融,“你是永州文氏嫡女,便覺得自己是能上了臺面的貨色,身家頗高,極好,我記下了?!?/br> 說玩,她轉身繼續(xù)往學堂走去。 文嬌兒猛地跺腳:“孟月池!你欺人太甚!” 可她除了跺腳之外,也做不了別的。 快走到學堂門口的時候,孟月池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腰間,將帶子松了松,直接將腰上的旋裙給扯了下來。 不聲不響之間,孟月池成了整個蒙學里第一個不穿旋裙的學子。 息猛娘察覺此事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又一次的體學課上。 “月池月池,替我拿著旋裙!” 她看見了孟月池只穿著繡褲,突然很高興: “你也想被薛三娘子摔打?” 孟月池的語速比平時快些,只兩個字: “不是?!?/br> 息猛女嘿嘿一笑,愉快地下場挨摔。 她真的私下里去找了薛三娘子學醫(yī),每天身上都有新的傷,到了此時卻能看出她摔的比旁人有技巧了。 有一次,她甚至能翻身去試圖反抓薛三娘子的手,可惜失敗了。 這也足夠讓兩邊上課的學子們驚呼拍手了。 武夫子邵春霜眸中流露出了欣賞之色,被孟月池看見了。 孟月池垂下眼眸,遮擋了心里的歡喜。 息猛女根基太薄弱,能有一長處入了夫子們的眼,就算明年不能直接考入???,也能在蒙學再留一年。 “許奉安,你下來,再來討教一下薛三娘子?!?/br> 上次課上還桀驁不馴的少年縮著脖子下場,神色有些沮喪。 老老實實挨摔,老老實實受訓,老老實實回去。 仿佛是被拔了毛的鵪鶉。 顧淮琢安分守己地站在自己的同窗之間,這次倒是沒武夫子點下來,孟月池想起那一包藥粉,就知道他定是已經(jīng)找武夫子認錯了。 乖覺之輩。 日子一天天過,孟月池每日練字十篇,不知不覺,她的寢室書案上就堆起了厚厚的一摞。 一日中午,她用過飯后,沒有練字,而是將自己最滿意的字挑了十篇出來,卷起。 鶴洲最高處是廬陵書院的書閣,書閣后面就是一排夫子們居住的屋舍。 梨花謝了,金色的梔子開得正好,孟月池路過的時候忍不住看了一會兒。 正午時分金色的光映在她的眼里,她忍不住瞇了瞇眼睛,又笑了。 “字練的不錯,就是太收著了?!?/br> 樹下,滿頭白發(fā)的薛重歲坐在搖椅上優(yōu)哉游哉,一頁一頁翻了一遍。 看著花兒一般的少女,她笑著指了指幾上擺的枇杷。 “你吃你的,光站著倒像是受訓來了?!?/br> 孟月池拿起一枚枇杷,撕去了皮,卻放在了薛重歲的手邊。 老太太歪頭看她:“我讓你吃,你給我干嘛?” 孟月池又拿起一枚枇杷,嘴里說: “總覺得您懶得給枇杷去皮?!?/br> 薛重歲眨眨眼,笑著拿起去了皮的枇杷:“你還真說對了!我真不耐煩你們南方這些水果,跟人似的,都得扒了皮才能品,切開都不行!” 孟月池把第二顆枇杷自己吃了。 十歲的小姑娘被甜得瞇起了眼睛。 “凡是要去皮的水果,總是水潤多汁,您嫌麻煩,不如尋個人替您去皮?!?/br> “哈哈哈哈哈!古靈精怪!”薛重歲抬手,隔空點了點孟月池的小腦袋。 在廬陵創(chuàng)辦書院,以薛重歲之聲望,不難,可細微之處,卻掣肘頗多。 “月池,你可知道我為何要來廬陵辦學?” 孟月池將第三枚去了皮的枇杷放在了她的手邊。 “廬陵,書香腹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