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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關(guān)于我飛升后還要回來收債這件事在線閱讀 - 第222節(jié)

第222節(jié)

    雖然世人都知道兗州已經(jīng)事實(shí)上成了平盧節(jié)的地盤兒,但是過了岱山之后的所見,還是跟兗州大有不同。

    看著寬闊的官道和來往的鹽車、糧車,許十二郎也不敢縱馬狂奔,只跟在顧淮珅的后面。

    “顧七哥,除了從江南運(yùn)來的鹽,孟閻羅自家鹽場的生意做的可真不小啊,咱們一路走了一個時辰,光鹽車就見了一百多輛?!?/br>
    顧淮珅沒有說話。

    當(dāng)年他和自己四哥來平盧的時候,這地界雖然到處都種了糧食,到底是經(jīng)過了戰(zhàn)火荼毒之地,連樹看著都凄涼,如今,到處生機(jī)勃勃,跟他去過的其他地方都不一樣。

    提前派人入城探了路,顧淮珅一行人沒有入住官舍,而是停在了一家三層的客棧門前。

    “我還真以為青州是窮鄉(xiāng)僻壤呢,這客??粗来ǖ谋纫膊徊钍裁??!?/br>
    許十二郎四下看看,有些勉強(qiáng)地表示了滿意。

    顧淮珅看著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四哥。

    當(dāng)年他們來平盧的時候,四哥總是用看傻子似的的目光看他,大概正如他現(xiàn)在看這許家的十二郎。

    許十二郎許奉平仰著頭在客棧里溜達(dá)完了,問客棧的女老板:

    “你們這兒有什么吃的?”

    客棧的老板年紀(jì)在三十多歲上下,說話極爽利:

    “這位郎君,我們客棧里為了各位住的安生,是不開灶的,店里的小二可以替您從附近食肆點(diǎn)了吃的來?!?/br>
    “您要想吃羊rou,單家的白煮羊做得細(xì)嫩,還有隔壁東安樓烤羊腿、烤羊腹、涼拌的羊頭rou,做了燴菜的酥羊rou,那都是一絕?!?/br>
    “您要是覺得旅途勞頓天氣燥熱不想吃羊rou,蔡嫂子家的熗炒青菜那是吃過都說好,還有瓜菜包的餃子、豆角rou末做澆頭的切面。”

    “您要”

    是想吃些咱們平盧的特色,不妨試試對面的東海樓,雖然蟹還不肥,好吃的魚那是少不了的,清蒸黃魚、湯燒鮑魚、蝦膾、姜汁的烏賊魚、加了蒜烤的蠔,咱們靠海吃海,圖的就是個鮮美。

    “吃不慣海鮮,也有扒肘子、燴rou片、白面蒸餅,臨街圖大娘家做得極好,連好多官家大人都好去吃呢?!?/br>
    許氏在江南富甲一方,許十二什么好吃的沒吃過?要說吃海鮮,淅川吃海鮮的花樣兒也不少呢,可他愣是在這“荒僻”的平盧,被一個客棧的女老板給硬生生說得吞口水。

    顧淮珅原本在看著車隊(duì)被押進(jìn)院子,現(xiàn)在也被說得腹內(nèi)打鼓了。

    許十二直接掏了一塊銀錠子放在了柜上:“你說的這些,一樣置辦三桌過來?!?/br>
    手下人跟著他一路奔波,他也不會在這等地方吝嗇。

    戴著銀簪子的老板面上一喜,卻被顧淮珅攔住了。

    “店家,您最后說的那家扒肘子的店,這些錢去置辦三桌,一桌上五個肘子,再要三葷三素,一屜白面蒸餅,再去東海樓點(diǎn)一道蒸黃魚、一道湯燒鮑魚,東西務(wù)必新鮮,若有好酒也來兩壺?!?/br>
    說完,顧淮珅看向許十二:“下人們沒吃過海鮮,天氣又這般熱,萬一水土不服又吃得不順,徒惹麻煩?!?/br>
    許奉平想想也覺得有理,跟著顧淮珅的步子往樓上走。

    等到飯菜被端來,他先嘗了肘子,很是驚喜,再吃海鮮,也覺得不錯。

    “這平盧的酒也很是甘甜清冽,奇怪,怎么這等好東西我在淅川都不知道?”

    顧淮珅卻越吃越不是滋味。

    平盧物饒豐富,只看這一桌就能看出來了,在淅川也得花幾兩銀子置辦的席面,在平盧不僅也有,還更便宜,便宜,便是多。

    多rou、多魚、多麥……

    飯吃了一半,奉命去節(jié)度使府上送拜帖的管事回來了。

    “郎君,拜帖送去了?!?/br>
    “是什么人接了帖子?”

    “是位老婦人,門房稱是琴嬤嬤?!?/br>
    說完,管事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小巧的錦囊:

    “七郎君您吩咐說若是見了老嬤嬤,就把這錦囊趁機(jī)送上,可那琴嬤嬤沒收?!?/br>
    顧淮珅嘆了一聲,將錦囊放在了桌上。

    許奉平有些好奇,拿起那錦囊打開一倒,竟然倒出了足足二十顆金珠,每顆都有人的小手指肚那般大小。

    “顧七哥?不至于吧?咱們來見那孟……孟節(jié)度使,怎么也不至于連她跟前伺候的嬤嬤都給這么大手筆吧?”

    顧淮珅低頭看著碗里的飯:

    “讓你來平盧,你家長輩是怎么說的?”

    許奉平想了想,說:

    “我伯父只說讓我來長長見識,聽你的話。”

    顧淮珅抬頭看向他:

    “你可知道你伯父是如何跟我說的?”

    許奉平用愚蠢且好奇的目光看著他。

    顧淮珅放下手里的筷子:

    “你伯父跟我說,若是你能入了孟家姐妹的眼,不拘是孟節(jié)度使,還是孟參事,就把你留在平盧?!?/br>
    許奉平:“哈?!”

    下一刻,他一躍而起:

    “不是說我是跟你來平盧送禮給那孟閻羅的嗎?”

    顧淮珅看著他,輕輕點(diǎn)頭:“是,你許家十二郎,也是送給孟閻羅的禮。”

    說罷,顧淮珅都有些不忍心看這少年的神色了,前面幾年,顧家、許家、墨家、陸家一直分?jǐn)傊┙o往了平盧的鹽,賺的盆滿缽滿。

    不滿之處也不是沒有,其一是孟月池幾次拒絕了他們到平盧圈買土地,其二是墨家出船出力,分到的“鹽份”最多,又憑借楚州地利,賺得也最多,他們顧家和許家看著眼熱。

    去年,武寧將軍找到他們兩家,說是愿意與兩家合作往中原販鹽,還想三家合作在淮北開鹽田。

    能繞開墨家和平盧賺了錢,顧家和許家自然是樂意的。

    顧淮珅覺得不該為了些鹽錢開罪了孟月池,就寫信給了自己在象州做官的四哥、在繁京做官的六哥,四哥和六哥連忙寫信勸族中長輩,卻沒有勸住。

    鹽利之豐,世人皆知,誰又愿意放棄送到嘴邊的rou?

    頭兩個月,有武寧將軍派重兵護(hù)送,他們將鹽送到許州售賣,很是賺了些錢財。

    可進(jìn)了八月,淮河大水,橋道被毀,不光沒法往中原送鹽,他們囤在武寧的鹽庫竟然空了,武寧將軍常為用還信誓旦旦說鹽是被河水給泡沒了的。

    就在這時,平盧節(jié)度使府派了一叫裴文姬的參事隨著船南下到了楚州,直言既然許、顧兩家另有生財之路,平盧就不攔著兩家直奔前程了。

    墨家直接甩出了十萬兩銀子,頂?shù)袅怂麄儺?dāng)年出資幫建北海港的出資。

    顧家和許家的族老之前都覺得是自家?guī)Я四瞧奖R節(jié)度使發(fā)財,對平盧節(jié)有幫扶之恩,被人這么在臉上抽過來,如何能忍?

    加上淮水道路復(fù)通,他們干脆忍下了常為用的花哨手段,繼續(xù)走淮河往中原送鹽。

    結(jié)果今年暮春時候宰相李瀚仰被下獄,戶部侍郎錢寇等人也都被貶官,代掌了中書省、門下省的梅舸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在淮水設(shè)卡,清查私鹽和糧運(yùn)。

    常為用信誓旦旦說不會被查到,可他們顧家七十車鹽、許家的九十車鹽都在淮水被扣下了。

    接著,常為用便因勾結(jié)販鹽之罪被拿下,顧家和許家雖然沒有被牽連,這一條鹽路是已經(jīng)沒了。

    到了此時,家中的族老們才知道孟閻羅這狠人有狠人的好,有她派人卸船送鹽,有她將銀子去往繁京打點(diǎn),他們只要在江南高高興興把鹽運(yùn)上船,接著就是高高興興等著拿錢。

    多好的買賣呀!怎么就讓他們給交出去了?

    當(dāng)年不知閻羅好,錯把旁人當(dāng)成寶,追悔莫及的兩家族老連忙派人去了楚州,給墨家送去之前的十萬兩銀子。

    墨家連門都不開,只說已經(jīng)引了越州方家、東觀沈家入伙,不勞煩許、顧

    兩家了。

    被族老召去的顧淮珅眼睜睜看著自家的爹、伯父和叔公頭發(fā)稀疏了許多。

    這次送來平盧的十幾車重禮加上這個姓許的傻小子只不過是兩家的開胃菜,只要孟月池肯開口再給他們點(diǎn)兒好處,顧淮珅毫不懷疑自家的長輩能把最有前途的顧老六都洗刷干凈綁來平盧。

    不說送給孟月池,或者她meimei孟月容,能送給孟月池她母親柳氏……

    為了錢,他家族老也不是干不出來。

    傻呆呆坐在桌前,許奉平看著面前吃了一大半的蒸黃魚。

    “吃rou的時候,都以為是在吃別人,等自己也被端上了桌,才知道個中滋味?!?/br>
    “你也不必太過悲觀?!痹竭^桌子,顧淮珅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是孟家的哪個娘子,都大概是看不上你的。”

    許奉平:“……顧七哥,你這話是在安慰我?”

    顧淮珅:“那不然呢?”

    兩人在客棧里住著,一日又一日地等,卻遲遲未收到召見的消息,進(jìn)了七月,平盧酷熱不輸江南,這兩人實(shí)在受不住熱,干脆去了北海,倒覺得涼快了許多。

    “顧七哥,你看,平盧的船又回來了?!?/br>
    顧淮珅手搭涼棚,眺望海上,風(fēng)從海上來,很是怡人。

    “這艘船,不是墨家的船。”

    看著那不輸墨家大船的“明光號”貨船,顧淮珅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之前經(jīng)手顧家往北來的生意,一年有半年在楚州,墨家的船他都見過,這艘船很是有些不同之處呀。

    看著船工們扛下一包包的東西,又把棉布、絲絹、茶葉、鹽裝上了船,顧淮珅的心里忽然重重一跳。

    這船不是往南去的,那它自然是往北走,北面……盧龍關(guān),還是,更北……莫非是北邊的蠻部?

    “姑娘,那顧淮珅和許奉平一直在北海停留,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咱們平盧和北邊的生意?!?/br>
    “無妨,不過是一點(diǎn)通商的買賣,他們之前已經(jīng)得罪了咱們平盧,要是為了這事兒徹底沒有了往北販鹽的機(jī)會,他們才是真蠢了?!?/br>
    剛過了生日的孟月池已經(jīng)正式二十七了,一頭只到肩膀的短發(fā)被她隨手用木簪固定在腦后,身上穿著輕薄的短衣繡褲,看著和在廬陵讀書的時候并無什么不同。

    琴嬤嬤看著這樣的姑娘,臉上總是忍不住露出慈愛的笑。

    她的年紀(jì)也不小了,照顧姑娘了二十年,她也從四十多歲到了六十多歲。

    “姑娘,這是若音和若雅,我特意選出來以后伺候您的,您放心,我先把她們教好了才會告老呢?!?/br>
    說著,琴嬤嬤就有些難過,她們家姑娘從來喜歡簡單,如今執(zhí)掌了這么大的地盤,身邊近身伺候的人也只有她了。

    劉嬤嬤在前幾年被姑娘封了個參將,去了軍營訓(xùn)練女衛(wèi),倒是干得挺好,如今又升了一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