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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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刻到來的太快了。 掌心的鵝毛微微閃爍,金色的因果線漸漸生出,又漸漸淡去。 褚瀾之尋到她的時候,她仍是一頭紅發(fā),只是頭上那根用來束發(fā)的黑色翎羽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神尊……” “清越仙君褚瀾之,本座有幾問,你最好想好了再作答。” 聽她再次說“本座”,褚瀾之立刻讓開兩步,跪在了地上。 姿態(tài)真是一如既往的謙卑。 “當(dāng)日在凡人境,你用轉(zhuǎn)靈鑒削去了自己的半身魔骨,那魔骨在何處?” 擺滿了寶物的高塔之上,被困在微生輿身體里的褚瀾之像是一粒塵土般卑微。 他看著地上的磚縫,輕聲說: “魔骨落地成灰……” 秦四喜淡淡一笑,她斂衣蹲下,看著褚瀾之的發(fā)頂: “你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大乘境修士,就算你從不曾修煉魔功,你的魔骨在你體內(nèi)受你滋養(yǎng),也不可能平平無奇地落地成灰?!?/br> 男人在另一副皮囊之中,秦四喜還是能一眼就認(rèn)出他。 倒不是因為過往那些年的同床共枕耳鬢廝磨,而是這清越仙君褚瀾之這些年里這般謙卑、恭敬又有所依仗的姿態(tài),秦四喜已經(jīng)見過太多次了。 “不如我替你說吧,你的魔骨不見了。” “你同時具備了最好的靈根和最好的魔骨,這樣的身體是你舅舅微生緒苦心孤詣算計而來,難道他真的要給九陵界打造出一個萬年來距離飛升最近的天才嗎?不……” 秦四喜緩緩搖頭。 微生緒,他在盛九幽死后就銷聲匿跡,后來更是讓人以為他死在了長生無濟(jì)的手中,自然不只是為了躲清閑。 他在等。 等褚瀾之長大。 等他早就相中的這具身體長大。 “他是要為自己,選一個好皮囊,好身份。明面上是乾元法境之主,九陵界修真者第一人,暗地里卻是魔族之皇,他是為了這個才以梵青珠為你提煉魔骨。所以,你以轉(zhuǎn)靈鑒削去魔骨之時,他自然要將你的魔骨拿走。自然,他拿走的也不止是魔骨?!?/br> 指間的鵝毛周圍漂浮著點點碎光,秦四喜看了鵝毛一眼,又看向褚瀾之。 “他還拿走了你的執(zhí)念,用你的執(zhí)念繼續(xù)蘊(yùn)養(yǎng)你的魔骨,只等某日趁著你魂魄離體之時,再把的魔骨送回你的身體。不對,到那時,那身體也未必是你的了?!?/br> 大概是第一次,從秦四喜回到九陵界之后的第一次,褚瀾之毫不遮掩地,用直直的目光看向秦四喜。 那目光尖銳到可以穿破他自己的所有偽裝。 秦四喜勾了下唇角。 “比起你那些裝模作樣,你如今的眼神倒更像是個人了?!?/br> “神尊,你說的這些,更像是在向我討債?!?/br> 褚瀾之的意思是秦四喜是因為過往的舊債才杜撰了這些。 這其中帶著惡意的揣測讓秦四喜樂了,她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笑意: “你害怕了,你害怕我說的是真的?!?/br> 目光相接,褚瀾之的臉色在一點點的變冷。 因為他眼前這個女人不閃不避,坦然得像是山海鎮(zhèn)的晴日。 她說的都是真的。 每個字都是真的。 她說的 是真的,那什么是假的? 是他數(shù)千年來自以為是的人生,是他的身份,他的存在,他的一切。 他褚瀾之,又怎么會是別人為自己豢養(yǎng)的皮囊? 收回扇子,秦四喜直起身,她吹了下手里的鵝毛,在它飄起來之后又抓緊。 “這一切并非無跡可尋,若只是尋常執(zhí)念,為什么陸小六能在凡人境將你取而代之?又怎么會壓制了微生輿的魂魄?他不只是執(zhí)念,他本就是你的半身?!?/br> 有最好的魔骨,有魔族的王血,又是執(zhí)念所化,比起一心飛升的褚瀾之,陸小六是更適合的魔主人選。 所以,在微生緒死后,魔族的氣運(yùn)被分成了幾分,陸小六拿到了最多的那一份。 我本想在給你和微生輿換回身體的時候直接殺了微生輿。雖然會讓你的軀殼受些傷,但是能斬殺了微生輿,我也覺得值得,可惜,如今事情生變了。 秦四喜深吸一口氣,語氣和緩,說出的話卻像是寒夜里的鋒刃。 “你的魂魄在微生輿的身體里受魔氣浸染,頭上又有欠債,反倒是陸小六,不僅是魂魄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體,又因為得了神的眷顧而平白被滋養(yǎng)氣運(yùn)……又或者神眷本身也是氣運(yùn)的一部分,誰有能說得準(zhǔn)呢?!?/br> “若是那樣,褚瀾之,你能從陸小六的手中爭到你的身體嗎?” 褚瀾之怔怔地看向自己的身體。 一只胖胖的鵝站在本屬于他的胸口上,趾高氣昂。 褚瀾之仿佛察覺到自己的心口晃了晃。 他這一生,從呱呱落地就是天之驕子,是乾元法境未來的主人,數(shù)千年來,他修行,突破,得宗門贊譽(yù),受天下追捧,一切都那么的理所當(dāng)然。 他理所當(dāng)然地做一切事,縱有些瑕疵,也有無數(shù)種方法可以描補(bǔ)。 因為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啬芨兜闷鹨磺械拇鷥r。 一直到此時,一直到此刻。 秦四喜看著褚瀾之。 他的頭上欠債原本是六斗八升,在瞬間,已經(jīng)成了八斗八升。 倒是吉利。 大概在天道看來,她救了褚瀾之的魂魄,又救了褚瀾之的軀殼,這算是兩條命。 又或者她把真相告訴褚瀾之,這本就是在從無數(shù)迷障中救他。 不過秦四喜也并非為了救他才說了這么多。 抬起頭,她看了一眼頭頂?shù)奶炜铡?/br> 黃泉的天有一層黃色的霧氣,卻又仿佛在發(fā)光似的,所以雖然并無太陽,可黃泉里大部分地方都還算是明亮。 魔族的天卻是陰沉灰暗。 山風(fēng)呼嘯,衣袂飄卷,秦四喜看著無盡的因果,又想起了微生琴。 微生緒的諸多算計,微生琴也知道的很清楚。 她選擇在微生緒算計成功的時候自盡,何嘗不也是把褚瀾之的教養(yǎng)直接放手,任由他成了一顆天、人、魔之間的棋子。 秦四喜曾經(jīng)問過微生琴,要不要讓褚瀾之知道她還沒死的消息。 微生琴拒絕了。 現(xiàn)在想來,她拒絕時說的話也很有趣。 “瀾之過往數(shù)千年沒有娘,以后也不必有,當(dāng)一個沒娘的孩子,于他是幸運(yùn)?!?/br> 若微生琴一直活著,會不會也利用褚瀾之的身體去算計微生緒,甚至讓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哥哥同歸于盡呢? 秦四喜覺得,如果有幾分能成的把握,微生琴是會這么干的。 “神尊,你……” 褚瀾之剛說了幾句話,身子突然一晃,接著,他噴出了一口黑血,頭往后一仰就倒了下去。 第189章 可笑 到魔界的時候是來了三人一鵝,現(xiàn)在就成了一人一鵝和倆死狗都不如的麻煩。 秦四喜神識散開,能“看”見從魔族王城里飛出來的各種魔物和毒鳥,一看就知道是來尋找梵青珠的,這倆人她是必要帶走的。 “從這兒把人帶出去算救命之恩吧?那說不定褚瀾之更想你把他帶出去?!?/br> 瞅了眼褚瀾之頭上的那綠光瑩瑩的八斗八升債,秦四喜對鵝說。 鵝抬頭看她,小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 這“嘎”是你弄暈的,鵝不管。 秦四喜苦笑:“我一手薅著一個,再抓著你,咱怎么把人帶走?。俊?/br> 鵝看看自己腳下踩著的“半只嘎”,又看看吐血的那另外半只,忽然,鵝抬起腳掌,踩住了屬于褚瀾之的脖子。 鵝的意思真是太過于明顯了,秦四喜捂臉咳了一聲。 天上一團(tuán)黑云晃晃悠悠地飄著,假裝自己是一朵正常的云,此時,云停了下來。 鵝還在攛掇秦四喜: “這個‘嘎’殺了省事!要不就殺那個丑的!” 褚瀾之這只“嘎”的臉比微生輿的臉好看,鵝也是承認(rèn)的。 秦四喜揉了揉額頭,終于忍不住開口說: “天道貓貓,你要是再不給我們想辦法,鵝就把人踩死了?!?/br> 云端,一只小白貓?zhí)匠隽俗约簛y糟糟的腦袋。 秦四喜抬頭看見,樂了: “你這毛之前好不容易齊整了,怎么又亂了?” 天道貓貓氣急: “你知道劈返虛境要多累嗎!我劈好幾個!要劈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