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煙 第25節(jié)
“沒事兒?!?/br> 思緒里竄動的黑焰,被她盈盈淚光澆熄。 他輕扯唇角,露出個沒心沒肺的笑,又朝她近旁湊了湊。 溫雪瑰卻沒辦法立刻恢復(fù)如常,眸光躲閃兩下,避開他視線。 她本就長得秾麗明艷,眉眼間更無半分愁色,一顰一笑都大方矜貴。 眼瞳清澈,唇如薔薇,照網(wǎng)上的說法,是標(biāo)準(zhǔn)的人間富貴花長相。 可此時,那雙眼卻噙著楚楚酸澀,不像甜杏,反像兩顆霜打的青杏兒。 他抿緊唇線,一股焦躁涌上心頭。 不應(yīng)該有任何人,讓她露出這種表情。 午后的草地散發(fā)著淡淡清香,其間錯落地生長著鵝黃色的小野花,風(fēng)一吹便輕輕搖晃。 艾倫煞有其事地指了指花。 溫雪瑰順著他手看過去,正好一只幽藍(lán)色的早春蝴蝶落在花瓣上,口器深入花蕊,正在飽食花蜜。 富有生機的景色總是令人喜悅,她這才稍稍展眉。 “嗯?!?/br> 艾倫輕輕頷首,眼尾帶笑:“就這樣,開心點?!?/br> 他抬起手,冷白掌心向上,向她索取牽手許可。 雙眼狹長又深邃,縱容地低垂下來看她,音色溫柔清沉。 “別在意我。那些事過去太久,我早不放在心上了?!?/br> “再說,以后不還有你陪著我么?” - 之后又問了幾個無傷大雅的問題,游戲便草草結(jié)束。田梨幫dylan收拾牌,看到其中一張,饒有興趣地讀出了聲。 “告訴大家,你有沒有秘密的未婚夫或未婚妻?” 她笑個不停:“怎么什么古怪問題都有,這也能瞞成秘密?做卡的人怎么想的?!?/br> 說完便哼起小曲兒,走在了前面。 在她身后,溫雪瑰弱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還好,沒出冷汗。 田梨不知道她身上有婚約。這事特像豪門電視劇里的俗氣設(shè)定,她沒好意思講。 幸好沒抽到這張,溫雪瑰大大松了口氣。 全然沒發(fā)現(xiàn)身旁的艾倫,臉色也白了一下。 四人簡單地吃了個晚餐便各自道別,田梨給溫雪瑰扔下一句“甜甜蜜蜜”,就飛快跑遠(yuǎn)了。 等跑得人影都看不見,才又給她發(fā)了個“加油”的表情包。 溫雪瑰:[?] 正在疑惑,暮色籠罩的阿諾河畔忽然響起盛大樂聲。 街頭樂隊表演起一首老歌,主唱是個留長發(fā)的白人青年,身材瘦削,褐眸憂郁,唱腔頗有幾分原唱的頹喪神韻。 少頃,貝斯、架子鼓、吉他等樂器也陸續(xù)響起,音響效果極好,旋律仿佛從四面八方流淌而來。 溫雪瑰驚艷不已,這才明白田梨為什么執(zhí)意要來這附近吃飯,又溜得那么快。 “好棒??!你聽到了嗎?” 她喜出望外地回過頭,向艾倫露出毫無保留的笑容。 艾倫卻上前一步,握住她肩膀,將她身體轉(zhuǎn)過半圈。 眼前景色一陣旋轉(zhuǎn),定格在切利尼的半身雕塑上。 原來身后就是老橋。 不等她做出反應(yīng),這座古樸溫厚的橋身,驀然間變得流光溢彩。 “f-light firenze!” 伴隨著路人的歡呼,橋上的彩光投影煥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這是老橋的經(jīng)典節(jié)目燈光秀,而今夜的主題,竟然剛好就是油畫。 拉斐爾、莫奈、塞尚……古典且雋永的油彩圖案被校色極準(zhǔn)的燈光所描繪,不朽的長卷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瀲滟地訴說著人類文明的光輝。 光芒映亮溫雪瑰的雙眼,一股發(fā)自肺腑的熱流直沖上她天靈蓋。 好美,好震撼。 而且……好浪漫。 她看過很多次燈光秀,但碰上最貼合自己專業(yè)的油畫主題,竟還是頭一回。 和他在一起,似乎總有意想不到的幸運發(fā)生。 “喜歡嗎?” 晚風(fēng)徐蕩,拂過他漆深發(fā)絲。 他忽然從背后擁上來,身體微微前傾,僅上半身與她相貼,動作極有分寸。 被他勁瘦的胸膛貼著蝴蝶骨,只覺一片溫暖熨帖著脊背,早春的寒意全被化盡。 溫雪瑰心頭一顫,幸福得幾欲嘆息。 “以后,我們也一起來看,好不好?” 艾倫語氣虔誠,帶著一絲微不可聞的低啞,蠱惑般縈繞在她耳際。 “我們?nèi)ス浞鹆_倫薩的所有美術(shù)館、電影院,把每個甜品店都去一遍。等哪天你待膩了,我再帶你去米蘭、去都靈、去威尼斯……” 說著說著,他語調(diào)卻愈發(fā)低沉,氣息漸亂。 不知是否錯覺,尾音竟若有似無地帶著一分顫。 溫雪瑰從沒見過他低聲下氣的模樣。 可直覺忽然告訴她,如果艾倫真會向人低頭,也許就是這個樣子。 下一瞬,他的發(fā)言便佐證了她的想法。 從語氣就能聽出,連請求者自己都沒什么自信。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說起這樣的話。 溫雪瑰還沉浸在他勾勒的畫卷里,仿佛已經(jīng)看到米蘭的櫥窗和威尼斯的水光。 她何嘗不希望,一切綺夢都能實現(xiàn)? 面前的光芒美得像一場幻境,而那些未知的、藏于暗處的隱患,也全都被她暫時拋在了腦后。 她聽見自己溫聲笑了下,然后輕聲道:“好?!?/br> “……真的?” 艾倫點漆般的雙眸卻茫然了一瞬,似乎沒想到她真會答應(yīng)。 等回過神來,他便又急急追問道:“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離開?” 等意識到他是真想要一個篤定的承諾時,溫雪瑰的理性卻逐漸回籠,腦海也清明起來。 作者有話說: 不虐不虐~大家放心~ 1.開頭提到的萬年牢是人教版課文里的內(nèi)容,指冰糖葫蘆甩出的糖風(fēng),金燦燦的拉絲,非常好看而且非常甜~(我在解釋什么,你們肯定都知道qaq) 2.田梨數(shù)草皮,若進(jìn)某某傳,可對比磚妃,封她草妃=w=(?) 第15章 雪點墨 老歌的旋律聲聲入耳,眼前也燈火依舊。 可剛剛那層遮蔽雙眼的幻光,卻漸漸褪去了。 想起夢里的灰暗教堂,溫雪瑰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無名指。 夢境本應(yīng)沒有痛覺。 可手上,似乎還殘留著鋸齒冰涼的鈍痛感。 她其實,一直不敢想和艾倫的以后。 溫郁兩家的婚約定了這么多年,強硬得不容置喙。她反感被束縛,才出國逃避,想獲得片刻喘息。 卻也曾暗自默認(rèn),等經(jīng)歷一場異國艷遇,就會被家人捉回國,往后的事自然也順理成章。 沒想過會滯留這么久。 也沒想過,會遇見這么符合理想的人。 少頃,她輕聲開口:“艾倫,我們才認(rèn)識不到一個月?!?/br> 盡管性情極為契合,也已經(jīng)互通心意,可他們對彼此的了解仍十分有限。 有哪對私定終生的情侶,連對方全名都不知道? 而且—— 她抿抿唇,努力維持神色如常,小腦瓜卻已經(jīng)變黃了。 畢竟,那個,太過親密的事,他們也還沒做過。 最親昵的一次,也就是表白那天,被他吻了吻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