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轉(zhuǎn)眼間，華珍和親的頭一個(gè)冬天正悄悄地來臨。

    圖倫在結(jié)束了華珍主仆一日學(xué)語之后，來到王上的營帳前。

    守在王帳前的侍衛(wèi)們一見是右大將軍來到，立即入營帳中通報(bào)。

    片刻之后，圖倫得獲接見。

    “微臣參見王上。”圖倫在王上批文案前屈膝行禮。

    元烈坐于案桌后，埋首于各藩地傳來的奏折。

    “有什么事嗎？”他頭也不抬的問了句。

    “微臣今日前來有一個(gè)請(qǐng)求，望王上恩準(zhǔn)?！眻D倫臉上有藏不住的淡淡喜意。

    元烈與他自幼一起長大，立即聽出他的語氣與平日不同。

    “說！”他抬起頭，炯炯眸光直落在圖倫臉上。

    打從那一日見他與華珍談笑的親近情景，他心中便有了裂痕，他頭一遭因?yàn)榕硕?nbsp;掙扎于妒恨與兄弟情誼之間。

    “微臣請(qǐng)求王上答允，將王妃身邊的侍女如玉許配予臣。”

    元烈聞言，不由得怔愣了下，隨即開懷地笑了起來，俊顏一掃數(shù)日來的陰霾。

    “你喜歡如玉？”

    “回王上，微臣確實(shí)喜歡如玉?！眻D倫據(jù)實(shí)回道。

    “你乃堂堂烏孫國右大將軍，娶一名侍女為妻，難道不覺得委屈自己？”元烈微揚(yáng) 起眉，綠眸深處有試探之意。

    “回王上，微臣一點(diǎn)也不這么認(rèn)為?！?/br>
    “當(dāng)真？我可以安排你娶烏孫國貴族之女，至于如玉，則可收做小妾，你以為如何 ？”

    “王上美意微臣感激在心，只是，微臣并不在意如玉出身低微?！?/br>
    “哦？你是說你仍執(zhí)意娶如玉為正室？”

    “是的，王上?！眻D倫迎視那一雙含笑的綠眸，語氣十分堅(jiān)定。

    “好！本王就如你所愿，將如玉許配予你。”

    “微臣尚有一事請(qǐng)求。”

    “說！”

    “請(qǐng)王上給微臣三天時(shí)間說服如玉嫁微臣為妻?！?/br>
    “何須多此一舉？有本王的旨意，她不得不從?！痹已鄣撞挥傻酶∩弦荒幊恋?nbsp;怒芒，這一刻，他腦中浮現(xiàn)的是華珍矜淡的絕色容顏。

    圖倫見王上面色微變，已能猜到他幾分心思，于是開口道：“王上，感情的事必須 兩情相悅，微臣希望如玉是出自內(nèi)心答應(yīng)與臣在一起一輩子?！?/br>
    “隨你吧！”元烈瞪了圖倫一眼。他何嘗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多謝王上。”圖倫含笑離去。

    元烈卻開始琢磨起圖倫方才那一席話。

    兩情相悅？對(duì)他而言，那仿佛是遙不可及的夢(mèng)！

    **

    *翌日，圖倫趁著習(xí)語之便，緊盯住如玉，以烏孫語開口道：“請(qǐng)你嫁我為妻。”

    他知道她聽得明白。

    如玉和華珍皆是一怔。

    華珍在轉(zhuǎn)瞬間已明白一切，含笑靜默于一旁。

    如玉卻回了句：“先生教別的吧！這一句咱們都懂了?！?/br>
    圖倫卻微微一笑，以認(rèn)真的口吻說：“如玉，我是當(dāng)真請(qǐng)求你嫁我為妻。”

    這下，如玉總算懂了。隨之而來的，是無比的羞怯，一張俏顏浮上兩朵紅云。

    “如玉、如玉出身低微，高攀不上將軍?！?/br>
    “我不在乎！”圖倫回答，專注的黑眸里是毫不掩飾的渴慕。

    如玉一時(shí)間不知如何以對(duì)，轉(zhuǎn)身奔出帳外。

    圖倫渴慕的眼神不由得添了抹黯然。

    “先生還杵著作啥？還不快追上去！”華珍終于開口。

    “可是”

    “不去怎知她的答覆為何？”

    圖倫這才回過神奔出帳外，直追而去。當(dāng)晚，華珍召來如玉。

    “我已為你備妥出嫁所需的一切?！?/br>
    “公主，您”

    “什么都不必說，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是不是真心喜歡圖倫？”

    如玉靜默了好一會(huì)兒，終于點(diǎn)點(diǎn)頭。

    華珍總算放下心?！澳軌蚝妥约赫嫘南矚g的人成婚，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你明 白嗎？”

    如玉瞧住公主，輕輕回答：“明白?！?/br>
    “那么你需得格外珍惜，切莫因?yàn)槌錾淼臀⒍p言放棄。”華珍囑咐著。

    “可是，如玉一旦出嫁，怎能再隨侍于公主身側(cè)？”

    華珍微微一笑?！吧倒?！你就像我的妹子一般，長大了總有一天是要嫁人的?！?/br>
    頓了下，她拉過如玉的手續(xù)道：“你就甭cao心了！王上派來服侍我的丫鬟還少得了 嗎？安心的當(dāng)右大將軍夫人吧！”

    如玉臉上一紅，忍不住垂下頭。

    華珍瞧在眼底，衷心的為她祝福。

    然而，想起王上再過不久便要納妃，她心底還是忍不住泛起陣陣悲愁。

    **

    *很快的，元烈納妃的日子終于來臨。

    華珍永遠(yuǎn)記得這一天，好冷、好冷。

    婚宴，華珍照例須觀禮，并給予新人祝福，一如她初至烏孫和親之時(shí)，惠靡那六位 妃子對(duì)她所做的相同。

    儀式進(jìn)行的時(shí)候，華珍與新妃分別坐在元烈左右。

    一身嫁衣的呼蘭公主身形十分高挑豐腴，蜜色的皮膚配上一頭紅褐色的長發(fā)，令她 原就深刻的五官看來更具野性美，是一個(gè)西域美女；與華珍的沉穩(wěn)氣質(zhì)、似水般的清艷 容顏截然不同。

    兩人一個(gè)白皙、一個(gè)如蜜，分別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元烈的眸光卻忍不住落向華珍。

    該死！為什么她看起來依舊矜漠？難道她真的一點(diǎn)也不憤怒妒惱？

    俊顏因思緒的起伏而更加陰鷙。

    這一切并未逃過呼蘭的眼。

    待元烈與呼蘭喝過酪酒之后，她端起酒杯，起身來到華珍面前。

    “往后，你我便要同心齊力，共侍一君，呼蘭若有不是之處，望珍妃您海量不予計(jì) 較?！焙陧钐幉刂鴶骋?。

    華珍端起酒杯，回道：“蘭妃meimei，我祝福你與王上可以白頭到老?！痹挼阶詈螅?nbsp;她忍不住涌上陣陣的心酸。

    是因?yàn)樽约洪_始有了一絲絲在乎嗎？某些東西，非得到了失去之后，才會(huì)明白它的 重要，是嗎？

    直到這一刻，望住呼蘭的這一瞬間，她終于了解，原來她并非無動(dòng)于衷。

    就在婚宴的儀式終了之后，元烈大宴臣民。

    盡管天候更加寒冷，烏孫臣民仍決意徹夜狂歡。

    華珍卻無意續(xù)留，起身準(zhǔn)備回營?！巴跎?，華珍先行告退?！?/br>
    元烈盯住她，俊顏泛起一絲陰冷的笑?！安辉S離開！”他抓住她柔滑的小手，緊緊 握在掌心不放。

    “王上”華珍輕蹙起眉。

    “這是你欠我的！”他薄怒道，一張深刻的俊顏上寫滿執(zhí)意折磨的恣肆與惱怒。她 愈平靜，他愈是不甘！

    兩人對(duì)峙半晌，華珍緩緩地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一整個(gè)晚上，元烈始終未曾放開華珍的手。

    周遭的嘈雜喧鬧，一如浮云流水，完全不在華珍心底留下半點(diǎn)痕跡；此刻， 在她心底完全為另一道感受所充塞。

    誰也沒有留心到一旁的呼蘭，她臉上那愈來愈深的陰暗神情。終于，在四更天的時(shí) 候，呼蘭由侍女帶回營帳，為成婚的首夜做準(zhǔn)備。

    “你說！只要你開口，我可以留下來陪你?！痹胰滩蛔￠_口，手上的勁道不自覺 加重不少。

    華珍忍不住呼痛“放開我！”她眉頭緊擰。

    元烈并未松手，只是一徑地盯著她，眸底鐫刻著絕少顯露于外的痛楚；也許，還包 含了他不愿承認(rèn)的祈求。

    倘若真心喜歡一個(gè)人所換來的竟是無盡的折磨，他真不明白真心有何用。

    “你何苦如此？”華珍低聲開口。

    元烈聞言，口里發(fā)出刺耳的笑聲?！笆前?！我何苦如此”

    話聲甫落，他猛一甩手，掉頭離去。

    華珍瞧著他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眼中緩緩聚起白霧，一切都變得模糊了。

    ***

    元烈本不欲入呼蘭營帳，但心念一轉(zhuǎn)，揭簾而入。

    呼蘭躺在床氈上，一見元烈，臉上立即寫滿期待的欣喜。

    對(duì)這個(gè)男人的傳聞她聽過不少，知道他文武兼?zhèn)洌俏饔虻谝挥率?，能成為他的?nbsp;子，是她莫大的榮耀。

    元烈一手拉開覆在她身上的毛氈，盯住呼蘭飽滿而成熟的女性軀體。

    呼蘭并非未經(jīng)人事的女子，矜持早已離她遠(yuǎn)去；此時(shí)此刻，她美麗的臉上寫滿了邀 請(qǐng)。

    元烈冷笑一聲，眼中陰沉更盛，這樣的眼神他見過太多了。下一刻，他扯開被氈， 精壯的身軀壓上呼蘭赤裸的胴體。

    華珍的營帳距呼蘭的不遠(yuǎn)，她隱隱約約聽見由呼蘭營帳傳來的女人呻吟。

    華珍捂住雙耳，豆大的珠淚忍不住滾滾而下。

    為什么當(dāng)她開始有一點(diǎn)動(dòng)心的時(shí)候，他卻決定迎娶另一個(gè)女人？莫非她真得懷著悲 愁，在這個(gè)異鄉(xiāng)終老一生？

    ***

    元烈起身準(zhǔn)備離開。

    “王上別走！留下來陪呼蘭，呼蘭定會(huì)好好服侍您！”她由身后抱住元烈。

    元烈不耐地拉開她糾纏的手，二話不說便大步離開。

    呼蘭一向?qū)⒛腥送媾诠烧浦g，對(duì)元烈的輕漠幾乎無法承受，美麗的容顏扭曲著 。她發(fā)誓，一定要得到他的寵愛。圖倫與如玉的婚禮緊跟在元烈之后舉行。

    **

    *華珍日常起居則交由另一名叫星兒的女孩打理。

    由于華珍對(duì)烏孫語有卓越的進(jìn)步，因此與星兒在溝通方面幾乎沒有問題，相處頗為 融洽。

    只是如玉跟隨她多年，數(shù)日不見，十分思念。

    直到今日，華珍才明白，原來她比想象中更需要如玉。

    此念方興，卻見如玉笑盈盈地揭簾入帳而來。

    “如玉見過公主?！彼ジ６Y。

    華珍忙上前拉起她。“不是說好過幾日我去瞧你，怎地今日突然前來？”

    “如玉擔(dān)心您不慣旁人服侍?！?/br>
    “星兒很伶俐，你別擔(dān)心?！比A珍說道“倒是你，過得還習(xí)慣嗎？”

    如玉點(diǎn)點(diǎn)頭。見狀，華珍總算放下心。

    此時(shí)，星兒忽入帳來。

    “啟稟王妃，蘭妃在外求見?！?/br>
    華珍一怔“帶她進(jìn)來！”話落時(shí)，她腦中同時(shí)浮上納妃那一夜的情景，秀眉不由 得微微蹙起。

    呼蘭入帳之后，神情倨傲，并未行禮，一雙眼掃過帳中人之后開口道：“我想和王 妃單獨(dú)說話，其余人全退出去！”說話的語氣仿佛她才是這里的主子。

    如玉毫不理會(huì)，只是盯住公主。她只聽公主一人的命令。

    華珍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她先退下。

    如玉這才偕同星兒退出營帳之外。

    “有什么事嗎？”華珍首先開口。對(duì)于這一次胡國與烏孫和親，她明白是胡王向中 原皇帝示威的方式，長久以來胡人對(duì)中原是處于敵對(duì)狀態(tài)，時(shí)有征戰(zhàn)。

    呼蘭盯著華珍，眼底逐漸露出蓄藏的敵意。

    但這一份敵意卻非來自胡漢對(duì)立，而是出自于女人的妒怒。

    王上就是被這個(gè)全身像只有一把骨頭、看來蒼白荏弱的女子所迷住嗎？

    打從成婚首夜過后，她連王上一面都見不著。下人告訴她是因?yàn)橥跎细静挥娝?nbsp;。

    都是因?yàn)檫@個(gè)中原女人！

    呼蘭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gè)中原女人的面貌精致得如畫中仙子，但身形纖瘦，她懷疑這樣 的女子能否產(chǎn)下健康的子嗣。

    “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別以為王上會(huì)寵愛你一輩子，更別以為你能夠永遠(yuǎn)獨(dú)霸王 上；有我在，你想都別想，中原女人！”呼蘭倨傲而無禮地瞪住她。

    以華珍的語文能力，已足夠明白她所說為何。

    當(dāng)下，她冷凝地回道：“你錯(cuò)了！我從來沒想過王上會(huì)寵愛我一輩子?！笔聦?shí)上， 她對(duì)自己將來該如何自處，一點(diǎn)希望也不敢有。

    這般消極的愁悒隨著如玉出嫁之后更加深許多，她從未曾顯露于外，只是深深地藏 起自己所有的感受。

    呼蘭冷笑“別自以為聰明！中原女人，沒有女人不希望得到王上的寵愛?！?/br>
    華珍看向呼蘭妒怒的神情，不由得輕嘆道：“朱顏易改，剎那芳華，色衰而愛馳 ”她淡淡地低喃著家鄉(xiāng)語。

    “你說什么？”呼蘭怒問。這個(gè)中原女人該不會(huì)是在罵她吧？該死！

    半晌，華珍由愁思中回過神來，以烏孫語道：“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br>
    “哼！”呼蘭忿忿地向外頭走。

    當(dāng)她經(jīng)過華珍身邊的時(shí)候，一時(shí)惡念升起，竟故意撞了華珍一下。

    華珍一時(shí)沒有防備，跌仆在地上。

    呼蘭就站在她身前，冷冷地注視著她?！爸绬幔靠傆幸惶?，我的父王會(huì)入主中原 ，屆時(shí)，你連當(dāng)我的女仆都不配！”話甫落，她伸腳用力踩在華珍的手上，然后忿忿地 離開。

    呼蘭一走，如玉立即入帳來。

    “啊！公主”如玉驚呼一聲，立即上前扶起華珍；緊接著，她瞧見華珍紅瘀的 小手。

    “我去找那番女算帳！”如玉氣急敗壞地嚷道，由小到大，公主何嘗受過這種委屈 ！

    “不，如玉，是我自己不好，不小心跌倒撞傷，與旁人無干?！比A珍忙拉住欲沖向 帳外的如玉。

    “公主，您別怕她，咱們可以稟告王上，請(qǐng)王上為您討回公道！”如玉理直氣壯地 說。

    華珍卻搖搖頭?！叭缬?，聽我說，你我離鄉(xiāng)萬里，如今好不容易尋得安身立命的地 方；倘若不能多一個(gè)朋友，至少別多樹立一個(gè)敵人，你明白嗎？”她懇切地道，心中不 無悲傷。她又何嘗愿受辱？

    如玉一時(shí)亦勾起思鄉(xiāng)之情，忍不住紅了眼眶?！肮?，是如玉不好，讓您受委屈了 ”

    華珍搖搖頭，伸手抹去如玉淌下的眼淚。

    “來，如玉為您上藥?！?/br>
    “嗯！”這一刻，華珍心底的愁悒更深了連著幾日營地里下著細(xì)雪，皚皚白雪讓大地成 了一片動(dòng)人的銀白。

    華珍趁著雪停，離開營帳來到馬營。

    “啊！”小廝哈泰爾一見美麗的王妃，？腆地開口問：“王妃有什么吩咐？”

    他一向很喜歡這個(gè)中原來的王妃，感覺她不僅貌美如花，待下人們和善尤為難得。

    “趁著現(xiàn)下雪停，我想騎馬到附近遛遛?！比A珍注視著哈泰爾，神情帶著微微的緊 張，但不注意看是不會(huì)察覺出她的異樣的。

    哈泰爾略顯猶豫，這是王妃頭一遭獨(dú)自要求騎馬。

    “王妃，雪雖已停歇，但難保不會(huì)再繼續(xù)下?！彼源藖砭芙^。

    “我不會(huì)去太久，你不要擔(dān)心?！彼浑p黑白分明的明眸含笑直瞧住哈泰爾。

    哈泰爾不過是個(gè)十四、五歲的少年，對(duì)王妃這樣的美人，自然無法抗拒。

    著魔似地，他牽出一匹五花牝馬，親自上鞍，扶著華珍坐上馬。

    “打開圍欄！”華珍開口。

    哈泰爾再次猶豫。

    “我不會(huì)跑太遠(yuǎn)?！比A珍說道，眼神含著鼓勵(lì)。

    哈泰爾再無一絲猶豫，打開了柵門。

    華珍雙腿一夾，策馬奔出圍欄，頭也不回地向前奔馳。

    很快的，目及之處僅剩下一排踏雪而去的痕跡。

    哈泰爾仍怔怔地遙望遠(yuǎn)方，久久回不了神 **

    *元烈正批閱著奏章，帳外侍衛(wèi)忽來通報(bào)——“啟稟王上，馬營小廝哈泰爾求見。 ”

    “宣！”

    很快的，哈泰爾進(jìn)入王帳。

    這是他長這么大頭一回進(jìn)入王上的營帳，只可惜他此刻心事重重，無心留神帳內(nèi)華 麗的擺設(shè)。

    元烈抬起頭看著哈泰爾?！澳阌泻问拢俊?/br>
    “啟稟王上”在王上銳利的眼神逼視下，哈泰爾渾身發(fā)顫?！巴蹂?/br>
    一聽事關(guān)華珍，元烈不由得蹙起了眉，沉聲令道：“快說！”

    “王妃一早到營里要求騎馬出營遛遛，可是”他愈說愈小聲。

    元烈盯住哈泰爾，心中突如其來的一沉?！八四?？”

    “還沒回營?！?/br>
    元烈猛地起身，力道之大連桌子都被翻倒。

    “說！她和誰一塊兒出營的？”元烈一把揪起哈泰爾，雙眸迸射出怒焰。

    “王妃是一個(gè)人出營的?！惫柷浦跎夏菐子麣⑷说捻?，忍不住雙膝發(fā)軟。

    “該死！”元烈怒瞠起眼。“她去多久了？”

    “一個(gè)時(shí)辰左右?！惫柲憫?zhàn)心驚地回答。

    “為何到現(xiàn)下才來向我通報(bào)？”元烈咬牙問道，幾乎要親手掐死這小子。

    哈泰爾答不出話來，只是愣愣地，一副被嚇傻的模樣。

    “倘若王妃有了差池，本王頭一個(gè)宰了你這小子！”元烈撂下話后，推開哈泰爾， 急速離開王帳。

    哈泰爾怔愣在原地，好一會(huì)兒才回過神來。

    直到這時(shí)，他才明白自己闖了大禍，而且是殺頭的大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