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點(diǎn)暴殄天物罷了。

    倒不是錢的問題。主要是弟弟特意算好時間請人送上門的生鮮……

    “啊啊啊啊你們怎么回事！啊啊啊啊我要瘋了！我真的要瘋了?。?！”

    無垢在視頻那頭拼命抓狂。

    “這是牡丹蝦嗎？這不會是牡丹蝦吧?。?！快告訴我這不是我精挑細(xì)選空運(yùn)進(jìn)口的超大只豪華牡丹蝦！??！”

    秦?zé)o味：“這不……”

    “是啊?！毙焱Σ[瞇，把一個剛剝好的熱氣騰騰的大蝦塞進(jìn)秦?zé)o味嘴里，“很好吃，謝謝你?！?/br>
    秦?zé)o味：“……”

    秦?zé)o垢：“……”

    崩潰了。

    秦?zé)o垢當(dāng)場就崩潰了。

    咿咿啊啊之聲不絕于耳，像只被壞蛋侵犯領(lǐng)土的大白鵝。

    視頻另一頭的秦?zé)o垢瘋狂拍打大翅膀，奈何間隔千里，鞭長莫及。

    徐妄伸手把視頻音量調(diào)小，然后委屈巴巴，瘋狂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這個是要生吃的……”

    “包裝盒上也沒寫……我沒吃過好東西，不知道這種東西要生吃……對不起！我下次重新買一箱給你……”

    貌似安慰道歉，實(shí)則火上澆油。

    “誰要你買??！”秦?zé)o垢原地爆炸，嘰哩哇啦瘋狂咆哮，“你不會弄你不能提前問一聲??！箱子里面也有烹飪說明??！你下鍋前就不能提前看一眼！??！或者你問我一聲也行啊?。?！”

    徐妄被罵得縮了縮肩膀。

    表情和動作都在明晃晃地交代三個字：我、不、敢。

    真是綠茶透頂。

    秦?zé)o垢當(dāng)然識別出了濃度過高的茶味兒，頓時更加抓狂。

    “啊啊啊啊我要被你氣死了！你走開你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鏡頭里！你讓我哥來！??！”秦?zé)o垢尖叫。

    “哦哦。”徐妄乖乖地把鏡頭轉(zhuǎn)向，確認(rèn)自己不再出現(xiàn)在視頻里。

    “……”秦?zé)o味無奈扶額，“大過年的，別吵架?！?/br>
    “我沒有跟他吵架！我只是在教他怎么吃蝦！”秦?zé)o垢一對上他哥，語氣就從暴躁抓狂變成了委屈，“哥我千挑萬選給你買的這個！好不容易算準(zhǔn)日子送上門，結(jié)果卻被煮掉了！啊啊啊啊明明是你喜歡吃的刺身，他在想什么啊他怎么會用鹽水煮！我真是要瘋了……”

    秦?zé)o味：“因?yàn)槭撬鲲垺！?/br>
    秦?zé)o垢：“……”

    秦?zé)o味臉上微微有些掛不住，別過臉去：“你知道我不會做飯。都是他在弄。我……我沒去廚房看。玩手機(jī)呢在?！?/br>
    他們畢竟剛出完任務(wù)，畢竟不在宜江。

    要不是徐妄堅持，臨時租了間酒店式公寓，并且動作麻利地買菜、做飯，這一頓年夜飯他們恐怕只能在飛機(jī)上吃簡餐。

    徐妄的手從桌子底下伸過來，輕輕捏了捏他的手。

    “怪我。”秦?zé)o味說。

    反手握住了徐妄的手。

    “……”視頻那頭的秦?zé)o垢一時沒忍住，翻起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所以才給你買刺身?。。?！

    知道你不會做飯，所以才買了這個不用烹飪直接剝開就可以吃的食材。

    沒想到卻被徐妄那家伙糟蹋了！

    “算了算了……你們那邊任務(wù)怎么樣了??？”秦?zé)o垢不想再聊這個讓人吐血的話題了。

    他開始和他哥聊家常。

    噢也不能算家常，畢竟是管理局的任務(wù)……

    算了，他倆一天到晚除了出任務(wù)也沒有私人生活。把“管理局的任務(wù)”這個話題禁掉的話，他倆其實(shí)也沒什么話好聊。

    總不能當(dāng)著本人的面吐槽那綠茶狗吧。

    “嗯……差不多了……”

    視頻中的秦?zé)o味，忽然微微地皺了下眉頭。

    他的視線移動到某處，很快地一觸即收。嘴角微動，似乎低聲說了句什么。

    “什么？”秦?zé)o垢沒聽清。

    “沒……沒什么……”秦?zé)o味咬了咬牙。頸部的青筋忽然繃了繃。

    “？”秦?zé)o垢莫名其妙，忽然間緊張起來，“你受傷了？”

    “不是……”秦?zé)o味的聲音有些發(fā)抖。他深吸了一口氣。

    “那你怎么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樣子……”秦?zé)o垢擔(dān)心起來。

    “沒有?！毙珠L果斷否認(rèn)。

    “徐妄！”秦?zé)o垢大聲，“你說實(shí)話，你們剛剛出任務(wù)的時候……”

    “呃。”徐妄的聲音從屏幕外傳來，帶著一絲猶豫。

    秦?zé)o垢幾乎可以想象出徐妄一臉為難地看著秦?zé)o味、生怕自己說錯話被罵的受氣包表情。于是秦?zé)o垢趕緊大聲說，“你不許替他瞞我！大過年的！別讓我擔(dān)心！”

    “……好吧?！毙焱龂@了口氣，“是受了一點(diǎn)點(diǎn)傷。不過還好，【快速愈合】已經(jīng)起效了。剛剛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所以稍微有點(diǎn)痛?！?/br>
    “哪里？”

    “腿上?！?/br>
    “哪個腿？”

    “中……唔、不是，是右腿。”徐妄像被人打了一下，聲音中途截斷、改口。

    秦?zé)o垢對此全然不察，注意力全在他哥受傷這回事上。

    “影響走路么？”秦?zé)o垢接著問。

    “不影響……吧？”徐妄的視線在秦?zé)o味身上游移，不知怎么，嘴角忽然浮現(xiàn)出一抹笑容。

    那笑容轉(zhuǎn)瞬即逝，隔著視頻網(wǎng)絡(luò)，并沒有被千里之外的秦?zé)o垢看到。

    “不知道影響不影響呢。”徐妄視線落在靠下的某處，輕聲說。

    “……不影響?！鼻?zé)o味冷靜鎮(zhèn)定的聲音傳來。視線與徐妄在空中相撞，仿佛硬生生截斷某種進(jìn)程。

    “……哦?！毙焱貞?yīng)了聲。收回手來。

    ……從哪里收回手？

    礙于視角，視頻里面的秦?zé)o垢并不能看到桌子底下發(fā)生的事情。

    自然也不知道他哥為什么臉頰泛起潮紅，聲音都開始發(fā)抖。

    秦?zé)o垢對哥哥傷情的關(guān)心，很快被轉(zhuǎn)移話題。

    秦?zé)o味主動問起弟弟那邊的情況。

    兩兄弟閑聊片刻，徐妄輕輕提醒一句：師哥你吃呀，菜真的要冷了。

    秦?zé)o味這才想起拿筷子，去夾十幾分鐘前徐妄給他剝好的白灼牡丹蝦。

    “啊，你們先吃吧。吃完再聊。”秦?zé)o垢也終于想起他哥食不言寢不語的習(xí)慣。邊吃邊聊是不太可能了。

    再聊下去真的影響他們吃飯。

    視頻關(guān)了，秦?zé)o味終于松了口氣。

    徐妄低頭扒拉著飯碗。秦?zé)o味說：“別在他面前?！?/br>
    徐妄：“哦。對不起，我以后不會了?！?/br>
    秦?zé)o味看到他飯碗里一點(diǎn)菜都沒有，光吃著白飯，便皺著眉頭，把自己碗里的蝦夾出來給他。

    徐妄看著那蝦，肩膀微微瑟縮了一下。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毙焱÷曊f，“我沒吃過這個。”

    ……確實(shí)。徐妄家境不好。

    他是烈士家屬，雖然從小受到國家補(bǔ)貼，但和父母雙全、家境富裕的孩子還是沒法比。

    在加入管理局之前，他的生活一直過得很拮據(jù)。

    是每個月到手的錢都勉強(qiáng)夠用、一點(diǎn)錢都存不下來的程度。

    刑警的收入也不高。真不知道他當(dāng)初怎么會選擇刑警。

    當(dāng)執(zhí)行者以后，手里是有錢了，但頻繁出任務(wù)他們根本沒時間消費(fèi)。

    ……這種幾百塊錢一只的生鮮牡丹蝦，他怎么會知道怎么料理呢？

    秦?zé)o味低著頭，把一個又一個大牡丹蝦放進(jìn)他碗里。

    “師哥，別。你吃。”徐妄笑了笑，仰起臉來。又是一張快樂的小狗臉，“你弟專門買給你的。你吃?！?/br>
    蝦還沒吃到，整個人已經(jīng)開心得快要飛起來了。

    如果徐妄有尾巴，這時候那條粗粗的大尾巴應(yīng)該在桌子下面呼哧呼哧地?fù)u，拍打在桌腿上弄得整個桌子一起跟著晃了。

    他的情緒真的很好捉摸。

    “一人一半?！鼻?zé)o味板起臉，隊長式地命令，“快吃。要冷了?！?/br>
    “哦哦?！毙焱怨月犜?，端起飯碗。

    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還從飯碗邊邊上抬起來，悄悄地，笑著看他。

    “……”秦?zé)o味別過臉。

    啊真讓人受不了，這種眼神……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