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推著自行車，據(jù)程濤目測兩人的車胎都沒問題。

    呃，就現(xiàn)在的情況看，趕緊回村才是明智之舉，但是騎著車直接從這倆人身邊過去，好像也不大好的樣子。

    程濤頭禿，另外還有一點(diǎn)，青年男女聚在一起人難免有些曖昧，程濤并不知道他們是……

    希望不是，畢竟程濤記憶中程錦駒的妻子并不是盧蓁蓁。

    很快，程濤的糾結(jié)就沒有了，盧蓁蓁聽見動靜，回頭看到他，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濤子哥?！?/br>
    “你們這是怎么了？”程濤只能下車。

    盧蓁蓁還沒有說話，程錦駒先開口了，“我從縣城回來，正好碰見盧知青自行車鏈條壞了。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我想幫助盧知青。她卻怕別人看見誤會，濤子叔你過來了正好，你給當(dāng)個見證，為我們倆做證明。”

    “啊，錦駒你還……怪樂于助人的?！背虧秊閯倓傋约旱南敕ǜ械叫呃?，瞧瞧人家這覺悟。

    “那……”程濤瞅了瞅兩人。

    “我不……”

    “你們看現(xiàn)在天怪不好的，搞不好咱回不到家就得下，咱也別墨跡了。這樣，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盧同志騎我的車，然后勞煩錦駒載我一程?！背虧炎约旱能囃频奖R蓁蓁身邊，自顧自和她做了交換，然后不等程錦駒招呼，直接坐上了他的車后座。

    盧蓁蓁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反應(yīng)過來趕緊道謝，“好，好的。”

    程錦駒才是真正的懵了，看著自己車后坐著的這一坨，他現(xiàn)在又沒法說讓人下去，最后只能咬牙應(yīng)道：“那就麻煩濤子叔了?！?/br>
    “不用，不用，咱這就出發(fā)趕緊回家去吧?！彼稽c(diǎn)都不想淋雨。

    程濤心里沒那么多彎彎道道，只是按照現(xiàn)實(shí)情況做了最方便的選擇。他沒指望得到誰的感謝，當(dāng)然也不想被誰針對。

    只是程錦駒這騎車技術(shù)不大行啊，也太顛了，一路下來竟然不比他蹬車輕松多少，再加上他雙手還要拉著盧蓁蓁的車，胳膊得用勁，這也太累了！早知道該他載人的。

    “程錦駒，你能不能騎穩(wěn)點(diǎn)，濤子哥胳膊還得拉輛車呢。要是你還沒熟悉這條路，可以停下?lián)Q我來載人?！北R蓁蓁騎車跟在后面，總覺得程錦駒的車異常顛簸。

    程錦駒臉皮僵硬，說了句不用，車也平穩(wěn)了許多。

    盧蓁蓁這才沒說什么。

    說起來今天她碰到程錦駒完全是巧合，上次打電話回家，得知她爸因為連續(xù)加班，不得不住院休養(yǎng)。她不能趕回去，只能隔天打電話回去詢問情況。這兩天大隊不算忙，今天下午她專門請假騎自行車跟隊上驢車去的公社。

    弄好回來的時候，她沒有等驢車，本以為回程很順利，誰知道半道自行車卻出了狀況。盧蓁蓁本來是想待在原地等驢車返回，誰知道卻在那之前遇到了程錦駒。

    她和他不熟，昨天第一次見面，但是對方非得幫忙。

    盧蓁蓁今年十八，自小就是別人口中的優(yōu)秀孩子，她當(dāng)然知道男生或者說男人對姑娘獻(xiàn)殷勤意味著什么？別說什么雷鋒心腸，就算再熱心也不會像程錦駒這樣上趕著。她明確拒絕數(shù)次，他還是堅持推著車跟她走了快一里地。

    一里地，她腳都磨出泡來了。

    幸虧遇見了程濤。

    一路無言。

    三個人回到程倉里，雨還沒有落下來。簡單道了謝，程濤和盧蓁蓁下車就各推各的自行車回了家。

    程濤把自行車推到西屋，剛走進(jìn)堂屋，就嘩嘩下起了大雨。

    呃，他和盧蓁蓁兩個是沒事了，程錦駒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沒走到家吧，老天還真是愛護(hù)他，臨回家還想著他降降溫！

    幸虧不是他！

    去東間翻了翻，翻出一件破舊蓑衣，程濤披上去了廚屋。

    程濤沒有預(yù)知能力，不過他懂得未雨綢繆，廚屋里存了一些木柴和引火草，缸里的水也是半滿。

    幸虧沒有偷懶，否則像今天這樣的意外情況，他可能連點(diǎn)熱乎的都吃不上。

    三下五除二把rou放進(jìn)鍋里，添水，點(diǎn)了幾片姜，幾瓣蒜，和兩段大蔥，去沫。

    然后把豬rou切塊，加油，放rou，添水燉煮。

    挑選不會竄出鍋底門的大柴，填鍋底，程濤就披上蓑衣直接出了門。

    現(xiàn)在雨差不多已經(jīng)停了，他再不去接程小墩，大哥大嫂都得懷疑他被雨隔在半道了，到時候又得為他著急上火。一路艱難走到程大江家，正好看到程大江和程小墩站在大門口，程濤松了一口氣。

    “爸爸，”程小墩作勢要跑過來。

    程濤趕緊制止，不過已經(jīng)晚了，他兒子已經(jīng)過來了，“噠噠噠”濺了一身泥點(diǎn)子。

    程濤把蓑衣打開，別看是陳舊的老東西，因為織的密實(shí)，他里面的衣服還是干爽的。一把把兒子抱起來，“知不知道地上有泥？要是滑倒了咋辦？”

    “窩，小心噠！”小孩子愛玩水是天性，大爺大娘管的嚴(yán)，趁著爸爸過來可不得浪一把？

    程濤也不戳穿他，只說：“我可不摟著一個臟團(tuán)子睡覺，你看著辦吧。”

    “窩干凈。”程小墩強(qiáng)調(diào)。

    程濤“哼”了一聲。

    眼看著天還要下，程濤趕緊和程大江告辭，今天喝兩倍的事只得做罷，不過總得讓大哥知道他有這份心。

    “大哥，我買了rou，本來想著咱哥倆兒好好喝一杯，沒想到下了雨，看這天還得下，我就不請你和大嫂過去了。你瞧我從東頭走到西頭，弄得又是泥又是水的。”程濤上半身是干的不假，但下半身已經(jīng)沒眼看了。

    下雨后的土路，實(shí)在難走，他從褲腳到膝蓋全都是泥。幸虧程濤有自知之明，穿了草鞋，當(dāng)然，要是其他鞋更是白瞎。

    “沒事又浪費(fèi)那些錢干啥？你瞅瞅你上這幾天班掙了幾塊錢？都撒出去了吧？別到時候干一個月，還要往里倒貼錢。”這瓜娃子手也太松了。

    程濤訕笑，他和程大江想法不大一樣，雖然他現(xiàn)在的工資，好吧，可能確實(shí)不能支撐他們爺倆兒的生活。但要是整天清湯寡水，那或者還有什么意思？

    再說，他在紡織廠這兩個月學(xué)到的東西是無價的，沒準(zhǔn)他還能依靠這點(diǎn)的技術(shù)跳到更高的平臺呢。嗯，但愿是這樣！

    不過，傲嬌的大哥該哄的時候就得哄。

    程濤一臉受教，“我這次不是想著和你喝兩杯，才想著買rou加個菜嗎？其他時候我和程小墩過的都很樸素的。”

    程大江臉色沒好轉(zhuǎn)，反而更難看了，“喝點(diǎn)，喝點(diǎn)，傷好了嗎就喝酒，你這是跟誰學(xué)的？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學(xué)人推杯換盞?！?/br>
    “傷完全好之前，你禁止碰酒！”程大江命令。

    程濤：“……”

    “知道了?！甭曇艉榱?，可信度很高，

    “行了，趕緊抱著孩子回去吧?！毖劭粗觳粶?zhǔn)頭，沒準(zhǔn)兒還得下，這一大一小誰淋著都是麻煩。

    “好，大哥，那我們先回去了?！?/br>
    “大爺，窩走啦?！背绦《諒乃蛞吕锩嫔斐鰝€小腦袋。

    程大江擺擺手，“走吧，走吧?！?/br>
    “爸爸，吃右？”轉(zhuǎn)身，程小墩就迫不及待的確認(rèn)。

    低頭就看見小崽亮晶晶的表情，程小墩答應(yīng)：“昂！”

    “好噠！”

    程濤笑容不止。

    快到家的時候，雨滴子又開始往下落，程濤用蓑衣整個護(hù)住程小墩，腳步更快了。

    下著雨，吃著rou，爺倆兒簡單吃了晚飯，完事在堂屋里遛彎。

    程小墩捧著肚子深一腳淺一腳跟在程濤身后，小尾巴一樣的。他實(shí)在是個愛表達(dá)的孩子，今天一天干了什么，事無巨細(xì)都要和程濤說一遍。

    程濤總是認(rèn)真聽著，等他差不多說完，也差不多該上炕睡覺了。

    今天也一樣。

    秋雨一下，涼意更加明顯，程濤拿出一床稍厚實(shí)的被子。還特意給程小墩穿上了秋衣秋褲，他睡覺不老實(shí)，這算是加強(qiáng)防護(hù)。

    半夜，程濤是被雨滴聲吵醒的。

    惺忪之間，聽見外面雨聲很大，不過屋里似乎也有動靜。

    程濤皺眉，想著不會吧？

    他起身下炕，趿拉上臨睡前穿的布鞋，卻發(fā)現(xiàn)是濕透狀態(tài)。程濤嘆了一口氣，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他起身抹黑點(diǎn)上煤油燈，然后就看見地上一灘水。

    他有幸，親眼看見兩滴水滴了下來。

    呃，他家房子果然漏雨了。

    顧不上感嘆，程濤去找了兩個盆接雨，又把已經(jīng)流到臥室的水掃出來?，F(xiàn)在他有些慶幸屋里鋪了磚，吸水效果還算不錯，不用擔(dān)心水一直攤在那。

    弄完，他又去東屋看了看，發(fā)現(xiàn)也有兩處漏雨，他就又去找了兩個瓦罐。

    程濤現(xiàn)在唯一慶幸的是炕上不漏雨，不然他都不知道帶著孩子該咋辦？

    后半夜，程濤幾乎沒有睡覺，他聽著外面的雨聲，真正體會了一把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天快亮的時候，外面的雨終于停了，屋里卻持續(xù)了很久。

    仔細(xì)想想，他家這也算是老房子了，還是程青松在時建造的。程濤結(jié)婚那會大修了一遍，現(xiàn)在看來，大修的不算成功。

    程濤嘆了一口氣，他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把房子修好，總不能一遇上下雨天，他們爺倆就跟住在水簾洞似的。

    程濤想著房子咋修，竟然又睡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卻還是陰沉沉的，小崽依偎在他胳膊旁邊，翹著小腳吐泡泡。

    外面，雨還沒有完全停下來。

    程濤倒是沒慌，今天他不準(zhǔn)備去上班。

    下過雨的路難走，有一段路自行車根本騎不了，到時候塞一車泥，又夠他頭疼的，更不用說現(xiàn)在雨還沒停。反正余晉知道他家的情況，看他沒到，一定會看著辦的。

    他還是趁著有時間先把家里漏雨的事情先給解決了吧。

    “現(xiàn)在外面還下著雨，你不能出去，今天只能在炕上玩?！背虧o程小墩把了尿，又把他放到炕上。

    “窩跟爸爸，倆人？”程小墩確認(rèn)了一遍。

    “嗯?！?/br>
    “呀！窩聽話噠?！?/br>
    程濤把炕桌搬過來，又準(zhǔn)備了他平常用的紙筆，“爸爸現(xiàn)在還有事情要忙，你乖乖寫字，沒有允許不能下炕，能不能做到？”

    “能！”

    程濤用手在炕上給小崽兒畫了個圈，“好了，你現(xiàn)在被我框住了，絕對不能走出來?！?/br>
    “知道了！”

    程濤笑著走出堂屋，去了西屋工具房，正好發(fā)現(xiàn)一大卷塑料布，程濤琢磨著長寬，給分成了兩截。然后他又把西屋里掛著的木梯搬到堂屋屋檐下。

    站在木梯上，費(fèi)勁展開塑料布。從西往東挪了幾次木梯，他才把整塊塑料布展平，并在屋檐下簡單做了固定，然后再把塑料布團(tuán)成團(tuán)扔到屋脊另一側(cè)。

    看著順利扔過去了，程濤又把木梯搬到屋后頭，拿著竹竿爬上了木梯。先把剛剛?cè)舆^來的塑料布撈過來，并且利用竹竿把沒展平的地方都展平，最后把末端簡單做了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