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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港來信[娛樂圈] 第29節(jié)

    車停穩(wěn),他的呼吸也落了,應隱睜開眼,陽光迷蒙地在擋風玻璃上晃。

    好短的夢。

    工作室的造型總監(jiān)儲安妮在門口迎她。

    明星出席活動的造型配置,除了看她自己的咖位、星光和形象氣質(zhì),也很大程度上依賴于造型工作室。造型師如果是業(yè)內(nèi)大腕,或者跟品牌、雜志關系好,就更能借出好衣服。

    儲安妮是跟她新簽約的,在與品牌的關系上,遠不如之前合作過的趙漫漫??上[把趙漫漫得罪了個徹底,兩人撕破臉皮,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握手言和。

    這次活動的dresscode要求白色,幸而不是那種隆重的場合,因此只要搞一套當季成衣就不算糟糕。

    “我找人打聽過了,漫漫也沒有給乘晚姐準備超季?!眱Π材菀贿叞矒崴?,一邊給出搭配好的幾套方案。

    “之前跟你助理緹文對接過,怎么樣?”

    “這套好。”緹文給出建議,“是musel的秀場款,musel這一季剛換了設計總監(jiān),很受好評,最關鍵的是今天是戶外活動,這個面料的光澤和挺括度在自然光下都會更出彩?!?/br>
    “哇哦。”儲安妮挑挑眉,“你想的跟我一樣?!?/br>
    緹文對她笑笑,附耳應隱:“musel很少出現(xiàn)在女星造型里,但新官上任,他的履歷在女士禮服方面很出彩,品牌讓他空降,就是有意發(fā)展這塊,我們可以先拋橄欖枝?!?/br>
    這些功課太細了,而緹文頭頭是道的樣子也太從容篤定。一陣奇怪的感覺從應隱心頭飄過,但她一時沒有捕捉到具體的。

    她最終采納了緹文的建議。

    做完妝造,剛好十二點半。

    這是緹文第二次見她全妝的模樣,與上次不同,今天造型很利落,v字抹胸掐腰上衣,闊腿褲,都是筆挺垂順的西裝面料。卷發(fā)也用夾板弄直了,柔順地披在肩上。

    緹文見過的明星不在少數(shù),她由衷地覺得,應隱是現(xiàn)在娛樂圈里,少數(shù)真有星光的女星。

    儲安妮也很滿意:“應老師可塑性很強,氣場全開,什么造型都能hold住。趙漫漫真的是……”

    趙漫漫背后有點關系,先是運作了她弟弟選秀出道,再安排進電影鑲邊。但小弟弟進圈純奔著爆紅來的,對演戲沒什么信念感,一對戲就笑一對戲就笑,導演早對他不滿,借著應隱發(fā)火的名義,趕緊把人打包踢出去了。

    應隱自覺也不算背鍋,畢竟她真把弟弟當眾罵到了崩潰找媽。

    時尚圈和演藝圈交融,但有一層朦朧的壁,不是說在演藝圈什么地位,就能平移到時尚圈。趙漫漫從法國美國意大利一路混上頂刊,之后自己開工作室,在藝術圈和時尚圈都有能量。談封殺可笑,但讓應隱每次借衣服時都難受一下,還是能辦到的。

    “不提她?!?/br>
    應隱撕開一袋全麥薄脆餅干,將這些抱團排擠給輕飄飄揭過去了。

    她是怕水腫,因此早上只喝了一杯冰美式,這會兒也只用兩片全麥餅干充饑,吃的比曬谷場里的雞還不如。

    活動場地在市中心的高奢商場內(nèi),一旁是配套的五星酒店?,F(xiàn)場布滿粉白玫瑰,白色展臺上陳列著新款香水。

    按流程,活動開始前,應隱要先配合拍一些視頻和照片物料,以供之后出稿。拍了一陣,另一個嘉賓到了,是張乘晚。

    張乘晚是品牌的大中華區(qū)全線代言人,應隱剛結(jié)束支線合約,只續(xù)了香氛大使。兩人碰面,不僅title有高低,著裝也分。

    “她穿的是明年春夏超季成衣?!本熚膶x說,蹙眉問:“不是說那個趙漫漫沒給她借超季?”

    “乘晚姐講排場,不允許自己落下風的?!笨x不敢大聲,跟緹文咬耳朵:“她所有活動都按最高規(guī)格準備,趙漫漫不借,她自己也能搞到?!?/br>
    兩人八卦間,張乘晚已經(jīng)熟絡地走向應隱,臉上假笑雍容大方:“就你最敬業(yè),來這么早,弄得我像耍大牌似的?!?/br>
    應隱也跟她皮笑rou不笑地親熱:“晚姐,你就是大牌,什么叫耍呢?”

    兩人在鏡頭前拗pose,一個拗直角肩,一個掐腰,一個演前輩和煦,一個演后輩恭謹,活像要好了八輩子的姐妹。過了會兒的,男嘉賓也到了,活動準時開始。

    快門聲與閃光燈不停,雖然并非開放式活動,但受邀來的合作方和高級vip客戶也不少。有序的熱鬧中,沒人注意到一旁酒店大堂內(nèi),低調(diào)地立著一張生物醫(yī)療行業(yè)投資峰會的立牌。

    四十分鐘后,活動結(jié)束,應隱全程表情管理,等結(jié)束時,臉都快僵了。

    之后在酒店還有場小小的下午茶,所有人移步宴會廳,四個明星嘉賓單獨安排了一間大休息室。幾人半真半假半生不熟地打了招呼,張乘晚裹起披肩搭腿坐下:“隱隱,你來?!?/br>
    應隱挨坐過去,邊擰開水瓶。她快餓死了,一心只想吃東西,但此刻只能喝水充饑。

    “晚姐你說?!彼嘀?。

    “就上次晚宴那個,商邵,你記得嗎?”張乘晚壓低聲音。

    應隱沉浸在工作中時,并不會分神想其他,冷不丁聽到商邵的名字,她心里劃過微妙感覺。

    工作日的下午,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嗯,他怎么?”她臉上不走漏任何情緒,但見張乘晚如此曖昧,已經(jīng)有了猜測。

    是要說什么花邊緋聞么?

    雖然商先生并不像醉心于男女關系的那種人,但也許在香港早就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

    應隱實在想象不出商邵坐在夜店里,左擁右抱的模樣。

    “他那個?!睆埑送砩裆衩孛亍?/br>
    “哪個?”

    張乘晚清清嗓子,一手柔柔攏到應隱耳邊:“功能障礙?!?/br>
    應隱一口水要噴,以畢生的表情管理功力硬生生給忍住了。

    她抽紙巾擦擦嘴,不敢看張乘晚:“???……你怎么知道?”

    “報紙寫的啊?!睆埑送硖褪謾C:“我特意拍下來的?!?/br>
    香港娛樂小報損人功力不減,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無怪完璧出嫁!唔掂!功能障礙?一泄如注?!男人隱痛,商少有苦口難開!】

    中間那三個詞加大加黑加粗,粗鄙中透露著一絲搞笑。

    應隱心里砰砰直跳。一眼卻沒關注這些,而是徑直看到了一張配圖。

    好糊了,不知道在那里偷拍的,隔著街巷的行人與車輛。他摟著一個女生的肩,兩人走在沿街的騎樓下,一旁是一家很馳名的茶樓招牌。

    女生戴著白色口罩,在他懷里顯得那樣小。或許是察覺到狗仔的鏡頭,他微微側(cè)過臉,看向鏡頭,臉上帶著對那女生笑的慣性,眼神卻全是嚴峻的警告。

    一時分不清有哪些心思。

    譬如說,他次次出現(xiàn)都是西裝革履,有管家和保鏢隨行,沒想到會陪女朋友逛這樣平凡的小街。

    又譬如說,他看上去總是那么高高在上,彬彬有禮中充滿界限,卻原來也會這樣隨意地摟著女朋友的肩。

    他渾身都是放松的,松弛的,愉悅的,不設防的。

    應隱知道了,他每次出現(xiàn)在她眼前時,是太子,是少爺,是位高權重高深莫測,但出現(xiàn)在女朋友面前時,才前所未有的像個“人”。

    不是商少爺,也不是商先生,不是邵董,只是商邵。

    “你看完沒啊,看這么久?!睆埑送磔p掐一下她胳膊。

    應隱抬頭問張乘晚:“唔掂,是什么意思?”

    “不舉咯?!?/br>
    應隱看看字,又看張乘晚:“完璧出嫁,是誰?”

    “他前女友啊?!?/br>
    “他們怎么知道?”

    張乘晚“嘖”一聲,不耐煩:“你這么長時間都看哪兒去了?這不是有個長頭發(fā)剪影嗎?就是她化名接受采訪咯。她要結(jié)婚了,還是處女,媒體寫是他那方面不行?!?/br>
    她嫵媚地笑一笑,似笑談:“要我說她腦子笨掉,一根按摩棒能解決的事情,為這個放棄幾千億的家產(chǎn)?男人么,行不行不都那么回事?”

    應隱:“……晚姐,你的意思,好像在說曾蒙不行?!?/br>
    曾蒙也是個二代,比張乘晚小,兩人已訂婚。

    張乘晚拍她一下,“嘶”一聲,“別胡說啊。”

    應隱把手機還給張乘晚:“香港娛記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他前女友不會這么傻,出來說這些,不就得罪他了嗎?!?/br>
    她很切實地分析。

    “他愛她咯,你沒看內(nèi)文寫的是痛失所愛嗎?她被愛,所以不怕得罪。”

    應隱忽而沉默。她默默想著這幾句話,忽然明了。

    被愛,所以不怕得罪。知好歹的,都是不被愛的。

    應帆自小教她要懂好歹識時務,因為應帆沒被命運愛過。

    “你說得對。”她抬起臉,對張乘晚笑一笑,“但他有那方面的問題,圈內(nèi)還從來沒聽過呢。”

    “你拉倒吧,上次連個人都認不出,還跟我說圈內(nèi),虧我以為你對豪門多通。”張乘晚一陣鄙視,“我就說,他這種地位的人,三十幾了,居然都沒什么港姐嫩模的緋聞,怎么可能是因為潔身自好?肯定是因為有病啦。”

    應隱深深舒一口氣:“好吧,這樣更好?!?/br>
    “???”張乘晚聽不懂。

    應隱心想,他昨晚說什么都不會對她做,原來是真的,是字面意義上的真的。

    ……聽上去這樁一億的買賣,更穩(wěn)賺不賠了。

    主辦方下午茶遲遲不開始,應隱實在要餓昏過去了,便推開休息室的門,想讓酒店給弄點吃的。

    這是座很知名的頂級商務酒店,除了是成功人士的差旅會務首選外,又因為餐廳的出品好,加上宴會廳足夠氣派,也同時成了十分熱門的婚宴承辦地。

    應隱蒙著口罩,打算乘電梯溜到行政走廊去要一份茶點。

    與她一同在五樓搭乘電梯的,還有一對年輕的情侶,陪同他們的人穿著制服,胸口別著銘牌,應當是酒店的客戶經(jīng)理。

    “五樓的這個宴會廳是我們目前最大的,可以容納兩百桌,我現(xiàn)在再帶兩位去行政走廊看一看,如果要做一個茶歇的話,那里的view和氛圍都很棒。”

    “可以呀,sam,你覺得怎么樣?”情侶中的女生問。

    她瘦得厲害,也許只有八十幾斤,不過并不給人骨瘦如柴的感覺,反而很健康、干練。膚色也是很健康的小麥色,黑色中分長直發(fā),講話時,素顏的臉上洋溢著笑,讓人聯(lián)想到熱帶陽光,雙眼十分黑亮。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形象十分率真、健康的女人,讓人一眼能猜到,她應當是海歸,或者abc式的華裔。

    應隱倒沒有興趣觀察別人,只是電梯梯門太亮,所有人都無處遁形。

    等了十數(shù)秒,電梯終于到了,四人一同進去。客戶經(jīng)理按下二十三,接著詢問她:“客人要去哪一層呢?”

    應隱沒開口,只揚了下下巴,意思是她也去二十三層。

    客戶經(jīng)理多看了她幾眼,只覺得她身高腿長十分打眼,兩手揣在白色西裝闊腿褲的兜里,氣場十分高冷。

    電梯上去很快,帶來一陣微微的超重的壓迫感和暈眩。

    門開的一瞬間,應隱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

    剛剛還被張乘晚八卦為“功能障礙”的男人,此刻正從正對面的另一部電梯中走出,還是西裝革履的模樣,手機貼面,長腿闊步,但走得并不匆匆,所不同的是,領上掛了一枚深藍的嘉賓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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