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來信[娛樂圈] 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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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多年來,那些爛片,那些院子里的花啊草的,成為她穿越于光影與現(xiàn)實的唯一橋梁,這橋梁是窄的,橋墩是脆弱的,細(xì)細(xì)的一根,越來越承受不住她的來來回回。 她幾乎就要飛在那個美麗幻妙的世界里,一去不復(fù)返了。 “為什么他那天說,他的妻子已經(jīng)很久沒提過你了?”商邵漫不經(jīng)心地提。 總要直面的。 應(yīng)隱脫力了一整晚,此刻內(nèi)心平靜,忽然覺得自己敢了。 她頓一頓,心平氣和地開口:“沈老師的妻子跟他很恩愛,這部戲,拍到后面那些戲份時,她就幾乎住在了片場里,每一場都看著,盯著。我們拍清場戲,不管ng多久,拍到多晚,她都在。我被她看著時,總覺得自己像沒穿衣服?!?/br> 她語速緩緩地說,到這一句,依然要停一停,喘過一個氣口,才繼續(xù)。 “可是她很少跟我說話,她只是看著我,用她那雙漂亮的、賢惠端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她什么也沒說,就讓我覺得自己像在游街示眾。拍完這樣的戲,我們通常都要去做心理紓解,來讓自己盡快出戲。在面對心理醫(yī)生時,他妻子在他身上裝了錄音器。” 商邵明白了。 “沈籍后來打電話給我,向我道歉,說給我添了麻煩。我們后來基本就很少再見面了,各種場合碰到,只是客氣一兩句。他說他妻子已經(jīng)很久沒提過我,也許是這次入戲,真的讓她在意了很久?!?/br> 商邵抱緊了她:“應(yīng)隱,你聽好,不是你的錯,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應(yīng)隱疲憊已極:“真的嗎?我常常想,是不是我不自覺勾引了他呢?是不是我首先分不清戲內(nèi)外,給了沈籍錯覺和暗示?是不是我的身體太sao,太賤?電影的宣發(fā)期,媒體采訪,他妻子說,不怕沈籍入戲,因為他不是只看身體的膚淺男人。我看著她的臉,她還是那么坦然端莊,目光看著鏡頭,像穿過了一切,在審判我。我為我的身體羞恥。” 應(yīng)隱將臉埋在他心口,熱淚頃刻間滾了出來:“商邵,我為我的身體感到羞恥?!?/br> 她說出來了,在三年無休無止惶恐、自責(zé)、自省和自我厭棄后,她說出來了。 沒有出戲的何止沈籍一個?她也沒有出戲,從他老婆的目光中,從戲里蔓延到戲外的道德困境中。無論她在紅毯上多么艷光四射,她在電影里,再也沒有拍過任何清涼戲。 “我很喜歡?!鄙躺塾昧⑺銎?,看著她潮熱的臉,朦朧的眼,認(rèn)真地、固執(zhí)地看進(jìn)她眼底:“我很喜歡。明白嗎?應(yīng)隱,被凝視是每個人的宿命,你是明星,有幾千萬雙眼睛想要通過凝視重塑你、介入你、規(guī)訓(xùn)你,但你可以打破它,可以對它說‘不’。你很喜歡你自己,方方面面,如果別人不喜歡,是別人的事,好不好?” 應(yīng)隱點點頭,眼淚眨一下就流一行,喃喃自語:“我很喜歡我自己。”她笑了一下,眼淚讓她看不太清商邵,“我是什么樣,你就喜歡什么樣?!?/br> 這是昨晚上他對她說的話,釘入她的靈魂里,和他嵌入她身體里的東西一樣深刻、堅硬、牢固。 她的錨,她的真,她的實。 商邵用指腹為她拭去眼淚:“你是什么樣,我就喜歡什么樣?!?/br> 應(yīng)隱破涕笑了一聲:“可是也許下一次,出不了戲的是我?!?/br> “我會托住你?!鄙躺垩垡膊徽5卣f:“我一定會托住你?!?/br> 第65章 餐車送上來時,跟著一塊兒上來的還有失魂落魄的商明羨。 “到底是lucy、cathrine還是fiona!” 商邵一邊親自檢查菜品,一邊詫異地問:“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這三個是誰?” “都不是?”商明羨瘋了。 商邵“噓”了一聲:“別吵她?!?/br> 又沉吟一陣,命人換了支佐餐酒,撤了兩道較重的法式燉rou,吩咐完這些,他才轉(zhuǎn)回注意力,順便道:“客房里的水不夠,等下讓人送一箱上來?!?/br> 哪用等下?他現(xiàn)在說了,自然就有人去安排了,倒是明羨怔了一下:“你不回寧市了?又在這兒常?。俊?/br> 商邵笑了一笑:“沒有,過兩天就走,是她愛喝水。” 兩人說話聲量壓得很低,應(yīng)隱從短暫的補(bǔ)眠中醒來,沒聽見人聲,只聞到食物香氣。她本來就累得昏脹,又餓得前胸貼后背的,哪有空仔細(xì)想,下了床便下意識往餐廳走去。 穿過起居室的門廊,她低頭系著浴袍的腰帶,又將長發(fā)從領(lǐng)間撥了出來。人聲倒是聽清了,她愣了一下,想回避,但已然來不及—— 商邵陪著商明羨邊走邊聊,似正要送她出去。 一時間,六目相對三面相覷,腳步生根空氣凝固,獨有商明羨頭上一圈問號如有實質(zhì)。 三個人:“……” 應(yīng)隱咕咚吞咽一下,驚恐的目光本能地投向了商邵求助。商邵倒是冷靜,抵唇細(xì)微地咳嗽一下:“明羨,這是……” 商明羨一摸額頭:“我發(fā)燒了,我先走……” 應(yīng)隱只在拍攝廣告片的那天,以及后一年的圣誕點燈儀式上跟她見過、聊過、吃過飯。在她印象里,商明羨是一個說話做事極其利落,情商又很高的女強(qiáng)人,有她在場,所有綺邐人的精神面貌都截然不同。 她絕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把她的大女人金主嚇到精神混亂口不擇言…… 商明羨要走,商邵也沒留,由著她自行消化。走之前,商明羨鬼使神差地回眸,再度看了眼應(yīng)隱—— “那個……”她的手指停留在鎖骨和脖子之間。 浴袍領(lǐng)子微敞,露出修長脖子和半截鎖骨,上面幾處薄櫻色痕跡,在應(yīng)隱如玉勝瓷的膚色上十分明顯。 只要是個成年人都看得出,這是何等激烈的情事后,才能留下的。 知道應(yīng)隱在他家人面前臉皮薄,要是明羨再多說兩句,她恐怕又要自閉很久。商邵低調(diào)地遞了一個眼神給商明羨,警告她不要多嘴。待人走后,他十分自然地幫應(yīng)隱攏了下衣襟,輕描淡寫道:“領(lǐng)口開了?!?/br> 餐備得十分豐盛,但應(yīng)隱惦記著馬上進(jìn)組,因此只吃沙拉,還是被商邵逼著才喝了小半碗粥。 “明羨她……不要緊吧?”她一小口一小口抿著粥。 “不要緊,本來就要告訴她的。”商邵剝了只蝦,很自然地遞到了她嘴邊,“吃一點,蛋白質(zhì)?!?/br> 應(yīng)隱不得不張嘴咬住,細(xì)嚼慢咽著,慢吞吞地反應(yīng)過來:“你給……” “沒有?!鄙躺壑浪獑柺裁矗骸拔疫B自己都伺候不明白,怎么伺候別人?這種事,只是最近才剛開始學(xué)著做。” 應(yīng)隱得了便宜還賣乖,咬著小銀匙,下巴微仰,唇撅著,眼神靈動,但偏偏就是不看他。 “商先生不是一個紳士嗎?” 那模樣真像個小女生,商邵瞥她一眼,不經(jīng)意地笑:“紳士和伺候人是兩回事?!?/br> “那……我再吃一個。” 商邵更笑,明明剛摘了手套,聞言又重新為她戴上。他骨子里的優(yōu)雅,做事與講話一樣,有一股勻緩的高貴、賞心悅目,就連剝蝦也不會例外的。 應(yīng)隱看他剝蝦看得十分認(rèn)真,冷不丁聽到他問:“是不是可以見一見我那些煩人的兄弟姐妹們了?” “不要,”應(yīng)隱倏然緊張起來,脫口而出:“太快了!” “太快了?” “嗯……”應(yīng)隱輕微地點一點頭:“我們才剛在一起,怎么可以把家人都見光……” “你已經(jīng)見過我父親了?!鄙躺鄄坏貌惶嵝阉?/br> “那是意外。” 雖然有些失落,但商邵對她的反應(yīng)不算意外。他勾起一側(cè)唇,將蝦喂給她:“好,那就不見?!?/br> 應(yīng)隱遲疑著:“你想我見嗎?” 真是問了句廢話。 商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應(yīng)隱,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明星,那現(xiàn)在我的世界里,你早就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br> “那……”應(yīng)隱想了想,“我都沒有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 商邵垂眸注著茶湯,聞言一笑:“你可以挑一個。” “柯老師?”應(yīng)隱拿起手機(jī),又放下:“不行,他當(dāng)時跟商陸在一起,瞞了我好多年,連訂婚都沒請我。我才不告訴他。” “原來是這樣。”商邵氣息里帶出笑:“如果他邀請你了,那我們在那一天就認(rèn)識了?!?/br> “也不對?!?/br> 法式青花瓷的茶壺被擱下,在大理石桌面上發(fā)出冰冷的脆響。他想起什么,笑容很自然斂落了回去:“那天陳又涵也在,你眼里看不到我。” 應(yīng)隱心底驀然一抽:“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自己說的,他又帥又有錢,所以你第一次見他,就勾引他,還把口紅印留在了他的襯衫上?!鄙躺凵袂槠届o地說,臉色看不出喜怒。說到這里,目光銳利而微瞇地停在了應(yīng)隱臉上:“怎么做到的?他不好接近?!?/br> 那點不悅并不比暮色下的一陣薄霧更容易察覺,它轉(zhuǎn)瞬即逝,且是被商邵有意收斂回去的。他不愿在應(yīng)隱心中做一個可怕的、陰晴不定的男人,可他到底久居高位,即使面部微表情一絲沒變,只是氣息微沉,就已經(jīng)足夠讓別人噤聲。 商邵牢記他要表情管理的承諾,抿一抿唇:“別害怕,我沒有生氣。” “我沒有害怕?!睉?yīng)隱話趕話地接,怕遲了一秒他會不信。 “我……那天我跟他在宴會廳外的走廊上相遇,我假裝沒走穩(wěn),撞到他懷里,嘴唇蹭了一下。”她誠實而盡可能努力地回憶出細(xì)節(jié):“他手上其實戴了婚戒的,但我以為是假的,知道是真的后,我再也沒有和他有過單獨交流了。” 商邵將餐巾捏得很緊攥得很皺。 他點一點頭,“這樣。” 他心底很酸。 比在德國那晚聽到時更酸。 又想到他們第一頓晚餐時,她勾引他的畫面。那些畫面里,是不是也有她面對陳又涵的樣子? “商先生,那是四還是五年前的事,那時候的我,跟現(xiàn)在截然不同?!睉?yīng)隱不自覺地將一把叉子的柄翻來覆去轉(zhuǎn)著,臉上浮現(xiàn)很難形容的笑:“我那時候心比天高,覺得什么男人都可以征服,什么有難度的事情都可以挑戰(zhàn)。現(xiàn)在想來,那種年輕氣盛,即使冒著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傻氣,好像也不壞。 “當(dāng)然,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即使當(dāng)時他真的未婚,要帶我走,我也會找借口溜的,我說了,我有賊心沒賊膽,怕得病,也怕被人拿捏自毀前程?!睉?yīng)隱再度望向商邵,明媚地笑了起來:“如果我們在那時候遇見,你站在我的門口跟我說,‘應(yīng)小姐,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是勾引不了我的’,我也一定拿出渾身解數(shù)來征服你?;蛘?,你什么也沒說,只是從我的身邊經(jīng)過,我就想把你拿下?!?/br> 商邵蹙起眉心:“應(yīng)隱,你跟我認(rèn)識之后,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知好歹、識時務(wù)?!?/br> “嗯?!睉?yīng)隱用力點一點頭,笑得更明媚了些:“人是會變的,日子像流水,每天發(fā)生那么多事,山也被沖平了,石頭也被磨圓了?!?/br> 她說得很釋然,娛樂圈的拜高踩低,名利場的媚上欺下,婚姻、道德、愛情、忠誠、真摯在這里日復(fù)一日的曝尸示眾,粉絲與資本對人孜孜不倦的規(guī)訓(xùn)與改寫,還有他說的,“凝視”。 人是會變的,人怎么能不變呢?怪她心志不堅強(qiáng)。 商邵沒有多問,狀似不經(jīng)意地岔開了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不待在娛樂圈了,想干點什么?” “我想念書?!睉?yīng)隱不假思索地說:“我跟柯老師聊過好多次呢,他也想念書教書,可是商陸不讓,商陸把他綁架在片場?!?/br> 商邵失笑一聲。 “這么一想,柯老師好可憐啊,要不然……”應(yīng)隱再度抱起手機(jī),離奇地把話題兜了回去:“我還是告訴他吧?” “可以嗎?”商邵抿了口茶,斂去唇邊笑意。 “可以,我想告訴?!睉?yīng)隱注視著他:“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了,是嗎?” 她墻角的那一枚脆弱生發(fā)搖搖欲墜的野春,確實長大了,開了花,也許結(jié)果。 “嗯?!?/br> 應(yīng)隱當(dāng)場給柯嶼發(fā)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