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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fēng)萬里 第177節(jié)

    適才這風(fēng)箏一直沒飛起來,丹紅還以為這風(fēng)箏不會飛起來,“奴婢適才還覺得今日風(fēng)不大,這天氣不適合放風(fēng)箏,沒想到飛這么高。陛下在思政殿估計都能看見娘娘親手做的風(fēng)箏?!?/br>
    趙婳理著風(fēng)箏線,笑道:“風(fēng)箏剛開始起飛時,需要風(fēng)助力,但風(fēng)箏一旦飛到半空去了,就不容易掉下來。你別看天上風(fēng)平浪靜,其實往高出走,也是有風(fēng)的,只是我們看不見風(fēng)而已?!?/br>
    丹紅受教,半空中也有風(fēng)么?

    御花園中,趙婳正沉浸在放風(fēng)箏的歡樂中,忽地從那拐彎處迎面走來一人。

    許明嫣被冬兒扶著,沿著青石小路走向這邊來。

    “本宮是聽這御花園鬧哄哄的,原來是趙貴妃在此放風(fēng)箏,當(dāng)真是好雅興。”許明嫣臉上笑意不減,陰陽怪氣說道。

    “晦氣。”

    趙婳大好的興致被許明嫣的到來弄得很快便消失,暗暗低罵一句,心想一個月怎過得這般快,許明嫣的禁足如此快就度過了。

    斂去耳邊落下的一縷頭發(fā),許明嫣得意又不屑地看著趙婳,道:“真希望趙貴妃以后每日都這般高興。”

    趙婳見不得也聽不得有人這挑釁又陰陽怪氣的模樣,將風(fēng)箏線交給丹紅,陰陽怪氣還了回去,“許貴妃莫不是禁足禁傻了?本宮哪日不高興?也就是有許貴妃,只有在這禁足解除時,才難得高興一次。”

    許明嫣氣得暗暗攥緊拳頭,狠狠瞪趙婳一眼,稍稍將那怒氣壓了些回腹中,道:“趙貴妃知道本宮為何提前解了禁足么?”

    趙婳眉心輕蹙,算了下日子,如今許明嫣還真在禁足期間。

    一聲輕笑,許明嫣道:“那是因為昨夜,陛下宿在了本宮寢殿。”

    趙婳怔住。

    這正是許明嫣想看到的反應(yīng)。

    見趙婳如此模樣,許明嫣笑得愈發(fā)大聲,湊到趙婳身邊,低聲道:“陛下的力氣可真大,本宮手腕現(xiàn)在還疼?!?/br>
    “趙貴妃好好在御花園放風(fēng)箏罷,本宮便不陪你聊天了?!痹S明嫣轉(zhuǎn)身,“冬兒,扶本宮回去?!?/br>
    許明嫣本是要去冷宮的,但路過此處,見御花園上空高高飛這風(fēng)箏,以及那傳到她耳中的笑語聲。

    她不用猜也知道那御花園里的人是趙婳。

    看不慣趙婳洋洋得意的模樣,許明嫣偏要去膈應(yīng)趙婳。

    她去了冷宮,趙婳這段時間也別想好過。

    許明嫣故意說了她昨夜與霍澹春風(fēng)一度,就是想要看趙婳與霍澹吵架。

    看趙婳生氣動怒。

    生氣罷,最好氣得急火攻心!

    御花園中,丹紅拿著風(fēng)箏線惴惴不安,自從許明嫣說了那話以后,趙婳便愣在原處。

    “娘娘?”丹紅小心翼翼喚了一聲。

    趙婳回過神來,面無表情道:“去思政殿?!?/br>
    丹紅急忙收了風(fēng)箏,追了上去。

    這次是她家娘娘從未有過的平靜。

    平靜得有幾分可怕。

    ===

    思政殿。

    霍澹經(jīng)過姜子真那番話,更是不敢與趙婳坦白,也不敢見她,高全盛來通傳時,他借口朝政忙,避而不見。

    “陛下不必扯這種拙劣的借口,臣妾全都知道了?!壁w婳根本不相信高全盛出來與她說的話,推開擋在思政殿門口的兩名內(nèi)侍,越過寬大的屏風(fēng),站在霍澹面前,聲色平靜說道。

    “都下去?!?/br>
    霍澹神色復(fù)雜,遣走殿中一眾侍從。

    杏眸中道不出情緒,平靜得像湖面的一灣水,趙婳道:“臣妾今日來是問陛下一件事情,得到答案,臣妾立刻便走?!?/br>
    “拋開臣妾那晚已經(jīng)知道的事情,陛下是否還有事情隱瞞臣妾?”趙婳問道。

    霍澹下意識回避趙婳平直的目光,唇角緊繃,指腹扣住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沉默不言。

    看到霍澹這副寡言模樣,趙婳大抵是猜到了。

    她扯唇,無奈笑了一聲,唇角輕啟,道:“看來那事是真的。臣妾不知道陛下是否還記得早前答應(yīng)臣妾的事情。陛下答應(yīng)過臣妾,與臣妾在一起后,身心皆屬于臣妾,不會再納妃,也不會再與別的女子牽扯不清?!?/br>
    “請問陛下,昨夜陛下宿在何處?”

    霍澹有些慌張,問道:“你聽誰提的?”

    知道此事的人他早就勒令不許傳播這事,不可能會傳到趙婳耳中。

    “這重要么?陛下如今還想著要瞞住臣妾么?”

    趙婳失望,道:“臣妾本想著陛下恐是有苦衷,或者是被許明嫣下了套,倘若陛下與臣妾解釋清楚,臣妾想明白后應(yīng)該會妥協(xié)的??杀菹孪氩m著,瞞住這件事情,轉(zhuǎn)頭來又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與臣妾親昵。臣妾這人古怪,不是事事都將就的女子,臣妾只會惡心反感,虛情假意。”

    霍澹凝望著動怒的女子,自知是他違背約定在先,此時又失了她的信任。

    “朕昨夜被許明嫣下了迷.藥。”

    趙婳緩緩問出,“所以,陛下寵幸了她?”

    半晌過后,霍澹才“嗯”了一聲。

    雖然他對昨夜暈倒之后的事情毫無印象,但床單上那一抹刺眼的血跡時刻提醒著他,他昨夜確實做了對不起趙婳的事情。

    可能是因為生母的去世對他打擊太大,霍澹便暗暗發(fā)誓,以后只納一人為妃。

    如今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竟發(fā)生了這事……

    “嘉嘉,你聽朕說,朕昨夜去瑤光殿,是想找許明嫣問話。”

    霍澹的解釋被趙婳打斷,“陛下不必與臣妾解釋了。陛下說,是被迷.藥迷暈的,迷藥又非那催.情藥,倘若陛下不是自愿,會碰她么?會在事后提前解了她的禁足么?”

    趙婳端正跪在地上,道:“臣妾是有些愛鉆牛角尖,也有幾分不知好歹,敢對陛下如此說話,陛下想要如何責(zé)罰,臣妾都無怨言?!?/br>
    霍澹心緒很亂,想對趙婳說很多話,想要解釋他為何要去找許明嫣,為何前段時間冷落趙婳。

    可話到嘴邊,被她這決絕的話與決絕的表情弄得不知怎樣開口,便只好作罷。

    “你回去罷,回鳳棲宮好生待著?!被翦:斫Y(jié)微滾,道:“朕以后不會再來找你?!?/br>
    趙婳從地上起來,福福身,領(lǐng)旨退了出去。

    霍澹望著屏風(fēng)那頭趙婳身影消失的地方,久久未能回神。

    殿中靜謐無聲。

    春日和煦的陽光落在男子身上,更顯落寞。

    “不見也好,生氣了也好,朕正好不用再找借口避著她?!?/br>
    霍澹雙手交疊,下頜撐在指骨上,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將許湛定罪,往后有的是時間與她解釋。

    ===

    趙婳回到鳳棲宮,轉(zhuǎn)身就開始做糕點,除了沉默寡言,一切都還好。

    今下午趙婳本就打算要給霍澹做糕點,

    丹紅以為趙婳與霍澹和好了,看著案板上比以往略少的食材,婉轉(zhuǎn)提醒道:“娘娘,今日給陛下做的糕點好像些少。”

    趙婳手上的動作沒停,舀水到盆中,平靜下來道:“這是本宮做給自己吃的,從今日起,陛下不會再踏足鳳棲宮,正好本宮也不想見他?!?/br>
    彼此都冷靜下,趙婳可不想再當(dāng)一次潑婦。

    丹紅安慰道:“娘娘別傷心了,許貴妃得意得了一時,得意不了一世!陛下往日都宿在咱們宮里,陛下自是不會因為許貴妃就冷落娘娘?!?/br>
    趙婳悶頭做事,道:“丹紅,以后莫在本宮面前提他?!?/br>
    丹紅噤聲不敢言,在一旁給趙婳打下手。

    事情好端端地,怎會變成這樣呢?

    趙婳不是個耽于情愛的女子,霍澹不是她的全部,她還有自己喜歡的事情要做。

    趙婳早就聽說宮中藏書多,頭次霍澹帶她去過宮里的藏書閣。

    前陣子事情一個接一個,霍澹與她都忙得暈頭轉(zhuǎn)向,趙婳便很少來藏書閣,如今倒是得空。

    藏書閣中的藏書,汗牛充棟,許多孤本都藏于此處。

    趙婳挑了一堆感興趣的書,統(tǒng)統(tǒng)待會鳳棲宮。

    這段時間,她也極少出門。

    一本書,一壺茶,在屋中一坐就是一整日。

    有時春光明媚,她便去了涼亭中曬曬太陽,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只是看著院中那棵日漸長高的銀杏樹,趙婳便不自覺想起霍澹來,心里忽地空落落的,一陣悵惘。

    她未主動去找霍澹,他也沒有再踏足鳳棲宮,夜里也不曾來過。

    “想他作甚?存心給自個兒找不快?!壁w婳拍拍額頭,收了一攤子書,回了寢殿。

    聽丹紅說,許明嫣被霍澹送去了冷宮。

    趙婳內(nèi)心毫無波瀾。

    他愛如何便如何吧。

    那事,在趙婳心里終究是塊結(jié)。

    且說這邊,霍澹近段時間也沒閑著,好不容易尋到一絲線索,卻只能等,等個合適的時機,一擊即中,讓許湛毫無招架之力。

    姜子真帶上曹泉等三名心腹喬裝打扮,去了京城外河?xùn)|一帶至今至今未歸。

    霍澹自然是不愿干等,便將這段時間所有他覺得蹊蹺的事情都細(xì)細(xì)想了一遍,倒真讓他又尋到一件不簡單的事。

    去年臨近冬日,霍澹借趙明哲呈奏折子被劫,勒令通政司通政使徹查此事,他卻在第二日收到其中一名通政經(jīng)歷中風(fēng)暴斃的消息。

    當(dāng)時祭天大典在即,形勢嚴(yán)峻,霍澹心想這被推出來認(rèn)罪的人,定是被舍棄的棋子,至于這幕后cao縱之人,如今還高枕無憂。

    霍?,F(xiàn)下細(xì)想,倒覺得這幕后cao縱之人,極大可能是許湛。

    傅鈞與寧王對祭天大典起事勢在必得,得手之后整個虞國都是寧王的,他們沒有必要如此快將安插在通政司的手下推出來,避免追到他們頭上。

    如此一來,事情便愈發(fā)清晰明朗了。

    很早以前,指示通政司經(jīng)歷暗中截獲奏本之人,是許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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