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1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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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繞著屋子看了幾圈后,門外終于傳來腳步聲。 輕柔的叩門,人進(jìn)來,婀娜如水。 明亮的眼睛描畫著漆黑的輪廓,顯得很是深邃夢幻,額間點(diǎn)著牡丹花鈿,鬢邊簪著一對嵌珠牡丹簪子,緋色面紗遮住下半張臉,她的衣裳很是單薄,勾著軟紗披在肩后,里面的肌膚隱約可見,及胸襦裙擋不住什么,巒線起伏處還留有客人的印記,斑斑點(diǎn)點(diǎn)。 她先是看了眼邵明姮,繼而將視線落在顧云庭身上,裊裊走來,像一陣輕煙,如霧的薄紗晃開大朵,她朝兩人福了福身,便抱著琵琶坐在當(dāng)中。 “兩位貴人,想聽什么曲兒?” 嗓音沙啞,即便邵明姮閉上眼睛回想,也找不出一個(gè)相似的人影,她便又睜開眼睛,定定對上她的目光。 阿玉沒有避開,彎起眉眼與她對視。 邵明姮心里涌上難以言說的情緒,便淡聲道:“隨意彈一首吧?!?/br> 她看了眼顧云庭,顧云庭亦在看她,兩人互換了眼神后,邵明姮起身,從桌上取來茶水,邊聽曲邊走向阿玉。 阿玉并未有明顯變化,卻在邵明姮靠近時(shí),兀的站起來。 猝不及防,打翻了她手中的茶水,茶水濕了袖子,邵明姮看她拂弄衣袖,挽起一大截,露出的雪白肌膚一塵不染。 “都怪奴家,可曾傷到貴人?” 阿玉說罷,便要給邵明姮擦拭。 邵明姮擺手,順勢往后退了兩步,道:“不必?!?/br> 她方才正在打量阿玉,且心中有個(gè)模糊的輪廓,然還未聚精會神想出來,便被她打斷了,或者換句話說,因?yàn)榘⒂竦耐回#瑢?dǎo)致她的思緒斷開,甚至是對已經(jīng)形成的想法產(chǎn)生懷疑。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在這一瞬間,會想到高宛寧。 兩人回去途中,邵明姮一直蹙眉冥思。 阿玉打翻茶水的畫面不斷出現(xiàn),像反復(fù)盤桓在面前一樣,她挽起袖口,向自己展示瑩白的手臂。 自然卻又有著某種違和感。 “顧二,我懷疑她是高宛寧?!?/br> 她還是說出想法,盡管連自己都不大相信,但顧云庭沒有猶豫,捉過她的手問:“怎么想的?” “我從她背后觀望時(shí),可以摒除那張臉的影響,只看她背影便能發(fā)現(xiàn),她和高宛寧非常像,而且兩人身量幾乎一致,但高宛寧手臂上有一處紅色疤痕,今日她撞翻了茶水,雖說無意,可我覺得是故意,她便是想叫我看明白,她的小臂上沒有那樣的疤痕。 我知道高宛寧有,那么阿玉又是如何得知的?” 兩人目光一滯,異口同聲的緩緩說道。 “除非她是高宛寧,且急于向我們證明她不是?!?/br> 做賊心虛,即便偽裝的再像,終會露出馬腳。 “她變成康國人,來到京城游走在勛貴之間,是不是別有目的?!?/br> “她與我正在查的竊國案有關(guān),我懷疑康國人通過某些秘密渠道轉(zhuǎn)移重要隱秘,涉及我朝安全的,以及諸位官員內(nèi)帷事宜的,容易做成把柄為人所要挾的。 一旦形成密匝的關(guān)系網(wǎng),傳播至敵人手中,將會造成極大威脅?!?/br> 馬車晃了下,邵明姮忙伸手護(hù)住他的腦袋,恰好他也朝自己伸出手來,順勢將人攬?jiān)趹牙铩?/br> 啄了啄她的唇,掌腹貼在后腦,俯下身去。 邵明姮抬手推在他肩膀,眨了眨眼說道:“聽聞陛下在為你挑選太子妃。” 顧云庭臉色立時(shí)冷凝起來:“我只要你。” “但是他如果不喜歡我呢?” “我娶你,我喜歡你,他喜不喜歡與我何干?阿姮,你不要管旁人,你只要記得,不管怎樣,我都只要你。” 他捧著她的小臉,怕她不信,俯身吻了又吻。 邵明姮快喘不過氣,連連點(diǎn)頭:“我知道了,知道了。” .... 紫宸殿 顧輔成與六部尚書議完事,吃了碗雞湯,便見顧云庭在外面候著。 “二郎,進(jìn)來一道兒喝碗湯?!?/br> 他命內(nèi)監(jiān)又盛了一碗,放在桌案旁的食案上,冒著熱氣,香霧彌漫。 顧云庭掃了眼內(nèi)監(jiān),內(nèi)監(jiān)躬身退出去。 “這是我自己選定的日子和人,你可以看一下,再過兩月,我要立太子妃?!?/br> 顧輔成笑,瞥了眼紙上遒勁有力的字體,“不覺得有點(diǎn)草率嗎?” “我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何主意,不管你看中誰,都與我無關(guān),我要娶的從頭到尾只她一個(gè)?!?/br> 顧云庭喝了雞湯,用巾帕慢條斯理擦去水漬,又道:“日子是我自己看書挑來的,也不勞煩禮部和欽天監(jiān)了,那日必定風(fēng)調(diào)雨順,風(fēng)和日麗,宜一切事宜。” “你有沒有想過,我不讓她做你正妃,不只是因?yàn)樗鲞^你外室,而是單純不合適。”顧輔成神色很淡,語氣透著一絲冷肅。 “雖然我希望你同意,但若是我無法改變你的初衷和偏見,我不介意沒有你和母后的在場?!?/br> 他起身,摁著食案冷冷開口。 “二郎,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 顧輔成擱下碗,朝他抬頭看去。 作者有話說: 在努力恢復(fù)中,寶兒們一起加油! 第115章 ◎我愿意的◎ 清風(fēng)明月, 繁星如織。 寂靜的巷道中馬車隆隆前行,車內(nèi)人一瞬不瞬地望著熏爐,長身玉立, 猶如渡了層冷冷的寒光,深邃的眸子沁著薄霧,車子顛簸,他闔眸靠在車壁。 回到顧宅,來到楹窗外,他在院里等了許久。 推門,看見她裹著一條薄毯歪頭坐著,纖細(xì)的睫毛垂下, 面龐微紅,唇輕啟,她很恬淡地睡著, 面前還擺著幾本沒看完的書, 冷掉的茶水, 盤著腿,細(xì)白的腳趾露出來。 顧云庭便盯著那處一直看。 邵明姮腦袋一磕, 半睡半醒間揉了揉眼睛, 看見他, 唇瓣又翹了翹, 懶洋洋地趴伏在軟枕間,喃喃道:“顧二,你怎么才回來?!?/br> 顧云庭已經(jīng)能撐著物件站起, 他摁住扶手, 將自己挪到榻上, 覆身上前撥弄她額間的發(fā)絲, 看她蹙起眉,粉白相間的小臉不耐煩,然后一把捉住他的手指,握在下頜處嘟囔:“好困,別擾我?!?/br> 她很軟很香,隔著薄毯猶能觸到如脂的肌膚,豆腐一樣。 顧云庭起先只想親幾口,后來便欲罷不能,揉來揉去便將那衣裳全都揉開了。 他那雙手是修長且有力道的,擦著她的面頰一路往下,猶如游走在綢緞之上,他抱著她,哄著她,以此消減被突然弄醒的煩躁與惱怒。 趁她推搡前,一只手攥住她的腕子,舉到頭頂。 唇落下,一點(diǎn)點(diǎn)將她未說的囈語吞掉,她眼神惺忪,呼吸急促,微微一顫,便被他趁機(jī)得利。 如此胡鬧到深夜,帳內(nèi)一片潮霧。 邵明姮無力地抱著軟枕,腦袋埋下去,青絲鋪開,面頰上的紅暈尚未消退,被他一把摟抱進(jìn)懷里,她哼唧了聲,反手環(huán)住他的腰,腦袋放上去。 他很瘦,但是線條明顯,如棋盤般橫布緊密,白皙結(jié)實(shí)好似美玉,邵明姮抬手摸了摸,忽然撐著小臂仰起頭來,沖他笑笑。 顧云庭猶疑了片刻,忽覺腹部一疼。 她沒松口,掀開眼睫狡黠地看過去,隨后才松開,倒在旁邊揪住薄衾說道:“誰叫你吵我睡覺,是懲罰?!?/br> 話音剛落,她便要扯著薄衾蒙住自己,卻被顧云庭一把握住被沿,人湊過去,指著肩膀朝她湊了湊,“那你多罰我,別只一處?!?/br> 邵明姮的臉騰的紅了,啐了聲,往下滑去:“我要睡覺!” 她趕忙閉了眼,睡得的確很快,許是太累了,枕著顧云庭的手臂不多時(shí)便發(fā)出輕微的呼聲。 顧云庭面色漸漸暗淡,像籠了層霜霧。 顧輔成的話像利刃,在他心口留下印記后,只消想起,便猶如反復(fù)凌遲。 “二郎,宋家的事,我雖沒有直接引導(dǎo),卻在幕后推波助瀾過。” “那時(shí)候我沒想太多,徐州地勢險(xiǎn)要,我必須安插自己的人進(jìn)去,恰逢蜀王挑撥,楚王謀逆,這把火燒起來,不能沒有后果。 事發(fā)后,我便知道宋家與楚王的書信全部都是偽造,而蜀王的人在朝中橫跳上書,為的便是將宋家和邵家拉下馬來,趁機(jī)塞自己的人上去,我不可能叫局面如此,故而推了一把。 宋邵兩家出事后,你仔細(xì)想想,是不是我們顧家順勢掌握了先機(jī),從徐州發(fā)跡后,勢力一步步擴(kuò)張?!?/br> “二郎,我同你說這些,是要你看清楚,你和她斷不可能沒有嫌隙地在一起。” “有朝一日她若是知曉我做的事,若是牽連到你,你以為她還會愛你如初嗎?她會猶豫不決,會躊躇兩難,感情一旦有了縫隙,便決計(jì)不能彌補(bǔ)完善?!?/br> “趁一切都來得及,早些斷了?!?/br> “你喜歡她,便當(dāng)紅顏知己那般喜歡?!?/br> “太子妃的人選,我與你母后斟酌過,想定兵部尚書的孫女?!?/br> 他不會放手,死也不放。 ... 這日,邵明姮與羅袖在屋檐下學(xué)繡花,看見他走來,便將手里的花樣背在身后。 “殿下,姮姑娘在繡青竹。” 邵明姮笑起來:“都攔不住你,我還想保密來著?!?/br> 顧云庭摸著胸口,回道:“是要給我繡荷包嗎?” 邵明姮將人推開些,小聲說道:“先前的那枚你別到處給人看了,等我學(xué)會新的,繡給你,你把那枚還我。” “不成,我都要的,新的也要,舊的也要。”他握住她的手,便親吻她的發(fā)鬢。 邵明姮靠在他懷里,怕扎到他,便將手舉高些,“對了,我待會兒要去找阿蘿,與你知會一聲,或許夜里不回來用飯?!?/br> “那我去接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