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成州平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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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商場,夜色冷漠。 成州平點上煙,抽了一口,“過完十五,我就要去工作了?!?/br> 小松抬頭看著冷冷的月亮,烏云,夜晚有一些冷,她一張口,就呼出nongnong的白霧。 “成州平,在你去工作之前,不要故意不接我電話?!?/br> 他們能通話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 成州平的手一直捏著煙,他的手僵在身側(cè),煙滅了。 成州平拉住她冰冷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里,“嗯,別生氣了?!?/br> 小松反握緊他的手,她握得很緊,在成州平夾克的口袋里,無人看到的地方,她的指尖發(fā)白。 成州平問她:“你穿這樣冷不冷?” 這座城市的冬天比不上北方的寒冷,可濕意滲進骨頭里,骨頭要裂開一樣。 小松不肯承認(rèn)自己為了美麗放棄了溫暖,嘴硬道:“不冷啊,我衣服很保暖的?!?/br> 成州平松開她的手,張開手臂把她攬進懷里,無論外面如何寒冷,他的懷抱依舊溫暖。 電影院所在的商圈和小松入住的賓館只隔了兩條街,他們就這樣,在路燈的指引下,走路回去。 其實時間也在流逝的,只是以步行的方式,主觀上感受到的時間會走得緩慢一些。 成州平把小松送到賓館門口,說:“你回去吧。” 小松站在臺階上,微笑著看他:“你明天有工作嗎?” 成州平搖頭說:“沒有。” 小松的學(xué)著電影里面輕浮的男主角,手指勾著成州平的下巴,“我邀請你和我一起上樓,去不去?” 不論何時,她看向他的目光,都坦蕩而炙熱。 成州平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如他所料,小松立馬就害羞了,她慌張地往回抽自己的手。 成州平那老成的目光,分明在說:跟我玩你還嫩了點。 賓館房間里,一通狂歡。 小松忘了自己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這句話:正確的愛是對于美的、有秩序的事物的一種有節(jié)制的和諧的愛,而沒有那種快樂比□□更為強烈和瘋狂。 可是人心,如何用正確、錯誤這樣簡單的方式來判定呢。 成州平今天折騰了很長時間,他的眼睛甚至布滿猩紅的血絲,小松撫摸著他太陽xue的青筋,她想問他是不是害怕即將到來的任務(wù),最終沒有問出口。 她亦無法預(yù)料這次分離會有多久。 她抱住成州平,因疼痛而緊緊咬住他的肩膀。 事后她洗完澡,出來時發(fā)現(xiàn)成州平趴在床上睡了。小松上了床,她也趴下,側(cè)頭看向成州平。 成州平驟然睜開眼,他無力地眨了眨眼,看上很疲憊。 小松突然坐了起來,她抱住成州平的腦袋,讓他枕在自己腿上。 成州平從沒有用這樣的姿勢,依賴過任何一個人。 成州平依稀記得他的親生母親是個冷漠的女人,能讓她熱情的,只有毒品。 起初,他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女人對他總是冷漠,年幼的他,總是努力把每件事都做到最好,可依然得不到一句鼓勵。 很多年后,他已經(jīng)上了大學(xué),回到他那個縣城,找到當(dāng)年認(rèn)識他親生父母的人,才知道他母親生他是剖腹產(chǎn),后來刀口總是疼,他的生父就拿毒品給她止疼。 她把自己的墮落都?xì)w結(jié)在了成州平身上。 在成州平的成長中,沒有一個真正的引路人,他記憶里,自己一直被各種人推來推去,能長大,全憑一身蠻勁,和比別人稍稍好一點的運氣。 直到后來上了警校,他的人生才上了正軌。 警校里的□□都是很傳統(tǒng)的男人,避免不了大男子主義,他們認(rèn)為男人天生就要強硬,流血不能流淚。 那幾年,成州平在拼命獲取他們的認(rèn)可。 他普通話不好,帶著濃重的南方口音,他每天都五點起床去跟著廣播練習(xí)普通話;文化課底子薄弱,公安學(xué)校里沒人去的圖書館里,永遠(yuǎn)看得到他的身影;他不是體能最好的學(xué)生,別人每天跑二十圈,他就跑四十圈;除了助學(xué)金,他沒有任何收入來源,一有時間他就去打工賺錢。 他就是這樣一路寧愿流血不流淚,成為了現(xiàn)在的成州平。 他依然固執(zhí)地認(rèn)為,脆弱是女人獨有的資格,男人是天生的保護者。 可在小松身邊,他卻有了截然相反的感覺,他能深深感覺到,自己才是脆弱的,被保護的那一方。 小松抱著他,輕柔地說:“成州平,今天我去看我爸了,我把我們的事告訴了他。” 成州平閉上眼,放心地依靠著她。 “他怎么說?” 小松看了會兒懷里的成州平:“他說,成州平這小子要是敢學(xué)陳世美,我就拉他下來陪我?!?/br> 成州平突然睜開眼:“誰是陳世美?” 小松:“你不知道誰是陳世美么?” 成州平說:“我沒空認(rèn)識他?!?/br> 小松跟他認(rèn)真地介紹陳世美:“陳世美就是拋棄原配秦香蓮的負(fù)心漢,你不能學(xué)他?!?/br> 成州平諷刺道,“誰拋棄誰還不一定呢?!?/br> “成州平,我們永遠(yuǎn)不要說傷害彼此的話?!?/br> 小松說完抱著他的腦袋,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開口,“我爸出事那天晚上,他給我打過電話。我不知道他要去出警,我生氣地告訴他,讓他永遠(yuǎn)別回來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他會出事,我不會那樣說。” 成州平愣了一下,他伸手把小松的后腦勺向下一摁,讓她臉貼著他的臉,她的眼淚都流在了他臉上。 “小松?!背芍萜介_口說,“這次我回來了,就再也不接這種任務(wù)了,我替他照顧你一輩子?!?/br> 她心里那道傷痕,讓時間也無能為力。 成州平能做的,只有在她想要下墜的時候,墊在她身下,在她疼的時候,替她擦淚。 說起來,這七年,他們在一起的時光有限,交集為零。 可冥冥之中,他們一直在彼此身邊。 他熬不下去的時候,就想到日照金山,想有朝一日以成州平的身份,再次和它相遇。 她對未來迷茫的時候,和成州平有關(guān)的人事物就會出現(xiàn),推著她向一個確定的方向走去。 沒有她,沒有他,不會有今天的他們。 他們兩個睡得很晚,小松沒有定鬧鐘,她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要睡到大中午了,但早晨八點半,一通電話打來。 她拿起手機一看,是龔琴。 小松握著手機去了浴室。 她接通電話,“媽?” 龔琴的聲音聽上去,空前冷靜。 “小松,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小松沒有否認(rèn)。 “嗯,你怎么知道?” “昨天小飛和小敏去看電影,在電影院看到了你,我記得,和你在一起的人,是你爸的同事?!?/br> 小松心一緊:“你怎么知道的?” “小敏不確定是不是你,拍了照片,我認(rèn)得,你高三的時候,那個男的送你回過家?!?/br> “她拍照片了?”小松反問。 龔琴說:“媽問你,你什么時候和這個人好上的?是不是高三的時候?” 小松的手指漸漸用力地抓著手機,她說:“有什么事,我中午回去跟你說。” 她掛斷電話,打開水龍頭,涼水從水龍頭里噴涌而出,她洗了把臉,用毛巾擦凈,開始按照流程化妝,甚至還噴了一層薄薄的香水。 她從洗手間出來,成州平已經(jīng)醒來了。他穿著白色背心靠在床頭,佝僂著頸椎在拉伸胳膊。 抬頭的一瞬,成州平看到小松上完妝的臉,怔了一瞬,調(diào)笑她說:“你這是要上戰(zhàn)場么。” 小松從沙發(fā)上拎起自己的文胸,對成州平說:“我中午回家一趟。” 成州平看她全副武裝,就預(yù)料到,她不是回去和家人團聚的,而是去戰(zhàn)斗。 時隔多年,他還是總能回憶起多年前第一次送她回家,龔琴打她的那一耳光。 那時他出于陌生人的禮貌,走開了。 成州平從被窩里出來,撿起地上的長褲,說:“我陪你一起回去?!?/br> 小松下意識地說:“不用了?!?/br> 她知道在那個地方,成州平會見到什么,又會遭受什么。 她想把他們的感情保護在安全屋里,永遠(yuǎn)不受污染,這是她能為他做的,為數(shù)不多的事。 成州平系上腰帶,穿好襯衣,走到她面前,雙手搭在她肩上:“李猶松,我在的時候,你可以不用沖在前面?!?/br> 人的感情可以分為很多種,愛情也是。 小松心想,她和成州平,是最堅實可靠的戰(zhàn)友。 他受傷的時候,她為他沖鋒陷陣,她疲憊的時候,他為她抵擋刀劍。 他們永遠(yuǎn)向著同一個地方前行。 她抱住成州平的腰,踮起腳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后輕輕點頭。 第63章 去龔琴家里之前,成州平先回單位取來車,然后和小松去超市象征性地買了些水果。 水果是小松挑的,她默默地選了一些砸起來沒有攻擊性的水果,比如橘子啊,楊梅啊,楊桃啊,草莓之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