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水聲、高跟鞋與地面刺耳的撞擊聲，和凌亂的步伐節(jié)奏，交織成不和諧的交響曲。

    「張書雋！」

    伴隨著尖銳的女高音，達(dá)到樂曲的高潮……

    「張書雋！你給我站住！」

    眼前男子漸遠(yuǎn)的背影驀地緩住。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相信我！」

    他沒有回頭，只用著與我的步伐同樣凌亂的語氣，顫聲道：

    「……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相信什么了……」

    五個小時前……

    「哇！國家音樂廳！」三月六日下午四點，我生平第一次踏進(jìn)國家音樂廳，以演出者的身分。

    我和mama兩人，劉姥姥逛大觀園一般眼花撩亂，mama還時不時被我因緊張又興奮而失控的力道給掐痛手臂。

    「恬恬你輕一點好不好？對待鋼琴比對待你媽還溫柔……」

    但我無暇理會她。

    「表演廳在那邊！快點過去！」拽著mama快步邁向表演廳，門口的工作人員與我們確認(rèn)過身分后便放行。

    才剛推開表演廳重重的大門，我還來不及欣賞眼前宏偉堂皇的建筑內(nèi)部，嘹亮高亢的小提琴聲伴隨著渾厚的交響樂音，猝不及防的鑽進(jìn)我耳里。

    縱使與最底端的金黃舞臺相隔甚遠(yuǎn)，但我立刻認(rèn)出舞臺上，站在指揮左側(cè)、整個交響樂團(tuán)最前方的那個暗色系碩長身影。

    正準(zhǔn)備往下走去的mama發(fā)覺我的躊躇不前。

    「恬恬，怎么了？」

    要不是前往后臺休息室沒有別的路徑，我真的很不愿意再往前邁進(jìn)。尤其是，在知道嚴(yán)紹杰為我做了這么多之后，無法給他任何回報的我，該拿什么臉面對他？

    「……你這是……？冷嗎？」看到我罩上外套上的帽子、戴上口罩，mama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不解的問。

    我沒有回應(yīng)她，低下頭，逕自走下臺階。

    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的，沒等我接近臺前，主旋律擔(dān)當(dāng)?shù)男√崆俦阃Ｖ沽搜葑?。他一停下來，整個樂團(tuán)也跟著停下。

    「紹杰，哪里有問題嗎？」指揮問。

    「有，」這是我時隔一個多月以來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我不是說過我的排練時間不要和姚依恬重疊到嗎？」

    ……

    場面尷尬了起來。

    「紹杰，別胡鬧?！箛?yán)恆老師開口，語氣很是嚴(yán)肅。

    我止步，抬眸對上他的視線。

    彩排中的嚴(yán)紹杰尚未換上正裝，一身酒紅色貼身高領(lǐng)毛衣和黑色西裝長褲，已然完美彰顯他貴族般的高冷氣質(zhì)。一個多月不見，他頭發(fā)長了點，散落額前的瀏海與耳側(cè)的發(fā)絲，使原本就走慵懶頹廢風(fēng)的他，這會兒又多了點……妖氣。

    他神色是緊繃的，縱使沒再開口，但剛剛那番話，加上那冷峻暗沉的眼眸，說明他不想與我再有交集。

    我思忖的片刻，場面持續(xù)靜默著。反正已經(jīng)被看到了，我索性撥開帽子，向舞臺上的大人物們頻頻點頭哈腰：「不好意思，我只是經(jīng)過而已，請繼續(xù)，我這就離開……」同時拉著一頭霧水的mama快步離去。

    沒再聽到嚴(yán)紹杰的聲音，直到走在通往后臺休息室的廊道間，才隱約聽到樂音再次響起。

    排練完約莫五點半，回到休息室后不久，張阿姨、書蕓姊姊和書雋哥哥來了，帶著阿姨親手準(zhǔn)備的豐盛晚餐，在休息室的桌上擺出滿漢全席。

    音樂會是七點半開始，雖然我的表演是在下半場，但為了不讓我有心理壓力，大家決定表演前的晚餐就在休息室從容解決。

    「預(yù)祝恬恬演奏順利囉！」談笑間，書蕓姊姊打趣道：「是說，書雋有沒有要在恬恬演奏完，上臺獻(xiàn)個什么……」

    「沒有。」書雋哥哥想也沒想便回，邊喝茶邊咕噥：「獻(xiàn)花是小孩子的把戲……」

    「誰叫你獻(xiàn)花了？」書蕓姊姊擠擠眼，戲謔道：「獻(xiàn)吻也可以?。　?/br>
    「……」書雋哥哥差點兒嗆到，瞥了我一眼：「你不要給別人壓力好不好……？」

    豈料，書蕓姊姊沒有要放過他：「喔？是你自己有壓力？還是你怕恬恬有壓力？」

    充滿暗示性的做球，書雋哥哥又瞄了我一眼，選擇不理會：「不跟你說了?！?/br>
    「唉唷！親個臉頰，或擁抱一下也可以??！這么大驚小怪干嘛？心虛什么嘛！」書蕓姊姊用手肘推推他，見他仍一副木頭樣，無奈嘆口氣：「話說回來，在這么重要又正式的場合，會上臺向表演者致意的人，肯定是意義非凡的，如果你不好好把握這個特別的機(jī)會，小心被別人給捷足先登啊……」

    瞧她越說越不像樣，書雋哥哥忍不住加重語氣打斷了她：「好了，到底在胡說些什么東西……？」

    住了口的書蕓姊姊噘著嘴，滿腔話語憋得慌，只好轉(zhuǎn)向我悄聲道：「恬恬啊……我們家書雋雖然悶sao又無趣，但我跟你保證他是個好男人，你可千萬別嫌棄他啊……」

    「張書蕓，不要以為我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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